“我不敢相信!”奚啸伯之子奚中路放下手中的电话,泪光闪闪,话语哽噎:“袁世海先生13日晚还要在逸夫舞台看我的《挑滑车》呢,我和杨赤约好了12日中午要到飞机场去接他老人家呢……”
袁世海先生去世的消息,让人的心头好像突然被什么东西揪住般发紧。菊坛同行们谁也没有想到这位对京剧振兴壮志未已的可敬老人,居然走得这么快,这么突然!
杨赤说:“没收过我一分钱学费”
东平路排练厅,大连京剧团团长杨赤正在排演袁世海老师亲授的全本《将相和》。他怎么也无法从老师逝世的悲恸中走出来。他说,从1982年正式拜师至今,与袁老师爷俩相处得感情特深。老师热爱京剧,爱护后辈,20年来从没收过他一分钱的学费。在北京戏校讲课时也是这样,每年都主动要求带青年演员参加院里的演出,但拒收任何报酬,最后学校只能把老师的劳务费去交党费。中央举办首届京剧研究生班,老师又不辞辛苦,亲自担任艺术指导,为大家排演《群·借·华》,休息日还请外地学员去他家侃戏聊天,真是倾注了毕生心血。
杨赤告诉记者,他的戏老师都看,一个脚步、一个眼神、一个细节都不放过,从人物扮相、动作举止到内心活动,条分缕析,一丝不苟。老师不仅在北京给他说戏,而且年年要到大连来辅导。老师手把手教他学会了《九江口》和《黑旋风李逵》,还鼓励他创排新戏《梁山恨》和《西门豹》,希望他真正能够成为“架子花脸铜锤唱”的可造之才。这次他来沪演《将相和》,老师又订了机票赶来把场,没承想竟未能成行,真让人抱恨终生。
奚中路说:“袁老为我捧场”
在莲花路的上戏分院,奚中路激动地谈起了老人对他无微不至的呵护。他说,袁老曾与梅、尚、荀、程、高、马、周、盖、谭、李及四小名旦、四大坤旦等名家合作。今年初,北京长安大戏院决定为他搞两天个人专场演出。86岁高龄的袁老得知后特别高兴,说武生行当人才难得,他愿意出来“搭桌”,于是热情地请来名净李长春和他的得意弟子杨赤,在全本《连环套》中登台。三位“窦尔敦”,为他这个“黄天霸”捧场,使他十分感动。
奚中路说,给他印象最深的是袁老在排练场讲自己苦练“窦尔敦”身段和唱腔的故事。窦尔敦这个角色是铜锤、架子两门抱,是唱、做、念均有的重头戏。当年在富连成坐科的他,为了练好这个角色,每晚十点后还坚持到后院去练,真没少闻厕所里散发出来的臭气。袁老一直认为,京剧艺术必须勤学苦练,舒舒服服是练不出高超演技的。耄耋老人晚年在家仍练功不止,这是对后辈晚生最好的身教遗训。
尚长荣说:“三哥有个‘十出戏计划’”
在尚长荣老师家,一代名净说起他的“三哥”袁世海格外动情。三哥是他大哥义结金兰的兄弟,袁世海夫人又是他四姨妈家的四表姐。父亲(尚小云)从科班就喜欢三哥,让他配戏,特别赞赏他的拼搏进取精神。架子花脸难演,老的小的好的坏的角色都要能演,而且要文武兼备,声情并茂,实在不易。但没有三哥演不活的戏,也没有三哥演不活的角色。三哥在《白毛女》《红灯记》中塑造的黄世仁、鸠山这两个反面角色,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尚长荣回忆道,1963年他陪父亲连看了两场《西门豹》。三哥的表演豪放刚劲,情感酣畅饱满,粗中有细,唱法上又以传情为主,人物栩栩如生,十分抓人,父亲连声叫好。那时,三哥有一个“十出戏”计划,先后主演了《黑旋风》《九江口》《西门豹》等新戏,大大丰富了架子花脸的唱腔和表演,可惜文革使他的计划落了空。这次中央电视台举行音配像庆功会,是他与三哥的最后晤面。三哥还兴致勃勃地打算将京剧的骨子老戏《三国演义》去芜存菁,翻出新意。这种敬业创新的精神,将鼓舞我们努力奋进,去完成他未竟的事业。(本报记者端木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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