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我国著名的戏剧表演艺术家李默然做客《艺术人生》栏目组，身在北京的记者也应邀来到了节目录制现场，现将鲜活的现场故事展现给辽沈读者。

　　　“李默然，我国著名的戏剧表演艺术家。他成功地扮演了《甲午风云》中的邓世昌，至今人们依然亲切地称他邓大人。从艺的50多年中，他凭着对艺术的执著追求，塑造了《尤利乌斯·伏契克》、《第一次打击》、《日出》、《兵临城下》、《熊迹》、《花园街5号》等著名话剧、电影中许许多多令人难忘的舞台形象。”朱军的话引来了《艺术人生》现场观众的阵阵掌声，75岁高龄的李默然走上了舞台。

　　这是李默然第一次走进《艺术人生》栏目，更是他第一次出现在谈话节目中。细心的读者可能会发现，朱军刚刚在介绍李默然时用的是“我国著名的戏剧表演艺术家”而并非电影艺术家，其实这是因为李默然在上台之前特意叮嘱的缘故，虽然李默然的名字是通过电影《甲午风云》让观众耳熟能详的，但他非常谦虚地表示自己在电影表演方面只不过是个业余演员。“我今年75周岁，从艺整56年，这么漫长的岁月中，我只拍了6部电影。因为我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到了舞台话剧上面，我在话剧方面当然也不是专家，但与电影相比较，我在话剧上投入得更多。”

　　捡来的生命

　　　“人活七十古来稀”，已经过了古稀之年的李默然回首人生的道路坎坎坷坷、曲曲折折，自然有苦也有甜。用“苦难的前半生、辉煌的后半生”来形容这位老人的人生轨迹是并不为过的。李默然在7岁那年染上了当时流行的一种疫病——白喉。那时，父亲那一辈共有8个兄弟，而到了自己这一辈也恰好有8个兄弟姐妹，李默然上面有3个姐姐和4个哥哥，他在家中的排行最小。当时他得白喉的时候已经有两个哥哥和一个姐姐因为这种病而死亡。得病后，他全身肿得跟大馒头似的，7岁的他必须穿20岁姐姐的衣服才行。整整病了一年半，最后终于通过一个姓郭的先生用毛笔管向嗓子眼喷一种中药的方式把李默然的病治好了。后来他才知道就因为这场瘟疫，爷爷家一共死了38个人，自己真是捡了一条命。

　　一拳打掉两颗牙

　　良药苦口利于病，中药喷进嗓子眼虽然很苦却救了李默然的命，但比这更苦的事却接踵而至。爷爷去世后，大家庭也破败了。李默然全家迁到了牡丹江，父亲和大哥为了维持生计，一个赶马车，一个蹬三轮。李默然10岁才念小学，念了4年书下来也开始卖烟卷、打小工，十几岁的他经常要扛着100多斤重的货物。一次在卖烟卷的过程中被日本警察抓住了，结果被一拳打掉两颗牙。“这两颗牙，我一直没有镶上，它时刻提醒我受到日本警察凌辱的事。这些经历对我今后的人生观和人生道路的确立起了太大的作用。”

　　与卖票员打起“游击战”

　　14岁就开始为家中生计奔波的李默然遭遇了各种各样的苦难，但也有很多意外的收获。他经常在卖完烟卷的时候去“蹭戏”。“为什么说是‘蹭戏’呢，因为当时剧场不像现在这样一进门就收票，那时都是中间打票，所以我几乎都听遍了那些剧种，什么河北梆子、大鼓、单弦……卖票的人在这边卖，我就跑到那边听，他上那边卖，我又跑到这边来，实在四面围堵，我就藏在厕所里。后来我就慢慢感觉到，当演员挺好。在台上有哭、有笑、有打、有闹的，虽然我并不是真正理解演员的含义。”

　　最尴尬的“错字”

　　1947年10月，李默然萌生的演员情结终于得到了体现，他考上了东北一家文工团，同时也遇到了生命中最窘的一件事：错别字事件。参加文工团之后，每天早上都要轮流读报纸，这一天轮到李默然来读。他认认真真地读着，突然听到底下的同志都在笑。事后李默然就问一个很要好的同志，“他们为什么都在笑？”那个同志直言不讳地说：“你读错了一个字，你把效率读成了效率(帅)。”这件事对李默然的打击很大，他越来越感觉到自己文化水平在这个团体中的落后，于是他一头扎进了图书馆，从1947年到1953年，阅读各类不同领域的书籍，整整六年都没有间断过。团里所有的人都知道要找李默然就去图书馆。朱军笑言：“看来你已经完成了大学乃至研究生的全部课程呢。”

　　捡来的“邓世昌”

　　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这一年，李默然的机会终于来了。一天，团里的领导告诉他，长春电影制片厂要借他去拍电影，借过去期间的工资也由那边发。至于拍什么电影，演什么角色，领导都没有说，李默然什么也没问就上了火车。当时是《甲午风云》的副导演刘文华去火车站接的他，一到长影，李默然只看到两个人。一个是《甲午风云》的林导演，还有一个就是著名摄影师王起民。王起民一看到李默然就向林导演大喊道：“你还找什么邓世昌啊，这不就是吗！”林导演没有说什么，他仔细打量了李默然之后对刘文华说：“这问题以后再说，你先带他住下，看看剧本。”李默然整整在宿舍里呆了三天，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演什么。第四天刘文华来了，说：“导演要让你试段戏。”其实这段戏就是邓世昌的一场戏，在长影的一些著名导演以及长影厂长等人的观看下，李默然终于被选定出演邓世昌。“后来我才知道，导演和摄影师顶着多大的压力才让我演邓世昌。原本是让我演李鸿章，让金山演邓世昌的。我当时脸上就像丘陵地带似的长满了疙瘩，还长了一个粉瘤。很多人都说怎么能让这个人演英雄，但摄影师和导演像山一样坚韧不拔，我非常感动。”

　　最不愿面对的事：广告事件

　　李默然的一生中有一件最不愿意面对的事：三九胃泰的广告事件。朱军在节目中将这件事提起时，李默然说：“我真的不愿意谈。之所以不愿谈是因为这件事给我的冲击太大了。当时戏剧家协会要办戏剧节没有经费，恰好广东戏剧家协会的一个朋友找到我希望我能给三九胃泰做广告，我当时同意了，但要求他们必须答应我两个条件。一是可以加上一句话：制造假冒伪劣产品是一种不道德的行为；第二就是给戏剧家协会拿出20万元钱让他们办戏剧节。”没想到的事发生了，广告一问世，李默然收到的信和电报如雪片般飞来。大家对李默然已经不是谴责而是上升到斥责的高度了。“我当时有点想不通，思索很久后才悟出这样一个道理：我塑造了太多正面的英雄形象，已经在观众的心中扎根了。我什么权利都有，就是没有权利伤害广大观众。”这件事发生后，老伴对李默然说：“咱以后可别再干这傻事了。”小孙女跟他奶奶说：“奶奶，就怨你，要不然我爷爷早就发财了。”

　　最应验的玩笑：与老伴牵手

　　在谈话进行中，苏芮演唱的《牵手》的音乐缓缓响起。屏幕中显现出李默然与老伴龙潮的恩爱画面，感人至深，朱军的眼睛湿润了。说起老伴来，还真是应验了一句玩笑话。原来李默然的老伴龙潮原来是团里的指挥，可是李默然五音不全，唱什么都跑调。当时还没有处朋友时，龙潮就跟李默然开玩笑说：“你什么时候唱歌不跑调了，我就嫁给你。”一句玩笑话，没想到居然成了现实。李默然到现在还清楚地记着两人结婚的日期：1950年农历八月十五。比他年长3岁的老伴身体不好，李默然承担了家中的一切家务，俨然就是一个“李铁梅”。“我不是一个惧内的人，但是这次来录制《艺术人生》的确是经过老伴的允许的。”

　　最意外的结尾

　　节目即将结束，李默然才揭开谜底。朱军说：“原来我白感谢您了，看来应该感谢的人是阿姨啊。”说完这句话之后，朱军又介绍了最后一位现场的观众，原来这位观众竟是朱军的岳母。朱军说：“我岳母一直很想来《艺术人生》的录制现场看看，但怕给我添麻烦，她从来都不说。但这一次很特殊，李默然老师一直是她最喜欢的演员，所以我的岳母作为李默然老师忠实的影迷也来到现场。”李默然第一次来《艺术人生》又有这样出人意料的结尾，他非常感动，用一句话送给广大喜爱他的观众：“金奖、银奖、不如老百姓的夸奖，金杯、银杯不如老百姓的口碑。”特派记者肖杨电自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