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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泽明是我的偶像对我影响最大的导演是李安

　　在造型同行中，我很欣赏张叔平以及和田惠美。

　　最满意的作品是《卧虎藏龙》中周润发的造型，看似没有什么东西，但却很饱满

　　虽然是第一次接触，但我蛮喜欢唐国强的，他有着一种一般演员不具备的沉稳

　　有人说是叶锦添让更多的人开始了解“美术指导”这个电影行当的重要性。其实这话并不为过，虽然《卧虎藏龙》已渐渐从观众的视线中隐去，但两年前的那个奥斯卡颁奖之夜却至今令无数国人难忘，领走了当晚第一个奖项的叶锦添从那晚起便成为了华人舞美工作者的精神领袖。此后，除来内地参与多部令人瞩目的电视剧外，今年初，散文集《繁花》的出版又为他赢得了文字写手的称号。进入7月，继《大明宫词》、《橘子红了》和《射雕英雄传》之后，叶锦添又受邀出任了即将于近期开机的电视剧《康定情歌》的服装设计。近几日，他悄然来到了北京，为主要演员定妆照的顺利拍摄每天忙碌十几个小时，往返于服装间和摄影棚之间。从叶锦添仅答应做几位主要演员的服装设计便不难推测出他近期工作的繁忙，于是当我们面对面坐下时，时钟已指向了晚11点。

　　-《康定情歌》的服装我尽量做到简化，弱化那种非常强烈的感觉，因为复杂会与观众产生距离，我选用的布料都很简单、朴素，因为厚重会引发拍摄的困难。

　　话题很自然地从《康定情歌》切入，“这个戏的制片找到我时，我马上去了一家专卖老唱片的CD店，在那里买到了《康定情歌》，回家一听，曲调真的非常熟悉。我曾经去过青藏高原，那边的人非常漂亮，我拍了很多照片，都收集在我的作品里，我的写作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那里真的留给我很深的印象，有点玄，但却是实实在在的，甚至对我今后的创作都产生了影响，将我以前很多的观念都颠覆了。接下《康定情歌》后，我首先看了故事大纲，然后便是与导演沟通，一直以来，西藏服饰给人的感觉是简朴、有力、有质感，但我不想还原，虽然还原也是一种风格，我坚持从自己的观念出发，从戏剧性出发，在电视剧中就是时代感。”熟悉康定的人都知道，那里不仅是盛产情歌的地方，更是汉藏文化的结合地，特定的地域特色，深厚的文化积淀造就了那里独特的人文环境，所以这次叶锦添设计的思路是不着重细节，不求写实，力求古雅。“我尽量做到简化，弱化那种非常强烈的感觉，因为复杂会与观众产生距离，我选用的布料都很简单、朴素，因为厚重会引发拍摄的困难。在很多少数民族中，都大量运用了黑色以及彩条布料，这是原始织布方式的产物，很多文化早期都会经历这个阶段，比如南美洲的墨西哥也是如此。至于拍摄，我希望导演将画面拍得尽量简单、干净些，宁可没有都不要多。由于时间的原因，拍摄时我无法介入了，但前两天演员试装后，我自己很满意。”

　　-与电视剧相比，我更愿意参与电影的创作，因为电视剧比较难体现我自己的东西，电影却不同，它很严谨。

　　时间是叶锦添现阶段选择剧组的第一标准，除此之外，导演的才华也不可或缺，不过他还坦言自己在参与创作之初并不希望太受人瞩目。“接这出戏也曾经挣扎了一段时间，最主要的是没有时间，最后只能答应仅做几位主要演员。与电视剧相比，我更愿意参与电影的创作，因为电视剧比较难体现我自己的东西，电影却不同，它很严谨，二者的创作状态截然不同，电视剧的思考也不是那么深沉，所以参与时我会抽离一些。不过，影视的商业化多少让人有些担忧，所以我参与得相对少些，但我也不会去抗拒，如果主创有他们独到的见解和想法，我也会去做，并尽量去表达自己的美学追求。另外，接电视剧有很多不确定的因素，《射雕》的经历让我很害怕，我是后来才介入的，当时也只是帮他们的忙，纯粹的帮忙，所以那不算是我的东西，并不是完全按照我的想法做出来的。我介意争议，所以今后只有更小心地去选择剧组。不过介入电视剧又帮了我一些忙，做完《卧虎藏龙》，没人知道我，但做完《大明宫词》后，大家开始知道我了，其实那个戏我原本是打算挨骂的。”

　　-上学时，我曾经疯狂地追逐当代艺术，后来梅兰芳的戏一下子改变了我，我花很多时间去研究京剧的造型、服装和人物的关系。

　　今年10月，法国一个文化中心将以叶锦添的作品展来作为40周年的庆典，届时将全面展示叶锦添在各个领域的艺术作品，其中包括油画展、摄影展、文字资料以及电影放映等。据叶锦添介绍，“以前我只在台北的故宫搞过这样规模的展览，但也仅仅是以服装为主。”每年都会受邀参加世界各大艺术节的他

　　深谙当代艺术与传统观念的冲突，作为一个受中国本土人文观念滋润的艺术家，肆意于古典与前卫之间的他坦言自己不会太投入当代艺术，“可在上学的时候，我曾经疯狂地追逐那些东西，那时不理性也不平静，原因是我当时根本看不到很中国的东西，几乎所有的艺术都是千篇一律的，那时甚至认为京剧就是给我妈妈看的。但后来看了梅兰芳的戏，我一下子改变了，我花很多时间去研究京剧的造型、服装和人物的关系。后来又接触了吴兴国等京剧底蕴深厚的人，我为《楼兰女》设计的造型在台湾引起了很大反响，回归中国的本土文化是我的目标，其实衣服是肢体的延伸，是有情绪在里面的。我对中国的传统戏曲很感兴趣，比如昆剧和鼓，我目前正在介入苏昆全本《长生殿》的创作。”

　　-平时我的衣服大都是自己做的，我衣柜里的衣服几乎是一个色调，黑与白，以至于帮我洗衣服的阿姨一拉开衣橱都会犯晕。

　　从洋溢着叶锦添独特美学风范的服装中我们不难推测生活中的他是一个细腻而追求唯美的人，但他自己却说，“生活中的我是一个很简单的人，我画画也是几笔完成，在我的工作室里摆着一幅画，非常大的一张纸，我仅用了半个小时就画完了。”当问及家中会不会用自己的作品来装饰时，他微笑着给出了否定的答案，“我们都不会用自己的作品来装饰，因为我不希望生活中有太多自己的痕迹。”摄影出身的他虽然目前不以此为职业，但摄影对他来说仍然很重要。11月，他将去西班牙举办一个摄影展。在日常工作中，相机也是他不可缺少的一部分，为演员拍定妆照，记录下自己旅行的足迹……“平时我用的是一个很烂的相机，但它唯一的好处就是可以自动对焦，我拍照时很少用技巧，大都是凭感觉。”如果没有特殊的场合，他的衣着通常是黑与白的组合，外加一顶棒球帽。“平时我的衣服大都是自己做的，我衣柜里的衣服几乎是一个色调，黑与白，以至于帮我洗衣服的阿姨一拉开衣橱都会犯晕。我平时就有戴帽子的习惯，不为别的，就是舒服，也有人说我是在逃避一些东西，以求得心理上的安全，或许也有道理，总之，我喜欢这种状态。”至于他目前穿的这件立领白衬衫是否为自己的作品时，叶锦添遗憾地摇了摇头，“这件衣服是花90块钱在内地买的，当时是我的助理发现的，我一下买了四件，衣服的样式不中不西，很普通，我喜欢这种感觉。”当问及一直“为别人做嫁衣”的他会不会也给自己精心设计一套行头时，他诡秘地一笑，“我也想啊，但旁边的人都劝我不要。我觉得穿衣服最重要的是要与同你在一起的人以及周围的环境状态和谐。”而进军时装业的设想，他虽然好多年前就有，但目前还没有谈好。“时装业这个市场，我还有些不敢碰。”

　　-不要把写作看成是一种工作，好像种花一样，一旦发了芽，就去找个盆来把它栽上，经过时间的积累，成熟后再把它端出来。

　　从各种媒体的报道中，叶锦添同时进行文学创作的数量从几本到二十几本不等，但记者从他口中印证的却是惊人的三十几本。“我不想为了写而写，或刻意去解构什么，我只是想表达很生活化、很个人的东西。不要把写作看成是一种工作，好像种花一样，一旦发了芽，就去找个盆来把它栽上，经过时间的积累，成熟后再把它端出来。我每天花在创作上的时间蛮多的，尤其是在外地，我会去画生活或是写生活。用文字和用色彩来表达对我来说都差不多，有的时候是用不正常的方式去写正常的东西，有时则是用正常的方式去写不正常的东西，并在这个过程中慢慢清楚自己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的个性是很游移的，没有稳定性，我是个常常发梦的人，在我的生活中梦境的比例甚至比现实还大。在我看来，电影美术难在可信度，也就是让我自己梦到的东西，观众也能梦到。相对于文字来说，造型是思考自己文化最直接的方式，文字则相对较慢。我的兴趣很广泛，我不承认自己是做造型的，而且我对文化不感兴趣，因为文化是对以前东西的回忆，我只对人和空间感兴趣，在参与创作时，我的做法是不去准备，尽量晚地介入。”

　　-文/本报记者郭佳-摄影/本报记者崔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