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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磊刚刚在央视黄金档播出的电视剧《似水年华》中自导自演了一回，这些年来黄磊又教书又演戏俨然一位偶像级的老师。在电影电视剧中的黄磊，儒雅斯文，一股浓浓的书卷气；在朋友及媒体的眼中，黄磊才华横溢，爽真率性；而在父亲的眼里，他则有着不为人知的一面……

　　-七八岁时张口闭口管我叫黄小立

　　小时候的黄磊一直挺顽皮的，非常淘气。我们那时候住在筒子楼里，夏天蚊子特别多，就有很多人用“敌敌畏”杀灭蚊子，但有的人很怕那个味道，受不了。他知道以后，就经常站在楼道里发出“嗤嗤”的声音，那些很怕“敌敌畏”味道的人就以为谁又掸“敌敌畏”了，不敢出来。这时，他在一边就偷笑了。

　　太调皮捣蛋的时候我也会打他，不过声势很大，气氛搞得很激烈很紧张，但下手并不重，很轻的，舍不得打，只是想吓吓他而已。我讲话他不太听，平时他妈妈说话他更听一些，我说话他经常是要顶撞的。如果他正淘气正玩的时候我叫他回来，他不仅不听，还要叉着手跟我对着干，满院子直呼我的名字，才七八岁就张口闭口直呼黄小立，这种时候我总忍不住发笑，一笑他就更猖狂了。他跟我向来都平起平坐，就像是哥们儿一样，我们院子里人都知道，大家看我们父子都觉得挺有趣的。前些年流行迷彩服，我就买了一套给他，结果他穿起来后，就突然把我的胳膊往后弯，他的力气比我大，给我来了个擒拿，我就乐呵呵的。

　　当然，我脾气也有暴躁的时候，但跟儿子暴躁不起来，并且有时我暴躁他也很会拐弯，就搞得我笑场了。他很有办法的，自己会下一个台阶。比如他小学时功课没有做完做好，老师就让我们去开家长会。那时我们很怕去开家长会，他在学校里作业没有做好、上课说话、淘气了，会上我们就要挨批评。当然，回家以后我们就要发泄了，会训斥他甚至体罚他，让他跪在那儿，这样的情况下我们不让他起来他就不敢起来。可我们一转身的工夫，他就把远处的书包想办法慢慢地拉到了身边，拿出来作业本、铅笔盒，然后跪在那里做作业，我们见了马上就笑场了，被搞得笑出来，笑了以后就说算了吧算了吧，起来吧，最终还是他胜利了。

　　上学时他平时成绩不是很好，到了考试还真不错，就是靠耍小聪明。有一次，老师把我叫去，说你看看这字。我一看那字不错，以为老师又拿同学的字让他学，因为他字写得不好，经常被老师批评。可老师说这不是别人的，而是你儿子黄磊写的，他要好好写可以写得非常好，平时就是不用心。我们对孩子很民主，从不给他们压力，学习上过得去就行，不一定要名列前茅，能够初中升高中，高中升大学，之后毕业就行。没有要求过他们出类拔萃，一定拔尖之类的。只是有时他功课太差，去学校开家长会弄得挺没面子的，会跟他发顿火，后来他学习进步了一点，我们也就很高兴了。

　　教过他的老师说起他来没有一个不笑的，都觉得他很调皮，很淘气，也很可爱，又不出格。曾有老师对我说，这个孩子要好好学习的话将来是个人才，如果不好好学习呢，就是个害群之马。所以从小我就对他说：“你如果不好好学习，还调皮捣蛋，将来就得进工读学校。”常常我一说你将来是不是想去工读学校？！他就老实了。原来总吓唬他，对这他印象非常深。

　　-演话剧《甜蜜的事业》时让他戴上头套变成了一个漂亮的小女孩

　　他很爱说话，我们之间也经常谈表演上的事，看了我们的演出之后他往往会对我们的表演有些想法，于是就跟我聊聊。上中学的时候他还经常写些观后感，但我搞不清楚他什么时候喜欢写剧本的。他倒是从小爱写，但那和专业上的这种写法是不一样的，他也曾说过想写剧本之类的话。他上小学二三年级的时候，我看到他屋子里的作业本上写着《三毛要上学》……就问：“这是什么？”他说：“是我写的小剧本。我把三毛要上学的故事编成了小剧本，让我们班的同学演来着。”我问：“你演什么？”“我演三毛。”“我怎么不知道，你怎么不叫我看呢？”“只是我们班自己联欢。”他那时就有这方面的爱好。

　　我曾经念过一首诗给他听，是前苏联马雅可夫斯基写的，叫做《开会迷》，就是讽刺到处都在开会，开些没必要的会，有事找人都找不着的现象。后来他跟我说，干过一件事情没告诉我，他把我朗诵过的这首诗改成了小品，并组织同学在班上演。他找了好多人来演，有的演秘书，有的演官员，有的演公务员。他说之所以没让我去看，是因为都是瞎胡闹罢了，自己演着玩的。后来我就想，他做导演是因为从小就喜欢，不过他从没有跟我们更多的强调他要学这个，他只是觉得好玩，后来演戏他也是觉得好玩。

　　电影《甜蜜的事业》最早其实是个话剧，在黄磊六岁的时候，我还在江西省话剧团，我们团要排这个剧，剧里有段写计划生育的事，说有人生了好多孩子，因为想要男孩，却老生女孩，于是需要找个六七岁的女孩子出演角色，结果一直找不到，就把他给叫去客串。让他剃了个光头戴上头套，效果非常好，他成了一个很漂亮很聪明伶俐的小女孩。上高中一年级的时候，澳大利亚那边的一个剧组到中国来排演一个教澳大利亚人学华语的肥皂剧，叫FOLLOWME。剧中需要一个中国小演员，有人就来找了他，后来他就跟那些专业的演员一起演起了肥皂剧，人家都说他演得还挺灵的。他好像演过两集，但当时我们也没想过留资料。后来在澳大利亚播出了，我也没有看着。

　　-考大学时他原本不想做演员

　　黄磊小的时候眼睛就是大大的，很有灵气，对周围生活的一切都很感兴趣，而感兴趣的东西他都想知道，也挺爱动脑子的。我是话剧演员，他妈妈原来也是演员，他从小就看我们演戏，对于我们的职业也很感兴趣，但却并不想学表演。因为看到我们演了一辈子的戏，觉得也没多大意思。我一年到头老在剧院里不停地排话剧，不停地在演，可演来演去也就是这样，所以他觉得当演员没多大意思。

　　高中二年级的时候，要分文理科了，他那时很喜欢化学，但根据我的观察以及对他的了解，我觉得他具备当演员的条件。所以学校征求家长意见时，我说那就到文科班吧，那时考艺术院校必须是文科毕业生。我们一般不干涉他的事，但在考学的关键时刻，我真是管了。给他改为文科他是不太愿意的，说地理历史怎么办，我就说死记硬背吧，学理科将来考不上就一条路，如果学文科考表演，文化课录取分数比较低，相对好考一些。假如最后考分很高，你不愿意读表演也可以报别的嘛，同时有两种选择。而且家在北京，考试的机会也多，不妨试试考表演。那时大学非常难考，我说你考不上就意味着将成为待业青年，这总之是不太好的吧？你也没什么专长，学这个也终归是个专长。一说要成待业青年是很可怕的，他也就没再说什么。

　　高三了，他说专业课不用准备什么，你们演戏不就是那一套嘛，我看得太多了。直到考前，他让我帮忙选选朗诵的材料，但让我不要像教人家似的那样教他，说如果我要教的非常具体非常细致的话，考试的时候就净想着我教的那个样了，无法把精力集中在朗诵的内容上，我觉得他是对的，也就没详细地指点他。他还偏不想当演员，他想当导演，中学时他就想学导演，因为家里有很多关于导演方面的书，他看了很多。高考时他说他首先考导演，导演考不上或者考导演的同时再报考表演，理由是你们当演员尽听别人摆弄，当了导演可以体现更多自己的想法。可是那年(1990年)北京电影学院、中戏、上海戏曲学院等导演系都不招生，只有表演系招生，而且中央戏曲学院还只招边远地区的定向生，只有上海戏曲学院在北京招生。他就去参加考试，结果在二试的时候被刷下来了，他自己觉得考得还可以。后来我打听刷下来的原因，那老师说觉得他不适合做演员，他的文学理解力很好，更适合搞文学、做编剧。当时他挺失落的，很不高兴，说还不如不考呢，我们就劝他不要灰心。过了不久，北京电影学院表演系招生了，就又去考，这回挺顺利。当时还有笔试，就是当场看了电影后立即写影片评论分析，现在都不考这些了。他平时就挺爱分析、挺爱思考的，上中学的时候看我演话剧，回家总会跟我谈一谈的，所以发挥得不错。不过，虽然他上了表演系学习，但当导演的想法一直有，只是说学了表演就先演戏吧，以后再看机会。

　　其实那时候让他学表演我也没想过最后他能怎么样，就是希望子承父业，自己有很多理想没能实现，很是遗憾。他电影学院毕业以后，演电影也行，如果演话剧也可以，当然也期望他能够成才，不过并没想到他有今天这样的一个发展。

　　-他结婚的消息我们是从报纸上看到的

　　黄磊对我对他妈妈都挺孝顺的，不管哪一年的母亲节，他都会买花送给他妈妈，父亲节时不管多忙也都送我礼物。如果实在在外地拍戏回不来，都会打个电话回来问候。他自己不太注重穿着，但经常给我们买衣服。也经常带我们去外地玩，如果他到外地拍戏，那又有好玩的地方就让我们跟着去，他拍戏没时间陪我们，我们就自己去玩，有时也让剧组里的人陪着我们。在福建拍《七日》时还让我们去呢，但因为我们有了小外孙得看管，暂时哪也不能去了。

　　他很惦记家里，只要在北京，即便工作忙，哪怕有两三个钟头，也要回家一趟，在家里吃个饭，聊一会儿，再匆忙地走。隔个十天八天总要回来一次，有时呆时间长一些，有时只是三四个钟头。做演员挺累的，不规律，对身体很不好。他有时心脏不太好，所以我们总提醒他注意休息，劳逸结合。他总说甭管了，总说自己很好。他抽烟我不反对，因为我抽烟，就没有权利反对他。

　　很多事他并不跟我们说，出书之前就没跟我说过，发表以后才拿给我看的，里面的文章之前我也从没看过。冬天要结婚的消息我们也是从媒体上知道的，我们传统观念不多，有孙子更好，但也从不催他，小外孙一样可亲可爱。他刚谈女朋友时我们就知道了，总问他什么时候结婚，他就说不着急，后来又说快了快了，结果在媒体上说了。可追问他具体什么时间，他又说甭管了，还开玩笑说：“你知道那么清楚是要给我送什么礼物吗？”也不是他真的要隐瞒我们，也不是怕我们给他操办，是因为他太忙了。而且，他是不要我们管的，我们说得多了时他会烦，觉得自己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自己知道该做什么事，该怎么处理事情，不需要我们多虑，也不希望我们还把他当小孩子看，这时往往会烦、会急躁，但一会儿就过去了。他性格比较开朗，朋友也多，他对外人特别好，从不发脾气。

　　我平常不太爱说话，可跟他在一起话就多起来了，他说我也说，什么都聊。他做《似水年华》之前回家来跟说我想编一个什么样的戏，故事也跟我大致讲了一下，还说要自编自导自演，在这个戏中要用些什么样的方法处理剧情，我说不错，问剧本什么样，他就说你别管，到时候你看吧。现在看来真做到了，还不错。

　　关于他的资料凡是我能找到的，包括报章、杂志以及电视上的采访，只要我知道的都会收集起来。我也不算细心，他妈妈最细心，他演的电视剧都记得清时间频道，准时收看。看他的戏不像看别人的戏，重点在看他，但会很客观。不过我们基本不挑毛病，如果说是演话剧我就可以说出具体的一些问题，对于影视上的表演我就不要多说了。虽然方法上一样，但在表现手段上、分寸上是不一样的，他怎么感觉就怎么去演好了。我是很感性的人，自己搞这行，也会加进自己的想象，往往看着看着会随着剧情而为主人公的命运感动。

　　我希望他在这行一直干下去。

　　-黄磊反诉

　　我父亲很容易感动，很容易激动，我比较像妈妈，比较理智。我父亲特别善良，人比较老实，甚至有人说他老实得有点窝囊。但他原来不是这样的，据说当年也是中戏的一个风流倜傥的小生，但他“文革”时倒霉了，性格就变了。我从小就很崇拜父亲，一直觉得他特帅，我没有我爸帅，他瘦瘦高高的，比我高，穿上风衣特别有形。

　　父亲对我的人生影响很大，要不我不会做这行，可能搞数理化了。高中的时候他跟老师串通一气把我送到了文科班，威逼利诱，用了种种“卑鄙”的手段。

　　我爸对我偏向特厉害，从小就是。现在，姐姐在家他都不做饭，可我一打电话说要回家，他从早上就开始忙乎开了，做好了饭等着我。不过我现在失宠了，因为姐姐的孩子成为了我家的焦点人物。孩子的事对我来说太遥远，暂时我还没打算要孩子，我和女朋友都在拍戏，不过我们俩每年都只拍一部戏。她是个很安静的人，话很少，多数时候都是我在说。我们在一起很少探讨演技之类的，都是聊别的，聊吃什么穿什么。在生活上我还算是个简单明快的人，拍戏就拍戏，不拍戏就朝九晚五，有时干脆在家呆着。大多数都过的是普通人的日子，和别人没有什么不同。我不太注重时尚，现在穿的衣服还是1996年买的。也有很多名牌衣服，有些唱片公司给买的，都放在柜子里从来不穿，觉得不太适合我。我也不很喜欢泡吧，只是偶尔去茶楼坐坐，卡拉OK不常去，太贵，虽然收入不少但也是自己的辛苦劳动所得呀，可以偶尔放纵一下。

　　唱歌和演戏对我而言当然是演戏更重要，唱歌是签了约的，他们让我出唱片其实对我很好，但我实在不是一个很好的敬业的歌手，经常对宣传不是很配合，没有什么时间去录音，说实话也没那么专心，每年跟唱片就一个月的工作，但现在还是挺喜欢的，挺好玩的。其实我从没有把哪个行业当做热衷的，就觉得好玩。我现在在写剧本，我不会用电脑，全部手写，但我写得很快，比打的还快，而且也很清楚，不会看不清。写完后让他们帮忙打出来，放在电脑的公众信箱里，给别人看去，自己仍然看手稿。

　　我的缺点是话太多，有时说话太直接。我不太喜欢媒体采访，一年半载也不接受一次采访，一般时候都找不到我。说实话，别人不爱听；说假话，自己不爱听。做事不是靠宣传，做好它就够了，做不好宣传炒作也一样不行。-口述：———黄磊之父黄小立　-文/樊露薇　-摄影：高涵(高波工作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