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牛哥感情比较深,是因为我们是差不多时间进入中国广播艺术团的。我们俩能够顺利的进入中国广播艺术团,除了有很多人帮忙之外,最重要的是得益与冯巩哥的帮助。
刚到这个团来的时候,因为我们俩都属于团里的新人吧,所以言谈举止比较谨慎。我们一般可以交流的时间大多是演出前一点候场的空隙,那个时候牛哥的成绩还不象现在这样辉煌。刚开始,给我印象深的是他和赵连甲老师表演的相声小品。牛哥演一个哑巴,称它
是相声小品,是因为赵老师和牛哥把这两者结合的很好。牛哥把一个哑巴的状态表演的非常到位,每次看都让我捧腹大笑。等他演完之后,我对他竖起大拇指,牛哥总会憨厚的一乐。
他说:心里挺着急的,年龄也不小了,到现在还没有什么象样的作品,说不过去。
我说:你没有多大呀?怎么这么悲观哪?
牛哥说:不小啦,我比巩哥都大呢,你看人家巩哥多棒。
那时,我才知道他比巩哥还要大一点,怪不得巩哥也叫他牛哥呢?我发现外表嘻嘻哈哈的牛哥其实内心非常灼热。虽然他的起步相比较别人来说晚一点,但是,他知道自己到了该努力拼搏的时候了。这一点很可贵。
果然,后来牛哥的成绩越来越显著,尤其是在影视剧方面,显露了非凡的才华。
再看见牛哥演出的时候,是他常常和巩哥一起表演相声。他肥肥胖胖的样子,很逗人乐。尽管已经很有人气了,给我的感觉,他还是象刚刚进团时的那个样子,温和而底调,从来没有因为自己有了很大的名气,和老熟人之间就有了什么距离或是隔阂。
我们依然会在一些有限的时间里继续我们的话题。有一次我问他:在忙什么?
他说:拍一个四十集的电视剧《浪子钦差》。
我问他:都有谁呀?
他说:有台湾的叶童。
我惊喜到:我很喜欢她的。
牛哥说:那你来探班吧。
我纳闷:什么探班?这是我第一次听说这个词。
他说:就是到剧组来看我呗?
我有点紧张:那是不是只有爱人才能去的?
他故意说:对。爱人去是叫探班。
我不屑的说:那我去算什么?人家会不会乱想啊?
牛哥听了哈哈大笑:那有什么呀?好朋友也有去探班的。你去吧,你和你妹妹不是也想搞影视剧吗?去现场看看,体会一下?牛哥诚恳的说。
第二天,我约好妹妹吴静一起去了他们拍摄的现场,挺远,在清河那边。太阳很晒的。我看见牛哥正在和叶童走戏,看见我和妹妹,牛哥特别过来把我们介绍给剧组的在场人员。我发现主要演员每个人都还带了一张椅子,牛哥把他的椅子让给我坐,另外一名很有名气的香港演员(我不记得名字了)也争着把椅子让给了妹妹坐。我猜想,牛哥在剧组里人缘一定很好。这是我第一次体会"探班"的意思。
后来我问他:和港台演员一起演戏,觉得风格上有什么不同?
他说:太不同了?
我问:那到底哪一个表演风格更好呢?
他想了想:这……不好说。
我问:那为什么很多人都很喜欢看港台的电影或是电视剧呢?他们的演员在国内人气也比国内演员大?
他说:我也在琢磨呢,比如,你要是在现场看张曼玉演戏,(牛哥和她拍过宋氏三姐妹)感觉好象有点拿份儿,(牛哥一边说还一边学给我看,他那胖胖的脑袋再梗着脖子,显得特别滑稽,)可是你要是看片子,嗨,还真好看,符合人物,还显得特有明星气质。这是有点让人琢磨不透,我也感觉挺神的。
我说:也许是他们其他部门配合的好,比如灯光,摄影什么的。
牛哥点点头说:你看,我现在倒麻烦了,和港台演员演戏,也被他们同化了,变的很夸张。比如,我的台词是,我很难过。现在也不说我很难过了,改成我心里好好难过呀。他一边说一边学,很是港台片的风格,把我笑的肚子疼。
牛哥悄悄的说:要是被老师和同事看见,肯定骂我。他无可奈何的摇摇头,我到现在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有一段时间,我的心情不是很好,在一起演出的时候,话自然比较少。牛哥只要看见我总会主动问我最近怎么样?
我说:很茫然吧?在歌坛也不少年了,还是没有出什么成绩,我感觉自己成了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角色了。歌坛没有进展,黄梅戏圈子里的人也不愿意你在他们的锅里分一羹汤。所以处境挺尴尬的。
他沉默了半天说:其实,我也有这样的感觉。你说,我本行是说相声的,现在我又涉足了影视圈,还一不留神获了奖。可是,人家影视圈总觉得你是一个说相声的,是来票的。而相声界呢?也不怎么带我玩,感觉你已经是个影视演员了,就别来参合啦。确实,有的时候觉得进退两难,心里挺别扭的。
我没有想到牛哥也有这样的感觉,心里好受多了。感觉有人和我一样遇到这样困惑的事情,自己也显得不那么孤单。可是,后来我想,这或许是牛哥想安慰我才这样说的吧,也没准。
如果谁要是和牛哥说起作品,他会特高兴的和你侃。春节前团里有一台相声小品晚会,我去看了,有牛哥和巩汉林表演的小品。我看他演得很认真,在细节上费了不少心思。后来团里演出在火车上和他聊起这个作品,他还谈了许多感想。可见他对自己的事业是多么钟爱。
牛哥乐意助人肯定是很多人都有同感的,看今天的追悼会的场面就知道了。虽然我和他是差不多时间到团里的,但是由于我在很多方面发展的不是很好,当我请求牛哥帮我出些主意的时候,牛哥总是积极的帮助我,这让我非常感动。而且,一直记在心里。
今天,5月15日,是我难忘而伤感的一天。当我最后一眼看着牛哥的时候,眼泪止不住的喷涌而出。我的心很疼,我再一次强烈的感受到,生命原来是如此的脆弱。不经意间,我们失去了一位好朋友。
牛哥,你一路走好吧!虽然你因为酒后不慎,将自己喜剧的一生造成悲剧的结果,给所有爱你的人留下悲痛和眼泪。但我们依然祝福你在天国里还拥有快乐温和的笑容。(吴琼 2004年5月15日 下午2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