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南省曲艺家协会主席郭新和马季有着40多年的友谊，马季曾笑称郭新为“湖南省活着的资历最老的相声演员”。马季去世的消息让郭老潸然泪下：“上世纪70年代，马先生把创作基地设在常德桃源县，先后8次来湘埋头创作，每次都是我陪同。马先生不止一次地说过‘我对湖南有很深的感情。’”昨日下午，郭老深沉地向记者回忆起与马季40多年交往的点点滴滴。
在湘一起搞创作
“我是在天津学的相声，是相声表演艺术家苏文茂先生的徒弟，马季在北京拜相声大师侯宝林为师傅，艺龄比我大，当时我们就认识，印象最深的是马季常抱着个大录音机来天津录相声。”
郭老回忆，从上世纪70年代起，马季先后来湖南8次从事相声创作，每次都在常德桃源县的桃花源景区内。郭新解释，之所以把创作基地设在远离北京的湖南，马季有自己的理由。“当时马季创作不是很顺利，他一来湖南就跟我说，‘老郭啊，这回我创作的本子给上头连续毙了3个，我得在湖南把本子搞起来。’另一方面，马季希望创作基地离北京越远越好，这样可以埋头创作，少受其他工作影响；还有桃源县当地政府对马季来搞创作非常支持，给予了很多便利。”
作为当时省内不多的专业相声演员，加上又和马季早就熟识，因此，郭新也就每次一起陪同马季。
“马季到了桃源就埋头创作，跟我聊点子和‘包袱’，到凌晨一、两点还不觉得晚。一次马季一看表，都凌晨两点多了，连忙说，‘太晚了，先睡觉。’可第二天，马季很早就起来了，把我也叫醒，‘不知道哪里的鸡叫，把我给闹醒了。’原来，招待所里养着一只大公鸡，旁边一个工作人员听到了我们的谈话，招待所中午就把鸡杀了，款待马季。马季感动地说，‘我不过只是一个相声演员，却受到了这么好的招待。’”
从上世纪70年代到90年代初前后10多年的时间里，马季连续来湘8次，多则两个月，少则20来天，每次都弄出了一两个新段子，其中包括著名的《五官争功》、《新桃花源记》等作品。
“当时马先生的固定搭档是唐杰忠，但他事情很忙，常不能一直待在桃源，因此，马先生有了新段子就就和我、吉马(湖南另一位老相声艺术家)在桃源县附近的厂矿小范围演出，发现哪个段子反响不够好，马上修改。几经打磨后，这些段子在北京演出效果就非常好，演一个通过一个。”郭老说，著名的《新桃花源记》最早就是自己和马季一起登台表演的。
时刻都在琢磨相声
郭老感慨地说，马季一生创作了300多个段子，可以说是最高产的相声艺术家。如此多的成就，和马季时刻琢磨相声、注意在生活中挖掘分不开。
郭新告诉记者，如今人们开玩笑时常放在嘴边的“气管炎”(妻管严)，就是上世纪70年代马季在湖南给“挖”出来的。“一次吃饭，在座的一人说，因为有气管炎，所以不能喝酒，旁边就有人开玩笑地说‘你怕是妻管严吧’。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马季很快就把这句玩笑话用到了相声里面。”
马季在桃源创作的时候，一段时间去农村和当地一位农民劳模一起生活，后来成功地写出一个本子《老模范》。
10多年前，湖南《文艺生活》刊物创刊30周年，马季应邀在市青少年宫演出《五官争功》。“第一场演出效果不太好，我坐在下面看，马季一回湘江宾馆，就找到我问‘为什么会效果不好，你跟我说说心里话。’我坦率地说，一是音响效果差，二是不够形象，马季一拍大腿，‘对，要形象一点。’后来这个相声就增加到5个人来说。”
慧眼识姜昆
姜昆是马季最得意的徒弟，马季发现和培养姜昆，自然也向好友郭新多次提起。“上世纪60年代，马季在北京观看一次调演时，发现了姜昆这名可塑之材，当时马季就跟我说，姜昆肯定会成为一流的相声演员。”
一次来湘创作时，马季特意带上姜昆来到郭老家，几人一起去了桃源县。“那次磨出了一个新段子《山花烂漫》，我临时和姜昆搭档在厂矿演出，这也是姜昆的第一个段子，取得很好的反响。近年，一回我去北京开会的时候，身为中国曲协分党组书记的姜昆就特意向旁人介绍说，我的第一个段子就是和郭新一起演的。”
后来还有一个颇为圆满的结尾，就在几年前，郭新的儿子郭丹在长沙正式行拜师大礼，成为姜昆在湖南的弟子，算起来，也就是马季的徒孙。
德艺双馨的艺术家
郭新表示，马季不但是相声艺术大师，对人也非常忠厚，品格高尚，完全称得上是一位德艺双馨的艺术家。
郭新认为，马季的相声承上启下，首创了歌颂型相声——以往的相声都是讽刺的，歌颂好人好事的相声很难写，但马季做到了；一生创作了300多个段子，而且质量很高，非常惊人，是相声界公认的语言艺术大师。
说起马季对观众的重视，郭新回忆起上世纪70年代的一次演出。“演出地点是一座金矿，离桃源县城还有90多公里。我们一路颠簸到达时，上千名工人已经站在那里等着节目。中午因为赶路，都没怎么吃东西，矿上已经准备好了晚饭，大家都打算吃完饭再演出，但马季不同意，‘这么多人在等着，我们先演出，完了再吃饭。’”
70年代末，马季在桃源县演出，主办方给了几千元的费用，马季当即把钱捐赠给了当地政府，现在桃花源还立着一块碑记载这件事。
郭新提到，上世纪90年代初，马季在湖南因突发的心脏病住院，就住在湘雅附二医院，得到了最好的照顾，省里的主要领导、同行纷纷前来探望。病愈回京后，马季对湖南又多了一份亲切感，凡是湖南的熟人、同行去北京，他都热情接待。
关注湖南相声
郭新说，马季一直非常关注湖南相声的发展。相声一直在北方流行，郭新等一批专业相声演员1958年将相声这门艺术带到湖南，“马季赞扬说，我们对湖南相声起到了普及作用。但我和吉马把多数的时间用在演出上，一年有一百多场，没有多少时间搞创作。马先生就语重心长地跟我说，还是得抓创作。”
近年来，杨五六、周卫星、奇志、大兵等湖南相声演员崛起，郭新说，马季对他们很欣赏，特别是奇志大兵。方言相声在湖南的红火，业内也逐渐有人提出了“湘派相声”的说法，马季虽然没有公开批评，但私下跟郭新交流时提出，现在就急着提“湘派相声”不合适。他诚恳地说，提一个相声派别，一是要有成熟的理论，二是要有一批代表作，湖南相声这两点还不能说完全具备了。
大兵：用好的作品报答恩师
本报讯(记者 桑琴)“今天上午朋友打来电话，告诉我‘马季老师走了’。我当时就惊愕了。这件事情来得太突然。
马季老师是个艺术天才，他是无法复制、替代的。对我个人而言，马季老师是我的恩师，他对我是有知遇之恩的，他给过我艺术领域的很多指引和教诲，我还没来得及好好报答他老人家，他就离开了。我想，在将来的日子里，我报答他的最好方式就是做好我的本职工作，为大家送上更多的作品。”大兵低落地说。
奇志：他完全是累倒的
本报讯(记者桑琴)“他走得太匆忙了。”说起马季的离开，奇志到现在都不愿意面对这个事实。
奇志说，就在今年的12月13日，自己还与马季见过面，并且两人足足聊了近两个小时，“当时，我们两乘坐从长沙飞往北京的同一班飞机。马季老师刚刚在三亚参加完演出，从长沙转机回北京。72岁的他一个人，身边也没有带一个徒弟或者是助手。一路上我们两人聊了很久，我们谈起了很多相声演员、近期计划，以及如何发展中国的相声事业等等。末了，马季老师还语重心长地对我说：‘你现在最关键的是要找个好搭档，你的徒弟虽然不错，但是毕竟年纪轻了，如果你能找到一个成熟的搭档，很多好作品就能很快地推出来。’”
回忆起与马季一起的日子，奇志充满了感慨：“我们是在文革时期相识的。当时他的创作基地就在湖南桃源县，《新桃花源记》等不少优秀作品都是在那时创作的。”奇志：“我们是忘年交。在艺术道路上，他给予了我很大的帮助和鼓励。我记得当年我和大兵一起在歌厅跑场子的时候，马季老师一直陪着我们跑场子，在歌厅认真看我们演出，给我们提意见。他回北京后还对这样的演出进行了很长时间的宣传。
虽然马季是在家因心脏病突发过世，但奇志说，造成这个的根本原因是疲劳过度，“他太辛苦了，一辈子都在为艺术奉献着。我记得他第一次犯心脏病就是在湖南。他本该好好在家养病休息的，但是他不愿意放弃他一生钟爱的艺术事业。这辈子，他总共创作了300段相声，他应该是艺术界的一面旗帜，他创造了相声的里程碑，留下了永不褪色的经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