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波家人强烈反对裸体像展出 相关部门撤展

　　本报讯 在王小波逝世十周年之际，广州美术学院大四学生郑敏创作的王小波裸体雕像，日前因为王小波家人的强烈反对而被“上海国际雕塑年展”撤展。此事引起了各方的争议，王小波的妻子李银河表示这是艺术和中国国情的冲突；而郑敏表示，这件事让他很失望，看到了中国大众的艺术接受能力和思维习惯还很滞后。

　　坐着的全裸“骑士”

　　郑敏是为了完成毕业创作课程而创作了这尊王小波雕像。“我读过王小波的几乎所有小说和杂文，对王小波的精神是非常崇敬的。”在搜寻毕业创作素材时，郑敏发现今年恰好是王小波去世十周年，于是决定做王小波的雕像。

　　郑敏称，他将自己60厘米的草稿发给李银河看，李银河于是将一张比较清晰的王小波近照发给他，他就是根据这个做的雕像的面部，后来被李银河认为“很像”。

　　从一开始，郑敏就认为王小波的雕像应该是裸体的。“我当时跟李银河讨论过，只有用裸体才能表现出王小波那种直接、干净的骑士气质，还有他追求自由的精神，以及带给我们思想上的那种解脱感”。所以郑敏“就是要做一个坐在地上的骑士，一个自由的人：直、干净！”

　　郑敏用了半年的时间完成了这个作品。雕塑的王小波是全裸的，而且坐在地上，双腿叉开，有一种无力感，“我想表达他突破禁忌、坚持自由的精神”。新浪博客张放将其形容为“像一个吸食大麻的人，……头无力地向前探出去，双手耷拉在两条腿中间。”对此郑敏回应说：“雕塑大卫也并不是只表现他高高骑在马上，战胜敌人，还会表现他疲惫安静的时候。王小波是怎么死的？他操劳过度，他特立独行追求自由的行为，在我们的文化环境里是受到限制和挤压的，他太累了，我想表现他的这种疲惫。”

　　王小波家人强烈反对

　　几个月前，郑敏完成的王小波雕塑被上海市雕塑艺术中心室看中，打算在3月31日开始的“2007迎世博·上海国际雕塑年度展”上展出。广州同时入选的还有三件广州美院的老师的作品。据郑敏说，本科生作品入选的大概全国也只有他这一件，这让他非常兴奋。

　　然而，这件作品不久就遭到了王小波家人的强烈反对。王小波的母亲和姐姐写了一封措辞严厉的正式信函给上海雕塑艺术中心，声称如果在公众场合展出这个作品将追究法律责任。考虑到这个作品涉及肖像权等问题，主办方决定不再展出这个作品。郑敏的雕塑到了上海就直接进入仓库了。

　　郑敏称，这个过程李银河一直是知道的，并多次对他说过她很喜欢这个雕塑。而之前李银河曾写信给郑敏，表示她对这个雕塑持保留意见，但同意郑敏将作品展出。李银河还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说，引起争论是由于雕塑界艺术界和中国国情存在冲突所致。但本报记者向李银河求证此事时，李银河表示她已经不再对此事发表任何意见。

　　除了王小波家人，这尊雕塑还引起了众多“王小波门下走狗”的反对。在创作过程中，郑敏曾把一些照片放在“王小波门下”论坛上。网友们议论纷纷，该论坛随即发起网友调查，结果有41％网友反对雕像展览，而有44％的人则支持郑敏。反对者的声音也非常激烈，“我从未听说过有哪一个严肃作家以裸体的形象示人”，“我不想看见他的裸像立于街头。我们喜欢的是他作品里的自由，不是‘

　　对这些反对的声音，郑敏说：“我很失望，我们的文化传统和公众的审美接受能力原来还这么落后。”“这个世界喜欢王小波的人有两种，一种是被他的精神所感染的人，他们从他的作品里面看到他；另一种喜欢王小波就像人们喜欢超级女声一样，把王看成一个偶像，是应该顶礼膜拜的……正是这些‘粉丝’，不喜欢我的这个雕像。”

　　艺术创作与公众审美脱节？

　　“王小波裸体雕塑”事件引发了关于“当代艺术是否与国民审美标准相脱节”的争论。新浪博客张放在自己的博客上连续发文《王小波裸体雕塑凸显艺术创作与国人审美标准严重脱节》、《李银河的最终决定符合中国人的审美观》，称自己完全赞同李银河最后同意不展出王小波的裸体雕塑。“毕竟我们足下的土地是中国，中国人的审美观，与西方的相比，有时有着天壤之别。……如果想拿到网民眼前，拿到博客中间，拿到民众中去，那就真有个艺术受众的接受能力与中国传统美学上的问题了。”

　　张放举例说，多年以前罗丹为法国大文豪巴尔扎克创作的裸体雕塑，在最后公开展览时，艺术委员会的会员们一致决定临时为巴尔扎克披上一件睡衣。国外尚且如此，中国就更不用说了。

　　对此郑敏反驳道，中国并非没有先例，山西等地的佛像，往往是半裸；广州的雕塑前辈唐大禧的作品《猛士》也塑造了裸女形象。“艺术高于公众的普通接受力是好事，这样才能引导大众的审美，带来文化进步。”巧的是，上世纪70年代《猛士》出来之后，唐大禧也遭到类似的“下流”、“不合国情”之类的攻击，同时又被一些艺术界人士视为解放思想的杰作。

　　深圳雕塑院院长孙振华说，如果从作品本身来说郑敏创作的王小波像是一件好作品，他个人非常喜欢。而艺术家和公众接受之间永远都是脱节的，不然就没有艺术家了。“20多年前，唐大禧就造出了《猛士》，这么多年过去了，如果我们还在讨论要不要裸体雕塑的问题，那怎么体现我们这个社会的进步、宽容和发展？”

　　但孙振华也表示，作品本身没有问题，但也应尊重王小波家人的要求。这涉及到艺术家与社会的关系问题，艺术家应该考虑到家属的心理感受，做一些让步也是恰当的。 田志凌/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