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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张贤亮新创作的长篇小说《一亿六》讲述了一个优异“人种”保卫战的故事。该书由上海文艺出版社出版后,引起读者一片指责声,大家不能容忍张贤亮作为一个德高望重的老作家,竟然写出如此题材怪异、内容低俗的作品。张贤亮昨天接受采访时表示,人们每天都穿行在低俗与荒诞中,他写这部作品就是要“以低俗制低俗”,抨击当下低俗的社会现象。
■缘起
“精子危机”引发创作热情
在小说《一亿六》中,靠废品收购走入城市、后成为商界巨子的王草根收购了一家医院,想有一个男孩传宗接代。可他没有精子,需要借种生子。优生专家刘主任发现了有个年轻人竟拥有高度活跃的一亿六千万个精子,他就是“一亿六”。最后各方人马为这个优异的“人种”展开了一场争夺与保卫战。这部小说曾发表在《收获》上,有所删节,此次上海文艺出版社出版的是完整版。
对于创作这样一个颇具荒诞色彩的故事,张贤亮解释说,《一亿六》完全是他“计划”外的产物,“开始是为了应付《收获》主编李小林的邀稿,答应写个短篇小说。因我手头正在写一部所谓‘严肃高雅’的作品,临时摆脱出来,突然有种‘解放感’。反正是玩,就放开手写吧。”张贤亮说,这部作品的灵感来源于一则关于精子研究的科普文章,文章说金融危机并不可怕,人类的“精子危机”才是个大问题,搞不好会使人类绝灭。“我觉得很有趣,就随手拿这个‘精子危机’做引头。当然仅有这个引头也不足以成为故事,联想到自己多年对社会的观察,就想借这个借种生子的故事把当代现实世界的风情画描摹出来”。
■主题以低俗故事抨击低俗现象
《一亿六》以借种生子的故事全面展开。在这里,暴发户、妓女、嫖客各色社会人等一一粉墨登场,淋漓尽致地再现了一幅当代社会的风情画。有读者表示,多年没有出版长篇小说的张贤亮,在读者期待的目光中,一出手竟然以近似荒诞的手法写出了如此低俗的作品,实在让人失望。
面对指责,张贤亮并不介意:“说我写得低俗?可是大家正眼看一下,这不就是我们生活的现实吗?其实我们每一个人都在低俗中穿行,我们就是生活在一个有严重低俗化倾向的社会之中。这是我长期以来忧虑的社会问题。”张贤亮分析认为,在现代西方文明的冲击下,中华传统文化不管是糟粕还是精华都随风而去;与此同时,人们精神空虚、价值标准一切向“钱”看、人文精神失落,海外的影视文化商品成为老百姓乃至青少年精神食粮和启蒙教材。
张贤亮说:“说我的作品低俗,其实生活中的现实比我的作品还要低俗,还要恶劣。
就说借种生子这事吧,你真当现实生活中没有啊,多着呢,生活其实比小说要精彩。”张贤亮说,他写这部作品就是要“以低俗制低俗”的方式,抨击当下低俗的社会现象。“当然小说还是重在讲故事,如果读者从中能读出我这一丁点良苦用心,那就是我的意外之喜。”面对指责,张贤亮自信地说,他对此已习以为常,“当年我写《绿化树》《男人的一半是女人》时,一开始也是叫骂声一片。但让我欣慰的是,许多年后,它们终于打败了时间、成了经典。所以对于读者指责的声音,我一点也不在意。”
■创作创作失控让我感到快乐
张贤亮称,创作这部小说时他体验了前所未有的快乐。“当我在电脑上输入第一个字后,就感觉到小说中的人物竟挣脱了我的构思和安排自行其是,自说自话起来,我对他们完全‘失控’。我刚动了白内障手术,每天只能写两三个小时,就这样,20天中一下子打出12万字,人物还要活动、还有话说。小林说不能超过20万字,我只好尽量往短里写,让人物自我收敛一点,不然,不知他们还会放肆到什么地步。即便如此,连续创作40天后,小说到收尾已达23万多字。”
张贤亮说,《一亿六》中的人物都没有原型,完全是他20多年来观察和感受到的社会现象在脑海中自然堆积的一个个形象。“我把这种创作过程叫做‘旋风吹沙’:在沙尘暴过后,我们会看到墙角窗台上都堆积着沙尘,每一堆尘沙都有形有致有态,但人工绝对是堆积不出来的。也就是说,是先有现象后有人物,种种现象凝聚在特定的某个人物身上,而某个人物一旦现形后,他和她便不依作者的安排而以他们自身的生活逻辑言行了。总之,写这部小说时我信马由缰,很顺利也很快乐,对我今后的写作有很大启示。”
声言要在作品中“为宁夏吆喝几声”的张贤亮却在《一亿六》中让人物操着四川方言。对此,张贤亮说,这与他从小所接受的四川方言有关。“我从小在重庆长大,大约9岁时离开,重庆当时也是四川辖地。正如前面所说,我写这部小说处于失控状态,因此人物的语言自然也是按自己最熟悉的方言来写。”有读者认为,张贤亮的《一亿六》文字过于粗俗,人物一口一个“格老子”“龟儿子”,对此,张贤亮回应说,这不是他在说话,而是书中人物在说话。“他们都是社会最底层的人,说话当然是粗鲁的。这样写才符合他们的性格。”张贤亮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