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星丽：人艺“老戏骨”演活张谦和
81岁高龄，戏约依然不断。多位导演请他演戏，“哪怕一个坐着不说话的角色都行”。他就是人艺的“老戏骨”，凭饰演《末代皇帝》中张谦和一角荣获“飞天奖”最佳男配角奖的牛星丽。2009年最后一天，他撇下相守半个世纪的老伴，撒手西去。
从艺
联欢会跳芭蕾被领导相中
1928年1月17日，牛星丽出生于天津西郊牛坨子村，一个年画之乡。旧社会孩子难养活，父母特意给他起了一个像女孩的名字“星丽”，希望他躲过病灾。“我们平时拿老爷子的名字开玩笑，说他像星星一样美丽。”女儿牛响铃说。
家人介绍，牛星丽13岁就到天津颐中烟草有限公司做童工养家。18岁时，牛星丽参加要求提高职工待遇的“怠工”活动被开除。为了糊口，他摆过小摊儿、蹬过三轮儿、拉过小套儿。
1949年，他考入华北大学美术系。有一年学校搞联欢会，他和一名女生合演了芭蕾舞《战争与和平》。尽管没学过芭蕾，但幼时有点武术功底的他上了舞台演得有模有样。学校领导一眼看出他是个表演的好苗子，把他调到了表演系。系统学习后，一次登台表演话剧《思想问题》，在台下看演出的文工三团(人艺的前身)领导很是惊讶，随后牛星丽就顺理成章到了文工三团，开始了演艺生涯。
工作
为演戏晒黑被误认老农
上世纪80年代，牛星丽开始接拍影视作品。他对演戏的敬业程度让人惊叹。在《铜嘴大茶壶》中，牛星丽饰演一名冲茶汤的师傅。开拍前，他专门跑到天津食品一条街，找到当地最有名的师傅拜师学艺。学了才半天，他便在师傅指导下为客人们服务了。
不过，他这个“伙计”冲茶汤时还创新玩新花活，眼尖的顾客一看不对劲，大叫：“你不是伙计，你是大明星啊。”
拍摄《老井》时，牛星丽为了最大限度地接近原型，每天起早晒太阳，晒得比当地农民还黑。演出时，当地文化局领导看完感叹地问：“这是哪个村的老乡啊，演得真好啊！”
牛响铃回忆，接到《末代皇帝》中的张谦和这个角色后，父亲去各大图书馆借来了所有关于张谦和的资料。有观众看过牛星丽的表演后，评价说“演得简直就是张谦和本人。”
“张谦和趴在地上为小皇帝当马骑，可展现的绝非谄媚，而是死忠。”牛星丽的好友、表演艺术家苏民感慨，“牛星丽能把群众角色演成不边缘的形象”。
牛星丽的保姆赵爱华说，老爷子平时在家一般只看中央1台和11台频道，看新闻听戏曲。尽管一直在家养病，但老爷子戏约依然不断。
爱好
戏曲人物画造诣独到
尽管“跳槽”到表演行业，但牛星丽并未舍下画画的老本行。三峡水电站修建前，人艺派出几路小分队到各地体验生活写剧本。牛星丽和挚友朱旭被派到了三峡沿线。工作之余，牛星丽画了大量的速写。上世纪90年代，他在首都博物馆举办个人画展，引起不小的轰动。当时牛星丽便想出本画集，启功先生闻讯还给题了书名，但因为其他事情被耽搁了。“上世纪90年代，很多单位请父亲画画，人家派车来接，可他总坚持骑自行车去，有人认可他就高兴。”牛响铃称，“父亲最大的遗憾是，没能看到画册出版。”
保姆赵爱华回忆，1998年，她到牛家后，牛爷爷有空就教她画《贵妃醉酒》。如今，她和丈夫都能画上几笔。
“老牛你得好起来，欠我的画还没给呢！”近几年，人艺的老人们都会这样向牛星丽“追债”。晚年长卧病榻的牛星丽无法重返舞台，便更加醉心于画画。他的山水画很见功力，在戏曲人物画方面更是造诣独到。
婚姻
为结婚不惜和领导闹翻
上世纪50年代，经人介绍，金雅琴和牛星丽相识并相恋。但到谈论婚嫁时，却出了意外。金雅琴早年曾在国民党演剧队演过戏，组织上认为她“历史复杂”，加上对牛星丽也很器重，因此不予批准。牛星丽不惜和领导闹翻，毅然决定和金雅琴在一起。
生活中，金雅琴性格开朗，喜欢热闹，牛星丽沉稳内敛，喜静。平时两人在家，牛星丽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画画、写字，半天不说一句话。金雅琴则天天跟老姐妹去唱歌、跳舞、打太极拳。“老两口基本没吵过架，每次都是我妈吵吵两句，我爸就不说话了。”去年12月一个晚上，牛响铃缠着母亲唱《四郎探母》，唱着唱着，患病躺着休息的牛星丽非要拄拐杖起来，因为妻子“唱得有点走调”，他听不下去了，要亲自示范。“一谈戏，老两口的共同话题就有了。”牛响铃说。
金雅琴介绍，1997年，她眼睛患了黄斑变异，一米远的东西就难以看清，当时心情很糟，乱发脾气。生性豁达的老爷子就天天教她练书法，就练三个字：“龙、虎、寿”。时间一长，她的心情也慢慢平和了。
不过，在牛响铃的记忆里，父亲非常严厉。出去玩天黑不回家，作业没按时完成，父亲都会训她。在牛星丽的管教下，牛响铃不抽烟不喝酒不养宠物不打麻将。“父亲说玩物丧志，能学习知识能干事，就不要去玩。”
待人
把小保姆当成自家人
1998年，牛响铃开了一家餐厅，来自河南的赵爱娥应聘服务员，她的妹妹赵爱华也想在餐厅打工，但太过羞涩，牛响铃便让她去照顾父母，这一照顾就是11年。
“我刚来的时候，饭都不会做，是爷爷教我的。”赵爱华回忆，牛星丽对吃特别讲究，烧茄子、烤猪肉串、炸茄盒等各种各样的饭菜都会做。有一年，牛星丽从国外回来，还教家里人做“巴基斯坦炒饭”。她做得不好牛星丽也不怪，而是耐心地教。
最让赵爱华感动的是牛星丽对她的尊重。自己刚到牛家，家里人喊自己“阿姨”，牛星丽就嚷嚷：“人家还小，喊啥阿姨，你家里怎么叫你，我们就怎么叫你。”赵爱华说，牛星丽夫妇把她当自家人一样关心。2003年，小华妈妈腰不好，来北京看病，牛星丽得知后，还特意去买了烧饼和酱肉在家招待小华父母。听说小华父母的钱在车站被人偷了，牛星丽又拿出近千元给两人做返程车费。
业余
好心修理工热衷钻研
在家人看来，牛星丽在家里更像个热衷于钻研的修理工，修电器、修手表、修各种小物件。牛响铃介绍，上世纪八九十年代，人艺大院里不少人买了手表，手表坏了都会来找父亲修。“他爱捣鼓，各种表都会修。小时候，他还用树上的松球给我做动物玩偶，如小猴子拉车，小猴子鞠躬，而且还给袖珍小动物穿上衣服。”晚年，牛星丽又将一整套的修理技艺“传”给了保姆小华，现在家里的插座、电门、水龙头等出了问题，小华都能轻松搞定。
牛星丽的一位亲友说起一件趣事：牛星丽和朱旭是挚友，俩人都爱养花刻蝈蝈葫芦。有一次，人艺演员开大会，他和朱旭将蝈蝈葫芦揣在怀里去开会。结果满会场都听到蝈蝈的叫声，而他俩像没事人一样，最终领导也没查出蝈蝈是谁带进会场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