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感受到我从女孩到女人变化的一刹那”
秦海璐:我能采访你一下吗?
封新城:没问题啊。
秦海璐:那你为什么要采访我呀?哈哈。
封新城:我这个栏目有一特点,就是我太随性了。首先我是一个想法特别多的人,经常有一些很奇怪的想法,有的时候从一个品牌的形成到推进的过程当中,我的想法是够的,可是我又不是那么认真地把它按照一个商业的过程去完成,这就变成我创了一个品牌,但又不大去维护它。我觉得这是我一个很随便的想法,我高兴采访谁就采访谁,不高兴就算了,我分得很清楚。有些是很认真准备的,有些是完全不准备的、随性的。最近停了三期了,李静和黄小茂那期后就停了,因为我想不出让我感兴趣的人采访。
秦海璐:你对我是哪一种?哈哈
封新城:因为我们是在网上认识的。
秦海璐:哎呀不要再提了,尴尬死了。
封新城:这很好啊,对我来说,没有什么比“真”更有价值的了。只有“真”是最有价值的,其他的都没有意义,你有名,对我来说,这有什么意义呢?再说了,我也不能为你增加一点名气。然后呢,你是谁,你理不理我,对我来说,也没有什么价值,我也不在乎这个。我当时跟你说,你的我们选进《微语录》了,你说,你怎么能决定?后来我说我是谁谁谁,你说,啊你就是谁谁谁!后来我说你已经关注我了呀。
秦海璐:不是,你知道吗,我微博(http://t.sina.com.cn)里边关注的人,都是被朋友转发的,每转发一个人,我觉得这个人说话挺有意思的,就会点进去看他写的东西。其实做明星你知道,很多人会冒你的名字,用你的名字注册账号或网站,我都有,什么秦海璐.com、秦海璐.cn,其实都不是我。所以我看到“@封新城”,说是新周刊的,并没有跟你对号入座,我觉得可能是你的粉丝,或者是你手底下的人,以你的名字出现。后来,你说你是那个真的封新城的时候,我就疯了……
封新城:这证明了你复杂呀。
秦海璐:没有,因为冒名是特别普通的一件事儿,对我来讲是很正常的,当你遇到真人的时候,反而觉得很诧异。你可能很难理解,因为我的粉丝见到真正的我时,他们都不能接受。
封新城:可能这是明星的常态吧,因为我们搞传媒的,首先在真实性这一点上来说……
秦海璐:对,你们是很真实的,但我们这个圈子是非常被虚构的。
封新城:那我倒略知一二,其实也无所谓了。
秦海璐:所以我很纠结,那天就一晚上没睡着,然后连做梦都是这个。
封新城:你这人心重。
秦海璐:我是心重,我是一个心特别重的人,但是我觉得这也没什么不好啊。
封新城:对,都没有所谓,就是每个人都活成自己那个样子,就行了;然后,趣味相同的人还能够互相认识,就可以啦,我们要求都不高。说回刚才那个吧,这是我的兴趣;其次呢,他们也着急,首先,张海儿得有活干,他那种人没活干自己也着急。也浪费,是吧?我们养他,那得花多少钱哪。
秦海璐:哎,你是因为成本关系,才采访我吗,哈哈。
封新城:不是这个意思,就是说,因为我的随性,弄得这个栏目不定时,结果我们执行的人呢,就问你到底这期上还是不上呢?不知道,就看我了。当然我也很累啊,因为其他总编干的活跟我不一样,我还得多干一个这个,是不是啊。
秦海璐:这不一样啊,我觉得多干一件事,有多干一件事的好处啊。对于总编来讲,你有一个“总编访谈录”,这对于《新周刊》还是对于你自己,都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
封新城:看人吧,看人吧。
秦海璐:你要是每期都有,估计也早烦了。
封新城:我中间停了一年,差不多。
秦海璐:是因为遇见什么大事了吗?
封新城:没有啊,我跟你说吧,这事特别简单,我根本就不管结果,我说,哎,行了,歇一段吧。然后大家都说赶紧重新开吧,我说那行,考虑考虑看谁吧。结果就碰到李健了。春节期间我老听他的歌,以前我就知道他,也听过一两首他的歌,但是从来没有认真研究过他。后来我把他所有的歌调出来一听,我发现,喔!原来有一个真实的李健在那里,他是被忽略了。我就跟他说,你能不能给我个机会去了解你?我是一个完全不懂歌的人,反正就瞎问一气。
秦海璐:你见到李健以后心情是怎样的?
封新城:我觉得很好,他很真实。
秦海璐:你激动吗?
封新城:不激动啊,这有什么好激动的。
秦海璐:那我见你的时候就很激动啊,不一样吗?
封新城:你可能是心重吧,对一些在专业上有认真态度的人,你可能会有一些敬重,这都是一样的。我第一次见到王朔的时候,我不也特激动吗?
秦海璐:应该是找到共识了,好吧,那你现在应该可以理解我了,哈哈。
封新城:我当然可以理解了。咱们这样吧,也不用那么正儿八经,咱们喝起酒来,瞎说八道吧,这样肯定会更有趣一些。这事要是不好玩了,大家都这么认认真真地把思想的结晶拿出来呈现,你不觉得枯燥极了吗?太枯燥了!一点趣也没有。
秦海璐:我没什么结晶,也没什么思想。
封新城:我怀疑你有。
秦海璐:你为什么怀疑我有?
封新城:因为我觉得像你这样的演艺界的女孩儿,能比较认真地去看书,比较认真地看一些事情,这样的人不太多了。
秦海璐:我看书是因为我没事情干。
封新城:这是属于俏皮话。
秦海璐:不是,因为我本身……比如说李健演唱会结束后的活动吧,其实就算我那天晚上没有开会,我也不会去的。
封新城:为什么?
秦海璐:我特别不知道在那种场合我应该待在哪儿,我觉得我非常不适合那些大家一起高兴、喝酒、聊天什么的场合。
封新城:从来不?
秦海璐:从来不。你去外边问,导演,或者是制片人,就我们这个圈里的,谁要说跟我一块卡拉OK,或者说吃个大饭什么的,不可能!没有。我特别不知道在那种环境下应该把自己放哪儿。
封新城:是姿态吗?就是,我就这一德行,我就一种姿态。
秦海璐:我害怕。
封新城:怕什么?
秦海璐:不知道跟人家说什么啊,然后就干坐在那儿,特别无助。我早年间去过那种场合,一圈介绍完之后,我永远都是在角落里待着。我跟他们混不到一块儿去,我对这事也挺纠结的。
封新城:那好吧,像我,虽然没有孙冕这么闹,但也是一个嘻嘻哈哈的人。
秦海璐:小范围的我没事,但是……
封新城:我们那天就是小范围的啊。
秦海璐:我没觉得啊,我看你们那儿微博上好多人,我觉得在那种场合特别像被抛弃者,特别无所适从。
封新城:就是与民同乐这事儿你就不成?
秦海璐:对啊,我喜欢独自偷欢,哈哈,所以我看书不是因为好学。
封新城:这是不是由于小时候的孤独造成的?
秦海璐:我觉得可能是别人觉得我孤独,我自己并不觉得。
封新城:谁不孤独啊?
秦海璐:我觉得孤独可能是……可能是很多人的借口。
封新城:人在本质上是孤独的。
秦海璐:因为是个体的存在嘛,他当然是孤独的。
封新城:特别是当共同的、共识地认为一种东西是对的,但你不赞同,那你就真的孤独了。
秦海璐:那叫孤立,那不叫孤独。
封新城:哈哈哈,孤独首先就被人孤立嘛,孤立是被动的,孤独是主动的。
秦海璐:可是我觉得自己把自己给孤独了,我心灵上并不觉得很寂寞。所以我看书,不是因为我多好学,或者是想知道什么,是因为一个人待着没事干。
封新城:有些微博是怎么发出来的,比如说你那个时候会喝酒吗?还有夜里两点发一条微博。
秦海璐:我喜欢晚上发微博,一天的事儿结束之后,睡觉前躺在被窝里,看一下书,看着看着吧,就会有一点感触,就发上去了。发完了,我也没觉得说是一种释放,或者是抛给别人的一个问题。发完了就完了。
封新城:你是一个东北女孩,我是个东北男人,我们俩随便一说,你就说咱们约了喝酒吧,意思就说,你酒量也挺大,也经常喝。
秦海璐:对,我酒量还行,我不大,但是我有酒胆儿,我能喝。我也不装假,喝多了也吐,哈哈。
封新城:谁不吐啊。
秦海璐:我就是挺随性的一个人。
封新城:那会有一些要好的朋友经常喝吗?
秦海璐:其实我在外边是有禁酒令的,很少喝,我出去喝了酒以后经常会变成另外一个人,很恐怖。
封新城:你说说吧,变成谁了,什么人?
秦海璐:一个人要是平时绷得很紧,或是很严肃,突然有一天变成很放松的状态,会让人有一种被招惹的嫌疑。
封新城:那说明酒还是能打开你一些东西的呀。
秦海璐:可以啊,所以我为什么要求跟你喝酒,我当然知道你这个是非官方态度地讲讲思想、态度什么的。
封新城:我啥都没有,我就是想跟你聊天。
秦海璐:所以我就要放得开一点。
封新城:说完以后,后来的工作就是我的嘛。我是一个很好的编辑,可以把一些话去掉,但不影响我跟你之间的谈话的流畅性,这个你不用担心。
秦海璐:我不担心。
封新城:你担心,你对我很有戒备。
秦海璐:不是,我对你不是戒备。我发过一个微博,说偶像是用来关注或者崇拜的,就是,你的那个位置会让我觉得我只想听你说话,自己不想说。可是如果这样的话,就变成你是在上课,而不是访谈,或是聊天,所以我希望可以拉近偶像和粉丝之间的距离,而不是采访者和被采访者之间的距离。
封新城:那你到底是比以前绷得更紧了呢,还是放松了呢?
秦海璐:我觉得是放松了。
封新城:我看你那段访谈,说那个时候的你和今天的你不一样。那是什么时候录的?
秦海璐:去年吧。
封新城:这一年之间我都会觉得你有变化。
秦海璐:说我有变化,我还是很庆幸的,如果说我十年都没变化,我就要哭了,哈哈。这个女孩到女人的变化,其实是非常微妙的,但我很庆幸能经历到,我能感受到变化的一刹那。
我很喜欢吃爆米花,以前都是看电影的时候吃,平时根本想不起来。2007年演《红玫瑰与白玫瑰》,在上海,那天是12月31号,演完了剧组的人都去倒数了,就我特别沮丧,觉得过了今天我就迈进30的门槛了,太可怕了。我就坐在酒店的地上,靠着床尾抽烟,突然特别想吃爆米花。我就穿着拖鞋,披了一件大衣,去酒店对面的便利店买爆米花。到了那儿他们在盘点,我等了40分钟,他们的人让我去另一家便利店买,终于买到了。那天的爆米花吃着特别甜,之后我就觉得,其实女人和女孩儿没那么大的分别,过了30岁我依然可以吃爆米花,哈哈。我觉得自己迈过门槛了,以后是一个女人了,虽然在别人眼里我可能是30岁的豆腐渣,但是我依然有吃爆米花的权利,哈哈,吃着还很甜。这就是那个瞬间的感觉。
封新城:在演艺界或者是在美女当中,你一直属于那种想法特别一点的,这是压力吗?
秦海璐:你错了,我根本就没想法,是因为别人想法太多,我是一个没想法的人,所以显得我很特别,其实我没想法。
封新城:好,说你的形象只适合上《三联》和《新周刊》,这不叫想法吗?为了赌气?
秦海璐:不是,我觉得《三联》和《新周刊》比较真实。时尚大片我也拍,可那是为了装扮衣服,我是衣服的衬托,很悲哀。
封新城:其实当时你针对的是,大家对你的形象的某种看法你觉得不公,或者不开心。
秦海璐:人家说你丑你当然不开心了,这都很正常啊。
封新城:有人说你丑吗?
秦海璐:当然啊,很多人都认为我很丑的,哈哈哈。
封新城:哈哈哈哈。
秦海璐:你不知道吗?
封新城:我不知道,太多人说你长得像我女儿封潇潇了,你们俩很像,神似。
秦海璐:哎呀这一段采访千万不要让封潇潇看到。
封新城:这有什么问题啊,封潇潇从来没有觉得她不好看哪。
秦海璐:但是别人认为我们俩长得很像的话,我觉得我会连累封潇潇。
封新城:那你搞错了,封潇潇认为她最牛的地方,是她有气质,你就是有气质的。
秦海璐:还好,您还没夸我很善良。哈哈哈,你无语了吧?
封新城:我不是无语,你知道吗?你的这个形象,在某些人眼里,简直就是天仙哪。
秦海璐:这是某些人哪?
封新城:而且是特别牛B的人,像我跟海哥,对不对?比如我可以认为范冰冰很漂亮,跟陈丹青一样的看法,但我一样认为你也漂亮啊,这有什么问题呢?但是我发现你在很大程度上,纠结于此。
秦海璐:啊!没有没有。
封新城:你的确纠结于此,要不你这些气话从哪儿来的呢?
秦海璐:哎,你今天拍我,跟10年前拍我什么差别啊?
张海儿:很惊讶,没有什么差别,对不起,可能这不是赞扬,我的意思是,我还以为我会看到一个至少略显沧桑一些的,结果没有。
封新城:我觉得这个没什么啊,你怕什么?说到女人的苍老,就像我微博里写的:男人有两种角色:男孩和男人,90岁也是男人嘛。女人有三个角色:女孩,女人,母亲。这就是天给你的。他们说男的还缺一个,父亲。我说,父亲是行为,而不是角色,特别是农耕时代,金戈铁马,那个时候父亲不就典型的是行为吗?哪有说他要做一个角色的?但是现在的女人,我认为母亲也是她美的一部分。
秦海璐:做了母亲的都觉得母亲是美的,但像我们这些没做母亲的,可能体会不到那种感觉,所以没有权利说,或者说没有评判的标准,因为你还没有感触到作为母亲的幸福和美。所以没有发言权。
“只有做演员,可以合法合理合情地装扮自己”
封新城:那我再跳回来说,你喜不喜欢做演员?
秦海璐:喜欢。只有做演员,可以合法合理合情地装扮自己。这种装扮,你是主体,其他的是副体,你可以做另外一个人,而且是合法合理合情的。生活中你如果说特别去演,比如说做生意的,我不是一竿子打死哈,但我觉得做生意的有时候演得确实挺过的,他们也需要这样,但是我觉得那是不合情的。
我喜欢做演员,就是你置身那种快乐时,你觉得特别难。我曾经特别讨厌做演员。大二,期末做了一次阑尾炎手术,不用考试,我特别高兴。可是不幸的是,开学后要补考。台词课是在四楼礼堂补的,我那个段子叫“沈大脚说媒”,我以前是学戏的,所以会玩一些小的把戏。当时我手里拿着一个烟袋锅,演媒婆嘛,一上场,甩着那个烟袋上去,用的是戏曲的技巧,抛到天上再把它抓住,可是就在抛的一瞬间,礼堂的灯照着我,烟袋锅就掉地上了,走神了。那个时候,我突然喜欢自己被灯照着的感觉,那一刻给我的印象太深刻了:原来做演员是要被灯照着的,那是那么幸福的一件事。
后来还有一次,是演红白玫瑰的时候。田沁鑫找我,我觉得自己是白,跟她阐述了一大堆对白的看法、理解什么的。那是田沁鑫第一次见我,她一直没说话,等我说完突然说,我觉得你是红。我说,为什么呀,我觉得自己是白。她说你不是白,白不会在陌生人面前说那么多。
封新城:哦,她说得很对啊!
秦海璐:她说我对人没有任何戒备之心,我就这么演的红。可是我演的时候,哭,睡觉做梦都哭,因为压力太大了。演了一个月后田沁鑫跟我说,这个红你演是对的,但你演的是12岁的红。后来她跟我说,你进步了,你演到16岁的红了。
自从得了奖,得了影后,我出去拍戏,别人都说,哎哟,你演得好,这反应太牛逼了——所有的人都给你贴金,就是满身尽带黄金甲,没有人说你不好。但一上话剧的排练场,导演说,你不对,这个不是这样的,当着所有人的面说,我觉得就像在印堂这儿开一口,然后剥皮,那个过程特别惨。有一次我开车去排练,路上听林夕给我写的歌,《一个演员的自我修养》,开始跟着唱,然后就哽噎,特别想哭。后来我就把车停边上了,趴在方向盘上,哇哇地哭。就像我姥姥去世的时候那种哭——我从小是姥姥带大的。到了剧院我跟导演说,刚才大哭了一场,导演说,那是因为你知道了自己的不容易,因为你莫名其妙地就得了很多奖,上到一个位置,大家伙都捧着你。
演红白玫瑰的时候,第一场,在美琪大剧院。我跟导演提了个要求,说能不能下了飞机之后先带我去趟剧院。导演说你干吗去呀,我说我特别想在那个剧场上站一会儿,导演说,行。后来我们到了上海,首演之前,导演带了所有人去了剧场,我就站在舞台中间,其他人在走戏、默戏什么的,我就立在那儿,感受那种氛围。我让导演把灯打开,就想找上学的时候,那次被灯照着那感觉。然后灯一开,我就觉得,我属于那个地方。所以你问我喜不喜欢演戏?我当然说喜欢。
封新城:1999年以后到现在,你是不是特别想再得奖啊?
秦海璐:没有,我真的没有。我要真想得奖,早就跟子怡似的,飞大洋彼岸去了,哈哈哈。但是我特别想得到一种认可,就是,那个奖,好多人认为是运气。我必须承认那有运气的成分,跟谈恋爱一样的,就是说相爱需要运气,我认为得奖也需要运气。
封新城:这么说吧,这个奖,其实它负担的东西更多了。如果按部就班地走呢,你可能用艰辛的方式,来达到今天。
秦海璐:不,如果按部就班的话,我觉得我现在早就结婚生子了。我上大学是因为能嫁一更好的老公嘛,你拿一大学文凭,当然跟中专文凭嫁得不一样了。我得了奖之后确实也离开这行了。
封新城:对,我也看到那个录像里说了。但我还是觉得,你太复杂了,你还是想法挺多的一个人。我不是说这不单纯啊,比如说,张海儿对艺术的追求,不等于他没有对一个稳定的婚姻和家庭的坚守,这里边没有矛盾,没有任何的矛盾。我是说,你有那方面的想法,但是同时你又认为你是一个非常有能力的女人,你想展示这些东西。而且你对女人是有看法的,你认为她们的漂亮和你的漂亮是有区别的,对吧?
秦海璐:当然了,当然。
封新城:你一直是这么看的,然后你的很多行为、语言,在没有什么准备下,你就说出了真实的想法,其实是你把她们……
秦海璐:得罪了,哈哈哈。
封新城:分开了,你把她们划开了,是不是?
秦海璐:我觉得如果说我真的和其他人一样的话,我把我自己划开,那你们也不会把我划开。可能还是我自己有不同的地方,但当然每个人都不同了。
“有一个人可以指导你的生活,你干吗要失望?”
封新城:你有没有觉得你,很男性?
秦海璐:我是狮子座的啊,我当然有男性化的一面。我是一个特别奇怪的人,只要我在片场工作,就会特别大声,指手画脚,严肃到一塌糊涂。所有的人都会觉得我太有观点了,而且想说服我是一件特别难的事情。一旦被说服,我就像是一头被驯好了的狮子,可是要是你驯不好我,说不好这个东西的话,我就特别难,我一定会抗衡。但是我唯一遵守的就是职业道德,就是让导演拍一个导演想要的,再拍一个我想要的,回头剪完看,爱用哪个就用哪个,我觉得这是我对自己的一种尊重。还好我遇到的导演,都愿意做这样的选择。可是在生活中,我是一个连今天吃什么都要听助理的人,就是我需要别人领着我,我跟我助理,人家以为是同性恋,我会经常拉着她的手,或者挽着。我就是完全没有主意的一个人,我不愿意把精力放在这上边。在生活中,我是一个需要被带着的人,特别像小孩。
封新城:像你这样的女人,是不是男人征服你的过程会更难一些呢?
秦海璐:特别容易,只要你不是用工作来征服我,其实特别容易,哈哈。
封新城:一个女人,特别是现代女性,她的完整性,除了生活,也包括她与社会的关系,就是工作吧,也就是说这两方面才能成为她的一个整体。现在的女人,可怜就可怜在,她们这两边都要成事儿,两边都想要,就是既想做一个家庭女性,又要在社会中把想做的事情做得很好。这样一个女性对于男性来说,岂不是很累的一个女人?
秦海璐:不是啊,这就说回你刚才问我是不是想再得奖的问题。我要是得了奖,姐姐我可以再见了,我的成就大家都看得到了,无论是运气还是说我的功力。我有运气,但是你别忘了,那时虽然是我第一次拍戏,但是我已经有10年的表演经验了。其实我可以不去干这个事情,为什么我现在出去拍戏没有选择性?是因为我男朋友一直把我往外踹。你知道吗?他不愿意让我在家里待着,所以我得出去工作。其实我还是不太愿意出去工作,我不是那种兼顾事业和家庭的人。
封新城:什么叫踹啊?
秦海璐:就是他说你不能在家待着,你不能当全职主妇,以后结了婚也不能那样,你必须要有工作。
封新城:他是什么意思呢?
秦海璐:没有什么意思,他说你这样会被社会淘汰的,他不希望我做一个被社会淘汰、被时代放弃的人。
封新城:这句话我没听懂,你自己没想法了吗?
秦海璐:没有,我还有什么想法呀,还想让我有什么想法呀?
封新城:不是,这事你可以有自己的态度啊,你说我就在家里待着,怎么了。
秦海璐:不,我们家是男尊女卑,真的,非常严重。我妈妈就是这样的,我们家到现在为止,我爸要是不回家,我们家肯定是不会开饭的,菜不会下锅。
封新城:你让我糊涂了。
秦海璐:所以我说很多人不能了解我。可能我从小学戏,其实我是个非常传统的人,很中规中矩,从小就是。像女人不能托腮帮子;进门喝水不能直接拿着水壶喝,必须得倒在杯子里;进了门必须得说我回来了,别人进门必须得说你回来了;大人不动筷子,孩子只能坐在那儿看——我们家的家教特别的严格,所以我在生活中是一个无主见的人。对不起,让你失望了。
封新城:这是你吗?
秦海璐:是啊,真的是,我特别按部就班,我是一个说好了事情基本就不能变的人。我可以接受你跟我说好了几点几点该干吗干吗,但你要中间跟我说,这个东西变了,比如你跟我说一会儿我们吃宵夜,吃火锅,我说好,等一会儿你跟我说,咱们吃川菜去吧,我脑子里马上就会想,这肯定有问题。
封新城:那这有没有成为你生活中各种问题中的问题呢?
秦海璐:对啊,我知道自己的问题,我也不愿意跟别人接触,所以我才会在这么多人面前不知道该把自己放哪儿,因为没人领着我。要是有人照顾我,我觉得我是可以的。
封新城:你对爱情失望吗?
秦海璐:我不失望啊,有一个人可以指导你的生活,你干吗要失望?我觉得有爱情是多好的一件事儿啊,反正,对我而言哈,有一个人主导你的思想,有一个人主导你的生活,我觉得就不用自己劳心了。
封新城:如果反过来,以一个这样的家教、这样的一个生活方式和价值观的人来看,对爱情可能是苛刻的。
秦海璐:当然苛刻啦,我不苛刻早嫁出去了,对于选择人来说,我还是很苛刻的。我不相信一见钟情,我的爱情,我的苛刻的要求,是说在若干长的时间里边,你慢慢地去感受到这个人可以主宰你的思想,主导你的生活,然后你可以依托,你可以信赖。所以我很苛刻,以至于别人说我是剩女,我说,你错了,我们只是走在寻找爱情的道路上。(录音整理/王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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