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浪娱乐讯 演员秦昊近期接受杂志《看天下》的采访,聊及入行十年的辛酸与努力,得过三次戛纳提名的他,等待真正的破茧之日。以下是该杂志的采访全文:
也许是因为《春风沉醉的夜晚》在台湾票房大捷,秦昊在台湾知名度高的出奇,走到哪里都有人直呼其名。而在内地,知道秦昊的人大多是文艺片的拥护者,尽管他已经出道十年,但跟他在中戏的同学章子怡、刘烨、袁泉相比,他只是个新人。
暮色下的三里屯起了隆冬的薄雾,秦昊点燃一根烟照亮发暗的屋子,悠悠地吐出了烟圈儿来。
恍惚间,眼前的他分明就是电影《春风沉醉的夜晚》中的那个姜城,抽烟时有点颓,笑起来又有点邪。就是因为姜城这个角色,秦昊获得了今年台湾金马奖影帝提名,这令他开始想要告别文艺,进入主流。
也许是因为《春风》一片在台湾票房大捷,秦昊在台湾知名度高的出奇,走到哪里都有人直呼其名。他出席金马奖晚宴的照片,和阮经天一起登上了台湾主流媒体的头版,标题是:双帅亮相。
而在内地,知道秦昊的人大多是文艺片的拥护者——秦昊接连演过王小帅的《青红》和《日照重庆》、娄烨的《春风沉醉的夜晚》。尽管他已经出到十年,去过三次戛纳,三获戛纳最佳男主角提名,王小帅称他是戛纳的“无冕之王”,但在主流市场里,他依然是个新人。
一年拒绝八部戏
演员秦昊的名字第一次出现在媒体上是2005年,他和《青红》剧组一起去戛纳。中戏校友在报上看到他的名字,兴奋的说,“这哥们儿还在演戏呐!终于浮出水面了!”
校友的兴奋情有可原。1996年,他是中戏表演戏的尖子生,毕业后却沉寂。在中戏和他同学的有章子怡、刘烨、梅婷、袁泉、胡静、秦海璐……但在老师和同学的眼中,他更像个明星,成绩出色,外表出众,还不张扬。
那个年代男生流行冬天穿军大衣,女生一致公认,只有秦昊能穿出那个“味儿”。大三那年的年级大戏《灵魂拒葬》,他和胡静的一场伦巴舞更是看呆了在场每位观众,校友回忆,“那场舞,彻底把我们征服了。跳的真棒!”
上学的时候,中戏的老师曾对这些今天已经成名的孩子说:“除了张艺谋、陈凯歌和斯皮尔伯格找你们,你们谁也不要去拍电影,你们要好好在学校里演戏,演话剧。”
后来到了毕业,章子怡、刘烨已经火了,秦昊心底却暗暗开始发愁,“我为什么不火啊,我在班里也不错啊!我想拍的电影,是张艺谋、陈凯歌才能拍出来的,可是他们不找我怎么办啊?”
其实他的运气也不错啊,毕业时连演两部电视剧、一部电影,这让他有些膨胀,觉得钱很好赚,“自己很牛逼”。这三部作品中有央视大戏《名流世家》,有梁天执导的《防守反击》。那时的秦昊心高气傲,挑战的原则是非男一号不演,钱非得够多,结果在毕业的第一年很拽的推掉八部电视剧,发誓一定要演很牛的电影。
第二年,只有三部戏来找他,电视剧《关东匪事》找到他,他听说要拍半年还是演土匪,没看剧本,直接说“我不去,我不想演这种东西。”
第三年,一部戏都没来找他了。偶尔有人会打来电话,“你是秦昊吗?我是XX副导演,我能问你一句,你现在还拍戏?”
坚决不拍电视剧,秦昊继续死扛。他觉得,同学能达到那个高度,他也不该降低标准。
“那时候就有点找不到自我了,时间也荒废掉了,很迷失,越来越怀疑自己是不是适合干这行,也想过去做生意,也经常和各种社会上的朋友出去玩……”有一天,他买了一份报纸,看上面的招聘广告,看看自己还能做什么,后来想去试试当房产经纪人,“卖房子,朝九晚五的也挺好。我当时差一点儿就打电话了”。
跳舞打动杨德昌
电影《青红》成了他人生的转折点。
2004年,王小帅执导的《青红》找到了他。这部电影才让他真正找到做演员的感觉。当时正是秦昊最落魄的时候。“我兜里还有两百多块钱,还好剧组给了火车票。到了当地,很快兜里就一分钱都没有了,要借又张不开嘴。但是《青红》让我想起了我18岁时候的梦想——要做一名演员。”
因为这部电影,秦昊第一次参加了戛纳电影节。“到了那儿,我才第一次感到一个电影人能得到那么大的尊重,而我也理解了真正的演员是什么样的。”
当时剧组在戛纳参加一个聚会,章子怡刚好也来了。她看到秦昊,说:“你个老东西,怎么来了也不打电话?”过了很多天,剧组要参加闭幕式,秦昊傻眼了,用身上仅有的两千欧元买了一身白色西服,但是根本没有鞋子可以搭配。最后在街上碰到章子怡,她说自己代言某品牌,让秦昊去店里拿,这才救了急。
《青红》获得了第58届戛纳国际电影节评委会大奖,而在压抑的全片中,秦昊在地下舞厅跳舞的一场戏是《青红》每次放映时博得掌声最多的片段。法国媒体甚至将之与约翰o屈伏塔在《低俗小说》中的表演相提并论,当年的观众、台湾导演杨德昌亦深有感触。
秦昊模仿“猫王”的打扮、在《巴比伦河》的音乐声中吊儿郎当地出场时,杨德昌笑到几乎不行,因为秦昊的装扮跟30年前台湾年轻人的装扮一模一样,那时杨德昌也曾因偷偷跑出去谈恋爱而被父亲责骂。
秦昊自己最满意的则是最后一场看囚车的戏,不经意的“抠鼻涕”动作表现了一种无动于衷的看客心态。这个动作,是他在观察当地老乡生活时看到的、拍戏时无意想到要用的。“演戏,就是这部戏开窍了”。
人生第一次远赴戛纳,印在脑海中的并非掌声,而是演员的本质:“我看到苏菲o玛索、朱丽叶o比诺什那些大明星,根本没有一大堆人跟着,他们和导演聊天,上街买冰激凌吃,特别真诚自然,他们的表演能打动全世界人,但是他们也拥有真实的生活。”
像姜文那样牛
导演娄烨曾对王小帅说,秦昊走路的样子非常迷人。
或许,秦昊正是以走路的姿态,走入了娄烨的视线。他的同事说,“他和人谈戏的时候从不会坐着,在屋子里来回走,还抽烟,他需要思考。”
而从大学时候第一次看到《苏州河》,秦昊就被影片呈现出的异样气质所吸引,与娄烨合作的这个学生时期的梦想,直到《春风沉醉的夜晚》终于得偿所愿。
《春风沉醉的夜晚》聚焦现代南京城,秦昊饰演看似普通的上班族,其实是个内心压抑的男同性恋,历经所爱男人的自杀,背弃后,他脱掉西装,刺上大片刺青,从无形的牢笼挣脱,彻底解放。片中秦昊全裸演出激情戏,比他的同学刘烨在《蓝宇》中的表演更大胆。
“看了剧本,我想了一晚就决定接,除了信任娄烨不会拍A片,更觉得这可能是我活到现在遇到最大的挑战。不过拍性爱戏,我退缩了,几次都演不来。”
娄烨对他说:“昊子,我们拍的戏,是帮很多同性恋者传达他们想说而不敢说的话,只有诚实,才不会对不起他们。”秦昊听了豁然开。“当时我沉寂在角色中,会忘掉生理的不快,我是演员,必须去表演这些。如果在现实中,给我多少钱也做不到。”
片中,秦昊在情变厚男扮女装,在酒吧唱着周杰伦的《迷迭香》泣不成声。这段表演正是出自他自己的构想。“我更希望自己的演出,能让无论是不是同性恋的观众看了之后,心里都激起一丝丝的感动。”
娄烨这样评价秦昊:“‘优秀的演员’拥有熟练和高超的演技,但他们只在角色里表演,不在生活中表演,而一个‘杰出的演员’,他根本不表演,他只是在生活。秦昊就是这种‘杰出的演员’。”
对于“杰出的演员”秦昊而言,戛纳是个神奇又有人情味的地方。他和《春风》剧组第二次来到戛纳,观看李安的电影,就做在李安前面。电影结束后,李安看到秦昊,走过来跟他握手,,“我记得你来过一次,欢迎你第二次来。”秦昊特别感动,“对方还记得我,这证明我的努力没有白费。”
他还碰上了姜文,那是少年秦昊的偶像。当时,正是因为看了《阳光灿烂的日子》和《北京人在纽约》,秦昊对妈妈说,“姜文演的太好了,,当演员真牛!”于是他憋着一股劲报考了中戏。多年后,他终于有机会亲口对姜文说出少年时的梦想。“依然很欣赏他,希望像他那样牛。”
到今天,秦昊演的角色和另类总脱不了干系,“我可以很坦率的说,我没有资格挑。”长长的一声叹息,伴随着他的自嘲在屋子上空飘荡。
他还在等待真正破茧而出的时刻。也许,那一刻要以告别文艺作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