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钰莹再谈远华案：从梦幻走到现实

http://www.sina.com.cn 2012年05月22日09:53 南都娱乐周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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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核心提示：杨钰莹把“远华案”称作“那件事”，而对她来说，在十几年后谈起“那件事”，语气似是在谈论别人的事情，她说：“每个女孩生命中都会有一件或几件事，让她从梦幻走到现实生活当中。”

　　双面杨钰莹之前世今生

　　远华案，人生难免苦痛

　　杨钰莹留给中国人最大的谜团，是在她事业正鼎盛时，卷入了“远华案”，然后便迅速在公众视野中消失，在此后十几年的漫长时光里，人们只能在偶尔的报道里得知她又在何时何地出席了某场活动，政治上的话语禁忌遮蔽了追溯的渠道，杨钰莹在十年前的《鲁豫有约》的采访如今已“该视频无法打开”，于是人们迅速地用想象力填补了这些空白，直到现在，杨钰莹与赖昌星仍然被很多不明真相的人认为是一对，关于他们的火车站小报般的标题和充满肉欲的内文，仍然以并不低的频率出现在一些论坛，但实际上，杨钰莹只是和赖家的一名侄子赖文峰谈过恋爱。

　　但这不妨碍人们把破碎的信息按照各自的逻辑组织成各异的故事，巨富和明星是娱乐圈永远的话题，而赖家与福建官场的密切联系，又给这段故事添上了猎奇的元素。美国人至今都对玛丽莲·梦露与肯尼迪家族的恩怨津津乐道，而杨钰莹，则是这种关系在中国娱乐圈幼年期的一个最显眼的模板。

　　杨钰莹对这段往事回应得十分克制：“我会不断回想从前的日子，生命当中所有美好的人事物。至于不好的，那干吗要想呢？就把它忘掉好了。”她说，自己还在唱歌的时候就有各种绯闻，从来都是笑笑算了，但她又引用李宗盛的歌词：“人生难免苦痛。”

　　杨钰莹把“远华案”称作“那件事”，而对她来说，在十几年后谈起“那件事”，语气似是在谈论别人的故事，她说：“每个女孩生命中都会有一件或几件事，让她从梦幻走到现实生活当中。”

　　在远华案之前，杨钰莹确实经历了梦幻般的造星路程。1991年，杨钰莹20岁，在广东一众音乐名宿打造下，甜美的杨钰莹迅速横扫中国的音乐界——以及，中国的几乎每一个角落。1990年代的广东得改革开放风气之先，正是意气风发的时代，而杨钰莹和她的好友毛宁也以金童玉女的组合，开启了中国内地流行音乐的黄金期。李承鹏后来总结说：“杨钰莹歌唱得普通，可她符合了男性对女人的性想象。”甜甜的杨钰莹，第二张唱片就突破百万销量，这一纪录在国内至今无人打破。

　　但在远华案发后，杨钰莹把自己紧紧包裹起来。上世纪90年代的道德环境比现在严苛得多，没有人敢于在媒体上宣布她宁愿躲在宝马里哭，艳照门后的陈冠希，如果生在那个年代，也绝不可能在短短时间就堂而皇之地宣布复出。在这桩涉案金额巨大的走私案浮出水面后，杨钰莹宣布自己与赖文峰的恋情其实早已结束，她的恩师陈小奇也说得中肯：“他们的恋情是一段很正常的恋情，而且他家族里出了事，不代表每个人都有罪。杨钰莹出道这么多年，没有什么不检点的地方。”

　　但公众没有原谅她，在当年媒体的采访中，有路人这样说：“为什么分手？难道不是‘合同’期限已到？(杨钰莹)游遍世界各地也恰恰证明了‘合同’的真实性，别人的钱自己花得不心疼，趁着时间没到何不周游世界，借此大开眼界……”

　　这种并没有事实根据的污名化逻辑却在很多人心里发芽，在一个男权社会，女性的成功很容易被认为是委身于权力和金钱。于是杨钰莹跌入名声的泥沼，不得不隐退幕后，即便多年后复出，当年的种种仍然构筑了杨钰莹坚固的自我保护层，资深乐评人，《三联生活周刊》主笔王小峰说，“我采访了1000个人，杨钰莹和郭敬明是说话最滴水不漏的。”

　　隐居与复出

　　2000年前后至今，杨钰莹住在深圳，远离娱乐圈的中心，似乎提供了一种安全感。每天早睡早起，然后，跟朋友爬莲花山，回来以后也许去图书馆逛逛，或许给家里买买花，当然，也必须在巨大的购物中心里买漂亮衣服。她童年时一块在少年宫表演的小伙伴不少定居深圳，加上留守广东的岭南乐派的音乐人，常聚在一起回忆旧事。

　　而她昔日音乐上的伙伴，则不时揣掇她复出，“期间不断有朋友说，哎呀，你出来唱呀，不唱歌多可惜，毛宁也是。”

　　在杨钰莹告别歌坛的日子里，广东歌手陷入了迷茫，“94一代”歌手集体没落，他们从大众偶像退居二线，再退到乡镇一级。不久港台流行音乐也陷入停滞，从2005年开始，选秀艺人占领了这块市场，当李宇春们以中性化的穿着和个性化的自我表达得到万千膜拜，古典的审美趣味则与此同时宣告没落。

　　但杨钰莹也并非活在回忆里，她强调自己“与时俱进”——是的，她用的就是这个又红又专的词，对象却是安迪·沃霍尔“人人都能成名15分钟”的时代——作为观众看超女比赛，了解娱乐圈风云，在湖南卫视《天声一队》直播现场，她很乖巧地配合着何炅和汪涵的插科打诨，她也知道周笔畅、杨宗纬才是这个节目的主角，于是和凤凰传奇一起默默做起背景板，配合着热辣的舞曲打节拍。

　　在节目后台，从全国各地闻讯而来的记者正在等待杨钰莹的到来，女记者计算着杨钰莹的年龄，对自己的鱼尾纹发表无可奈何的不满，男记者打算问一些“猛”的，但杨钰莹一进门就拜托湖南卫视的宣传介绍每位在场记者的名字，她的柔声细语让男记者迅速改变主意，最后问题变成了大路货——

　　“现在唱片市场不景气，你回来的勇气来自哪里？”杨钰莹回答：“我觉得唱片依然是表达歌曲最诗情画意、具有文化的东西。”

　　只有在这近乎书面语的友好的答案里，你才会猛然意识到她的娱乐圈资历。而在《南都娱乐周刊》专访时，关于复出的原因，她又给出了更为机巧的答案：“碰上了怀旧大潮，全世界的人都开始怀旧，可能就是因为这种大潮，有杂志，对了，就是你们《南都娱乐周刊》，我记得有一个小小的问卷，‘广东的歌手你最怀念谁’，没错吧，就是这些小小的线索不断扩大，而我又刚好觉得还可以。”

　　2012年1月17日晚湖南卫视春晚，杨钰莹演唱《我们一起过年》、《心雨》，算是正式开启了复出之路。音乐人朱德荣透露，2011年5月，杨钰莹约了十来个圈内人去了江南，游览了苏杭等地五六个城市，一年后，杨钰莹带同一帮人再赴江南，这次就拜托诸位参与她的新专辑创作。朱德荣这才明白，第一次出游其实是联络感情的铺垫，“平时和我们在一起时，(杨钰莹)就像邻家的小妹妹，很可爱，但和我们外出一起去采风时，她就变成了我们的生活委员，主动点菜、买旅游纪念品，很懂事。”朱德荣说。

　　与怀旧互相消费

　　一个圈中人的饭局上，两个企宣当着记者的面争执起来，为的是浙江卫视炒作杨钰莹有没有事先与她本人沟通过。

　　到目前为止，杨钰莹的2012在赶场中度过：1月是湖南卫视和广东卫视，2月是山东卫视，3月在湖北商演，4月又在东方卫视和天津卫视现身，在4月底，她又去了杭州担任浙江卫视《麦霸英雄汇》嘉宾，就是在这个节目上，杨钰莹先是被一名女选手问“你怎么还是这么年轻啊，你是不是有打针还是有其他保养方法？”接下来，一个中年男人上场，紧握着杨钰莹的手不放，随后两人合唱，他要求杨钰莹把拿话筒的手腾出来让他牵着，说：“你就把我当毛宁……”紧接着就是“杨钰莹遭辱愤怒离场”的新闻出炉。

　　两名企宣没有说服对方，一个说，如果不打招呼，玉女怎么可能容忍这种羞辱，另一个针锋相对：正因为杨钰莹是玉女，事先沟通了也不会同意。

　　杨钰莹的经纪人，也是她的姐夫姚遥，对这种炒作感到愤怒，“恶心”，他说。但杨钰莹说，“(炒作)只要是善意的，都没问题，浙江卫视负责人也出来证明是假的。”

　　聊到各路人马对“杨钰莹”三个字的怀旧消费，她倒也坦白：“现在如果大家还称我为玉女，那肯定是一种赞誉。还有就是，我给他们从前岁月的怀念吧，我复出可能让以前的人回忆起从前的生活，听到我的歌想起他们以前的那些日子，这些就是玉女最主要的意义。”她很清楚自己是在消费怀旧情结，而怀旧亦在消费她，甚至她的好朋友毛宁，4月底在北京宣布复出发片，也打出了金童玉女的老招牌，那天杨钰莹突然现身与毛宁合唱《心雨》，让台下泪流满面。广东音乐界的耆老陈洁明则表示：“演出商从来没有忘记过杨钰莹，每到音乐会、演出的旺季，都有无数人与她接洽，希望能说动她复出。就这个层面而言，演出市场和杨钰莹的歌迷都相当长情。”其实，记忆哪怕锈迹斑驳，在消费市场上却总有惊人的变现能力。作为上世纪90年代的一个大众文化符号，金童玉女不仅仅是歌坛往昔辉煌的里程碑，它更是开启一段共同记忆的钥匙：窄小的街道，逼仄的公共汽车，重开股市的疯狂，尘土飞扬的工地，当那早已过时的旋律响起，就像《心雨》的歌词：“深深地把你想起。”

　　现在，时代崇拜个性、反叛，我们也许不再需要玉女，但经历了太多太多的杨钰莹仍将继续扮演这个角色。我问她，曾经为哪些事情动过怒，她答得匪夷所思：战争，暴力。又问，你何以能常保青春，她说，是因为常能在人生中找到村上说的“小确幸”，微小而确实的幸福。她没有具体展开，但我找到了村上春树定义这种“小确幸”的句子——

　　1.买回刚刚出炉的香喷喷的面包，站在厨房里一边用刀切片一边抓食面包的一角；2.清晨跳进一个人也没有、一道波纹也没有的游泳池脚蹬池壁那一瞬间的感触；3.一边听勃拉姆斯的室内乐，一边凝视秋日午后的阳光在白色的纸糊拉窗上描绘树叶的影子；4.冬夜里，一只大猫静悄悄懒洋洋钻进自己的被窝；5手拿刚印好的自己的书静静注视；6.目睹地铁小卖店里性格开朗而干劲十足的售货阿婆。

　　她最后说到爱情，如梦似幻：“年轻的时候受到影视的影响，觉得爱情就是生命中的一切，成熟的时候，觉得爱情很甜蜜，爱情很重要，但不是最重要的。”她停顿了一下，“有时候我觉得爱情高于生活，所以还是挺奢侈的事情。”

　　玉女归来

　　“我记得《南都娱乐周刊》有个问卷，这些小小的线索……后来水到渠成”

　　南都娱乐：这次复出是自己有规划，还是别人推着走？

　　杨钰莹：我想，别人推着走也不会走得特别漂亮，肯定是自己本身喜欢这个事情，才会有热情和真诚度去做。

　　南都娱乐：当时让你下定决心要复出的原因是什么，毛宁之前还断言你不会复出，结果你还是复出了。

　　杨钰莹：对，期间不断有朋友说要我出来唱，但当时的状态不足以唱出很好的音乐作品，所以一直没有心动过。后来也是水到渠成吧，碰上了怀旧大潮，全世界的人都开始怀旧，可能就是因为这种大潮，有杂志，对，就是《南都娱乐周刊》，我记得有一个小小的问卷，“广东的歌手你最怀念谁”，这些小小的线索吧不断扩大。所以没有特别刻意，刚好碰上了，而我又刚好觉得还可以。

　　南都娱乐：当时，上世纪90年代，公司有没有规划做成玉女款的？

　　杨钰莹：呵呵，你得是那种款的，才能“做成”那种款的，当时新时代并没有勉强，只是根据我的特质来安排工作，当时唱片业不像港台，也没有那么规范，而我就刚刚好碰到伯乐了，恰好也是广东最鼎盛的时期，当时他们最喜欢说量身定做嘛，很自然的，如果硬要把我做成什么样，那可能做不到。

　　南都娱乐：那么现在呢？在这个年龄，公司还让你走玉女路线？

　　杨钰莹：现在如果大家还称我为玉女那肯定是一种赞誉。还有就是说，给他们从前岁月的怀念吧，我复出可能让以前的人回忆起从前的生活，听到我的歌想起他们以前的那些日子，最主要的意义是这些，大家拿来我怀旧证明我是大家过去岁月中比较美好的回忆。至于现在，没有要走什么路线，就是做真实的自己吧。

　　南都娱乐：你看，这次你出来还是被怀旧消费了，而怀旧消费是阶段性的。

　　杨钰莹：我个人认为，听众和观众反应不是我能控制的，不同的观众，不同年龄层的观众从同一个歌手身上得到的感受肯定是不一样的，老年人会觉得这个小孩挺可爱的，年轻人觉得这个大姐姐挺好的。既然这么快乐又开始唱歌了，我会表达自己想要的音乐，喜欢的人可以去听听，但一切随缘。

　　南都娱乐：你自己会怀旧吗？

　　杨钰莹：我从小就是个怀旧的人，这是我接触事物的特质吧，想念从前的美好，我天生就是喜欢感受美好的人。我会不断回想从前的日子，生命当中所有美好的人事物。至于不好的，那干吗要想呢？就把它忘掉好了，人生难免，李宗盛说“人生难免苦痛”。

　　南都娱乐：时代在变，内地都有狗仔队了，你变了吗？

　　杨钰莹：人一定要与时俱进，要与时代共振，我身边好多朋友会明显感觉到，与时代共振的人会散发出新鲜的气息，与年龄无关。而有些就生活在旧时的影子中，当然也没什么不好。

　　南都娱乐：你呢？我觉得你还是很有……玉女范儿。

　　杨钰莹：我小时候就是乖乖女，天生乖。真的，当然有可能是我把不好的都过滤掉了。我想当一个人成长以后还是可以保持心里的纯真，是因为成熟以后可以保护纯真，不至于让它受到伤害，所以你可以看到很多人有“孩子般的天真”，因为她成熟到可以保护这种孩子气，我个人是这么认为的。

　　南都娱乐：其实你也是挺会自我保护的人吧？

　　杨钰莹：每个人都要学会保护自己，这是肯定的，特别是爱文艺的女孩。

　　南都娱乐：你为柴米油盐的事烦恼过吗？

　　杨钰莹：从来都没有，我妈妈小时候打点得很好，上学时候跟老师在外面勤工俭学，也是小有一点钱，我对这个要求不是太……总之够了就好。

　　南都娱乐：所以现在已经没有了名利上的诱惑？

　　杨钰莹：其实过日子还真的不需要太多钱，呵呵，长大的成年人都知道精神上的享受才是最快乐的。

　　南都娱乐：像你这样传奇的人……

　　杨钰莹：我就是普通人，特别平凡，现实生活中有传奇经历的人都隐于大市，我是因为唱歌被大家了解，我其实相当普通。

　　远华案与爱情

　　“这个太私人了，我给你倒杯水……”

　　南都娱乐：上一个问题其实是——远华案对你的人生来说是重大挫折吗？

　　杨钰莹：过去的事情，过去太多年了，就别去提它了，每个人生命中都会有低谷。我很喜欢一句话，海浪如果不是这样用力地怕打到礁石上，它不会有那么美丽的浪花。每个人都希望自己走得顺顺的，谁都不愿意故意碰触艰辛，但是既然出现了就只好面对它，让你知道生命是怎么回事。我没有觉得那是件重大的事，每个女孩生命中都会有一件或几件事，让她从梦幻走到现实生活当中，经过裂变，慢慢成熟，只不过我受到了关注。

　　南都娱乐：是，每人都有糟糕的时候，但是你被全中国关注，也有许多非议，这种压力是不是很可怕？

　　杨钰莹：既然你能感受到爱，老天是公平的……我不知道，总之，生命是很有玄机的东西。

　　南都娱乐：你还是相信世界善良？

　　杨钰莹：我相信。即使世界有一小部分不善良，也是告诉人们世界可以更善良，不管物质多么丰富，人是情感动物，人为什么要群居在一起，就是要充满善意地互相鼓励，人生都有凡有，所以善意是世界上最主要的。

　　南都娱乐：当时消沉过吗？

　　杨钰莹：都多少年了，你看看现在的我也不care。还有句话我想和女孩分享：女孩都要把贝壳里的沙炼成珍珠。我觉得这句话也很棒，痛苦会变成经验，变成珍珠那样的财富携带一声。

　　南都娱乐：你至今放不下的事？

　　杨钰莹：好像没有。

　　南都娱乐：在你的价值观里，女性是不是从属于男性的？

　　杨钰莹：都一样吧，但从身体的角度来说，女孩是天生受照顾的，女生都希望男生绅士一点。

　　南都娱乐：在远华案后，还有尝试谈恋爱吗？

　　杨钰莹：这个太私人了，我给你倒杯水(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