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数:我不介意与当下保持一点时差

陈数:我不介意与当下保持一点时差
2017年10月09日 09:24 南方人物周刊

新浪娱乐讯 近日,演员陈数接受专访时表示,“不介意与当下保持一点时差”。

陈数旗袍装 陈数旗袍装
陈数专注公益获南方周末责任领袖奖 陈数专注公益获南方周末责任领袖奖
陈数化身梦想教师给当地儿童上课 陈数化身梦想教师给当地儿童上课

  来源: 南方人物周刊第528期  记者: 温天一

  “我一定是生不逢时的,这个我很早就知道。但不管这是不是你的时代,你总不能老在心里抱怨,我挺好的,你们都不配合我、不欣赏我,那不是傻么?”

  眼前这张脸,不是当下流行的,更像民国小说中常常形容的那样,大眼睛小嘴,猫脸圆中带尖,下巴精巧,轻轻扬起来,有一点脆弱和骄傲,还有一点与当下错落产生的时差感。

  一支线香正在房间里燃烧,空气中隐隐浮动着一点暗香,随后,线香的主人又放了一段她最近钟爱的音乐,盖伊·里奇导演的电影《亚瑟王》的配乐,节奏昂扬,充满暴烈的想象。

  陈数不久前因为做了10年“真爱梦想公益基金会”而拿到了由《南方周末》颁发的“年度责任领袖”奖项,同时她还在排演话剧《海上夫人》、做着NT Live(英国国家剧院现场)电影的推广大使。这几个身份仿佛并不搭界,却都属于她。

  无畏

  2017年夏天,陈数跟随“真爱梦想公益基金会”前往四川藏区马尔康。正是雨季,刚刚爆发完一场泥石流,车子一路在泥泞中颠簸,不停有小石子撞在车玻璃上。

  你很难想象舞台上轻柔的陈白露卸下旗袍穿起防水冲锋衣的样子,但陈数却在10年前,给自己的生活选择了另一种可能。

  那时的她刚接触公益,原因是几个良师益友正在操作运营一个专注于偏远地区儿童素养教育发展的“真爱梦想公益基金会”。最初他们邀请陈数是希望借助她演员的身份,帮助基金会扩大公众影响力,但慢慢地,她成为了志愿者。

  尤其是近两年,她跟随“大篷车”到各地去给孩子们上梦想课程,在那些地方,有人认出她来,但这些都不妨碍她穿着白衬衣和牛仔裤与孩子们打成一片。

  “那种感觉和演戏完全不同,我不能把孩子当作观众。”陈数说。在孩子身边,陈数迅速褪去演员的外衣,本能则开始登场,“我和他们一起互动,在他们不知道该怎样继续协作下去的时候,我也像个大姐姐一样,调动起本能去引导。在跟他们相处的时候,我的身上没有贴着任何‘标签’。”

  “没有标签”并非陈数做公益时追求的方式,演员陈数也不是一个单纯技巧派的执行者,那些四两拨千斤的花样对她并不起作用。大部分时候,她会选择用一种听起来略微笨拙的方式让自己与角色融为一体,“首先我要相信。但所谓的相信和表演的投入并不是一回事,有时候,我也许也可以把我的演技投射到角色中,看起来演得也不错,但事实上,我未必相信。”

  相信与否是陈数与角色之间建立的隐秘联系,对于她来说,相信意味着敞开怀抱接受、不设防,“当你不设防,这个角色的所有就会扑到你的身上,好的坏的,都会留下痕迹。”

  9月,陈数主演的易卜生话剧《海上夫人》正在全国巡演,这是她的第三部话剧作品,前两部分别是《日出》与《简·爱》。

  夏天的马尔康之行结束后,她旋即投入了《海上夫人》的排练,日日素颜,游走在家与排练场之间,两点一线。这些都在帮助她尽快拥抱易卜生笔下那个生活在海滨、深陷困顿生活却依然向往着浩瀚自由的女人。

  不管影视剧还是话剧,陈数饰演过的角色或多或少具备共同的特质:灵魂丰富,姿态优雅,内在却异常纠结,不停与自己的欲望做着艰难的拉锯,这让她们显得非常美,但也充满了困惑。

  对于角色的这些特征,陈数全盘接受,并且“相信”。她几乎和自己演过的每一个重要角色都保持着类似朋友或者知己的关系,“黄依依(电视剧《暗算》)和我内在的契合度非常高。”“你不能把铁梨花放在一个女人的层面来看,要放在‘人’的层面,单纯用男和女来划分,就太窄了。”她津津乐道着那些角色的特质,就像谈论着远方的、依然心里有牵挂的朋友。

  陈数并不是一个电视剧“量产者”,她需要一段时间慢慢与角色告别,并且寻回自己,她把这过程戏称为“排毒”。

  生活中的陈数并不是喜欢新鲜刺激的人,“我最勇敢的时候就是在拥抱每个角色的时候。”“但当你一旦不再设防,这个角色的所有就会扑到你的身上,好的,坏的,都会留下痕迹,而这痕迹并不是一个结实的东西,它是无形的,只有我自己知道,它在哪里默默存在并且影响着我。”陈数这样解释。

  旗袍

  少年时,陈数在北京舞蹈学院附中上学。

  彼时的她还是一心沉溺在古典舞蹈世界中、对未来懵懂无知的小姑娘,喜欢在业余时间翻看电影杂志,那些翻译过来的拗口的外国名字,构建起了一个小小的隐匿王国,模模糊糊地象征着关于未来或者远方的遐想。

  她曾经被一张夹杂在杂志中的海报吸引,并不是因为照片中的女人美,而是因为那张面孔传递出来的信息一下子激发了白纸一样的小姑娘对于未来岁月的所有向往,很多年以后她才知道,那张面孔的主人叫作伊莎贝拉·罗西里尼,是女演员英格丽·褒曼和导演罗贝托·罗西里尼的女儿。

  后来,陈数又开始读张爱玲和白先勇。她至今记得第一次看《倾城之恋》的感受。某种程度上说,这些零零碎碎的东西慢慢构建起了她的审美,不显山露水,却在精致与优雅中暗藏锋芒,永远不可能真正流行,却始终骄傲地保持着一点与当下微妙的时差感。

  很长一段时间里,她被媒体冠以“穿旗袍最美女演员”的标签,这句话源于导演高希希,陈数在他执导的电视剧《新上海滩》中饰演旧时代的高级交际花方艳芸,眉梢眼角,皆是风情。

  陈数喜欢旗袍,但她并不把它看成一种服装样式,而是代表了一种审美,在含蓄和熨帖中流露出一点点诱惑,这让她觉得高级。

  她曾在微博上转发过一张照片,背景是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的香港,一条古旧却充满生活气息的街道,两个穿布旗袍的女人的背影,她们微微挺直着脊背,带着一种并不脱离市井人生的精致感。

  这幕类似于电影《一代宗师》的场景让陈数觉得非常动人,“那个时候的人看上去好有体统,‘体统’这个词现在已经很少听得到了。有时候我逛商场,发现很多人走路都是甩着胳膊踢着腿,后来我想,自己这样是不是很老派?其实人的确应该有点规矩。”日后的陈数这样形容那张照片带给她的感受。

  她并不是刻意怀旧,只是想在时代飞速向前的时候尽量为生活保留一点仪式感,就像在穿旗袍的时候,你需要刻意地微微提着一口气,扬起下巴,在别人看起来也许只是姿态略微挺拔,但自己知道,一切都有所不同。

  就如同一个有着事业野心的英伦女演员始终会把演绎莎士比亚的麦克白夫人、克莱奥佩特拉当作终极理想,一个中国女演员,或多或少都会以能够演绎《雷雨》的繁漪或者《日出》的陈白露为荣耀。

  身着旗袍,香肩窄窄,有点儿孤独地站在舞台上,念着充满年代感的台词,慢慢让那些复杂、骄傲又脆弱的灵魂在自己身体里得以复活——这可能是一个中国女演员能够想象出的最美的场景。

  陈数在话剧舞台上演过曹禺的陈白露,也在电视剧中演过张爱玲的白流苏(《倾城之恋》),在并不短的时间内,她确实让自己“住”在了旗袍里。

  “如果你总是在逛南京西路的奢侈品店,那么你永远找不回老上海。”陈数说。

  在她的脑海里有着属于自己的上海版图。与新地标相比,陈数更喜欢走那些老老旧旧、永不拓宽的街道,那些地方,是她与过去时空取得联系并且接轨的入口。

  她去过百代唱片公司的旧址,一栋掩映在绿色常春藤中的小红楼,很多年前,拖着辫子的周璇和穿碎花旗袍的姚莉日日踏响那里吱吱呀呀的拼花木地板。后来人去楼空,但老式盘旋楼梯的两侧墙上,挂满了巨幅旧时代名伶的照片。

  陈数始终忘不了那一刻,置身其中,仿佛被那些黑白影像中的目光注视笼罩,她慢慢走上去,一点点将白光、周璇或者上官云珠的名字与照片中的人脸一一对应,那是一种很难描述但却奇妙的体验,“我能清晰地感受到一种信息的传达,我是在无条件地接纳她们和热爱她们,而她们的光芒也会打在我的身上照亮我。”

  理性

  陈数的成长并不特殊,惟一让她略有不同的是,她的父母都是演员。

  父亲专注舞蹈,母亲偏重音乐,除了家,剧场是陈数童年最熟悉的地方,但她看到的并不仅仅是猩红色的大幕和耀眼的灯光,还有奔波在路上的大篷车、折叠行军床、临时搭建起的嘈杂而陈旧的化妆间,在那里,爸爸妈妈还有那些平时陌生或熟悉的叔叔阿姨们,一点点在自己的面孔上涂抹颜色,然后收拾妥当,沿着上台口的光走过去,变成另外一个人。

  这让她觉得足够奇妙而美好,那些永远在路上的颠簸、飞扬的尘土、混乱的环境都可以忽略不计。她始终记得小小的自己爬上一条硬硬的、并不舒服的长条木椅子,望着舞台上耀眼的白光,那是真正让她满心雀跃并且欣喜的一刻。

  很多年后,陈数把这段情愫投射到了电视剧《剧场》里,在那部由严歌苓担任编剧的剧集中,她演绎了一个生活在80年代中国小城中的为舞台而生的女演员。

  电视剧里,陈数有这样一句台词,“舞台上的郁珠(陈数饰演的角色)并不是郁珠,那只是一个个角色。所以有一天我离开舞台,我就会希望看着那一个个角色的时候,像是看见了自己。”

  陈数演绎着郁珠,而郁珠又在剧场中演绎着不同的角色,这样重重叠叠的故事叠加在一个人身上,她享受着一种只属于舞台演员的“孤独感”。

  很长一段时间里,陈数并不明确自己对舞台的迷恋究竟来源于哪里。演过《新上海滩》之后,她曾经拒绝了几十个类似角色的电视剧邀约,“任性”地将整整一年的时间给予陈白露,与《日出》一起全国巡演。

  “所有人都觉得我任性,有人还问我为什么要在有热度的时候不去拍戏,而是费时费力地排一个话剧?我理解他们的好意,但如果以‘成功’为目的,那我的选择绝对不是。”

  她只模模糊糊地觉得自己需要去拥抱舞台,享受一种只属于陈白露的孤独,“在演《日出》的时候,有几个段落是只有我一个人站在台上念内心独白,那个时刻观众在某种程度上是不存在的,只有我自己,我可以把舞台形容成一个正在占领与拥有、同时又赖以生存的地方,突然就变得明净而简单,心无杂念,现在想想,有点像禅定。”陈数说。

  她拥有一张典型的、看上去充满了故事与风情的青衣的脸,但她却在一片赞美声中早早认清了自己的“局限”。

  她知道自己的面孔和属性并不符合当今娱乐与流量的需求。“我一定是生不逢时的,这个我很早就知道,但不管这是不是你的时代,你总不能老在心里抱怨,我挺好的,你们都不配合我、不欣赏我,那不是傻么?我要思考的是,如何调动自己的属性,来符合并且适应我所在时代的发展,并且要适度地做出妥协和融合,最终彼此成就。”

  “绝不在最满的时候再转方向。”这是陈数自己总结的人生哲学

  作为舞台剧演员,陈数最享受谢幕的刹那。在大幕合上前,她深深鞠躬,“那一刻我会看着脚下的地板,它的花纹,它的样式,都刻在我的脑海里,我知道那个瞬间我们是属于彼此的,它正见证着我与角色在慢慢分离。”

  对她来说,谢幕意味着告别,一种满足却也略带惆怅的告别。仪式完成后,她可以再重新做回自己,但没有人知道,那些角色究竟留下了怎样的痕迹,又让她的内心经历过怎样的风暴与成长。

(责编:Blu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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