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写：近距离接触中国首例变性艺人
http://ent.sina.com.cn 2000年12月29日17:44 新浪娱乐
做男人时，她渴望变成女性；
成为女人后，她渴望男性的爱。
而今，30岁的张咪咪依然痴迷着自己的舞台，并准备做一位母亲。
日前，记者专赴海南岛——
接触中国首例变性艺人
灯光突暗。
深情而又有些空灵的歌声霎时弥漫了剧场的每一个空间。
一柱光束飘来。
同时飘来的还有光束下那一袭白纱的婀娜女子。皮肤白皙，长发披肩，面容姣美，胸部高耸，她用极具穿透力的女中音唱着《明月千里寄相思》……
就是她——中国首例变性艺人张咪咪。获知真相的现场观众用惊奇的眼神打量舞台上这位“稀有人种”的同时，用疯狂般的掌声回应着她的精彩演出。2000年的冬季，在海南岛上的一家演艺场所，每天都有观众面对张咪咪释放着这种惊奇与疯狂，专程采访的本报记者则得以更近距离地与张咪咪促膝长谈。
一个叫张晓的女男孩
张晓是张咪咪以前的名字，当然，那时他是男的。他出生于1970年，祖籍河南洛阳，父亲是教师，母亲是纺织厂的工人，兄弟姐妹共7人，他排行老么，父母、兄姐都昵称他为“咪咪”。因为在家最小，张晓受到了特别的关爱，他爱哭、爱笑、爱撒娇，爱花、爱草、爱漂亮，父母兄姐也爱把他当小姑娘看待，邻居都爱夸他：“瞧这孩子多文静，像个姑娘似的。”这一切的氛围，大概对当时尚无明确自身性别意识的张晓心理健康成长产生了严重的误导，“做个女孩子挺好”。
根据张咪咪的介绍分析，这种误导，在其上学后就更明显地表现出来了。他开始讨厌男生，喜欢和女孩子在一块玩，丢手绢、跳皮筋、唱歌、跳舞。这一切都没有引起家长和老师的足够重视，他反而因为不惹是生非而成了乖孩子。他常常以女孩子的身份参加各种欢庆活动，学习成绩逐年下滑。
到了初中毕业，他不顾家人的反对，离开了学校开始在社会上漂泊，那一年他还不到16岁。他开始浪迹于西南某市的歌厅、舞厅等娱乐场所，结识了不少爱好音乐的朋友，也练就了扎实的歌舞功底。这期间的他长发披肩，穿一身中性服装，被人认为不男不女，这才引起家人的警觉，但主要是怕他学坏。张咪咪说，比起现在，那时的歌舞厅更干净。在家人的强迫和资助下，他做了一段时间的服装生意，说也奇怪，他的小服装摊以销售女性服装为主，并以他独特的品味和视角吸引了众多的女性顾客，生意做得非常红火。但歌舞生涯仍让他难以割舍，这位日益女性化的大男孩子决定做一位专职歌手。
七载男扮女
1988年底，重庆市某歌舞团到昆明市演出，朋友将正在昆明的张晓推荐给该歌舞团团长，他172米修长的身材，俊俏的长相，以及酷似香港歌星徐小凤的歌声，让团长激动不已。于是决定将他加以包装，男扮女装走上舞台，没想到一炮而红，使他与当时走红的男扮女装的西安歌手胡文阁齐名。
人生就是这样，一件事儿赶着一件事儿，将人送入一种境遇，当其他18岁的男孩正为自己长成为真正男子汉而欣喜的时候，18岁的张晓却进一步滑向了女性群落。
男扮女装的张晓开始随团到全国各地巡唱，90年代初，他又只身到了深圳，并进一步红火起来。1992年，《深圳特区报·社会大观》版以《歌坛“梅兰芳”探秘》为题，作了专题报道，次年他的“倩影”上了《深圳人》杂志的封面。
此时，张晓的心态已基本女性化，这种心态在《深圳特区报》为其作的报道中已清清楚楚地表露了出来，他在接受《深圳特区报》记者访问时，这样说：“你见过我下台时什么样，你再看我扮成女仔后的模样，你就可以理解我为什么愿意唱女声。我做男人只是普通人，我扮女孩却非常靓，这使我得到一种做男人所没有过的愉快，我太欣赏自己的扮相了。”他又说：“我一直承认，我有女人的心态，你要问我学女人的动作神态难不难，其实对我而言，那只是一种自然的流露。”
张晓虽然在台上得到了做女人的愉快，但台下的他却饱受做双面人的痛苦折磨，连场演出的劳累，日夜颠倒的生活，使他日益憔悴。更难以忍受的是社会舆论压力。张咪咪介绍说，有一次他在深圳一家大酒店上厕所，被厕所清洁工以为是女流氓硬是扭送酒店保安部，使他尴尬不已，但他实在不知道如何摆脱这种处境。
一朝男变女
多年来女性心理的沉积与膨胀带来了张晓生理上的相应变化。20多岁的他看不出明显的喉结和体毛，皮肤光润，形体极富曲线。1993年，某医科大学的梅教授在深圳第一次见到他时，立即惊讶于他的“女性之美”。在得知张晓内心包藏的性别取向与性别现状反差所给他造成的极度压抑与苦痛后，这位泌尿外科专家也让张晓惊讶了一下，梅教授告诉他，通过手术改变性别是可以实现的。
那段时间，惊讶于现代医学的张晓满脑子充盈着矛盾和思考：我做不做变性手术？家人、朋友和这个社会能接受我摇身变成女人吗？我今生真的要跟男儿身说Bye-bye了吗？
终于，他决定了。在向家人通报这一决定时，他甚至想过，家人若不同意，就不惜以断绝关系为代价。好在问题没那么严重，家人都很体谅他，并帮他筹足了10万元手术费。
手术之前，为谨慎起见，得知消息的公安部门对张晓的决心进行了考证；心理学家用科学手段测试了他的性心理，医疗部门反复权衡了他的自身条件……毕竟，张晓带来的是个医学伦理与社会意识纠缠交融的大问题，需要大家一同来解开它。
1993年10月，张晓上了手术台。手术从上午10时做到傍晚18时，8个小时里，全身被麻醉的他对手术细节浑然不知。麻劲过去后，他感到了下体的疼痛，但更为自己不再是“女儿心，男儿身”欣喜若狂。
中国首例变性艺人就这样面世了。
不到半个月，张晓就出院了，并及时到派出所进行了性别改变申报。由于医院等方面出具了权威的手续，一切顺利，张晓在性别一栏郑重写下“女”字的同时，将自己的名字变更为张咪咪。
直面性问题
变性后的张咪咪对演艺事业的痴迷并没有改变。只不过主持人在介绍她的时候，总不忘加一句甚至刻意强调：“这是中国首例变性艺人张咪咪小姐。”随之不可避免的，充满惊奇的现场观众会提出一系列疑问。每每这时，张咪咪都会大方地作以回答。
已有7年女人龄的张咪咪告诉大家，除了子宫外，其他女性生殖器官在她身上都有；她没有先天女人的“例假”，但可以过正常的男女性生活，正常女人有的性感觉她也都有；除那次大的变性手术外，她又做过几次隆胸手术，但不需要注射雌性激素维持性器官的“运转”。
张咪咪的日常生活也完全女性化了。她以女儿的新姿态孝敬老人，以妹妹的新身份亲对兄姐。她的房间里，化妆品摆了一桌子，小玩具随处可见。同时， 做男人时没有爱女人的她，希望爱男人也被男人爱。
找老公的波折与做母亲的执着
张咪咪真的谈过恋爱。说起这事儿，坐在记者面前的她，白皙的瓜子脸上泛起了红晕。
对第一次恋爱经历，张咪咪不愿太多提及。她只说那是一位在昆明做生意的深圳商人，她爱他爱得很深，在一起住过3年，可在谈及婚姻时，他却退却了，原来他是一个有家室的男人。受到这次伤害之后，她再也不敢相信爱情，认为追求她的男人都是出于好奇，以至于又一轮爱情袭来时，她选择了拒绝与逃避。她说那是一位山东男人，比她大两岁，身高180米，追她追得很凶，并说不在乎她的过去，也不在乎她是否能生孩子。但张咪咪还是不愿和他交往，并让一个朋友转告他。没想到他对那位朋友说：“我很快就会离开昆明，咪咪是个好女孩，请你以后多照顾她。”说完，他拿起桌上的水果刀向自己胸口刺去，朋友慌忙去夺，刀子深深刺在了他的腿上，那山东男人伤好后就离开了昆明，张咪咪再没得到过他的消息。
爱情上的波折也促使张咪咪更深层次地思考自己的未来人生路。她说：“无论怎么讲，我现在做的这行终究是吃青春饭的，我想顶多再做几年，就转行经营实体。”
随着年龄的增长，张咪咪身上的母性也愈加明显地表现出来了。因为没有子宫，她不能生育，她一面等待医学进一步发达使她能成为完整女人的同时，也想在合适的时候去领养一个小孩，执着地奉献出自己的母爱。(王奎龙/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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