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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访谈:白岩松渴望平静渴望宽容(附图)
http://ent.sina.com.cn 2001年04月27日08:05  青年时讯

白岩松(资料图片)

  有一阵不见白岩松在《东方时空》和《焦点访谈》里愁眉苦脸了。我去中央电视台打听,得来些风言风语,说他正在筹备一个谈话节目,甚至还有了名字叫“子夜”,和茅盾有一本小说同名。如果相信这些传言,那就肯定是一个夜间谈话节目了。现在从中央台到北京台,娱乐搞笑节目大受观众冷落,于是许多号称“谈话”的节目,又纷纷登场。难道白岩松也要来赶这道电视时髦?问他,闭口不谈细节,只说一切都在筹备,八字还没一撇,所以暂时无可奉告。

  但话里话外,我还是感觉他可能要做的新节目的样式了。那大概是一个夜间的新闻深度分析节目。这就对了。新闻分析既是他的强项,而且也不妨碍他继续在电视上愁眉苦脸。

  对现在的状态不满意

  何东(以下简称何):你曾写过一篇名为《渴望年老》的随笔,而从你后来的书《痛并快乐着》里又能看出,你似乎还很期待能从躁动、紧张的工作状态逐渐进入一种“平静”的人生状态。你正处在个人事业的上升阶段,却说“渴望年老”,这话听起来怎么有些故作深沉?而希望渐入人生“平静”,是不是又暗示你对自己现在的状态其实有所不满意?

  白岩松(以下简称白):肯定是有不满意。最难受的,是许多内心冲突一直无法平静下来。干了这么多年电视,真正难以平息的并不是外在的评价,而是我自己的内心冲突。外人都觉得我如何幸运如何成功,可我觉得自己的能力顶多也就是发挥了20%%—30%%,就像本来有好多很不错的想法,一到工作实际中可能就会“缩水”,而且“缩”的成份经常都挺大,这是从职业和事业的角度看;另外我身上还有两件事也比较麻烦:一件是我的AB血型所必然导致的内心战争,时常弄得自己心神不宁;第二件是时时都面对各种诱惑。我去年给《人物报》写过一篇《新世纪寄语》,我说,我希望自己新世纪能有两个感觉,一个就是平静,一个是反思。从个人角度仔细反思,你说幸福是什么?我觉得幸福可能就是一件特小的事,你心里只要真能平静下来,幸福其实就已经离得特近了。

  我从来不奢望所有观众都喜欢我的严肃

  何:与你主持《东方时空》节目时的严肃、沉稳形成鲜明对比,你一旦参与主持体育节目又经常忍不住会激情澎湃;那么这两种状态,哪一种更接近你内心的真实?你更喜欢自己的哪种主持状态?

  白:这么多年以来,大家从电视上看到的也只是一种表象。其实,我每次做《东方时空》时总努力要把语言盘活,尽量让大家感觉好听。但是这些细节一般观众谁都不会太在意。可在电视上看奥运会就不一样了,首先观众的心情就很放松,另外,我在悉尼做奥运直播,内心的激情冲动,肯定要比做《东方时空》扩张得多。我自己觉得,组成《东方时空》这个节目的元素是两个:一是表现自我,但同时也不能忘记自己是在传达着新闻内容,这两者还要有机地结合在一起。不信,你把崔永元请到《东方时空》来试试,他也不可能完全照着《实话实说》那么说话。所以,做《东方时空》这种节目,你很难想象完全用轻松、调侃的方式去主持。要是单从心里过瘾的角度讲,奥运直播的确是太过瘾了。我刚到悉尼时,曾经跟宁辛说过一句话:你能不能别把我当主持人,就把我当成一个嘉宾?我当时给自己的角色定位就是:陪着观众一块看奥运;我可以随着他们的情绪一块激动、一块生气,该吹胡子瞪眼就吹胡子瞪眼,该敲桌子就敲桌子。

  何:也曾听到部分观众对你主持节目时的严肃表示异议,你会根据别人的异议作出什么相应调整吗?

  白:不会!绝对不会!我不调整我的严肃,并不是我不尊重观众。首先,我认为现在对主持人的评论,还没有真正达到一个比较高的水平,我觉得相应的批评,应当逐渐向文化和社会的层面去进入,而不是仅仅停留在对主持人外在形象的评判之上;第二,我并不认为有一个绝对标准,可以往每个不同的主持人头上套。现在电视上有那么主持人都笑口常开,那么就容我一个人绷着脸,也关系不大吧?

  另外还有一点———我从来都不奢望天下所有观众都喜欢我的严肃。

  【白岩松印象:90年代初,当我第一次见到白岩松在电视上露面时,心里就说不出地抵触,那一张硬梆梆加紧绷绷的脸实是既严厉又不好看。当时烦他的人好像还不止我一个,有一位外地观众当时一见白岩松在《东方时空》露头,就气不打一处来,随后更直接把一张明信片寄到白岩松手上,上面这样写道:“每天早上都看见你那张哭丧的脸,之后弄得我一天心情都不好。”试想他白岩松一个初登电视门坎的毛头小伙,心里哪能受得住这般“鼓励”?于是惊出浑身冒汗,并把这张明信片很仔细地揣在内衣兜里,以时时提醒自己别老这样给天下观众心里添堵,接着他就开始在电视上尝试以嬉皮笑脸去为自己改头换面,而且还在心里自我安慰:笑口常开这还能有多难?然而人的基本情绪既来自先天也来自后天,更作为一种天赋加经历的综合积累,最终才烙印在每个人的脸上成为能区别于你、我的“他”。顺从观众的意思假装“变脸”了一段时间之后,白岩松索性还就自暴自弃了:咳!随别人顺眼不顺眼、任你们指指点点,反正我就这副德行,爱咋地就咋地吧。】

  何:也就是说,两种主持状态你都同样适合?

  白:对。但从个人角度来说,我是拿主持奥运当成纯过瘾,拿《东方时空》那样的节目当梦想,可我不会拿奥运当梦想,绝不会。休息、放松、过瘾、释放,完全是一个体育迷的状态,但我做《东方时空》时,从骨子里我觉得它是和我的梦想联系着的,有一份社会责任感在,这是肯定的。

  一出演播室变脸变得特快

  何:你曾在书中这样写到:男人应该永不宽容。这个观点,也许用在工作中,可以被看成是一种个性,甚至是优点。但如果在平时的日常生活中,也用这种观点对朋友或家人,就似乎有点让人难以接受了。

  白:我说这话更多的是指男人的社会属性,但并不指没说他们的个人生活属性。作为男人,看到社会上有不公、不平、不义之事就应当奋起直言。然而,回到日常生活中,我的朋友可是很多。可也有一个例外,那就是我在球场上。踢球时,我觉得自己马上就变成了一个“坏孩子”,特容易急,但也仅仅就是在足球场上才这样。还有,我在家里的时候,有时候也很不宽容。比较霸道,有点暴戾。我自己也知道这不是什么优点。

  何:我有时可能也和你有点相似之处,那就是追求完美几近苛求刻薄。

  白:所以麻烦也常常出在这儿,那就是非常苛求自己。现在可能已经慢慢学会了不过于苛求别人,但是骨子里还是有。前几年,台里曾有意想让我当制片人,我当时曾经跟领导说过一句话:您让像我这个性的人当制片,底下的人还有办法干吗?我这么说,是因为我知道自己弱点在哪儿。

  何:我既很仔细地阅读你写的文章,也很注意观察你主持节目时的眼神,后来我推测,你骨子里其实是一个感伤型追求完美的理想主义者,不知你自己是否承认这一点?如果真是这样,你这种深层个性又从何而来?是不是曾经经历过什么心理挫伤才成了这样?

  白:我承认你说我那种骨子里的感伤确实存在。我不太喜欢曲终人散的感觉,可恰恰在生活中我们却要时时面对这样的情景。我有一种明确的感受:特别美好的东西,它所能被人挽留住的时间都特别短暂,而往往是一闪而过。因为先有了这种敏感的一面,所以伤感也就经常会与之相伴而来。别人给我看手纹,说我的心是又细又碎,另外又是AB型血,天生就有这些性格因子。

  还有很重要的一点,随着自己对别人的慢慢深入接触,这种感受也越来越强烈。到现在为止,我已经采访过400多个人,也陆续见识了许多抽象概念之后的真“人”。年轻时脑子里一直有个思维定式,那些成功者会怎样怎样该如何如何。可等自己一个个走近他们之后,原来罩在他们头上那些光环却在逐渐消失,我更深深体会到作为“成功者”内心的苦痛与挣扎。这样的感觉在心里积多了,慢慢也就消解了自己心里对人生的种种奢望:原来以为能达到那样的成功该多好,可一到人家跟前才明白,即使如何如何,其实背后的精神困境却是完全一样。我妈曾经对我说过这样一句话:所有的人加减乘除,最后的得分其实是一样的。我越长大越感觉她这话说得特别棒。

  【白岩松印象:其实任何人个性都是多重而复杂的。中央电视台有特别熟悉白岩松的告诉我:你别看他在《东方时空》上一副“国”字脸绷得那么严峻冷静,可只要他一从演播室出来,那脸变得才快呢。再灌几瓶啤酒,那疯劲就愈发不堪了。一个偶然机会和白岩松坐在一起喝酒,我算真正见识了白岩松的“变脸”。那一晚他开始酒还喝得比较舒缓,但随着话赶话越聊越兴奋,酒也越发喝得急切猛烈起来,嘴里还一个劲唠叨:还没喝好,还没喝好!于是就继续再喝,两个小时之后,白岩松总算“喝好”,但人也已经放倒,然后几个朋友就像拖一袋粮食把他连拉带拽请出房间,又赶上天上飘下大雪,白岩松这一下酒兴更足,干脆一屁股坐在雪地上就开始撒起野来:自说、自笑、自哭、自闹,哪里还有什么严肃深沉?完全是孩子样的一派天真烂漫。我从那以后才明白白岩松,原来他居然还有另一面如此可爱的嘴脸。】

  我在学做长跑选手

  何:像你这种AB血型再加上不宽容,一上足球场踢球是不是也会经常受伤啊?

  白:没错,老是一身伤。原来,我是个速度爱好者,我一直热爱田径运动,像短跑、跳远,而且我在这两项上都还不太业余。现在我已经明了,其实生活中的好多事情全是长跑甚至是跑马拉松,让我学会了不争先,只要在第一集团中咬住前几名就行了。但这也是一个整体调整的过程。

  何:形成你现在的某种偏激、顽强的个性,是否也与你童年时代的经历有很大关系?

  白:要让我自己反审自己的童年就太难了,我只能陈述事实,然后由其他的人来做评价。我从小生长在内蒙古海拉尔,那是一个严寒地区,我始终认为寒冷对一个人要比炎热对一个人有用多了,寒冷给人的力量感比热给人的力量感更强,还有就是尖锐。你如果到我生活的城市待一个冬天就能了解,风打在脸上就跟针刺一样,这是第一点;第二点就是,我父亲去世得早,我从很小的时候就树立起了男子汉的观念。因为我哥1979年上大学,当时我才10岁,在家得挑水、装窗帘。很小的时候,我就告诉自己是个男人。记得,那时候别人安慰我妈都会摸着我哥和我的脑袋说:你们是家里的两个男子汉。我当时虽然年纪很小,但这种暗示一直有:你要照顾好你的妈妈。最早我们家是住平房,门前是一个大广场,我的整个童年都是在那个广场上度过的,那时我的视线是无遮拦的,不像现在,一抬头都是高楼,所以,我成长的环境是一个没有遮拦的环境。至于这一切后来都对我的个性形成了什么?我自己也说不清,因为都已经渗透到骨子里去了。

  我不喜欢自己的敏感

  何:跟你谈话,虽然次数不多,却总能隐隐感觉到内心深处的忧郁,包括在你写的书里,也深深藏着这种情绪;真不知你的忧郁由何而来?

  白:确实,从上大学到今天,这是经常出现的情绪,后来我翻自己写的书,脑子猛然出现的一个词就是:内心里泪流满面。好像想哭的冲动要比其他的情绪更多,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包括我喝完酒耍酒疯也常常是以哭来表达。这让好多人觉得很惊奇。也许别人会觉得我可能一直都活得特别顺,但藏在我内心深处的东西,也许正和别人想像和看到的一点都不一样。外人看一个人,经常都是以外在的社会状态去评论或评价的,比如你最近提升了,别人会很自然就想到你真幸福,事实上也许就在提升时你却很痛苦,但这种情绪却很难和外人真正达到交流,否则别人还以为你肯定是得了便宜又卖乖呢。我这个人内心有时的确非常麻烦,我经常会突然找不到目标了,我特怕自己被别人认为达到了一个高峰,所以有的时候必须重新落地。你说作一个敏感的男人能不痛苦吗?我喜欢自己性格中的好多成分,但如果说有一点我最不喜欢自己的话,那就是不喜欢我的敏感。虽然,从做新闻的角度说,敏感很重要,但是从自己活着的角度来说,敏感最讨厌。所以个性中的敏感成分既帮了我,也害了我。

  【白岩松印象:白岩松令我吃惊的还不止他在电视上下的强烈反差。他的那本《痛并快乐着》,我当时细细读完不由心里一震:他的文字之中,通篇都浸透着忧郁、细腻、敏感和优美。这很让我感到意外:这位经常在电视上板着面孔的人,其实是一个感伤的追求完美的理想主义者。回头细想一下,他在生活中也的确真是如此,平时好聚怕散,最怵那种曲终人散的感觉,可恰恰还得在平常而平淡的日子里时时面对这样的情景。甚至从他发表的一系列关于谈音乐的文章里,我都能发现他对音乐那种近乎病态的痴迷。在我的印象之中,所有能深深沉浸在音乐里的人,几乎都是天生忧郁气质。】

  别人觉得特无聊的事我都觉得挺快乐

  何:在三十多年的生活经历中,你最大的快乐是什么?

  白:家庭是我快乐的核心,还有就是朋友和所有不务正业的那些事。务正业的事都必须认真面对,所以特别累。我的快乐和婚姻有关、跟踢球有关、跟一帮朋友打麻将有关、跟儿子傻乐胡闹有关。而且家庭的概念本身很大,回到家里,把门一关往沙发上一赖,特舒服放松。我很少在外面吃饭,不是不喜欢,而是在家里呆着的感觉太舒服了。很多别人觉得特无聊的事,我都觉得挺快乐的。尤其是忙完了一件工作之后,偷得浮生几日闲的感觉,真好。

  何:你相信天赋吗?相信到什么程度?

  白:相信到决赛之前。这是我自己的一个比喻,比如说参加百米短跑,进入预赛靠的绝对是天赋,然而一旦决赛真正开始,光凭天赋就不成了,决赛比的才是人的综合实力。很多人都可以趴在决赛的起跑线上,但为什么卡尔.刘易斯能最后获胜?这后面绝对还有比天赋更重要的因素在。它也许跟学历、跟思考、跟忍耐、甚至跟为人处世都有关。只有当你的综合素质超过所有别人时,你才有可能赢得最后的决赛。

  何:对你的人生影响最大的人是谁?为什么?

  白:这得分段说。你要问“现在”,肯定是我儿子。自打有了儿子之后,我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担心。如果说,我原来去观察这个国家,是带有职业性的,那么现在,我是带有父亲性的,总要想:这要是出了什么什么事,我儿子怎么办呢?这个感觉已经变得特直接了。

  何:随着年龄的增长你有知心朋友吗?

  白:有啊,知心的朋友是不谈心的,这话一点都不矛盾。有几个最好的哥们坐在一起还大谈人生、大谈理想的?我认为真正的知心朋友,就是当你一闲下来就想招呼他们坐在一起的那种人。

  何:随着年龄的增长,知心朋友会越来越多吗?

  白:那不会,增长的极限已经到了,现在已经明显呈现出往下减的趋势了。你比如说我从小一块长大的仨哥们:一个现在在日本定居了;一个在深圳,老婆、孩子在那儿打拼呢;朋友之间变得越来越有礼貌,见面也越来越少。一旦没了日常的交往了,朋友就是个纪念意义的概念了。真正死心塌地的朋友就那么几个,够了。为什么打麻将,打麻将是人到中年友情之处日渐凋零,打麻将是想找个理由和朋友聚一晚上。

  我相信婚姻不相信爱情

  何:你最讨厌什么样的男人和女人?

  白:分两种。你要让我以纯个人的好恶,我讨厌女性化的男人。虽然我也持宽容态度,但我指的更多的不是外表,是指骨子里女性化的男人:挑事、琐碎;虽然真正优秀的女性也没这些缺点,但是不优秀的男人往往会有不优秀的女人的某些缺点;要从社会、从职业的角度考虑,我讨厌不担责任的男人,但凡担责任的,即使错了,我都能容忍。女人嘛,我不喜欢那种不宽容的女人,我个人是把宽容看成女性第一大优点的。我跟我媳妇说,咱们俩走到一块儿,你最吸引我的是你的宽容。

  何:身为人父,你评价一下自己该算是严父还是慈父?

  白:现阶段我还算是个慈父,但是我担心我将来会跟我儿子对着干。我怕我苛责他,虽然我不会苛责他该如何功成名就,但是我怕我会对他的很多事情看不惯,然后会跟他发生激烈的冲突,能不能对儿子做到宽容,这是我特别担心的事。

  何:当你的孩子提出尴尬的问题时你怎么回答?

  白:他现在提出尴尬的问题还不多,但是我觉得已经快提了。我肯定会实话实说,而且我希望将来我依然能在我儿子面前展现自己的弱点,而不是只展现自己优点。好多父亲,当孩子在成长的时候特别想维持某种尊严,这就离冲突就近了。只要你还敢把弱点暴露在孩子面前就好办。

  【在和白岩松有过次数并不很多但思想相当深入的接触之后我发现,除了感伤和“理想主义”之外,在他个性里还有更致命的一个因素:偏激。这不但过去、现在已经给他造成了不少精神打击,将来肯定还会给他造成更多的心理苦痛。比如他毫无保留地热爱鲁迅,并因此认为男人就应当永不宽容;再比如,他还在一篇痛骂中国足球的文章里,连续使用了20多个排比句。与身边的人相处他也是如此,喜欢的人就无可救药的喜欢,不喜欢的人明知人家有一万个优点可仍然还是不喜欢。但严重的问题在于,他现在又是中央电视新闻评论部一个举足轻重的主持人,而做新闻时时都要求采访者必须客观和冷静,这样他就得处处约束自己的偏激和情绪。所以,白岩松的任性和脾气,在更多时候,也就只能开小灶留给他自己和家人去充分“享受”了。】

  何:能不能谈一下你对婚姻和爱情的看法?

  白:我觉得爱情是一个特短暂的、璀璨一下就熄灭了的东西。我不信山盟海誓,海枯石烂,从来不信。但是我走到哪儿经常念叨的一个歌词就是: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陪着你慢慢变老。还有比这更像爱情的吗?没了。我从来不会在情人节,举着一束玫瑰或者挽着妻子的腰去咖啡厅什么的,平常的日子倒反而会有。我不信这些东西。但我相信婚姻是可以很长的,所以爱情最后一定会向亲情靠拢,要慢慢磨合,婚姻可信,爱情不可信。这话就更直接了:一个人陪着另一个人慢慢变老了,我就觉得,一定有爱情,这种爱情起码能在我内心解释得通。礼花好不好看,好看,但是天天仰着脖看礼花,谁受得了?

  【白岩松印象:大约是在96年初,我曾经专门写文章挤兑白岩松,因为当时很瞧不惯他总是眉头紧皱的样子。但没过多久,偶然见白岩松在《东方之子》主持一个奥运人物的系列采访,仍然还是一面严肃不苟言笑,可提问之尖锐、采访之到位,当时就把我完全吸引住了。其实,白岩松不但主持节目有点“累”,后来再读他写的文章,也给人一种沉甸甸的感觉,可我却越来越喜欢他那种“沉”和“累”。】(何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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