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一位朋友办长辈的丧礼,我坐在阿雅的旁边。阿雅有点感伤,要哭要哭的,而我看见礼仪人员指挥来宾行礼的夸张手势,却忍不住想笑。
结果我就开始跟阿雅鬼扯。我跟她说:我爸爸的丧礼上,丧仪社布置了一个有点戏剧感的“仙境”,在大片的花海之中,点缀着松树和仙鹤。
布置妥当之后,宾客也渐渐抵达。这时我眼角却瞥见有个人在做古怪的事。这个人站在花海的外围,踮起脚尖,把类似小石头的东西,用投篮的姿势,瞄准了那几只遥遥的仙鹤,一粒一粒地投掷过去。
我有点诧异,以为是痛恨仙鹤的人士来闹场,再观察了一下,才发现是布置“仙境”的工人,忘了在那几只仙鹤的脚边放会冒烟的干冰,后来发现了,却已被花海遥遥阻隔,只好远距投篮,用冒烟的小飞弹攻击仙鹤。
我正在跟阿雅讲这件事,忽然瞥见此时灵堂上布置的两盏欧式路灯,竟然缓缓移动起来,这当然也是工人在移动布置,只是从我们的座位看过去,仿佛两盏鬼火飘动。
阿雅跟我再也忍不住,噗嗤笑出来。偏偏此时司仪点到我们,轮我们出列去行礼致哀。只见阿雅哭中带笑,痛苦地扭曲着脸,狠狠瞪我一眼,非常尴尬地行礼去了。
我自己常常是“悲喜交集”的人,不觉得泪和笑一定要分开。但我心里知道,那天旁边如果不是阿雅,我就不会这么自在地显露我的个性。
我知道阿雅对人生的豁达和韧性,绝对不是那些一碰就碎的洋娃娃比得上的。我相信她同意人生的笑中带泪。
懂得阿雅的朋友,都希望她多做一些浪漫的梦,不用老是那么“负责任”。 和阿雅合作过的主持人,就能见识到她有多么的“尽力而为”。
所以,当阿雅决定要实现一个为她自己做的梦,而且真的走进这个梦里去时,我真的很高兴。我觉得,她等得够久了。
阿雅,用这样的精神走下去,你就会发现,你,和你的人生,都会越来越美丽。
(作者:台湾著名主持人蔡康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