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行/王苗 滕雪菲 采访、撰文/王子烨 摄影/韦来 化妆/付天娇(形象革命)
封面服装提供/Bally 灯光提供/Studio6 场地鸣谢/九朝会
李宗翰有一张来自民国的脸。棱角犀利、目光温柔。从《梧桐雨》到《阮玲玉》,再到《绣娘兰馨》《还君明珠》,无论是长衫马褂,抑或西装领结,李宗翰6年间演了十多部民国剧,你不得不感慨,他跟那个荒腔走板的30年代如此合拍。气质来自从小的耳濡目染,李宗翰出生梨园世家,妈妈是戏曲演员,他则4岁就登台演戏。出道以来,李宗翰最不喜欢被称为“小马景涛”,甚至“山寨马景涛”,而对于“民国第一小生”的头衔倒并不介意。但是“别第一小生了,压力太大,还是第二比较好”。“第二”也许是李宗翰的人生哲学,到达顶点,除了易破,更有头筹的孤独。对于一个想“40岁退休的人”,看过了风景后抽身而退,是聪明,更是幸运。
上妆更衣前,李宗翰手腕上戴着一串佛珠。他很健谈,而交谈时,他会认真地看着你的眼睛,因为他相信每个人的内心都来自这一小片海水。于是在这个艳阳午后,李宗翰像一株安静的植物,说着他在北大的奢侈品课程、说着他对话剧舞台的向往以及对粗制滥造电视剧的牢骚,说着他想“放下”,想离开,想和发小和亲人在一起,想拥有更多的可能性。
从“民国小生”到 “学习委员”
李宗翰有很多重身份,但不同于演艺圈风行的“演戏唱歌跨界”、或者“演戏经商混搭”,李宗翰在去年走进了北京大学的校门,成为北大奢侈品专业的第二届学员。在他的Blog有一张照片,背着双肩书包的李宗翰站在未名湖畔,意气风发。
“我特别庆幸自己有这样的选择,如果没有这个课程,我可能一辈子也不会有机会在中国的最高学府读书。”
从去年十月高调亮相开学典礼以来,李宗翰带给很多人很多的意想不到。“一开始我北大的同学都以为我是在作秀,没想到我能坚持下来,不迟到、不早退,而且几乎没缺过一节课。” 课程是每周五、六、日三天,从早上8点上到晚上五点半,还有晚自习讨论。为了不缺课,李宗翰把上课的时间写到了拍戏合同里。因为他的认真和良好的出勤率,李宗翰被同学们推举为学习委员:“我经常和同学们一起吃饭、喝下午茶,在燕南园开班委会探讨各种问题。同学们来自社会各行各业,真的是卧虎藏龙,一般讨论问题的时候我更喜欢听他们在说什么。比如最近我们围绕的话题主要是金融危机。奢侈品和经济有很大的关系。我们去年开学的时候大家的话题都满怀信心和憧憬,但现在的话题很多都是‘你们公司裁了多少人’……”
没有最贵的 只有最稀罕的
上了半年奢侈品管理课程,李宗翰对奢侈品也有自己的理解——奢侈品,没有最贵的,只有最稀罕的。
“奢侈品行业其实是个心理学问题,比如某个品牌的包,你可能要订三个月或者几年才能订到,它就是要让消费者明白,你是能拥有这个的少数人之一。其实演员也是一个商品,别说增值,想要保值都很难,尤其在一个恶劣残酷的竞争环境下。”当被记者问到自己的保值方法时,李宗翰沉吟片刻:“我想,我现在还能够保值,因为我一直都在加强自身的修为,真实、随性地经营自己。其实随性和经营并不矛盾,经营是一种对工作、对生活的态度,是一种保证品质的东西。”
也许正像李宗翰所说,演员就是一件商品。但是身上印的Logo不同、放置的橱窗不同,商品的身价自然不同。所以我们很想知道,如果能够成为一件奢侈品,李宗翰希望如何为自己定位?李宗翰笑了,他坦言这个问题自己从没想过。沉思片刻后,他抬起头说:“如果可以,我希望,是一辆宾利的车吧。我不知道大家怎么看,在我的概念里,宾利并不张扬,但有种低调的华丽。喜欢它的人不会觉得老气、过时,它的价值永远就在那里。”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于连
“在这些贵族眼里,我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当被问道话剧《红与黑》中最令李宗翰动容的一句台词时,他念出了这一句,把目光伸向很远的地方。
这亦是于连最后的台词,这句话说完,铡刀落地,大幕落下,曲终,人散。
出演话剧《红与黑》,在李宗翰眼中,是近期和上北大具有同样意义的事情——让他学会“放下”;让他从演艺圈暂时抽身而退,回归内心的补给。 而李宗翰有个Blog,就叫做“李宗翰的红与黑”。
说到这部话剧的缘起,李宗翰说那是场风云际遇。去年,在一个饭局上偶然碰到了同月同日生,同是天蝎座的女导演雷国华,雷导见到李宗翰就一口认定——这就是我要找的于连。
从中专第一次读《红与黑》,到上大学修文学史重读,再到自己舞台上的演绎,李宗翰说他有“名著情结”,更和《红与黑》有缘分。“今天,于连的故事仍然有价值,他的野心里有一种向上的力量,每个人都可能是于连。可能用今天的价值观评判,于连有罪,但罪不至死。”
中戏毕业后就一头扎入电视剧队伍再也没出来的李宗翰,为了这次重返戏剧舞台,推了5部电视剧的片约,从去年2月开始拍戏,9月份演出,巡演了将近半年。宗翰坦言,经济损失很大,而且很累。但当大幕拉开的那一刻,会心存敬畏。因为站在舞台上的所有人,都是最专业的。而这种专业素养在电视剧行业并不多见。
“你要会拿个粉扑看人脸上哪儿亮就扑两下,就能当化妆助理了。你会举个遮光板,就能当灯光助理了,电视剧行业就这样,太不专业……”说到这里,一直都很平静的李宗翰竟有了点愤青的态度。但李宗翰明白,靠一个人的力量很难对现实有什么改变,于是,在吃多了“电视剧快餐”后,李宗翰希望找到一个静谧的小世界,小憩片刻,将它们消化掉。“今年我还想再做一个话剧,我喜欢舞台,喜欢专业的团队。而且,现在的社会太冷漠了,这很可怕。我想通过戏剧给大家带来警示——我们真的要这样的生活吗?什么样的生活才是属于我们的?”
最想“放下” 但“放下”很难
每个人的成长方式不一样,李宗翰说自己是属于那种爱思考的人,所以有时候会焦虑。于是,他会在去年整年暂缓自己手中的所有事情,去北大念书、去排话剧、去静下心来潜伏到精神家园。
他说他去年其实只做了一件事,就是“放下”。“我现在特别渴望的生活是‘放下、自在、随性’,就这六个字。但人一年年的长大,一年年的放鞭炮,放下其实是最难的。尤其是在演艺圈,尤其是当你的财富积累到一定程度的时候。”
但比起事业,李宗翰说,情感上的“放下”更不容易。“找到一个懂你的人特别难,我以前就有过这样的经历,和女朋友发生争执,她忽然说‘你在说台词呢吧?!’我当时心里咯噔一下,晚上睡觉都在想,我说台词了吗?这些可能都是下意识的。”
别说是演员,对于每一个人来说,谁不是人生如戏,戏如人生。但戏总有落幕的时候。当记者问道“你觉得你这出戏什么时候落幕?”时,不出意料,李宗翰淡淡一笑:“我希望永不落幕,永远都有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