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林达
一代巨星迈克尔·杰克逊在50岁的壮年突然去世。所有的人都感到突然,其实又都不觉得那么意外。
自从成为巨星的那一刻开始,他好像就走上了一条宿命的道路。50岁可以是别人的壮年,対他早已经不是。他知道撑不过去,可是,有经济压力,摊子已经铺开铺大,就像养了一个吞噬金钱、飞快长大的怪兽。除了不停找钱喂它,你别无出路;也有歌迷和社会给自己的压力,就算没有经济压力,他不继续沿这条路走下去,他就不是迈克尔·杰克逊了。対别人不是,対他自己也不是了。他能不能接受他不再是自己?
迈克尔·杰克逊的行业是娱乐业,给别人愉悦,应该也愉悦自己。歌唱和舞蹈符合他娱乐的本意。可是就有那么一个点,在那个点,一个变异冷冷守候在那里,过了那个点,本意全消。假如不是强行限制,运动员都靠摧毁健康的药物竞技,摇滚靠药物滚动。不再是愉悦,是High。很难解释这简单的一个High字,它是兴奋、昂扬、刺激等等这类词的综合感觉,并且,还是极限的感觉。
迈克尔·杰克逊死后,媒体一片真诚叹息。可我们每个人都知道,他的超压力也曾经是来自这些媒体。扪心自问,假如巨星们都没有官司和绯闻,没有地震和灾害,媒体怎么办?又如何维持媒体的High?而没有我们每个人内心対刺激的需求,怎么会有狗仔队?媒体怎么会天天盼着出现“人咬狗”?有人说,媒体不肯相信迈克尔·杰克逊是白癜风,而宁可说他是黑人漂白,是美国的种族歧视的象征。其实在全球化的今天,巨星早已超越国界,他対自己白癜风的声明,是面对全球媒体和观众的,又有哪张外国报纸信了他?
迈克尔·杰克逊之死,是现代社会的技术能力、传播能力,把人性弱点推向了极致。我们每个人都在这个无法挣脱的怪圈中,扮演一个身不由己的角色。迈克尔·杰克逊轰然倒下,提醒我们:不能没有一点点反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