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妮-莱博维茨：摄影天后为钱所困
本版撰述：本报记者 董立林
在她的职业生涯中，从没有完不成的作品：约翰·列侬在她的镜头下脱去衣衫，英国女王伊丽莎白在她的要求下摘下了王冠……
在她的人生旅途中，从不曾为名利烦恼：她的年薪高达200万美元，并被《美国摄影》评为“至今仍在进行拍摄工作的唯一的最具有影响力的摄影师”……
谁能想到，安妮·莱博维茨，这位摄影界的天后级人物，如今竟会为钱所困，还被告上公堂。欠人2400万美元的她，甚至可能不得不面临破产的命运。
“当”掉几乎全副身家
总部设在纽约的艺术资本集团(ACG)在上个月将安妮告上法庭，称她未能履行贷款合同。根据这家公司的记录，安妮在去年向该公司借了2400万美元，作为抵押的是她名下的所有房产和所有作品的版权。这就意味着，这位摄影界的“首富”几乎当掉了自己的全副身家。眼下，这笔贷款已经到期，安妮却无力偿还如此巨额债务。
ACG在诉讼中称，安妮拒绝让估价人员进入自己的房产，同时阻止集团方面出售她的作品。ACG一直被认为是“艺术家的私人银行”，因为它允许名人们用他们的艺术作品作为抵押物来贷款。该公司发言人蒙蒂什-伊林沃思5日说：“我们的权利在合同中有明确阐述，我们在任何情况下都将捍卫这些权利。”
安妮作品的代理机构开达新闻图片社拒绝对ACG的“逼债”作出评论，称这是私人事务。安妮的发言人马修·希尔齐克则认为，艺术资本集团的所作所为纯属骚扰。他说，莱博维茨的精力眼下仍集中在创作和重组财务上面。
9月8日是安妮偿还贷款的最后期限。这一天平静地过去了，无论是ACG还是安妮都未作出新的表态。这并没有让专家感到奇怪，事实上，贷款到期日通常只是协商的开始而非结束。只有当安妮和ACG的协商破裂后，她才会提出破产申请。而这恐怕并不是安妮所希望看到的局面，一旦到了破产法官手里，借债人和放贷方都捞不到好处。
果然，到了9月11日，双方达成了债务重组协议，ACG延长了安妮归还贷款的期限，但双方拒绝透露协议的细节。
据ACG估计，安妮作品总价值大约为4000万美元。美联社援引地产经纪人的说法，她名下房产的价值大约也是4000万美元。
财务状况陷入困顿
安妮是全球最有名的摄影家之一，同时也是全球最能赚钱的摄影家之一。她长期为《滚石》、《名利场》、《人物》、《时尚》等杂志拍摄名人照片和时装照片。《纽约》杂志估计，她在《名利场》的年薪高达200万美元，她的私人肖像摄影服务更是开价10万美元，路易·威登等奢侈品牌经常请她拍摄广告大片。
今年2月，当安妮陷入经济困境的消息传出的时候，许多人都觉得难以置信。但细究她的花钱风格，这一结果似乎也在意料之中。据朋友和同事透露，安妮并不是个追求奢华的人，但她对金钱确实漫不经心，她会把昂贵的米诺克斯相机送给随便哪个想要的人。
从2003年起，她就一直处于财务困顿状态。没人愿意向外界说清楚她为何这么缺钱，但她在房产上花的钱和一些未付账单、税金或许是让她不得不借钱救急的原因。
安妮在纽约格林尼治村拥有三座历史悠久的住宅，其中两座于2002年购买。这两座房屋在装修时，与邻居家共用的一面墙受到损坏，邻居将她告上法庭，要求获得1500万美元赔偿。最终，她花190万美元买下了邻居的房子。这三座房屋据估算价值大约1400万美元至1800万美元。除此之外，她还在纽约州北部和法国首都巴黎各拥有一处房产。这些房产的购买、装修和维护让她背上不少债务。
法庭记录显示，安妮还欠美国联邦、纽约州和纽约市政府多年税金未缴。其中，她欠联邦政府210万美元，欠纽约州政府24.8万美元，欠纽约市数千美元。还有一些为她提供了商品或服务的供货商、专业公司称她欠着数十万美元账单不付。高盛集团最近也加入到追债的行列中，他们称也拥有安妮的部分债权。
屋漏偏逢连夜雨，欠债官司还没解决，安妮又被控侵犯了他人的版权。一名意大利摄影师提起诉讼索赔30万美元，称安妮将他的照片当成自己的作品用于广告宣传。
这位来自锡耶纳的摄影师保罗·皮泽蒂称，安妮将他在威尼斯和罗马拍摄的照片进行了复制。这些照片是他受一家咖啡公司之托为一份日历所拍摄的。
每张照片都是经典
尽管官司缠身，但这并不能抹杀安妮在摄影界卓著的成就，毫无疑问，她是这个时代最出色的摄影师之一。
今年60岁的安妮出生在美国康涅狄格州。在越战期间，她随父亲远赴东南亚，并开始学习摄影。20岁时，还在旧金山艺术学院求学的她就被《滚石》杂志的创办人温纳相中，开始发表作品。1973年，年轻的安妮成为了《滚石》的首席摄影师，其独特的人像摄影风格也越来越清晰。
1984年，在效力《滚石》13年后，安妮突然转投改版后的《名利场》杂志，这个决定对于她来说极富挑战和风险。那个时候的《名利场》几乎是欧文·佩恩(当时的首席摄影师)的天下，他的灵感和影响在这本杂志刻下深深的烙印。但在一年之后，当蒂娜·布朗成为《名利场》主编后，安妮幸运地迎来了自己的春天。她开始用独特的视角拍摄明星，并用自己的特殊才华完成了一场场最高调和闪亮的表演。
这位长期浸淫在名利场和时尚圈中的女摄影师，从不化妆，不修边幅，却以一张张摄人心魄的肖像照赢得了行业内的地位和认同，所有的名流大腕在她的镜头前都成了任她“摆布”的道具。安妮说。她不是一个摄影师，而是将摄影作为媒介的艺术家。
2006年，美国杂志编辑学会(ASME)评选出了过去40年来“最佳美国杂志封面”，1981年1月号的《滚石》杂志被排在第一位。这是安妮21岁时为披头士乐队主唱约翰·列侬和他的爱人大野洋子所拍摄的一张照片。照片中赤身裸体的列侬如同一个婴儿般拥抱着一身黑衣的大野洋子，亲吻着她的脸颊。那是列侬生前最后一张照片。5小时以后，他就在纽约达科塔大厦被枪杀。这张照片最终成为了1981年《滚石》纪念列侬专刊的封面。照片中列侬和洋子的经典姿态后来被很多明星效仿过。
排在“最佳美国杂志封面”第二位的封面照片同样出自安妮之手。这是《名利场》杂志1991年8月号的封面，照片中身怀六甲的黛咪·摩尔全裸出镜。这张照片在18年前引起了极大的争议，但却最终成为经典。
安妮曾不止一次说过，在她所有照片当中，很难挑出哪一张是最喜欢的，“对我来讲，真正有意义的就是工作本身，是日积月累起来的所有图片。”
今年6月，安妮获得了国际摄影协会颁发的终身成就奖。
与同性伴侣相守15年
安妮一生中和男人并不紧密相关，那个最终让她愿意以“情人”相称的人是苏珊·桑塔格，“叫我们情人好了，我爱苏珊”。安妮与已故的文学家苏珊·桑塔格的故事一直让人们津津乐道。一个是让所有名人对她“唯命是从”的天才摄影师，一个是被誉为美国最睿智的女作家，两人年龄相差16岁，却相守整整15年，直到苏珊2004年去世。
安妮和苏珊的第一次见面是在1988年，当时39岁的安妮接到任务为55岁的苏珊拍摄新书的封面照。也正是这一次相遇，让她们走到了一起。之后，她们一起住进了纽约同一栋公寓大楼。她们从来没有住在一起，但是从各自房间就可以看到对方。安妮和苏珊一起去过不少地方，战后的科索沃，动乱的萨拉热窝、卢旺达。这让她一度从时尚圈抽身而出，将自己的镜头对准了另类的“风景”——女性、军事冲突。
1998年，苏珊被诊断出癌症，安妮随后放下工作，一直陪伴在她的身边，为她留下了人生最后几年的珍贵影像。两年前出版的《一名摄影师的生活：1990－2005》一书中，收录了大量苏珊·桑塔格生前从未公开过的照片，包括在病床上与死亡斗争的情景以及死后尸体被陈列在殡仪馆里的情景。这些照片一度引起非议，但安妮坚持认为这样做是对的，“如果苏珊在世，她一定会为这些照片感到骄傲。我经历了所有情感和精神上的痛苦，两年后终于可以重看这些照片，可以很好地面对。我并没有双重生活，我的照片记录的就是我的人生。”
2001年12月，52岁的安妮生下女孩莎拉，临盆时苏珊在她的身边。但这个女孩却成了禁忌话题，一度任何人都对这件“大事”沉默。随后谣言四起，说安妮并不是从精子库获得的精子，精子提供者是苏珊的儿子、当时38岁的大卫·里夫，但从始至终都没有一家正统媒体对此事有所提及。2004年，苏珊·桑塔格与安妮的父亲塞缪尔相继去世后，安妮又借腹生下一对双胞胎女儿，一个叫苏珊，一个叫塞缪尔。依然没人知道她们的父亲是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