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媒体报道《吕布与貂蝉》因各种原因，超支严重，而超支的原因是制作太过精心，要求太过严格。不过，除了这些原因之外，难道就没有其它原因了吗，这样的超支是否还意味着计划太过混乱？记者为此多方联系制片方，但是制片人范小天的电话始终占线，在拨打了2个多小时后，方才接通范小天的电话。虽然记者与范小天打过多次交道，但是因为谈及超支问题，双方进行的采访明显气氛不甚友好，时间达45分钟。

　　第一回合 超支了吗？超支了多少

　　记：《吕布与貂蝉》确实是严重超支了吗？

　　答：是啊。

　　记：那目前心里有数会超支多少呢？

　　答：没底，完全没底。

　　记：这样严重的超支，事先你是否料想到？

　　答：没有。

　　记：超支的原因完全是因为制作精心的缘故吗？有没有制作部门计划混乱的原因在里面？

　　答：这个应该一个问题一个问题地讲吧。关于超支的原因，那当然不会完全是因为制作精心的缘故，我们也从来没有讲过花冤枉钱完全都是因为制作精心的缘故。

　　记：那其他的原因是否是制作部门计划混乱呢？

　　答：(稍停了2、3秒)制作部门计划混乱是什么概念？

　　记：比如说剧组准备要做一件事情，事先的调查和计划没有做...

　　答：(截断记者的话)那美国的卫星上天掉下来，是否是美国航天局计划混乱呢？比如说我们的服装有返工，当初是将图纸、要求都交给了南方的一家专业戏服厂，结果，在制衣过程，因为颜色没有选配妥当，我们认为整个服装的感觉就不对了，在这种情况下，这批服装就基本上不能用了。这个必须重新做的，如果你将就的话，你就拍不出精品来。

　　记：谈到服装的问题，原先设计花了大心血，现在听你说是色彩够不上设计的要求，然后返工，再重新送到韩国定制，如此大而重要的投资，难道剧组没有专门的人士专管这个项目吗？

　　答：有啊，但是专管的人不能从头到尾跟着生产啊，主要是厂里做的时候出了问题，我们发现了，当然要重做。就好比别克车，车子出了厂，现在说什么灯的开关不合格，要免费换，那你说这是不是混乱呢？在每个部门都有可能发生这种情况，关键是我们对这种情况不能将就过去。

　　记：你的意思是说服装问题主要是戏服厂的问题。

　　答：当然是戏服厂的问题，他没有照着我们的要求做。

　　记：你们自己是否有忽略呢？

　　答：我们没有忽略，这是非常专业的戏服厂。可以这么说，很多事情现在不能做到精益求精，不能做到按什么要求就怎么做。再说别克车换零件的事情，为什么不能在出厂前就对零件严格把关呢？而我们现在的严格要求，就是要避免这种情况发生，而且电视剧的事后补救经济要求是非常大的，其实就是意味着重拍，观众看到重拍的几分钟，其实我们就是多花了几万甚至十几万。要做精品，就一定不能将就。就象前几天，我到剧组去，看到一批群众演员的服装，就不太符合剧本的要求。我就和导演、制片部门和统筹都谈了这个问题，再次表示，一定要达到剧本所指定的环境要求。

　　第二回合 为什么不事先把本子做完善一点呢

　　记：报道上说你们是边改本子边拍摄，通不过的地方就停下来不拍，直到讨论通过了才开始拍摄，当然这也可以说是精益求精，不过观众们却不明白，为什么不事先把本子做得完善一点呢？

　　答：情况是在不断地变化着的，本子写出来的时候，大家在这个本子上看都觉得非常棒，但是在实际拍摄过程当中，策划班子和编剧班子发现，剧本还可以改得更好。还有很大的空间可以提高，那么如果来得及的话，为什么不可以改。

　　记：报道上说苏州基地投资买下，而后不理想，放弃，这些难道不是计划不周造成的吗？成熟的现代企业在做投资与回报的市场调查时，偏差率非常小，而《吕布与貂蝉》在重大建设项目上有如此大的偏差，是否就是缺乏正确而现代的处理和解决事情的方法？

　　答：主要是因为在北方找到了更好的景，这个景地的问题，你也知道，找不找得到最适合的，只有在找到的那一瞬间才知道。

　　第三回合 有必要拍这么严格要求的电视剧吗

　　记：根据大家目前对电视剧的定位和要求，无非就是娱乐快餐而已，虽然需要制作精良，但是有必要如此要求苛刻吗？

　　答：大家为什么要把电视剧理解成快餐？我倒是认为，面对现在电视剧的发展，除了少数几个电影导演之外，现在的电影工作者才应该好好想想，为什么现在的电影拍得怎么这么差。如果在电视剧的初期阶段，大家理解电视剧是快餐而电影是精品还有一定的道理，但是现在在中宣部和广电局的领导之下，我国的电视剧事业已经有了飞速的发展，电视剧制作已经达到了相当的高度。现在电视剧的投入成本已经不可小看。中央电视台电影频道，主要是播出电影和电视电影的，电视电影介乎电视剧和电影之间的作品，要求比电视精。但是据说他们收购一部电视电影(90分钟)的价格是40万到50万之间，而一部中上制作水平的电视剧的2集戏(也是90分钟)的成本就在70万到80万，比较之下，大家就会问，谁的投入更大？所以现在已经不能纯粹地讲电影是精品而电视剧是快餐了，只不过电视剧在电视机上放映，而且篇幅比较长，你不能说短篇就是精品而长篇就不是精品。就收视率而言，现在国内欧洲片、美国片和日本影片(在电视上播出)，就播不过中国的电视剧。

　　记：但是电视应该有一些其本身的物质条件的限制，比如说屏幕的大小，分辨率的高低等，我就在想，听说《吕布与貂蝉》的服装非常出彩，但是观众们观看的电视机就是规定的屏幕和规定的分辨率，你认为服装还有大战斗场面的效果出得来吗？

　　答：当然出得来，电视剧的大场面象《三国演义》，那场面多宏大啊，谁也没有感觉到电视剧看不到大场面。还有色彩的缤纷程度现在的电视机也完全有能力还原得很好。

　　第四回合 是否是陈凯歌导演要求返工的

　　记：这些返工是否都是陈凯歌导演要求的？

　　答：一部分是，一部分不是。

　　记：是否因为导演是陈凯歌，才会这样的精雕细凿，如果换成其他导演，是否就会将就过去？

　　答：不会吧。我们拍片子从来不愿意将就，因为将就一次就意味着你可以改行了(笑)。这次陈导演和制片、表演组和其他工作人员都齐心协力决心要拍出一个精品来。大家都觉得只要有办法可以提高，就要提高。

　　记：陈凯歌导演一半多时间在英国的《温柔地杀我》剧组，没有全程跟踪，是否影响了戏的进度，进而造成浪费？

　　答：不会影响，因为他担任的是总导演。

　　记：陈凯歌导演一向以不达要求势不罢休的风格，在和陈导合作之前，你是否有心理准备超期、超支？

　　答：正确的说法应该是我们已经达成共识，要共创辉煌。我们在说，这部作品在50年后还会有人在说，那么拍这样一部作品，出现任何困难、克服任何困难都是正常的。

　　第五回合演员 延期和制片方产生比较大的矛盾了吗

　　记：听说因为延期，制片方和演员产生了比较大的矛盾？

　　答：是的。

　　记：能不能说说详细的情况？

　　答：现在整个事情已经结束了。

　　记：你的意思就是说这个事情就象没发生一样？

　　答：你倒蛮厉害的嘛(笑)。

　　记：(打断)那么你能不能说说主要矛盾是什么，主要责任是在哪方？

　　答：(笑)其实说说也没关系，主要责任在我们这边吧。从创作之初，包括到了创作中间，我们大家都感觉到了这将是一个辉煌的作品，所以大家都卯足了劲，尽可能地多方提高，然后剧本在拍摄过程中还在修改，拖了时间，影响了一些演员的拍摄档期，再加上制片部门没有很好地跟演员做解释工作，所以有些误解；另外，我们部分工作人员刚开始时，在没有经过公司同意的情况下，自己调整了公司的正规合同，和个别演员签下一些歧义合同，导致制片方和演员产生误会，主要还是关于合同的理解问题，现在经过协商，已经基本解决。大家还都是奔着要把片子拍好的目标去的。

　　记：什么是歧义合同？

　　答：就是双方关于这个合同有不同的理解。

　　记：那现在找出解决办法了吗？

　　答：相互谅解吧，解决的办法还是有的，比如可以轧戏等。我们都是来自五湖四海嘛，为一个共同的目标来的(笑)。现在大家合作得非常好。

　　第六回合 这样的超支正不正常

　　记：据我所知，你以前拍过的众多的收视率非常好的戏，象《新乱世佳人》等，那些戏也是超支的吗？

　　答：没有超得这么厉害。

　　记：象这样的超支情况，你认为是正常的还是不正常的？

　　答：我认为不正常，有许多可以改进的地方，主要是在制片的管理体制上要更现代化、法律化，要更严谨，具体地说要责、权、利非常分明等。现在我就非常想请教律师一个问题，比如说，剧组制片部门的一位人士，在公司不知情的情况下，和别人签下了非常不合常理的合约，事后公司发现了，我们是否还要继续把这份合同执行下去。

　　记：据我所知，只要你公司曾经赋予这位人士签这类合约的权力，那这份合约就应该生效。除非你能证明它是一份有欺诈行为的合同。

　　答：那么我还想问，如果一位银行的行长，签下极不合理的10亿贷款给一个企业，合同非常完美，已经先行发放了2亿，事后发现这给银行造成巨大损失，那么这份合同是否还要继续执行？(长时间停顿，估计在等待记者回答)

　　记：这种情况还真得请教律师。

　　答：对呀，这个数目大了，大家就觉得必须挽回，那么，剧组几十万数目虽然小，却也是同样性质的，也应该可以用同样的方法来处理的。

　　记：虽然我不是律师，但是我认为，无论怎样，如果找不出明确的可以反驳的法律条文，总会相当麻烦。

　　答：是的，这个我们也非常清楚，但是象美国这样自称法律非常完善的代表，也有无法抗拒的漏洞。所以，法之外，还有德，这是非常重要的，正如我们这些年所提倡的，必须讲道德教育。大家都知道电视这门是非常年轻的，肯定会有许多不够完善的地方，如果双方都互抓漏洞不放，缺乏宽容的精神，那么我们这一行就会不成样子了(笑)。我们这次还是众志成城的，这点是肯定的。

　　第七回合 如此的超支还有钱可赚吗

　　问：据你所知，电视剧制作行业超支的情况多不多？

　　答：还是比较多的。

　　记：你这部剧当初有报道说一部剧用了几部剧的大卡，现在就算是超支的这部分钱，都可以新拍一部剧了，这些超支追加有困难吗？

　　答：当然有困难。

　　记：那会影响拍摄质量吗？

　　答：不会。

　　记：这样超支之后，电视剧还能赚钱吗？

　　答：赚不了钱了。

　　记：那你拍摄这部剧的意义岂非要去掉一半？

　　答：不会，因为我们拍了一部好戏，它的无形资产是无穷大的，它在将来一定会给我们带来巨大利益。

　　记：如果让你重新再来一遍，你会选择其他方法吗？

　　答：当然会啦。就象前面我们谈的，在管理方面要更完善，这样的话，就能拍出又得奖又有经济效益的电视剧作品来，这样的结合才是完美的。

　　记：你是否认为投资越大，作品就越好？

　　答：这个不一定。投资和作品好不好完全是两码事情，主要还是看对作品的把握，然后你的好钢是否用在了刀刃上，而且好钢也有各种各样的，有的钢很好，但是不适合用在刀刃上。把正确的人，放在正确的位置上，这是非常重要的。

　　记：听说你有一个观点，电视剧的各种手法已经运用得山穷水尽了，那么你对于电视剧制作的未来的突破方向，是如何看待的？

　　答：所谓山穷水尽，是我在另外一个语境中所说的，准确的表述应该是中国的电视剧制作水平已经达到了很高的水平。越往上，突破越难，但是一定要有突破。我们做《吕布与貂蝉》，得源于吴承恩做《西游记》的启发，一个高僧西去取经的故事，被他演绎成四大名著之一，流芳百世，我们取材《三国》的一个枝节，来演绎《吕布与貂蝉》，也许达不到《西游记》那样的影响力，但是我们的心是一样的。

　　整个采访过程中，记者明显可以感觉到《吕布与貂蝉》组面临的繁多困难，同样明显的，也感觉到了他们的要克服一切困难完成辉煌的决心，但是，他们真的能如心所愿，渡过天险吗？面对累累超支的《吕布与貂蝉》剧组，记者想起以前对世界电影史上巨额超支作品的咋舌，如今，我们的创作中也出现了这样的情况，是耶？非耶？(文/伊建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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