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国内第一部全景式展示香港回归祖国、人民解放军进驻香港历史过程的电视连续剧《归途如虹》在央视一套隆重推出。但它的编剧之一，军旅作家宇龙却永远也看不见他呕心沥血的成果了。而他的妻子面对丈夫的遗作在电视机前泣不成声。

　　上月底，广州白云区法院开庭审理了宇龙被害案，8个犯罪嫌疑人被判有期徒刑。但宇龙的妻子认为量刑过轻，将就民事部分上诉，就刑事部分向检察院申请抗诉。

　　-酒家喝茶与老板发生口角

　　2002年1月20日晚，宇龙在广州白云山下的一个酒家门口，被一群歹徒暴打致死。宇龙原名杨垠祖，死时年仅36岁，遇害前系广州军区空军武汉基地飞行管制室副主任，少校军衔。他究竟因何而死？

　　记者从其妻刘农菊口中得知，2002年1月20日，因为创作反映驻港部队风采的电视剧本《归途如虹》而被借调在穗的宇龙，受朋友之约，与十多名诗人相聚于友人焦辉东家中。晚上10时许，朋友先后离去，只剩下他和朋友焦辉东、马永波、李高枝、吴明良5人在路边等车。由于天气很冷(当天是大寒)，他们决定就近去永泰酒家喝杯茶。

　　宇龙的生前好友夏可君当晚也在焦辉东家吃饭。他介绍说，晚上10点半左右，他和另外4个朋友先走了。宇龙和其他几个人在路边等车，附近就是永泰酒家。

　　在永泰酒家喝茶时，发生了一件小事。焦辉东说：“马永波由于有点醉，无意中碰倒了一张桌子，有几个小碗、杯子摔破了。老板过来后，可能由于语言不通(老板说的是广东话，马永波说的是普通话)，双方产生误会引发了争执。争吵中，酒店合伙人之一黄汉枝一拳打在马永波眼部，我和宇龙连忙劝解，并拉开二人。李高枝、吴明良主动向酒家另一老板张某道歉，并付100元作为餐具损失费。”

　　-保护朋友被一伙人活活打死

　　“没想到这事儿还没完，”焦辉东说，“黄汉枝打了一通电话，不久就过来了三四十个人。我一看情形不好，叫大家快走。”

　　据知情人介绍，事发当晚，宇龙完全有机会跑掉，但他为了保护另外两名诗人，毅然走在后面，希望跟店主商量平息事态。但是，没想到竟被歹徒活活打死。

　　焦辉东说：“我觉得自己是主人，建议宇龙扶着马永波先走，但宇龙用力推开我，说：‘我是现役军人，不要紧，你扶马永波快走’，宇龙当时很清醒，如果他要跑，也许能跑掉，但他是个很仗义的人，不能丢下朋友不管。正是由于他太仗义，才遭此厄运。我在跑出40多米后，被他们的人追上来打倒在地，身上多处受伤。后来听说宇龙死在离酒店20多米的地方，马永波躺在宇龙的前面，也受了重伤，皮带扣都给踢坏了。当时如果没有那条宽宽的皮带扣，马永波也完了。”

　　据当晚同去的一个诗人浪子说，他们闻讯赶来找到宇龙时，见他满身都是被钝器击打的伤，脑袋肿大，嘴里、鼻子、眼睛、耳朵七窍流血，更致命的伤在后脑勺上，骨头都碎了。

　　-首次开庭法院未通知被害人家属

　　据尸检报告称，在宇龙身上，可导致立即死亡的致命伤至少有4处，后脑、颅骨、太阳穴等处均被打裂，其中后脑有一道长14厘米、宽2厘米的裂痕，其太阳穴处有一处裂痕，其左胸两根肋骨被打断，其中一根被打断的肋骨刺穿了心脏。

　　焦辉东透露，当时来的人有三四十个，其中追打焦辉东的就有十多个。又据浪子说，当时那些人都拿着很整齐划一的短棍。焦说：“在短短5分钟左右的时间里，三四十人就聚集起来了，而且拿的都是一样的棍棒！还有十几个歹徒是从一辆白色车上冲下来，打完人后又立即跳上汽车，呼啸而去。他们行凶的组织性、专业性令人咋舌！”

　　被害人的律师介绍，事情发生后，广州市白云区警方将黄汉枝等9名主要犯罪嫌疑人抓获。

　　去年5月29日，公诉方以“故意伤害罪”提起诉讼，令人意外的是，此次开庭白云区法院并未通知被害人家属到庭。在2003年7月3日的庭审中，嫌疑人黎伟承认了公诉机关指控的犯罪事实，而嫌疑人黄锦华则拒不认罪。黄锦华称自己到达现场时，被害人已倒在永泰酒家门外两三米处。对于被害人杨垠祖妻子的代理人向法庭提供的证据，法官以“未经公证机关公证”为由不予采纳。

　　-家属不服认为量刑过轻

　　8月28日白云区人民法院对该案公开宣判。

　　判决书对有关事实陈述如下：“……广州市白云区人民检察院指控，2002年1月20日11时许，被告人黄汉枝在本市白云区永平街白云堡大道永泰酒家内因琐事与马永波、杨垠祖、焦辉东等人发生争执，遂纠合被告人黄庆德、黄锦东、李金平、黄保静等同案人持木棍等工具对杨垠祖、马永波实施殴打，对焦辉东进行追打，造成杨头部和胸部受钝器暴力致脑干与心脏挫伤，经送医院抢救无效死亡。马、焦均受轻微伤……”据悉，公诉人在公诉词里称，杨垠祖(宇龙)在整个过程中没有任何过错。

　　法院判决：因犯故意伤害罪，被告人黄汉枝被判有期徒刑13年；被告人黄庆德、黄锦东、李金平、黄宝敬被判有期徒刑11年；被告人张桂成、徐建强被判有期徒刑10年。同时，判处上述被告人共同赔偿刘农菊各种费用共计152939.62元。此外，被告人黎伟军因有前科，被从重判处有期徒刑14年。另有一名被告人当日没有宣判。

　　开庭时，宇龙生前好友及生前所在部队的部分军官参加了旁听。宇龙的妻子刘农菊认为，白云区法院的量刑过轻，她表示将对民事部分上诉，就刑事部分向检察院申请抗诉。

　　-律师认为管辖定性有疑点

　　原告人的代理律师、广东珠江律师事务所律师郭艳认为，宇龙惨死广州一案的一审判决疑点重重，值得商榷。

　　郭艳说：“首先，该案一审管辖权违反了诉讼程序，按照犯罪分子的犯罪事实及其严重后果，应由中级人民法院进行初审，而不应该由基层的区级人民法院来审理。

　　“其次，按检察机关的起诉书和白云区法院的判决书，对被告人黄汉枝等，都是按普通的共同犯罪来认定的，但是，据了解，公安机关已抓到9人，尚有1人在逃，另有9人也没有排除犯罪嫌疑。根据法律规定，应以犯罪集团来论处。因此，该案定性值得商榷。

　　“再次，在案情细节方面，还有很多方面没有查清。”郭艳还认为，该案从开庭到宣判，已历时一年零三个月，拖得太久，而且去年5月29日开庭时，法院并未通知被害人家属到庭，带来很多消极影响，法院公正与高效的宗旨已无从体现。

　　记者试图与该案主审法官联系，未果。

　　-诗人宇龙

　　原名杨垠祖，1966年生，祖籍湖北天门。去世前系广州军区空军武汉基地少校军官，由湖北借调到广州军区电视艺术中心参加创作。宇龙是一个善良正直的军人，也是一个才华横溢的青年诗人。他长期坚持民间诗歌写作，著有大量的诗歌、诗论、诗剧、随笔和其他文学作品，代表作有诗歌《机场》、诗剧《黑天鹅的歌舞厅》、电视连续剧《归途如虹》(与人合著)。李湘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