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小人物 我心里有底
-拍年轻人 我了解不足
-拍黑土地 我酝酿已久
采访时间:2月6日晚9点到11点电话专访
采访对象:杨亚洲,47岁,导演
代表作品:《没事偷着乐》、《空镜子》、《浪漫的事》等
采访说明:杨亚洲现在山西省境内一个叫太谷的小县城拍一部《家有九凤》的新戏,他的作品《浪漫的事》即将在央视播完,观众对该剧的关注一点不亚于几乎同期播出的《天龙八部》。虽然也有声音表示该剧没能超越他的《空镜子》,但是这种认可还是让记者产生了采访他的冲动。
“浪漫”
记:您个人对浪漫的理解是怎样的?
杨:元宵节那天,剧组下午提前收了工。晚上我被一个工作人员叫出来,看到所有剧组成员站在拍片驻地的大厅里,他们一起为我唱了那首《浪漫的事》,我差点就没能控制住让眼泪流下来。儿子19岁了,在新西兰。这两天短短的时间和我呆在一起。我们是朋友型的父子。儿子目睹了剧组成员为我唱歌的一幕,他也是一个不善表达的人,但他说了一句:“我为你骄傲,爸爸。”我很爱我的儿子,过了元宵节他就要走,我亲自为他打点行装。他出发后一个小时,我在换机位的时候突然控制不住想念他,就给他打了电话告诉他:“儿子,我有点想你。”这在我是很不多见的举动,儿子也很不适应,他说:“您可别这样,您老老实实地拍戏吧!”
记:有批评说《浪漫的事》没有超越《空镜子》,您认为问题出在哪里?
杨:《浪漫的事》给了我一些教训。《美丽的大脚》开拍时更多是基于一种想法,想法在先,编剧在后,但效果还不错。《浪漫的事》也是先有想法,再做编剧。事实上几版剧本都不能让人满意,应该说这是一个教训。
记:您最满意哪段戏?最满意的作品是什么?
杨:拍完的戏再回头看时总会发现不尽如人意的地方。好坏得失我做到心中有数,而不会再自恋了。至于最满意的作品呢,如果说是下一部就太假了。应该说我印象最深刻的还是《没事偷着乐》,因为那是我独立执导的处女作,对它感情要特殊些。
记:当时拍《空镜子》预感到它会火吗?
杨:现在回想起拍《空镜子》是觉得后怕。当时有人说《空镜子》的剧本平淡得不能再平淡,甚至没有冲突。当时领风骚的是《还珠格格》,我承认当时的举动和潮流背道而驰,举动的背后有赌一把的心理。我庆幸没有被当时火爆的潮流左右,而是坚持拍成了《空镜子》,我赌赢了。
“就算拍皇帝,我也只会把他拍成平民”
记:您是一个东北男儿,为什么却能拍出风格相当细腻的作品?
杨:我不是天生的细腻,我也是一个比较粗心的男人。之所以能做到创作时注意细节和人物内心的刻画,而且得到了观众的认可,这都是在实践中一步一步摸索出来的。每拍完一部戏,就会留下很多遗憾,可以说我的进步正是从一点点克服这些遗憾后取得的。
记:您在作品中对寻常生活的种种细节处理得特别好,有什么心得?
杨:观察生活的习惯并不是天生的,也不是当了导演就自然形成的。在中戏上表演课的时候,老师让我们去王府井、北京站等人最多的地方去看、去听、去接触。这是一种职业习惯,这个习惯养成费了些力气,但我至今仍然受益于这样的习惯。这两天我在太谷拍《家有九凤》,早晨在去片场的路上我看到一个男青年骑着一辆摩托车带着一个姑娘急急经过,我发现那个姑娘坐姿很特别,她没有搂着男青年的腰。她坐在后座上,身体极力前倾,为的是让两只手可以紧紧地护着男青年的耳朵,当地这两天天气相当冷。你能说这不是鲜活的生活吗?
记:您为什么总是“锁定”小人物?
杨:我是偏爱平民题材的电视剧,我偏爱他们是因为我看得见摸得着他们,我偏爱他们是因为我是他们其中的一员。我偏爱普通人,小人物不“装蒜”。只有拍他们,艺术生命力最长、艺术感染力也最强,所以我拍他们心里有底。就算拍皇帝,我也只会把他拍成平民。
“准备好了吗”
记:您曾提到对年轻人的关注。拍一部深刻型偶像剧还在您的议事日程上吗?
杨:如果回头看《浪漫的事》里四代女人的戏,老三(张延)的戏是我最不满意的一段。我对20多岁的年轻人了解不足。现在的年轻人别看他们物质方面有很大变化,但他们活得更不容易,年轻人也是普通人的一部分。我在很长一段时间已经在做这个准备了。真正走进他们的内心时我会接拍这样的题材。对年轻人我想说的是任何事情想得再长远一点,哪怕现在觉得很闹心,过去了就是财富。
记:您本人是哈尔滨人,但是从《没事偷着乐》的天津市井,到《空镜子》的北京四合院,再到《美丽的大脚》的西部山村,基本上是拍哪儿像哪儿,您是如何做到的?
杨:很简单,每次开拍前我都会问自己准备好了吗?只有准备好了,我才会动工。可能这是一个原因。
“幸运得一塌糊涂”
记:您对男人的心理刻画到位,比如《空镜子》中张波、马黎明、潘树林等几乎涵盖了男性的性格种类。生活中您更像他们中的哪一个?
杨:都不像。我就是一个很普通、很正常的男人。生活中的我很少上网,我会看看报纸。其实生活中的我挺没劲的,不泡吧、不喝酒,应酬或社交的场合我是能不去就不去。
记:您满意现在的生活状态吗?
杨:我没有自己的生活。每次拍完一部戏,我都向毛主席保证好好休息一个月,但是根本做不到。事实上能干自己喜欢干的工作,我已经幸运得一塌糊涂了。
记:您生活中有没有面临迈不过去的坎儿?
杨:太多了。虽然我的童年和青年时期都很顺。我没上过山下过乡,家里并没有搞文艺的人,可以说是稀里糊涂进了这行。最初当演员多少出于虚荣的心理。我至今还记得20出头的时候给家里写的第一封信里说道:“儿远行,要出名。”后来放弃做演员一是因为不再想当“奶油小生”,二是意识到演员是最被动的一个角色,当导演就可以主动选择别人了。 实习记者 王汀 田小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