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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料:电视剧《白银谷》分集大纲(6-10集)
http://ent.sina.com.cn 2004年03月12日21:24 新浪娱乐

  第十一集:

  康家归化分号内室。

  邱泰基与方老帮眼都不眨地盯着三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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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爷说,他秘密地去了一趟包头,发现包头今年干旱,粮食欠收,粮价比这里贵了一倍!

  邱与方老帮都一下子惊愣地说不出话来。

  邱泰基松了口气,这就好了!

  三爷说,问题是如何将这里的粮食秘密的运往包头!他对邱说,你来了就太好了,快帮我想想办法!

  方老帮不自然地站起,对三爷惭愧地说,我确实是老朽了,只想着如何守成,不思如何进取,我不配和你们一起共议大事,也不配再领这个庄了!说罢就要向外走去。

  三爷急忙拦住他,诚恳地说,这件事上我的确是贪功冒进了,现在这条路是被逼出来的,仔细想想如果不是您方老帮反对,我可能会冒进的没边了,现在正需要您这个谨慎之人来共谋一个万全之策,您已忍耐了我这么久,可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撒手扔下我不管啊!

  方老帮被他说得不好再走了。我,我不是走,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邱泰基看着三爷,心中欣慰,感到他已是一个经得起风浪的三爷了。

  他想了想,说我有一个主意,叫做明修栈道,暗渡陈仓,方老帮您看可行不可行……

  三人密议起来。

  豪姬酒店。

  都盛丰的掌柜带着一群手下,吆喝着,拿酒来!

  豪姬忍气吞声地叫伙计将酒送上

  掌柜的喝了一口,将酒杯一摔,骂道,这是什么酒?叫你们老板娘亲自给我端最好的酒!

  这时一名手下走来,

  掌柜的问康家那边有什么动静?

  手下说,他们放风一斤粮食按九厘制钱出售,已经跌到市价的七五折了,三天下来一斤也卖不出去,看来这次真的要烂透了……

  掌柜的大笑,随手将豪姬端上酒又摔在了地上,说这酒不好,再换!

  豪姬强忍羞怒,再去端酒,

  掌柜的笑道,这次该我来帮你一件件地砸了吧?

  突然一名手下跑来说,怪了,康家原来放风说九厘一斤出售,现在突然改了,变成九厘一斤收购了!大批粮商带着卖不出的粮食都奔他们去了!

  掌柜的脸色一变,琢磨道,他们这时还敢突然变成大量收购?难道嫌烂得还不够吗?到底搞什么名堂?

  他坐不住了,正要带人亲自去看看,

  此时,大盛魁的掌柜匆匆走进来,

  低声对都盛丰的掌柜说,我们都让康三给耍了!

  他这两天表面上贱价抛粮,是蒙我们的眼睛呢,实际上他们已经暗中把粮食运往包头,解救了危机,现在居然开始反收购了……

  他跌足说,这一仗显然他们已经赢了……

  都盛丰的掌柜顿时颓然,没想到他们还有这一手啊……

  豪姬的脸上云开雾散……(叠出)

  (叠入)夜晚的豪姬酒店。

  同一雅座上,已不见了都盛丰掌柜们的影踪,换上了三爷和邱泰基正在兴高采烈地喝着酒!

  格外兴奋的豪姬不断地为三爷端上好酒好肉。

  三爷笑着对邱说,豪姬认识不少蒙古朋友,这段日子里,他们已经教会了三爷不少蒙古习俗,包括摔跤……

  邱敏感地感觉到了豪姬对三爷的情谊,

  看着三爷过去帮豪姬端酒,不禁在心中感叹三爷与杜筠清的一段不了之情。

  三爷问,你有心事?是对这次受罚感到委屈了吧?

  邱说,他现在正在感受着受罚之后所带来的收益,

  他说,人生犹如喝酒,喝到顶了就喝不动了,现在自己像是回到了刚学喝酒的时候,反而充满了新鲜感和活力,最妙的是比初学时又多了一份控制,知道了喝到什么时候是恰到好处的分寸……他倒是真正担心三爷!

  三爷一怔,我?

  邱说,你不是想在这里常住下去吧?

  三爷笑道,常住有何不好?痛快!至少这里的酒在内地就喝不到!

  邱正色道三爷你错了!

  三爷吃惊。

  邱说,这个世上也许只有我知道三爷您到这里来是因为放不下心里的那个情字吧?这事我会烂在心里的,可这事也只有我能跟三爷您说,放不下也要放!您是要成大事的人,决不能为情所困啊!更不能被这里的一时痛快所困啊!

  三爷无言良久,冷笑道,大事?我还能成什么大事?

  邱正色道,五爷死后,康家的接班人选已无人能与三爷竞争,老太爷此刻希望看到三爷的,不光是艰苦的历练,甚至不光是眼下建立的一点小功业,老太爷更希望看到而又是三爷真正缺少的,是一种成大事的大胸怀和大眼光啊!

  三爷听得呆了。

  邱说,康家的大事业是票号生意,票号经营的重心已不再西北,而是在掌握全国金融命脉的京津、武汉、上海等各大庄口,三爷也决不能满足在口外与大盛魁、都盛丰这些地头蛇斗招,侥幸赢得一招半招,而应趁着这次的胜利走到内地去,在那些大码头真正历练出自己的大胸怀,大眼光,大器局和大手段,为将来接康家的班做好准备!

  康三爷听得犹如醍醐灌顶,顿时酒醒了一半!

  夜晚,场院。

  三爷独自在月色夜风之中伫立,心潮久久不能平静。

  他问自己,我真的能接康家的班吗?

  三爷忍耐不住,叫随从牵出了他的那匹马,

  在月色下驰骋起来。

  他的心思也在驰骋着,邱泰基说得对!大丈夫情场既已失意,为什么不能在事业上驰骋一番,成其霸业?

  他借着酒兴,信马由缰,越跑越快了……

  三爷住处。

  豪姬来找三爷,说是蒙古朋友又从包头带来了三爷爱吃的烤羊腿,

  随从说三爷昨夜一夜未归。

  豪姬不禁担心起来。

  恰逢邱泰基也来找三爷,

  他对豪姬有意调侃道,老板娘倒是很会心疼人啊!

  豪姬正色道,我只会卖酒!她将东西放下走了。

  邱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三爷回来了。

  他对邱说,他考虑了一夜,决定要立刻进关,先去上海、江浙一带看看,了解和掌握最新的金融票号知识与动向,尽快为将来的发展打下根基!

  邱泰基兴奋地点头道,这才像是康家三爷说的话,这才没有白来口外历练一番!

  邱又说起豪姬刚才来过,这个女人似乎很关心你…

  三爷叹了口气,说,自己要在走之前,把买树梢所得的红利给豪姬亲手送去……

  豪姬酒店

  豪姬接过红包不由得一震,明天就走?

  三爷点了点头。

  豪姬默然。

  三爷说,今天我要好好喝一顿酒!

  豪姬突然说,今天这酒我不卖!

  三爷一怔。

  豪姬说,我要单独请你,就喝这最后一回!

  三爷默默地看着她,点头。

  单间内。

  豪姬默默地替三爷倒着酒,

  三爷默默地喝着。

  谁也没有说话,谁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三爷终于打破沉闷,问:你不问我为什么走?

  豪姬,我不问!从你来的那一天起,我就知道你迟早会走了……

  三爷,你会看相?

  豪姬:我会看心!你是一个好心人,也是一个苦心人!

  三爷:我心苦?

  豪姬:苦!为了一个女人!你心里从来没有放下过的女人!

  三爷大惊,你怎么会………

  豪姬苦笑,因为你们男人只为两件事烦恼,一是钱,一是女人……你有钱!

  沉默。

  三爷大口将酒喝干,感叹道;你的酒真好!

  豪姬;酒是治心病的,所以好……也只有会喝酒的人才知道好……

  三爷摇了摇头,我走了以后,你有什么打算?

  豪姬:继续卖酒!总会有人需要借酒浇愁的……

  三爷苦笑:我,我会记得你的酒的……

  豪姬摇摇头,忘了吧!我希望你心里不要再苦,也不用再借酒浇愁了……

  三爷无言。

  豪姬端起自己面前酒杯,一饮而尽!

  路口。

  邱泰基送别这三爷。

  他看着三爷和他的随从骑马而去,眼中有了几分怅然。

  三爷忽然回转马头跑来,

  在邱泰基耳边轻轻说道,如果有一天我真能主事,我一定聘你为天成元的大掌柜!

  邱泰基如闻巨雷贯耳,惊赫不已!

  三爷已经纵马远去。

  邱泰基呆望着他的背影,如被雷击,一动不动。

  回来的路上。

  邱泰基的步伐凌乱,心中更乱!

  走着走着,他忽然停下,大口喘气起来。

  他苦笑道,换了以前,听到这句话他一定会欣喜若狂,可现在怎么会反而变得如此害怕?是自己突然发现自己的才干还差得远呢,还是自己已经真的没了这股心气?

  他摇了摇头,继续向前走去。

  心中暗道,有机会一定要三爷打消了这个念头,票号里藏龙卧虎,人才多得很,自己还是戴罪之身,唯有本本分分,做好自己眼下该做的事,千万不可心存妄想,重犯轻浮自负的老毛病了……

  他的心中释然起来,脚步也坚实多了。

  他的脚步突然又停住了,他惊异地看见豪姬正在搬迁!

  豪姬酒店

  酒店门已关,豪姬正将行李与酒店的营生搬上马车。

  邱泰基惊奇地问她,好端端地为什么不做了?

  豪姬说,她怕都盛丰的人再来报复!

  邱说,三爷临走前特别关照过自己,要照顾好豪姬的酒店,不许都盛丰的人为难豪姬!

  豪姬苦笑地摇了摇头,会喝酒的人已经走了,换个地方经营也许生意会更好……

  看着她的马车走远,

  邱泰基的心中一阵感叹:人到底是有情好还是无情好?情有时是那么可贵,可又是那么累人啊!

  就在这时,郭运生满头大汗地跑来了,

  邱一惊,以为票号上出了什么事,

  郭说,是夫人来信了!

  邱松了口气,将信揣入怀中,说,这事也值得如此紧张?

  郭不安地,家里不会出什么事吧?

  邱笑道,不会有事的……

  郭仍不安:邱掌柜,您能不能现在就先看看,万一有事呢……

  邱打开信,摇头道,难得你比我还这么着紧家里……

  他突然“啊呀”一声!

  郭运生顿时变了脸色,夫人她?……

  邱喜滋滋地说,夫人报喜,她已经怀了身孕了!

  郭运生呆住了!

  邱发现他的异样,问,你怎么了?

  郭运生醒过神来,急忙说,我这是高兴!为老爷和夫人高兴啊!

  票号。

  邱泰基正在忙碌着翻看账本。

  一旁扫地的郭运生总是在他旁边绕来绕去。

  他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老爷,您真不打算回家去看看啊?

  邱奇怪地问,看什么?

  郭说看夫人啊!

  邱大笑道,我刚来才多一会儿,这点小事也回家,还不被人笑掉大牙?别说是怀了身孕,就是生了孩子也不能走,要不怎么做生意?

  郭运生无语,眼中浮着一种失望。

  邱不在意地说,等空下来我写封信回去也就是了。

  他看着郭运生,你来不久,方老帮已经在我面前垮了你好几次了,说你聪明勤快,但我看你总像是有点心思不定,你要真能学会了全心全意做生意,我看你还真有前途!

  郭唯唯诺诺。

  这时方老帮拿着一个账本走来,对郭说,才夸你你就出错,昨天这笔杂使账登错了一项,快拿去改!

  郭急忙接过,认真地改起来。

  方老帮对邱说,包头那边还有几笔买树梢的手尾账要派人过去结清。

  郭突然说,派我去吧!

  方老帮犹豫,毕竟郭未走过这条路。

  邱说,归化到包头就一条通商大道,应该出不了事,就派他去闯闯吧!

  票号之夜。

  郭运生辗转难眠。

  他对自己痛苦地说,我是想学做生意,可是我做不到无情啊!……

  票号之晨。

  郭运生交接好公务,

  专门到柜上领出了用夫人手绢包着的那锭银子,

  小心翼翼地收好。

  他留恋地看了一眼票号,策马而去,

  越走越远了……

  票号柜台。

  邱泰基大惊,郭运生不见了?

  方老帮说,包头来的伙计说,他早几天就到了包头,交割完公务,没肯过夜,说要连夜赶着回来,他们以为早就到了呢!

  邱泰基脸色铁青,“蹭”地站了起来。

  路上。

  邱泰基带着几个伙计在焦急地寻找着。

  伙计说,连蒙古毡房都寻过了,怕是真的没有了……

  邱焦急地,一条大道,怎么就会给走没了呢?

  伙计说,就怕他一时兴起,日夜兼程,又人生地不熟,夜间走错了路,或遇狼群,或遇土匪,都有可能……

  邱泰基顿足道,自己临行前还专门叮嘱他不可夜行,一定要找可靠的客栈住下,难道他真的冒失了?

  票号。

  方老帮感叹道,这后生还蛮招人喜欢的,没想到……

  邱泰基说,这叫我如何向夫人交待啊?只好瞒得一时是一时了……

  这时伙计送给邱一封急件,说是武汉分号的陈老帮给邱亲收的信。

  邱拆开看了一眼,脸色一凛,急忙将信收起。

  夜晚,邱的内室。

  邱在灯下仔细地看着那封密信。

  陈老帮的画外音说,听说康老太爷已对孙大掌柜的保守日渐不满,他们几个驻外老帮正在暗中鼓捣老太爷出行,只要老太爷能出来走走,感受一下新事物,新时局,倒孙的机会就大多了!这对票号发展的前景,对邱个人发展的前景,都至关重要,要邱向三爷也吹吹风……

  邱将信烧去,沉思着。

  他给陈老帮回信道:

  自己落到这一地步全怨自己,心中并无冤气,如果重新看待孙大掌柜,平心说他也并非庸才,而是一个精明强干又十分圆通之人,虽是保守了一点,但老太爷真能换他吗?现在时局动荡,以老太爷高龄之身,远行巡视生意,合适吗?……

  邱搁下笔,深深地担心起来……

  太谷,康家。

  老太爷对老亭断然地说,康家收缩了这么久,现在是要开始进击了!他决定要带着孙大掌柜巡视汉口等地的生意,推进他争雄西帮的大计!

  他说,他只是一直在等待收复济南的时机,北京分号虽然躲过了查封,可济南分号还一直封着呢,掌柜的还在牢里关着呢,这个案子不彻底解决,随时都会有再复盘的危险!

  老亭点头道,现在是该解决的时候了。

  老太爷笑道,要解决事多了,要的是一总解决,所以,也是该动身的时候了!

  总号。

  林二掌柜大惊,这时巡视生意,老太爷疯了?

  孙大掌柜问,你看怎么办?

  林二说反对!当然反对!而且你有一百个理由可以反对!现在到处闹义和拳,路上恐不安全,今年是四年一度的合账之年,柜上之事堆积如山,你走不开……

  孙大掌柜沉思道,这些理由都是理由,但我想老太爷都已考虑过了……我看他是对我的乱世收缩之策不满,想借这个机会收拾我啊……

  林二一惊。

  孙说,当然,怎么收拾好他还未见得已定,所以还非要拉着我同行,闹得好是刺激刺激我,闹不好那就是走马换将啊!

  林二急道,那你就更应该反对了!

  孙摇了摇头,我已经决定随他而去了!

  林二一怔。

  孙苍凉地说,这么多年来我为康家卖力也算得是鞠躬尽瘁了,如果他真的信任我,哪会容得底下这些倒我的言行传播?如果他已不信任我了,我再干下去也没意思了……老太爷和别的那些甩手东家不同,他越是个奇人我是越难伺候啊!这么多年来,伴君伴虎,如履薄冰,我也是真累了,我孙北溟就舍命陪君子,再陪他走这最后一趟吧……我对康家是忠心不二,苍天可鉴,其它的就听其自然吧……他的眼睛湿润了……

  林二也不禁叹息不已。

  康家大膳房。

  老太爷和几位爷又在一起用膳。

  老太爷问,这次我巡视生意,你们谁愿意随我一起去外边走走?

  大爷同样地冷漠无言。

  老太爷拿眼看着六爷,颇有期许之意。

  六爷低下头,说自己要完成母愿,正努力准备科举……老太爷颇有失望。

  四爷急忙说,他愿追随父亲,出去见见世面……

  老太爷想了想,你身体弱,还是在家先养养吧……他起身而去。

  老夏着急地对几位爷说,哎呀,你们不愿意去也罢,怎么没人劝劝老太爷不去呢?你们知道现在外边多乱吗?尤其是山东地界,义和拳闹得凶着呢,老太爷这把年纪,要走这远的路,身体也顶不住啊!万一真有个闪失……你们怎么就不着急呢?

  几位爷顿时大眼瞪小眼。

  六爷房间

  何举人对六爷说,不用劝,老太爷此时突然提出巡视生意,必有他的想法,一定是要警策一下住外老帮们,不要学邱泰基如此骄奢,二怕是要振作一下整个西帮,收缩得太厉害生意不好做啊!老太爷最擅长的就是乱世进击!三恐怕是要教训一下孙大掌柜这个庸才,总是窝在太谷总号里不肯出去,有甚出息?只是六爷不肯随他同行,实在是浪费了一个开眼界的大好机会……

  四爷房间。

  四娘安慰着闷闷不乐的四爷,说让不让出去倒无所谓,关键是老太爷这一走这个家交给谁?

  四爷顿觉有理。

  这时,老夏来了。

  老夏与四爷密谋道,老太爷今日之举,多半是为了试探各位爷对自己的态度,四爷既然去不了,就应该大张旗鼓地造声势,挽留老太爷,让老太爷知道四爷心疼自己,放心地将家里交给四爷!

  四爷恍然。

  大爷房间

  大娘比划着对大爷大声说,四爷要拉大爷一起去劝老太爷,

  大爷摇头道,劝不了!

  大娘说,大爷是个能推就推的人,刚才老太爷才要大爷为他此行占一卦呢!他连算卦都推掉了,你们就别招惹他了……

  大门口。

  四爷拦住正要出门的杜筠清,央求老夫人出面劝阻老太爷。

  老夫人却说,他要去就由他去吧,出去走走是一件好事,我想去还去不了呢,最多也就只能进城去洗个澡……说着就要登车。

  汝梅赶出来,说要和夫人一起去洗澡……

  路上。

  汝梅说自从老夫人开了这个洗澡风,现在太谷大户的女眷们都跟风而动,进城洗个西洋式的澡成了时尚。

  老夫人难得地笑了,

  要吕嫂和三喜给她说一些新的见闻。

  她开心地笑着,心中道,要她去挽留?她巴不得老东西早点走才好呢……

  康老太爷书房。

  老太爷对老夏冷笑道,看来真心希望我不走的人不多,希望我走的人不少嘛!

  老夏说,四爷看来是真心的!他说如果劝您不动,他宁愿替您走一趟,免您受路途之苦,他现在还在外边等候着呢!

  内宅外。

  四爷在等待着。眼中充满了希望。

  老太爷书房

  老太爷不由得真有了几分感动,难得他有这份孝心,就叫他……他正要说下去,老亭进来报告,说三爷有信报来了。

  老太爷拆开一看,喜道,老三是真有长进了,不但打胜了都盛丰,居然还会主动到上海江浙这些大码头去闯荡,能有这份心气就不简单!他对老亭说,给老三发报,要他赶回太谷,闯荡有的是机会,我不在的时候,让他试着管管家事!

  老夏大失所望。低头退出。

  老亭说,现在,谁都在猜测您这次外出的目的,谁都有自己的想法……

  老太爷对老亭说,我这次出去,有两个目的,一是真想看看南方现在的形势,二是真想看看我不在家,这个家会不会乱……

  老亭体味着。

  四爷房间

  四娘本来想冲四爷发通牢骚,但她突然愣住了

  四爷已经愤怒地忍不住哭了,

  四娘的心中一软。

  四爷擦去眼泪,对四娘狠狠地说道,你说的对,在这个家里,无论我做了什么,也永远没有人看得起我!

  他发誓,一定要争得个出头之日!

  秦家

  秦大少疑惑地对秦彪说,这个时候康老爷子突然要巡视生意,搞的是什么名堂呢?自己的银子已经使出去不少,吴梦仁那边为什么还没有动静呢?

  秦彪说,不管他是什么目的,都不会是好事,要想办法阻止他!

  秦大少正犹豫间,吴梦仁的密信到了,

  秦大少看完,对秦彪说,他走不了了!

  康家总号

  孙大掌柜收到北京的急件,

  他脸色陡变,对林二说,老太爷他走不了了!

  (第十一集完)

  (第十二集)

  康家。

  孙大掌柜向老太爷紧急汇报道:朝廷刚刚发了上谕,不许各省将上交的京饷交票号汇兑了!

  老太爷一惊,解汇各省京饷官银,是票号的大宗生意,朝廷突然禁汇,不是要断票号的财路吗?

  孙说,北京政局发生了极大的变化,军机大臣大换班,太后起用了一批亲王大臣,更加仇外,甚至准备利用义和团来对付洋鬼子!新任的户部大臣对西帮票号很有成见,说天下之财都流入了西帮的手里,以致国库空虚,故怂恿朝廷下了这道上谕!更可恨的是吴梦仁趁机诋毁天成员票号,上奏朝廷,建议复审济南案!

  孙说,这种形势对康家十分不利,大小危机都必须紧急应对,他建议,东家巡视生意的事,暂缓进行!

  康老太爷面色阴沉,沉思片刻,断然道,不!照走!

  孙大掌柜真的疑惑了,

  老太爷说,解决危机的方略不在这里,只能在外边!

  孙无奈。

  总号。

  孙对林二掌柜紧张地布置着:要车二师傅多带人手保镖,以防不测。发电报给武汉的陈老帮和知会沿途的分号掌柜,做好接待的准备……

  他对一脸疑惑的林二说,他真的搞不清老太爷的想法了,唯有听天由命吧,他还叮嘱林二不要忘记将康旺提升为太原分号的第三副掌柜,看形势,三爷成为新当家的可能性很大……

  林二由衷地佩服孙在危机面前还能考虑得如此慎密……

  康家。

  康老太爷板着脸叮嘱老夏,他不在的时候,一切都要按规矩办事,尤其要看护好老夫人,不得出半点差错!

  老夏惶恐地答应着。

  秦家。

  秦大少爷更加疑惑,为什么如此形势下,康老太爷仍坚持要走呢?

  秦彪来报,他已探得康的目的是武汉。

  秦大少蓦地一动,武汉?莫非他们要……

  他对秦彪耳语一番,秦彪领命而去。

  秦大少左思右想,吩咐备车!他又咳嗽起来。

  秦夫人心疼地劝道,能不去吗?

  秦大少苦笑道,不能。

  看着夫人眼中的哀怨,秦大少安慰道,他知道夫人又要照顾着老太爷的病,又要帮他操持着这个家,实在是很辛苦,他感谢上天给了他一个这么好的夫人……

  夫人的眼圈红了,说再苦再累她也没有怨言,她只是希望丈夫能活得轻松一点,真的放不下这种仇恨吗?她真得很担心这种冤冤相报,最终会害垮了丈夫!

  秦大少笑道,不会的,自己不会垮的,因为康家还没有垮!他一定要利用这次机会,击垮康家!

  秦夫人说,她知道丈夫是个孝子,是为了秦家在争赢,可是为了争赢就可以不择手段了吗?

  秦大少一惊,

  掩饰说,他知道夫人担心的是什么,只是商战无情,他已身不由己,但他保证不会用下三滥的手段……

  他强忍住咳嗽匆匆而去。

  望着他的背影,夫人的眼中是万般无奈与怅然。

  夜晚的路上

  马车之中,秦大少不禁咬紧了牙关。

  他对秦彪说,事到如今,还有什么手段不能用?什么阻吓拖延都已无补于事,要干就对康老太爷动真格的!

  他的脸上又出现了那种莫名的兴奋……

  飞骆驼的秘密住处。

  飞骆驼对秦大少冷冷地说,我料定你还回来找我!

  秦大少一怔。

  飞骆驼笑道,只要康家一天不倒,你就要利用真飞骆驼与康秦两家的这段前仇,与其冒被我泄漏的风险,不如让我一直做下去更保险……

  秦大少一笑,你果然不蠢,最好这次你能得手,我们的合作就可以永远结束了!

  飞骆驼的脸色一变,看来这次的风险一定很大!

  秦大少点点头。你猜得没错!

  一大包银子放在了飞骆驼的面前。

  但飞骆驼没有接,他面有难色地说,我已经不愿意再做冒生命危险的事了……

  秦大少强忍住愤怒,又掏出了一张银票……

  官道之上。

  康老太爷的人马有序地行进着。

  前边一辆开路车,

  康老太爷、孙大掌柜、老亭各坐一车,

  后面一辆专门装行李的车,

  车二师傅等镖师和护院武师们骑马随行,也算得上浩浩荡荡了。

  孙大掌柜请示老太爷要不要休息,

  老太爷摇头道,尽量多赶点路。住自己的票号!

  孙急命人飞马到前边的分号去通报。

  某府城。

  分号掌柜带人在城门口恭迎着老太爷一行。

  票号内。

  掌柜的殷勤伺候着康、孙等人。

  酒席散罢,感到疲倦的胖人孙北溟急忙请老太爷早点休息,

  老太爷却拉住他低声问,你看这位樊掌柜好像不喜欢我们来似的……

  孙说,怎么敢?我看他忙前忙后也够殷勤了……

  老太爷说,殷勤是够殷勤,只是他目光闪烁,像是惧怕我们……

  孙说,这庄口不大,你我忽然来了,人家能不怕?要不要找他问问话?

  老太爷想了想,要查也不在这一时,小心吓着他!说罢回了房。

  孙愣了老半天,琢磨着老太爷的意思。

  夜晚,柜台。

  孙大掌柜强撑着睡眼,在独自翻看这分号的账簿。

  他的脸色越看越难看,心中叹道,还是老东家的眼光毒辣呀……

  他吩咐人叫樊掌柜来见他。

  樊掌柜忐忑不安地来了,说知道孙喜好喝茶,他备了一些当地的名茶……

  孙开口就问,怎么今年就张罗了这么一点生意?

  樊一惊,支吾道,今年不是合账年吗?所以收缩了生意,不敢贪做……

  孙说,收缩?也不能收缩到了这种地步,挂了天成元的招牌,只做了这点区区生意,不是笑话吗?

  樊说,我们这里庄口小,不比别处……

  孙追问道,去年做了多少?

  樊说,也就十几万……早有年报呈报总号的……他的汗快下来了,今年是我没本事……我再努力……

  孙看了他半晌,换了和颜悦色的神态说,知道努力就好,你先去休息吧,不是还有上好的茶叶吗?明天动身前放在我的马车上就行了……

  樊松了口气,退下。

  孙的脸上恢复了严峻,

  他立即动手给林二掌柜写信,说这家分号可能有问题,但他在这里查不合适,搞得不好会打草惊蛇,要林速派总号的查账队来,彻底查一查这家分号,包括主管他们的上级分号的问题,将结果直接寄到武汉报孙。

  他将密件封好,才松了口气,感觉真得很累了……他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老了?真的该退了?

  路上。

  孙大掌柜上了老太爷的马车,边走边向他汇报昨晚查账的事。

  老太爷一笑,说你这样处理很好,留有回旋的余地……

  孙惭愧道,还是老太爷的眼光毒啊!

  正说之间,车马突然停下,

  一武师飞马过来报告道,不好了,前面有人拦道!

  众人大惊。

  车二师傅也过来了,沉声说,像是义和团的人!

  孙惊问,那怎么办?

  车二道,我们已经有所准备,义和团也不是什么坏人,我们最好也扮成义和团,平平安安混过去。只是请二位到时千万不要惊慌!

  老爷子冷笑,我们俩什么世面没见过?

  车二命人拿出一批黄色头巾,上书“乾”字,让武师们纷纷扎起。

  路口。

  一群头扎红色头巾,写着“坎”字的义和团,拦住了道路。

  一武师陪车二师傅走上前,说大家都是拳民,不要误会!

  他指着车二师傅说,这是我们“乾”卦的大师兄,道法很深。

  为首的红头巾师兄倒是挺客气,说,有几个作恶的二毛子犯了事,打死乡民之后逃跑了奉总坛法旨在这里拦车搜查!

  车二一怔,我们也要查吗?

  红头巾客气却坚决地说,查查大家放心!

  车二想了想,笑道,也好!

  命人将所有马车的帘子都掀起来。

  红头巾们盯着车中的康老太爷和孙大掌柜。

  老亭紧张地戒备着,

  武师们也暗暗握紧了武器。

  孙大掌柜冷着脸,心中却也捏着一把汗,

  老太爷从容地笑道,这位小兄弟倒是少年英雄啊!

  车二对红头巾说,这是我们请的两位师爷,年纪都不小了,不会是你们找的二毛子吧?

  红头巾拱手道,多有得罪,请上路吧!

  大家松了口气,正要前进,

  红头巾的师兄忽然叫道,等等!

  众人一怔。

  师兄道,刚才这位兄弟说你们“乾”字卦的这位大师兄法力高强,能不能露两手让我们开开眼?

  说着,红头巾们拿着武器围了上来,嚷嚷道,试试谁的法力更高?

  气氛顿时又紧张起来。

  老亭急了,正要出手,

  车二急忙用眼色劝止他,从容笑道,我也不用武器,免得伤了和气,你们如果备有火把,不妨点了起来!

  红头巾一愣,火把?

  十几支火把点燃,

  红头巾们拿在手中不解地看着车二。

  车二盘腿坐地,口中念念有词,

  突然大叫一声,整个人如痴如呆,中了魔一般。

  他的口中越念越快,陡地拔地而起,

  在空中展开身形用指弹去,

  红头巾手中的火把顿时被弹得纷纷腾空落地……

  看的他们目瞪口呆……

  车二落地,做收势状,

  叫声得罪了!可以走了吗?

  红头巾师兄叹服道,果然法力高强,如果不是赶路,一定要留下来好好传我们两手!好一起对付那些作恶的洋鬼子!

  他拿出一块腰牌,交给车二,说可保前路义和团的地界都一路畅顺……

  路上

  人马在夜色中赶路。

  康老太爷豪气地笑道,这几个生瓜蛋子倒也耿直的可爱,我倒是喜欢看车二师傅演戏,就是戏散得太早了。

  孙大掌柜也笑了,我原来到真是捏着一把汗,这些拳民倒也还是勇气可嘉,可要对付洋人,光靠这点勇气行吗?

  这是老亭突然大喊停车!

  众人一怔。

  老亭对老太爷说,老太爷尽顾了赶路,错过了投宿,前面要翻过盘陀岭才有得住了,夜走盘陀岭,还是做些准备,小心些好。

  老太爷笑道,做甚准备?车二师傅那里不是还有块令牌吗?再遇上义和团都不用我们演戏了!

  老亭坚持说,此事要听我的!

  老太爷无奈地对孙说,他这个人年纪越大胆子越小了……

  山路之上。

  人马继续前行。

  突然一彪人马拦住去路,

  说是义和团的,要停车检查!

  众人并未放在心上,只是笑着说,怎么又来了……

  车二拿着令牌催马上前交涉,

  那些人却说他们不认令牌。

  车二发现那些人都蒙着脸,顿时起疑,喝道,你们不是义和团!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蒙面人大笑,你算说对了,我们是劫道的!动手!

  蒙面人们显得极为职业,迅速地把车二等镖师与车队隔开缠住,

  另一批高手猛地扑向老太爷的坐驾,

  从四面八方一起痛下杀手!

  车二眼看援救不急了……

  老太爷的车棚眨眼之间就被击穿,

  车内坐的竟是老亭!

  他出手便击倒数名杀手,

  但也被蒙面人的暗器所伤。

  车二急了,大吼一声,使出绝技,

  击退包围他的蒙面人,

  带着武师们奋力杀了过来,

  为首的蒙面人见势不好,急忙打了声唿哨,

  他狠狠地将剑刺向几个受伤倒地的同伙。

  丢下尸体。

  这批蒙面劫匪迅速隐没在了黑夜之中……

  客栈

  老太爷亲手为老亭包扎着伤口,感动地说,多亏你坚持换车,这是你第五次救我,第三次为我负伤了……

  老亭亦动容道,我的命是老太爷从死囚堆里捡回来的,早已给了老太爷了……

  老太爷感叹道,由我接手起,咱们康家票号的伙友之中,已有七个人在往返总号和分号的路途之中,丧生于生病和劫匪了……

  老亭说,难为老太爷记得如此清楚啊!

  老太爷说,危难时刻还是多年出生入死的人靠得住啊!

  孙大掌柜在旁看着,心中不由得一动,自己不愿意轻易退,看中的也许更多的还是这份感情和尊严吧?

  老亭说,他们越是不留活口,越是怕我们追查下去!

  老太爷:没什么大不了的,等你伤好之后,再慢慢追查吧……

  秦家

  秦大少独自将一份密报烧去,

  叹道,难得康家还真有这样的义仆,上次连老夏这种狗才都没收买过来……难道真是天意不该灭康家?

  他突然后悔起来,自己应该亲自去一趟武汉,秦彪这个奴才,忠勇是够忠勇了,但毕竟还欠缺应变能力……现在就看他能不能阻截住康家,也不枉我对他的信任……

  汉口。

  汉口老帮陈亦卿,率众伙计在票号门口恭迎着老太爷一行的到来。

  汉口票号内。

  透着大票号的气派。

  陈老帮一看就是精明强干之人,他一边恭维着老爷子福大命大,岂能为路上的几个山贼所伤?一边张罗着说已在汉口最好的酒楼摆下酒席,为老太爷接风……

  老太爷说,饭固然少不了是要吃的,但他最关心的是能不能尽快安排好见湖广总督张之洞!

  陈老帮笑道,他一接到老太爷的密信就着手进行此事了,张之洞已回复愿意见康老太爷!原话是,他老先生真的大老远从山西跑来我就见!

  康老太爷笑道,他此行的首要目的就是要启用这位张大人了!

  孙大掌柜这才恍然,老太爷已绕过他走了一步。他强压下心中的不快,笑着说,张大人不给谁面子也不会不给陈老帮面子,他当年可是欠着陈老帮的人情啊!

  陈老帮笑着说,当年他也是一时斗胆而已,那时张之洞守完母丧,想在京城求谋新职,向日升昌提出借十万两银子,日升昌的掌柜嫌数额大,不敢爽快答应。陈老帮得知后立刻进见张之洞,他想了一个两全之策,既无给张现银,也没开银票,而是给张开了一个取银的折子,十万之数,随花随取!张对此举十分高兴,认为方便多了,他也只花了三万银子,就谋到了两广总督的肥缺,张号称清流,很快还清了钱,但这份人情债却记在了心头,故移师湖广后,也很关照天成元在汉口的生意。

  陈老帮有意无意地对孙大掌柜谦逊地说,那时多亏了孙大掌柜比较开明,没有追究他擅自作主的责任。

  孙大掌柜不动声色地,还是老太爷眼尖,从那时就看中了你的才干……

  他心中的话没有说出来:也留下了今天对我的祸患!

  这时陈的副手匆匆走来,在陈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陈一听顿时脸色大变。对老太爷说,张之洞突然变卦,不肯接见老太爷了!

  老太爷闻言震惊,为什么?

  陈低头道,尚未探明……

  气氛顿时突变,

  孙大掌柜冷笑道,凭陈老帮的才干,一定会有办法解决的!

  陈无言。

  老太爷拍案而起,坚定地,不见也要见!这个张之洞张大人,我这次是见定了!

  孙焦急地,就怕时间不等人啊……

  老太爷的面色十分严峻。

  太谷,康家。

  老夏急匆匆地向内宅走来。

  杜筠清房间。

  杜筠清一边为汝梅梳头,一边讲着《茶花女》的故事。

  汝梅听得眼泪汪汪的。

  老夏来报告道,老太爷已安抵汉口,拍来了报平安的电报,他立马先送给老夫人看!

  杜淡淡地,知道了,拿去给各位爷看吧。

  老夏走后,她对汝梅说,今天就讲到这吧……你的头发已经都长好了,不用再带发套了。

  汝梅说她还想听,她说,为什么西洋女子就那么刚烈?最后都宁愿死?

  杜说,死是她们的一种抗争,不像这里,女子必须要认命,要服从……

  汝梅叹气道,不认命又能怎样?自己还能选择男人吗?

  杜说,你还年轻,一定要试着去挑选一个合适自己的好人家?

  汝梅摇头道,谈何容易啊!别说自己了,自己父亲的婚事也都要老太爷做主呢!

  杜无语。

  汝梅说,父亲快回来了,听说是老太爷催着他回来,这次就要他和李家小姐完婚了……

  杜一阵怅然……

  夜晚,杜的房间

  杜不禁又拿出了三爷的那只马鞭,在灯下看着,叹着……

  吕嫂忽然通报说四娘有事要见老夫人。

  杜急忙将马鞭包起,四娘已经端着东西进来了。

  四娘笑道,自从上次老夫人教训了她以后,她就觉得老夫人是个好人,她刚好作了一些点心,趁热拿给老夫人品尝,

  她将点心放在桌上,忽然敏感地看了一眼那包马鞭的缎面包裹,

  杜顺着她的目光一看,发现匆忙之间有半截马鞭露在外边了,

  杜急忙拿起,忙乱间失手将包袱掉下,

  四娘手快,捡了起来,说,呦,这是什么宝贝东西啊?

  杜急忙接了过来,掩饰地笑着,收好。

  四娘仔细地观察着杜……

  四爷房间。

  四娘和四爷说,奇怪啊,那像是三爷的马鞭啊,怎么会在老夫人那里收藏?

  四爷摇头,也许你看错了……

  六爷忽然闯了进来,将四爷拉到一旁低声说,四哥,我发现了一个秘密!

  四爷一怔,六爷说,我发现了老夏手脚不干净!

  四爷一惊!你弄错了吧?

  六爷说老夏今天和何举人又吵了起来,老夏说老太爷临走吩咐节俭,他决定以后何举人的饭菜不上酒了,何一气,带着六爷到集市转了一圈,又叫六爷到厨房去一问,老夏报的采买费用比集市高了一倍多!六爷吓了一跳,来找四爷商量该怎么办?

  四爷急忙叫六爷不要声张,老夏毕竟是老臣子了,这事由自己去处理,保证何举人今后有好酒和就是了!

  管家账房。

  四爷埋怨老夏,我知道你不喜欢何老爷,一副酸气、一副傲气,还有一副疯颠气,可越是这样的人,越惹不得,千万不该因小失大!他要老夏在三爷回来前一定要摆平此事,安抚好六爷与何举人!

  老夏既惶恐又感激,说他今后一定不会再有漏洞了,而且一定要尽死力将四爷推上去!

  四爷沉思着,问老夏,能不能暗中查查杜在嫁入康家之前,与三爷的来往情况?

  四爷房间。

  四爷在给老太爷写信,

  说他发现老夏有些大手大脚的事,他已告诫了老夏,老夏也已纠正……三爷未回之前,家中的一些事他也只好暂时担了起来……自己无时无刻不在挂念着老太爷的身体等等……

  四娘看着他专心一志地写着,不由得赞叹道,你果然有长进了,学会隐忍了……

  四爷摇头叹道,我学会的是,光隐忍不行,还要让老爷子无时无刻地感觉到我的存在!

  汉口,康家分号。

  老爷子焦躁地对老亭说,张之洞哪里还没有消息,我预感要不好了……

  孙大掌柜和陈老帮一起来了,说张之洞那里出了大麻烦了!

  康老太爷一惊。

  陈老帮说已经打听清楚了,原来是张的手下幕僚被秦家收买,对张说,康老太爷此次一定是为济南案而来请张出面说情的,朝廷现在对西帮票号的态度十分暧昧,济南案成了京中两派围绕着票号问题争斗的一个焦点,为了不被人弹劾张早年得了康家的好处,现在有为康家出头的嫌疑,建议张最好站在康家的对手一边,上书同意查封康家的济南票号,以洗清自己!

  老太爷半晌无语。

  孙叹了口气道,没想到陈老帮早先手上的这张牌,反而成了制约张大人,用来砸咱们的一块砖了!

  陈的脸色微变,惭愧道,都怪自己办事不力……

  老太爷忽然说,不!决不能让张之洞反过来咬我们!

  他问陈,我们这边在张身边的人是谁?

  陈说,是张的贴身师爷,

  老太爷说,那最好,他在陈耳边低声吩咐起来……

  孙不动声色地看着。

  总督府,后衙

  张之洞正在为还未有着落的那部分京饷的缺口发愁,

  师爷来了,说有一笔钱正好用来解燃眉之急,但不知大人敢要不敢要?

  张一怔,随后问,是康家票号的钱还是秦家票号的钱?

  师爷悄声说,康家票号愿意先垫支那部分的缺口,以解制台大人的燃眉之急!

  张笑了,我就猜到了!天下没有白给的食啊!

  师爷说,康老爷子说了,只要大人见上一面就行,见完之后,大人愿意支持康家也好,支持秦家也好,听悉尊便!

  张之洞:花这么多钱就只图见上一面?怕没有这么便宜的事吧?

  师爷犹豫地,那……大人的意思是不见?

  张之洞想了想,不,见!本督做事可以,见他是为了国事,既然他们有报效国家的热情,干嘛不要?但对济南一案要立刻就推他,推他是为了个人私情,这叫公私分明!

  师爷佩服地,大人果然厉害,居然总是能做到两全啊!

  张之洞叹道,我也是无奈啊!做人,我不能辜负了清流的薄名,为官我不能不为天下大局着想,只好总是在夹缝中周旋了……

  总督府,花厅。

  张之洞单刀直入地对康老太爷说,康老乡衮远道而来,助了本督一臂之力,本督好生感谢!

  康老太爷笑说,来到武汉,看到了制台大人治洋务的热心不改,很是感动,有用得着时老朽一定尽绵薄之力!

  张之洞心中一动,但不动声色道,康老财主肯掏钱的地方,一定会是要有回报的吧?康老乡衮说是只想见本督一面,但我知道一定不这么简单,所以本督有言在先,今天不谈私事,只论公事……

  康老太爷道,制台大人既是爽直之人,老朽也不隐瞒了,老朽拜见制台大人的真实目的,实是为了朝廷的那道禁汇上谕!

  张一怔,你是要我上奏朝廷开禁?

  康老太爷说,这才是国家大事!制台大人是明白人,每年各省地花在运解现银进京上要花费多少人力、物力和精力、钱财?叫票号解汇是最快最安全、最省事的办法,禁汇实在是误国误民的倒行逆施之举,提出此议的人不是不懂,就是想害了朝廷啊!

  张沉吟道,这倒是实话,不过……

  康老太爷一笑,禁汇一出,首先苦的是各地的地方官员,因此不需制台大人出头,自有地方官员会上奏,以大人之身份和影响,只需到时附议便可……

  张之洞会意地一笑,朝廷刚下的上谕,怎会这么快就收回?但如有各别省因特案开了先例,也许就好松动了……

  他松了口气,将茶杯一端,送客!

  康老太爷却起身笑道,也许还有另外一种对制台大人更好的办法!

  张之洞一怔,什么?

  康老太爷说,请大人直接参奏吴梦仁,借济南案打击票号,导致朝廷禁汇是误国误民!

  张之洞的脸色变了,康老乡衮,说好不谈这事……

  康老太爷叹道,制台大人如果想彻底洗清当年与康家票号的关系,恐怕已经很难了!吴梦仁已经在京师到处散布张大人当年向票号借钱之事,说张大人有意袒护康家票号,有徇私之嫌……他递上一封信,这是我用重金收买的,他给军机大臣荣禄的密信……

  张之洞大惊!

  (第十二集完)

  (第十三集)

  总督花厅。

  张之洞看完将那封信撕去,将脸一板,说,既然如此,本督非但不能上奏开禁,而且连你们垫支的京饷也不便接受了!

  康老太爷面不变色道,这正是吴梦仁他们所希望的结果!

  张一怔,渐渐冷静下来,

  康老太爷说。早就有人怂恿太后和朝廷与洋人开战,对制台大人这些热衷于洋务的大臣不满,票号之争说到底还是一个人事之争,重开济南案实际上是有人想用来肃清政敌的一个借口,制台大人明鉴!

  张之洞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康老乡衮多虑了,我张某人忠心为国,岂畏人言!他正色道,我与票号的往来清清白白,毫无私情!

  他盯视着康。

  康老太爷拱了拱手,老朽今日所言,也是为了国家朝廷,句句为公啊!

  他回视着张。

  两人相视而笑。

  夜晚。后衙。

  张之洞一边踱着步,一边吩咐师爷起草奏折,

  参吴梦仁妄议重开济南案是挟私报复,在此国家动乱之时打击和限制票号发展不利朝廷,误国误民,建议重开京饷解汇!

  师爷问,立刻发出吗?

  张摇摇头,先压着,只要有一省先上奏请求开禁了,就立刻发出!

  师爷问,如果没有呢?

  张之洞笑了,那就另写一封奏折发出,内容是为驳斥吴梦仁对臣的诬陷,臣建议彻底查封康家在济南的票号,以正视听!

  师爷佩服得真要五体投地了……

  汉口分号

  老太爷夜不能寐。

  老亭突然问,真得很危险吗?

  老太爷点了点头,险!张之洞太有自信了!他的自信就在于在任何情况下,他都有办法保住自己!

  老亭反而放心地笑了,

  老太爷不解地看着他,

  老亭说,我对您也有这种感觉……

  老太爷苦笑道,我这只是装的啊!

  汉口票号

  陈老帮喜气洋洋地向老太爷禀报,闽浙总督带头上奏朝廷开禁,张之洞果然立刻附议,同时弹劾了吴梦仁,京城的局面果然有所变化,今日朝廷已有朱批,准许福建为特例,可以通过票号汇兑京饷,估计不久,全国就会陆续开禁,吴梦仁的重开济南案的活动也受到了压制……

  孙大掌柜真心佩服地:老东台果然出手不凡……

  老太爷暗暗松了口气,笑道,只要票号敢于替地方先行垫支京饷,就一定会有地方官出头呼吁开禁!

  他沉思道,见张之洞只是他此行的目的之一,张之洞的自信让他摸到了朝廷的一些底,更重要的是,他一路南来,看到了南方在张之洞,两广总督李鸿章、两江总督刘坤一等能吏的治理下,保持着稳定,稳定就有商机!他问陈老帮通知北京和江南几大分号的领庄老帮迅速前来汉口集聚的事办得如何了?他要尽快和他们一起共商进击的大计!

  陈老帮说他接到消息,江南的几大老帮都已动身,就怕原上海老帮戴膺,现已调北京顶邱泰基,因路远,可能会稍迟些。

  康老太爷松弛地说,他正好有时间可以多去游览一下长江的景色……

  他对老亭说,老四来信说,他正在家中顶着事,老三为什么还迟迟不回?给他发封急信催一催……

  孙大掌柜看着老太爷,心中却暗暗嘀咕起来……

  票号的夜晚

  陈老帮在灯下秉笔疾书……

  票号的清晨

  陈老帮将信交给一心腹活计,信皮上写着,机密!戴膺掌柜亲启的字样。

  伙计飞马而去……

  路上。

  伙计遇上了正在途中赶路的戴膺戴老帮,将书信交上。

  戴膺拆开,陈老帮的画外音:他说,老东家此次来汉口,颇有锐意进取之意,对孙大掌柜的一味保守收缩透着不满,为了西帮的发展前途着想,他准备在这次的聚会之上推动两件大事,一是学习洋人银行的先进制度,进行改革,二是鼓动康老太爷下决心更换领东!

  他说,他会抓紧时机向康老爷子鼓吹洋人银行在制度上的优越,而戴膺在上海时对洋银行也有很深的研究,他特别希望戴能尽早赶到汉口,与他一起共商大事!

  戴膺看罢密信,急催车老板鞭马快行!

  太谷某大酒楼门口。

  那几辆豪华马车又一次聚集到了一起。

  密室内,

  那几个神秘的大亨不满地向秦大少发难,说是花了那么多钱和时间,不但没有打垮康家,反而让康老太爷风风光光地走了一趟,引起了西帮上下的极大震动,好像他已俨然成了西帮的精神领袖一般……

  秦大少板着脸道,就是因为不容易,你们才把这个风险推给了我,你们只想捡好,但可知我所要付出的是什么?

  他又咳嗽起来,说,我要付出的是生命!如果你们不愿意玩了,可以退出,我可以把银子还给你们,我自己一个人也会坚持玩下去的!

  众人沉默。互相看了看,默默地起身而去。

  秦大少的脸上露出冷笑。

  回去的路上,

  秦大少在马车中松了口气。说真要我退银子就死了!

  看着他带血的手绢,秦彪心疼地说,可您是真的在付出生命啊!

  他自责地说,都是自己没用,帮不上忙,无法阻止康家在汉口弄出了这么大的动静!

  秦大少,胜负如今还很难说!

  他冷笑道,我早就布下了一步棋,我一直犹豫着什么时候该启动她!这帮债主们一逼,倒促使我下决心了!趁他们在外的这个时机,博一博这步险棋,没准在外赢不了,在内说不定可以来个釜底抽薪呢!

  秦彪不解地望着他。

  太谷县城,华清池门口。

  杜筠清洗浴出来,吕嫂陪着走上马车。

  路上。

  吕嫂与三喜争着恭维着杜这一段心情好,人也显得精神多了!

  杜苦笑道,不就是有那么一点洗澡的自由吗?

  她忽然大叫停车!

  三喜不解地望着他。

  杜说她不想这么快回去,有什么好玩的地儿,要三喜带她们去逛一逛!

  三喜为难地说,老夏知道会饶不了他的!

  杜生气道,你们就只知道怕他,不怕我,都是我平常把你们惯坏了!回去我和老夏说,把你们都换了!

  三喜与吕嫂害怕起来,硬着头皮商量带夫人偷偷去逛一会东兰庙会。

  东兰庙会。

  杜筠清在吕嫂与三喜的陪同下,兴致勃勃地在人群中走着。

  突然一个人拦住了她,

  小声说自己是杜父亲的朋友,有杜父亲的消息,要和杜单独说。

  杜一怔。

  一茶馆门口

  杜吩咐三喜与吕嫂在外边等候,自己与那人走进了茶馆。

  一雅室中。

  杜撩开门帘走进来,不禁怔住了。

  里面含笑而坐的竟是秦大少!

  茶馆雅室。

  杜筠清见是秦大少,吃了一惊,扭头便走!

  秦大少急忙说,等等!我虽然不是你父亲的朋友,但我确实有关于你父亲事情的真相要告诉你!请坐!

  杜想了想了,坐下了下来,盯住他。

  秦大少说,我知道,你当时嫁给康老太爷完全是出于无奈,你心里对此一直恨着康家对吗?

  杜的脸色变了,起身又要走。

  秦大少冷笑道,尽管你不愿意承认,但我还是要说,你恨他们就对了!因为正是康家,为了得到你,竟然不惜向官府出卖你父亲,要太原府派人去抓你父亲!

  杜不由得全身一震,她回过头,怒视着秦大少,咬牙道,你在胡说!

  秦大少正色,我可以对天发誓!这是我从太原府买出来的当时的报案纪录,上面登记的清清楚楚!

  他将一叠旧公文薄递给了杜。

  杜看着,眼前几乎一晕。

  她激励控制着自己,将公文簿扔回给秦大少,冷冷地,为什么现在才突然拿给我看?

  秦大少,因为只有现在,才是你报仇的好机会!

  杜吃惊地,报仇?

  秦大少感叹地,是呀!康家做了这样卑鄙的事情,是应该得到惩罚的,但他们势力太大了,谁也动他们不得,现在天意给了你一个机会,只有你就可以摧毁他们!

  杜更加吃惊,我?我能做什么?

  秦大少看着她,一个字一个字地说,趁老爷子不在,找出那张宝塔图来!

  杜一怔,宝塔图?

  秦大少向她低声密语起来……

  茶馆外。

  三喜与吕嫂有些焦急起来,说要不要进去看看?

  这时茶馆的老板娘端着茶出来对他们笑道,老夫人说还有些事要谈,怕你们渴了,要我拿点好茶招呼你们。

  三喜与吕嫂无奈,只得等下去。

  雅室内。

  杜惊疑地,那张图真那么有用?

  秦大少点头道,我一直不相信那张图被他们烧了,一定是藏起来了,如果真能找到,第一可以证明康家说谎,从信誉上击垮他们,第二可以让他们感到失去了风水的庇佑,从心理上击垮他们!支撑票号生意的不就靠这两条吗?

  杜的额角渗出了汗珠……

  秦大少说,事成之后他保证杜氏父女所受的一切荣华富贵不变,而杜则可以重新选择自己的生活与幸福……

  杜陷入了紧张的思索……

  秦大少期待地望着她。

  杜终于说,她不相信有什么图,即或秦大少说她父亲的事是真的,即或她恨康家,她也绝不会与秦家合作的!说罢她转身走出!

  秦大少呆看着她的背影,发愣了很久,脸上突然露出一丝阴笑……

  回去的路上。

  三喜和吕嫂发现杜像换了个人似的,脸色阴沉,心情极为烦乱,

  三喜和吕嫂摸不着头脑,只好小心翼翼地尽量不去招惹她……

  夜晚,杜的房间

  杜叫着父亲,从睡梦中惊醒……

  她问自己,秦大少说的都是真的吗?康家真的是这么卑鄙吗?如果是真的,她该怎么办呢?

  她不由得一阵心烦意乱……

  日间,内宅院中。

  杜筠清在长长的通道中不安地徘徊着。

  她望着老太爷住的那座院子,心中又是一阵纷乱:难道真的有什么宝塔图?

  她又苦笑地摇了摇头,即或真是有,又怎么拿得到啊!老东西不在时,护卫更加森严,谁也别想进去!

  她看着老爷子的门口发愣,

  那里站着几名全神戒备的彪形大汉。

  突然,吕嫂叫她的声音吓了她一跳!

  吕嫂说,夫人,时辰快到了,快做准备吧!

  杜惊讶,时辰?什么时辰?

  吕嫂说,行房的时辰啊!按法师的吩咐,即或是老太爷不在,老夫人也要在每个月的这一天,这一个时辰中,在老太爷的床上躺着,接受和尚们的法事诵经!

  杜不禁大怒,这是什么规矩啊!人不在了,还要我去忍受这种精神上的折磨?这种做法真是可恨到了极点!她扭头就走!

  走了两步,她忽然站住了,

  心中蓦然一动,如果真的有图,如果真的能拿到那张图,即或不与秦家合作,她能不能结束这种折磨人的生活呢?

  她突然被自己这一大胆的想法惊呆了!

  如果真的要想找图,这是一个唯一可以进入老东西房间的机会啊!

  她脸上的的汗珠又渗了出来……

  老太爷的院前。

  和尚们如常一般,面无表情地念着经。

  老太爷房中。

  杜筠清独自躺在床上,心中充满了痛苦,犹豫和矛盾……

  院中。

  和尚们继续念着。

  老夏亲自和吕嫂守候在门外。

  房内。

  痛苦之中,杜筠清终于坐了起来!

  她对自己说,只有这一个时辰,不能再犹豫了!

  院中

  和尚们的诵经声渐渐快了起来。

  房内

  杜筠清在紧张地寻找着。

  突然,她打了一个冷战,她看见一双眼睛在恶狠狠地注视着她!

  原来是那只大黄猫静静地伏在桌边,盯视着她!

  杜极力镇定着自己,咬紧牙关继续寻找着……

  院中

  和尚们的诵经声越来越快。

  房内

  杜的动作越来越慢,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失望……

  院中。

  老夏松了口气似地对吕嫂说,时间快差不多了……

  房内

  杜突然发现了一个锦盒!

  她急忙颤抖着打开。

  里边却不是图,而是一本康氏家族的族谱,

  杜失望地翻了翻,发现里头夹有一张契约,她好奇地看了看,

  原来是康家的一位叫康庄的先祖,为了要与一位心爱的女子——寡嫂窦珠儿结婚,而违反了族规和家族的意愿,他自愿放弃所有家产和继承权,与这个女人隐姓埋名,到关外过隐居的生活。特立此约,对外严格保密,永不反悔!

  杜看着,不禁感叹起来,康家的先人居然还会有这样的情种……

  院中

  和尚们诵经完毕。

  老夏对吕嫂说,该进去照顾夫人了!

  房内

  杜突然发现和尚们已没有了声音,急忙将那本族谱和锦盒塞好,

  她手忙脚乱之中碰翻了桌上的一个花瓶。

  花瓶当啷落地,摔得粉碎,

  杜筠清不禁吓得花容失色!

  院中。

  老夏和吕嫂听见屋里的响声,吃了一惊,急忙冲了进去

  房内

  那只大黄猫叫着从他们的脚下蹿了出去,

  老夏与吕嫂又是一惊。

  杜筠清坐在床边,惊恐地说,她刚才睡着了,突然那只猫走到她的身边,吓了她一跳,她赶猫时,那猫撞翻了桌上的花瓶……

  老夏松了口气,没事就好……这花瓶虽是宣德年间的制品,好在库房里还有几个,再拿一个来摆上就行了……

  杜担心说老爷会不会生气?

  老夏笑道,真正值钱的东西都在老太爷的书房呢!哪儿只有老太爷才能进去!

  杜不禁大失所失望……

  汉口,一豪华酒楼。

  陈老帮为康老太爷和孙大掌柜引见一位英国人,

  他介绍道,这是英国汇丰银行汉口分行的帮办,福尔斯先生。

  福尔斯用中国话向老太爷问好,

  陈老帮说,他来中国快三十年了,会说中国话,就怕听不懂您的太谷话。

  福尔斯说我能听懂!太谷、祁县,平遥是中国金融的大本营,我们在贵国做金融生意,听不懂太谷话那还成?

  老太爷顿时高兴起来,听陈掌柜他们说,你们西洋银行的章法十分精妙厉害?

  陈老帮鼓励地向福尔斯点着头,

  孙大掌柜却一脸的阴沉。

  福尔斯却笑着说,还是你们西帮票号的运作令人惊异!在我们欧洲人看来,简直神秘莫测!你们分号遍天下,一年要做多大的生意?可不须抵押,就凭手写的一纸票据!官府和民间对你们票庄的信任,也不靠任何法规,完全靠相信你们个人,你们能做的金融生意,别人不能做,完全是因人而成,因人而异,是personalism!人本位!在我们欧洲人看来,靠这种人本位做生意,特别是做这种金融生意,简直是不敢想象!

  老太爷笑道,这就是中夷之分!我们是以仁义经商嘛!

  陈老帮硬着头皮打断道,福尔斯对世界金融的先进潮流和西帮运作的一些弊端也很有一些独到的研究,不妨说出来让我们也长长见识!

  福尔斯却急忙说,我真不知道世界上还有什么地方的商人,能像我相信你们山西人那么快!我在中国三十年,与你们西帮做过无数金融生意,还从来没有遇到过一个骗人的山西商人……

  老太爷豪爽地大笑起来……

  两人表面上相谈甚欢。

  孙大掌柜和陈老帮却都渐渐变了脸色,

  几乎同时在心里叫道:坏了!

  客栈

  陈老帮迎着戴老帮入房。

  他关上门,叹道,那英国人真是狡猾,平时对票号体制的指摘,对银行优越的谈论全都不说了,只是一味哄老爷子开心,仿佛西帮票号真成了天下第一先进了!

  戴膺说,洋人的狡猾他是深知的,他们这些年已抢走了我们不少生意!他就是想麻痹我们啊!盛宣怀已在朝廷支持下在上海开办了中国通商银行,这是一个不可轻看的兆头,西帮再不改革,一旦西洋银行与官家银行形成两头夹击之势,西帮就只怕没有活路了。可叹的是,西帮至今还没有几个人能看出这一危机……

  陈老帮下定决心说,他一定要在明天的聚会上,向康老太爷痛陈改革和换帅的利害!

  戴膺深沉地说,虽然康老太爷在西帮的东家中是最锐意进取之人了,但要做到这两点还是不容易啊,只有尽人事,听天命吧!

  康老太爷房间。

  康老太爷心绪不安地来回踱着。

  老亭来说,几大分号的老帮都已齐聚汉口,说这是天成元多年来未有的盛事,大家都很激动,连西帮其他各大票号都密切关注着康家老太爷的这次的举措!

  康老太爷突然问他到,洋人银行偏重于章法,西帮票号偏重于人,二者到底孰劣孰优?

  老亭为难了很久,突然说,我不懂什么西洋章法,我只懂得两个字:服从!不管明天老太爷做出了什么决定,我都会服从老太爷!

  老太爷无奈地苦笑。

  孙大掌柜突然求见。

  孙大掌柜说今天是他的生日,想请老太爷赏脸,陪他喝一杯酒。

  老太爷略一沉吟,笑了。

  酒楼单间。

  老太爷看着孙大掌柜说,这是陈老帮请那个英国人福尔斯吃饭的地方,今天也不是你的生日,孙大掌柜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话要对我说了!

  孙举起酒杯,说今天的确是我生日!三十六年前,孙某才是天成元票号的一个跑街,刚顶到了三厘身股,竟不知天高地厚跑去要求东家让我去做奉天府新开票号的领庄!当时的东家刚接手康家的事务,正年轻气盛,竟不顾总号的反对同意了,还额外给了我两万两银子的开办费。

  康老太爷笑道,我想起来了,是有这事,没想到第一年就让你给我赔光了!

  孙北溟感叹地,我跑回来向您请罪,我是狗屎扶不上墙,罚股,开除都行!可您只说了一句话,我每一个字都还记得!

  康老太爷故意问,我说了甚?

  孙大掌柜颤声道,您说,你还敢不敢在奉天领庄?要敢,我再给你三万两银子!

  老太爷也有点感叹了,说是这么说了,可你第二年还是给我赔光了,总号给我的压力可不比你轻啊!

  孙大掌柜的眼圈红了,当时我连死的念头都动了呀!我只是想在上吊之前必须还要给您一个交待,没想到您还是只问了我一句话,孙掌柜,你还敢不敢再去?还敢,我再给你五万两银子!

  康老太爷点头道,我看你这人塌了台不跑不躲,还敢回来有个担待,倒像是个汉子,索性再赌你一把!

  孙大掌柜忍不住哽烟道,您让我连死都没死成啊!到这时候我才知道,自己以前光是傻胆大,不怕死,只想着不成功便成仁!可直到这时,我才真正明白了,东家器重你,不是稀罕你死,是让你赚钱!你要是赔了,就是死也没有用!做生意,就只有成功!没有成仁!

  康老太爷一震。

  孙大掌柜动情道,所以我也没有死,所以我从那时开始了成功!所以,我将这一天当作了自己的生日,一直过了三十四年!

  康老太爷愣住了!

  孙北溟含泪道,所以自我开始领东,没有一天不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啊!没有睡过一个囫囵觉,更不敢贪功冒进,宁可让人骂保守收缩也不能赔钱啊!我个人死都不怕了,还怕骂个甚?我就是怕亏了东家的银子东家的血本啊!

  康老爷子不禁动容。

  孙大掌柜端起酒杯正色道,这是孙某最后一次敬老太爷了!

  老太爷一惊,你又要作甚?

  孙说,我知道老太爷现在对如何处理孙某心中为难,这次出来,孙某也确实感到自己的胸怀、眼光、气魄都已不足再堪大任了,老太爷你就痛下决心吧!

  老太爷举杯在手,却无法喝下。

  孙大掌柜一口将自己的酒喝下,沉痛地说,五爷之死,孙某一直耿耿于怀,我知当时是时机未到,现在老太爷要开始进击,自然要换进取之帅,孙某毫无怨言,!只有一点,说洋人银行比我西帮先进,孙某打死不服!这就是为何今日我要来这里喝酒的原因!

  康老太爷一怔。

  孙北溟说,西洋银行,章法是新异,算计精密,手段也灵活,夺取我西帮不少利源,但它在国中设庄有限,生意大头也只限海外贸易,唯我西帮,坐拥厚资,字号遍天下,夷人银行往内地兑汇,也还要依赖我票号,所以当今依然是天下金融离不开我西帮!我们就是想衰败,天下人也不允许啊!

  老太爷默默无语。

  孙大掌柜盯着他,眼泪夺眶而出,大声道,老太爷如要进取,此其时也,千万不要被孙某的情分所累,您就痛下决心吧!

  他突然双膝跪下,伏地痛哭。

  老太爷的鼻子一酸,眼泪几乎流出,他将手中酒杯狠狠一摔,将孙大掌柜扶起,颤声说,孙掌柜,我再问你一句,你可还有胆量再替老夫领一次东?

  孙北溟浑身一震,老东家……他已泣不成声。

  康老太爷含泪将酒倒满,老五的死,我是心疼,疼得只有我自己知道……对你的不满,不是没有,多少也只有我自己最清楚……可是我想,三十多年前,老夫都能给你三次机会了,现在又为何不能呢?

  他大口将酒喝干,起身说道,你就再给我去闯两回祸吧!说罢他转身走出。

  孙北溟手捧酒杯呆呆站着,眼泪噗噗地落进了杯中……

  汉口分号

  七八位位高权重的各大分号老帮们,在激动与兴奋中走入,向老东家与孙大掌柜见礼。纷纷恭维着老太爷冒着高龄巡视生意的这件壮举。

  老太爷说,他这次到汉口,目的就是要一路了解真实的形势,与诸位共图进取之策,现在看来,北方虽乱,但义和团未必成的了大事,南方还算稳定,天成元票号要在一片收缩声中逆势发展,就要调整对策,采取北收南放的策略,将局面盘活,争取乱中取胜!

  北收南放?掌柜们都一阵兴奋!

  陈老帮与戴老帮互望一眼,正要借题说话,

  康老太爷忽然把手一挥,说在议论正题之前,我先要和大家讲一个故事!

  众人一愣。

  康老太爷拉开衣袖,露出臂上的一道刀疤,说这是我年轻时,有一回在西北与几个洋人合伙做生意,留下的经历!

  众人吃惊!

  老太爷沉重地说,那次被洋人骗取了银子还不说,还挨了他们背后的几刀,险些丧命啊!他激动地说,这几刀告诉了我,洋人不可信!洋人的目的是要你的银子,最后还要吃掉你!洋银行也一样,它经营的再好,最后也是为了要完银子以后再吃掉大清!我们就是要靠自己的票号与洋人银行争夺天下,最后能支撑大清江山的,只有我们西帮,而绝不是洋银行!

  众人又是一惊。

  有几个掌柜拿眼征询地看着陈老帮,

  陈老帮正要说话,被戴老帮急忙按住。

  康老爷子看着他们,严厉地说,我知道你们在座诸位中,有不少人对洋银行的操作有兴趣,以夷治夷当然可以,能挣洋人的钱最好!但西帮的祖制绝不可丢!我给你们看着刀疤,就是要告诉你们,被洋人所惑,就等于是放弃了银子还要挨刀子!

  陈老帮与戴老帮脸露失望与无奈。

  孙大掌柜暗暗松了口气。

  康老爷子突然站了起来,指着孙大掌柜说,当年我重伤之后,有三个伙计冒死将我抬出了大漠,有两个如今已经过世了,还剩下一个就是现在的孙北溟孙大掌柜!

  众人又是一阵面面相觑。

  康老爷子说,我们与洋人最大的区别就在于,他们只重利,不重义,我们有今天,离不开仁义二字!孙大掌柜领东几十年,不能说没有错,天津用错了刘老帮,酿出了那么大的事,就是错,孙大掌柜为此多次请辞,我看他是太过内疚了,今天咱们就当着大家的面,将此事做一个了断!

  众人摸不着头脑,顿时紧张起来。

  康老爷子对孙大声说,孙大掌柜,如果你太过自责,我准许你减去身股半厘,以警后人,从此不许再提辞职之事了!

  众人既意外,又无话可说,唯有一阵感叹。

  陈老帮和戴老帮完全失望地低下了头。

  孙大掌柜不由得一阵热泪盈眶……

  路上。

  陈老帮送别着戴老帮,两人闷闷地走着。

  陈老帮说,想不到孙大掌柜还是掌握住了老爷的弱点,保住了自己……

  他叹息道,错过了这次机会,不知还要等到何时了!

  戴说,老爷子还是过不了自己那一关啊!不过能改变一味保守收缩的政策,采取了北收南放的对策,让我们放手去做活生意,已是不小的胜利了!

  他说,银行改制之事,他还要花多点时间研究,推动它是一个长远的功夫,但他相信,这是西帮迟早要走的路。

  陈老帮忽然说,也许新主当家会有一个新的局面?

  戴一怔,新主?谁会是新主呢?

  陈说,三爷像是正在兴起,但他能不能撑得起这片天呢?……

  路上。

  三爷正在策马奔驰。

  他的耳边响起了老太爷催促的声音,老太爷说他与孙在外还有一件大事要办,暂时还不能回去,要三爷尽快回家主持大局。

  三爷的脸上充满了矛盾和痛苦,

  他实在不愿意回去,他不知道该如何与杜筠清相处……

  杜的房间

  杜望着墙出神,手中的那本《茶花女》掉落在地上。

  汝梅捡起说,您怎么了?有心事?

  杜掩饰道,看来看去这几本书,实在是太闷了!

  汝梅说,六爷的母亲孟夫人也是一个爱看书的人,过去常去老太爷的书房找书看……

  书房?杜的眼睛一亮!

  老夏的帐房

  老夏为难地说,书房是老太爷的禁地,不能随便进!还是等老太爷回来再说吧!

  杜将脸一板,孟夫人可以进去找书看,我就不能?你们也太势利了吧!老太爷回来看我怎么和他说!

  老夏无奈,夫人如果真要看书……要不就进去挑一次?不过得说好,除了书架,任何地方都不许碰!

  杜暗喜。

  书房

  杜翻着书架,却只翻到几本孟夫人作了眉批的书。

  她想了想,又看了看左右,将书抱在手中,鼓起勇气走近老太爷的书桌,

  她将书放在桌上,正准备翻动书桌,

  老夏忽然出现在她的面前,夫人到底想找些什么?

  杜大吃一惊!

  第十三集完

  第十四集

  康家书房

  老夏思疑地看着杜筠清。

  杜筠清急中生智,笑道,她发现了孟夫人的一些手写遗迹,想找些纸笔做个记号,拿给六爷也好做个纪念……

  老夏将信将疑地,难得夫人有这份心意……

  杜筠清暗暗松了口气……

  但她又一次失望了。

  杜的房间

  六爷看着母亲的手笔,感动地流出了热泪……

  他跪下感谢着杜筠清。

  杜筠清急忙将他扶起,说只要六爷能珍视母训,就是最大的感谢了!

  她感慨地对六爷说,她能理解孟夫人的心情,也会好好看护六爷的!

  六爷再一次流泪,说母亲死后,老太爷能娶到杜老夫人做他的新母亲,真是康家之福啊!

  康家?杜筠清的脸色变了。

  她哼了一声,强压住心中的恨意,对六爷冷冷地说,你要听清了,我只是不想你母亲难过才照顾你,与你们康家无关!我也不想真正代替你的母亲!

  六爷被吓得不知所措。

  内宅过道,

  六爷低着头出来,碰见了汝梅,说起老夫人最近好像不太对,喜怒无常啊!

  汝梅也有同感。

  这时下人来报,三爷回来了!

  汝梅与六爷都高兴了起来。

  康家门口,

  汝梅拉着三爷又蹦又跳,

  六爷也说有很多话要和三爷说,

  三爷说等他先拜见完长辈再说。

  杜筠清房间门口

  吕嫂说老夫人不舒服,今日不见了,明日再说!

  三爷松了口气,但又有些怏怏不快起来。

  大膳房

  几位爷齐聚用膳,气氛却比老太爷在时空前的活跃。

  最活跃的是六爷,一个劲地说三爷在西北锻炼得比以前彪悍多了……

  大爷依旧淡漠,脸上却平和了许多。

  三爷问,听说大哥最近从专心习道,改为专心学佛了,有什么讲究吗?

  六爷说,我也问过大哥,大哥写了张纸给我,说研习道家佛家都是为了出世,可现在才发现,入世艰难,出世原来也很艰难,学佛只是为了让自己更好地超脱一点罢了……

  大爷对着三爷淡然一笑。

  四爷将一本帐递给三爷,说三爷未回时他临时管了几天家事,现在你回来就好了,该我出去跑跑,学习一下生意了!

  三爷急忙笑道,这些个家事我看了就头疼,你管开了还是你继续管下去吧……

  四爷心中暗暗一笑,苦着脸说,你怕麻烦,我也怕麻烦啊……

  晚上,三爷房间。

  三爷将一柄漂亮的蒙古刀,和一个银碗送给汝梅,

  汝梅一边把玩着,一边向三爷说起杜夫人对抗老太爷和抢救六爷的故事,

  三爷听得入了神,心中又纷乱起来……

  叠

  杜筠清的房间

  杜筠清的心情更难平静,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总不能老躲着不见吧?索性明天就见了,该说得就说了,该了结的就了结了,这个该死的康家!

  早上。杜筠清的房间

  三爷恭敬地向她行礼问候。

  杜筠清一脸冷漠地说,你回来了?听说你是回来结亲的吧?

  三爷一怔,急忙说,这是老太爷的意思,自己并不想这么急……

  杜板着脸说,急不急是你自己的事,我管不着!

  她对吕嫂说,三爷最辛苦,给他倒杯好茶来!

  吕嫂走出。

  杜对三爷说,我知道你不想回来,也不想见我,我又何尝想见你?过去的事说不清楚,也不想再说了,你如果要怪,就怪你自己,怪你们康家吧!

  三爷一怔,不解地正要问些什么,

  吕嫂已端茶进来,

  杜起身道,喝了茶你就回去吧,以后没事不必来请安了!

  她转身进了内室。

  三爷端着茶呆愣着。

  街上

  三爷闷闷地骑马在街上独行。

  前面一阵混乱,

  他看见秦二少与侯七又在斗马。

  侯七又胜了秦二一次!

  三爷不禁摇了摇头。

  秦二看见三爷,连声埋怨说真倒霉,一见你我就输!

  三爷冷冷地,你这人还不错,输而不赖,不像有的人为了赢,什么卑鄙手段都敢用!

  秦二说,你们都一样!你以为我不知道候七使了阴招?其实你们康家也不是什么好人!当初要不是你们使卑鄙手段抢了杜筠清,何至于我现在还打着光棍?

  三爷怒道,你别胡说八道!

  秦二说,你别惹我,我正憋了一肚子气,准备在形意拳的比武年会上和你正正经经打一场呢!

  三爷忍耐不住道,我现在就憋着一肚子火,不如我们现在就先比它一场如何?

  他狠狠地鞭了一下自己的坐马!

  秦二少叫道,别以为你玩马玩得溜,号称什么四绝,本少爷今天就要偏要灭了你这一绝!

  他快马加鞭追了上去。

  荒野

  两人在斗着马!

  三爷将一腔闷气发泄出来,狠狠地鞭打着马,

  马蹄如飞,

  终于超过了秦二一个马头!

  秦二一屁股滚下马来,坐在地上竟放声大哭起来,

  三爷愣了!

  秦二伤心地哭道,为什么上天对我这么不公,我总是赢不了我想赢的东西!

  三爷犹豫地正要上前相劝,

  秦二大声说,这里没人,你就让我痛快一回行吗?

  三爷无言。

  秦二哭道,我从一生下来就被教育要为赢你们康家而活着!我活得真不痛快啊!我有时真想不活在秦家就好了……

  三爷被震动了,他有些可怜地望着秦二,不知说什么好……

  他伸手将秦二从地上拉起,

  秦二却将他的手一甩,擦去眼泪,跳上马,狠狠地说,你等着吧!比武那天,我非要赢你手中的剑不可!

  说罢飞马而去,

  三爷又呆住了。

  康家门口

  三爷郁郁而回,

  老夏迎上来说,您上哪儿去了,到处找不到您?

  三爷一惊,出什么事了?

  老夏说法国那边发来了丧报,说老夫人的父亲,在法国病逝了!

  三爷的脸色变了。

  杜筠清房间

  杜哭得跟泪人一般。

  她的眼前回想起父亲临走前的话,

  他说,自己一定不会让她受苦太久的……

  杜不由得浑身一震,

  父亲会不会是为了自己才死的?

  杜的房间门前

  吕嫂挡住了前来慰问的大爷、三爷、四爷和六爷,

  说夫人有命,她现在谁也不见!

  杜的房间内。

  杜筠清停止了啼哭,痛苦地自语道,是自己,不!是康家!是康家害死了父亲!

  她的眼中有了仇恨。

  她咬牙切齿地说,要为父亲报仇,自己一定要找到那张宝塔图!

  她猛地站了起来,突然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前厅。

  老夏焦急地对三爷和四爷说,已经请了好几位医生了,都没治好老夫人的病,再治不好,老太爷那里怎么交待啊!

  三爷和四爷也紧张起来。

  杜筠清的房间

  杜躺在病床上,虚弱又着急地对吕嫂吩咐道,告诉他们一定要赶快治好我的病!

  看着吕嫂走出的身影,她对自己说,我现在一定不能死!我一定要活下去!要找图!要报仇……

  她又晕过去了。

  大爷房间

  大爷看着那些药方子,默然不语。

  大娘对三爷和四爷说,他刚已把过脉,说这些医生开的方都对,但恐怕还是治不了……

  三爷急道,到底是什么病?这么凶险?

  大爷在纸上写了两个字,说,怕就怕是这个病啊!

  三爷与四爷定睛一看,纸上写的是:心病!

  三爷与四爷都愣住了!

  三爷房间

  三爷焦急地走来走去,心病?心病是什么病?对了,她一定是刚死了父亲,伤心过度……心病还需心药医,什么是心药呢?

  正想之间,康旺来了,

  三爷顿时喜出望外。

  康旺说,他在太原分号,孙大掌柜对他十分善待,听说三爷回来了,他特地告了假,回来看看三爷!

  三爷说,你来得正好,我有一件差事,只有派你去办,我最放心!

  他在康旺耳边低声吩咐起来……

  杜筠清房间

  三爷向杜报告道,杜老爷子的遗骨将运回国内,

  杜一听挣扎着坐起来,说,你,你们要怎样……

  三爷急忙说,他已派了康旺进京,专程接洽迎接杜老爷子尸骨回乡的事,并将选择最好墓地,准备好一切后事,请夫人放心……

  话未说完,杜一口血喷了出来,叫道:虚伪!

  三爷吃惊地欲上前扶她,

  杜激动地推开他,你们!是你们康家出卖了我父亲!……她又昏了过去。

  三爷震惊不已。

  康家前厅

  医生对大爷、三爷、四爷、六爷和老夏说,夫人现在是急火攻心,被淤血堵住了,药就只是这副药了,能不能化开她的淤血,只有听天由命了……

  众人大急!

  四爷说,赶紧通报老太爷吧?

  老夏低声问,要不要准备后事……

  三爷一把揪住老夏,拉他到一边问,当时杜长萱是怎么被抓的?你要实话对我说清楚!

  老夏吞吞吐吐地说,当时的确是老爷子吩咐要太原府出面抓人的!

  三爷的手一松,几乎坐倒……

  夜晚的路上

  三爷飞马向太原府奔去……

  早晨,康家前厅

  吕嫂来报,说老夫人还是不见起色……

  汝梅不禁哭了起来,

  六爷难过得直跺脚……

  四爷也沉不住气了,对老夏说,就按你说的,一边通报老太爷,一边准备后事吧……

  汝梅哭得更厉害了,

  六爷反对!

  四娘将他们拉到一边,说事到如今也只有先这样办了!

  老夏正要走出,

  “等等!”三爷一身汗水地赶回来了!

  他说,他有话,要单独跟老夫人说!没准能治她的心病!

  四爷和四娘狐疑地看着他。

  杜筠清的房间

  杜已病得朦朦胧胧的,扭头示意吕嫂不见。

  门外。

  三爷急了,说再拖下去就真的来不及了!

  吕嫂也急了,说上次老夫人就是看见三爷您急坏的,这次您还敢……

  三爷犹豫了片刻,将心一横,说只有如此了!

  他将吕嫂推开,自己闯了进去。

  前厅

  四爷担心地对四娘说,三爷也太大胆了,万一……怎么向老爷子交待?

  四娘横了他一眼,说万一真的……不就是一箭双雕,同时可以扳倒两个了吗?

  四爷吓得急忙掩住她的口。

  房内。

  三爷靠近床前,大声叫着夫人!

  杜朦胧地看了看他,恨恨地闭上眼睛。

  三爷真急了,说我就算救不了你,也要让你在死前弄个明白!虽然确实是老太爷活动太原府扣押的你父亲,但他这样做恰恰是为了要救你父亲!

  杜筠清的眼睛动了一下。

  三爷说,他刚从太原回来,亲自查清了这件事的真相,由于俄国人彼得的上告,北京方面当时已经派出了官差要来这里捉拿杜长萱,老太爷得知密报后,抢先活动太原府出面扣住杜长萱,因为他深知只要人在太原府,一切就还有斡旋的余地,一旦落到了北京,杜长萱就只有死路一条了!果然,此举赢得了时机,俄国人最终被金钱收买,救出了杜长萱的性命!

  杜筠清的眼睛睁开了,真的吗?

  三爷点头,我知道你不喜欢我父亲,我也知道你还会恨这个家,可我发誓,这件事绝对是真的!

  杜筠清突然松了口气:这样最好……她“哇”地一口血又喷了出来……

  三爷吓呆了,大叫着,医生!

  前厅。

  医生笑着对众人说,老夫人的淤血已经清出,再调理一阵就没事了……

  众人松了口气,不由得一起望向三爷。

  三爷默默站起,谁也不看,独自走了出去。

  四爷与四娘心情复杂地互看了一眼。

  庭院中

  三爷独自看着大院顶上透着的那一小块兰天,长长地舒了口气,

  眼睛有些湿润了……

  四爷房间

  四娘狐疑地对四爷说,也不知道他对老夫人说的是甚,但我敢肯定他们两个以前一定有些什么事!

  四爷说他已叫老夏去暗查过,好像老三以前是帮过她,但没听说还有什么别的事,连康旺老夏都试探过了,那小崽子嘴紧得很……

  四娘阴笑道,就算以前没事,也不保以后会没事,我们只要睁大了眼睛,看着狐狸尾巴什么时候露出来!

  杜筠清房间。

  汝梅说她代父亲向杜问安。

  已康复了杜笑着说,这次还多亏了你父亲,他还这么忙吗?

  汝梅说三爷因为练武摔伤了腿。

  杜吃了一惊,关切地问,严重吗?

  三爷房间

  三爷不好意思地对杜筠清说,已能下床了,久不练武了,想在马上耍一套剑,还不小心摔了下来,有劳夫人亲自过来看望……

  汝梅说,才不是呢!过两天要举行形意拳的年会,秦二少已派人送帖子过来,要单挑我爹比武呢!

  杜吃了一惊,比武?

  三爷说,太谷形意拳的子弟每年要举行一次聚会,演练切磋技艺,所谓比武,也不过是点到为止罢了,只是这回秦家好像是认了真了,将此事散布的沸沸扬扬了,势成骑虎,都是大户子弟,自己不好输了面子……

  杜叹了口气,难道两家的仇恨就真得没法和解?

  三爷无言。

  秦家

  秦二少正在发奋苦练着,

  秦三癞子来了,对二少说,只要肯出钱,他有办法能赢康三!

  秦二少从来看不起这个所谓“本家”,他将三癞子轰走,说自己一定要凭本事战胜康家!

  秦三癞子愤然。

  康家

  秦三癞子讨好地笑着,对三爷说,他有办法能赢秦家二少,只要康家肯出钱……

  康三爷大怒,痛斥三癞子道,天下本无事,就是你们这些小人在中间捣鬼,唯恐天下不乱!

  他警告三癞子,听说他老打着洋人教堂的招牌招摇撞骗,小心不要犯在自己手里!

  街上

  秦三癞子大为伤心!

  他痛苦地想,这些大户王八蛋,就这么不把我们这些小人物当人看!难道他们就是天生的贵族?不!他们祖上不也是小人物吗?如今有了几个臭钱就硬把自己当回事了,呸!他庆幸好在有了教堂,自己当了洋教徒,才能在街上招摇招摇……

  他狠狠地想,你们不是看不起我吗?老子今天小人就做到底了!这次比武,我要让你们两家都吃一个大亏!

  康家

  杜筠清关切地问汝梅,今天是比武的日子,三爷的伤好利落了吗?

  汝梅说,才没呢,我劝他别去他不听,我看他是硬抗着去的……

  杜担心起来,说我们要能去看看就好了……

  汝梅说,要是能去我早就去了,别说老夏不让,就是真到了赛场,也不让女人进去啊!

  杜眼珠一转,说,我有一个办法……

  前厅

  杜吩咐老夏备车,说她和汝梅要进城洗浴。

  并说她安排了吕嫂做要紧的事,就三喜一个人和她们去就行了!

  老夏无奈。

  路上。

  杜与汝梅在车中暗暗换上了男装,

  然后喝令三喜停车,转向比武场!

  三喜吃惊地看着女扮男装的二人,只得从命。

  汝梅觉得特别兴奋和刺激。

  比武场

  人山人海。

  看台上,知县亲自出席捧场。

  秦大少代表秦家,四爷和六爷代表康家,坐在了自己的看棚之中。

  有头有脸的商家大户都到场了,气氛十分热烈。

  杜与汝梅混杂在了看热闹的人群之中,关切地注视这场上的情况。

  只见秦二少走到台前,高声单挑康家三爷出场,而且声明,不比拳脚,单比剑法!

  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

  三爷忍痛提剑上场。

  主持比赛的长者赶紧再次宣布,太谷形意拳之所以出名,在西帮享有崇高的地位,是因为以武德著称,以健体护身为宗旨!他说,习武是西帮商人不可缺少的自卫武器和团结凝聚的精神,每年的聚会,是为了提醒西帮的后人不要松懈了这种精神,而不是为了一争高下,所以必武者必须点到为止,不得蓄意伤害对方……

  话未说完,秦二少已向三爷展开了凌厉的攻势,招招都是杀招。

  三爷被逼得连连后退……

  人群中的杜筠清与汝梅看的担心起来。

  秦大少脸上流露出一丝快感,但他很快就开始更多地留意起人们的动静和反映了。

  六爷在由衷地为三爷加油。

  四爷的神色却十分复杂……

  这时,在场边的一辆棚车之中,秦三癞子悄悄掀起蓬帘,对身边的一名身材魁梧的东洋武士,低声介绍着康、秦这两位比武者。

  那名日本武士聚精会神地注意着他们俩的一招一式!

  台上。

  秦二少步步紧逼,脸上露出了喜悦的笑容,

  他对三爷说,你今天草鸡得厉害,形意拳最讲究的是身法,你身法如此呆滞,怎么能赢?

  三爷盯着他突然问,你真得那么想赢?

  秦二少说,当然!我跟你说过,能战胜康家是我们秦家人活着的目标!

  三爷叹道,只为这个目标活着,岂非很累?

  六爷焦急地叫道,三哥今天怎么如此被动?

  四爷沉思道,他好像未使全力?……

  人群中,汝梅跺脚道,这样打下去我爹还不输定了?

  杜若有所思……

  台上。

  秦二少大展身手,三爷手中的剑当啷一声落在了地上。

  顿时全场一片喝彩之声响起。

  三爷趁势一抱拳,你赢了!

  秦二少狐疑地盯着他,你不会是让我吧?

  三爷淡然一笑,我真是很累了……

  人群中,汝梅愤愤不平地说,爹要不是有伤……

  杜筠清摇了摇头,他是不想赢……

  汝梅惊奇,为什么?

  杜平静中带有些欣赏,他是想开了……

  台前,

  众商户的代表齐齐向秦大少表示祝贺。

  秦大少笑着回礼,他心中奇怪道,康三输得这么轻易,又想搞什么鬼?

  那边,六爷是一肚子不服气,

  四爷的神情却十分古怪,他望着三爷,脸上隐隐露出一丝阴笑,心中道,他真的敢暗中放水给秦家?

  秦大少注意地看着四爷,心中蓦然一动,他对康三似有不满?……

  这时,随着一声大吼,那名日本武士飞身跃上了比武台!

  众人都愣住了!

  主持者正要上前阻拦,那名武士大声说,自己是当年车二师傅在天津打败的那位日本武士小山安之助的徒弟,为报师仇,特意寻到太谷,要与车二见一高下!

  主持人急忙说,车二师傅现在不在此地……

  日本武士打断他,我就找他的这两个徒弟比试也行!他将手一指秦二少和康三爷,

  众人顿时又愣住了!

  主持人还要说什么,

  日本武士猛地将手一挥,

  竟将台边悬挂形意拳旗幡的柱子劈倒,

  狂笑道,车二的徒弟就这么不中用吗?

  秦二少大怒,提起剑就向这日本武士扑去。

  日本武士似看穿了他的路数,没几个回合便将他打落台下,

  狂笑道,车二没教你一些新招吗?我们小山师傅可是天天在研究你们的形意拳啊!

  他将目光锁定在三爷身上。

  台下一片寂静无声。

  汝梅眼泪汪汪地对杜筠清说,我爹他有伤啊!

  杜筠清紧咬住嘴唇,担心地看着三爷。

  六爷不禁握紧了双拳,

  连四爷的脸色也凝重起来……

  日本人看着三爷冷笑,我看得出来,你现在身上有伤,连他你都打不赢,又怎么能打得赢我?

  秦二少一惊,有些恍然地看着三爷。

  日本人狞笑道,这样吧,你就代表你们车二向我行礼道歉,我就代表我师傅放过你们了!

  三爷的脸上渗出了汗水。

  日本人又狂笑道,我本来以为太谷赫赫有名的康秦两家,有什么了不起的,没想到竟也是这么无能!用你们地方话说,是狗孙!

  秦三癞子伸出头来,狠狠地骂道,对!他们都是狗孙!狗孙!

  他突然感到四周并无人响应,

  大都是一阵怒目,

  他急忙将头缩了回去。

  台上。

  三爷咬紧牙关向日本人走去,我跟你比!

  日本人有些惊讶地看着他。

  台下所有人都吃惊地屏住了呼吸。

  三爷微瘸地向前走去。

  日本人的脸上再次浮起了狞笑。

  汝梅不忍再看,将头低下……

  杜筠清满腔焦急与担心注视着他……

  三爷突然踉跄了一下。

  杜筠清脱口大叫:小心!

  三爷一震,望向人群,

  他吃惊地发现了杜的那双充满关注的眼睛!

  杜筠清的眼中渗透着难言的情意。

  三爷的精神一振,他笑着对日本人说,我们换一种比法,试试你们日本最有名的柔道摔跤如何?

  日本人一怔。

  全场也为之震惊。

  杜筠清也不禁愕然。

  三爷瞪着日本人,你不敢?

  第十四集完

  第十五集

  比武场

  三爷瞪着那日本人,你不敢?

  日本人一阵犹豫,这………也好……

  话音未落,三爷已冲了过去,趁日本人犹豫的瞬间,使出了蒙古摔跤的大摔碑法,顿时占了上风。

  杜筠清猛地一悟,脱口道,难道他在归化学了蒙古人摔跤?

  日本人惊叫道,你这不是柔道……话音未落,日本人已被摔落在台下。

  三爷喘了口气,是摔跤就得……

  全场顿时欢声雷动!

  连秦二少也不禁抛剑欢呼起来……

  三爷却再也支持不住了,腿一软,坐倒在了台上,汗如雨下……

  杜筠清再也忍不住了,拉了汝梅不顾一切地向他跑去……

  六爷看见女扮男装的杜筠清和汝梅扶起三爷,不禁又惊又喜。

  四爷在惊喜之外,不禁若有所思……

  秦大少突然看见杜筠清这样出现,以及对三爷的关切之情,不由得也是一怔。

  路上

  秦大少坐在车中苦思冥想。

  杜筠清到底会不会和自己合作呢?她在瞬间流露出对康三的这种关切之情,到底对自己挑唆她对康家的仇恨有利呢还是不利呢?他又咳嗽起来。

  秦彪关切地说,大少一激动就咳嗽,是不是又有什么念头了?

  秦大少点点头,说,以后我们要多点注意康家的那个老四!

  秦彪领悟地思索着。

  康家

  四爷对四娘说,自从比武之后,老夫人好像更加关心三爷了,不但亲自问医问药,每天还到三爷房中去督促他用药……

  四娘笑道,就是要鼓励他们多多接近……

  三爷房间

  三爷已经恢复了很多

  康旺回来了,向三爷说已完成了三爷交给的差事,

  三爷大喜!

  杜筠清的房间

  三爷向杜汇报说,康旺在北京已将杜父亲的遗骨接到,现正由专人运送回来,坟址也选好了,夫人有空可以去看看。

  杜叹了口气,说你们操办就行了……

  三爷说,康旺亲自押回了一车礼物,现在已搬到院里,请夫人察看!

  杜一怔,一车礼物?

  院中

  杜吃了一惊。

  仆人们正搬进来一堆洋摆设和洋古董,

  有一台西洋座钟,有八音盒,有辆自行车,……

  甚至还有一瓶法国的白兰地……

  三爷说,他知道杜有重游法国的心愿,但现在恐怕是再也难以实现了,他只好吩咐康旺在北京将一名离任回国的法国外交官家中的所有陈设买了回来,夫人看上的,可以放在房中,多少算是个纪念吧……

  杜一下子被感动了,不知说什么好……

  康旺指挥着仆人们又抬进一件东西来,

  三爷将外面包着的布掀开,

  杜顿时被惊呆了,

  竟是一台竖式风琴!

  三爷真诚地说,他永远忘记不了夫人在湖畔弹琴时的风采……

  杜筠清的眼泪夺眶而出!

  街上。

  秦三癞子垂头丧气地走着,哀叹道富贵贫贱难道真的是与生俱来的?

  突然他被一个人一把拉住,秦三定睛一看,你是李……

  那人急忙掩住他口,将他拉到一处阴暗地方,

  说有一桩发财的买卖问你做不做?

  秦三说,找我发财的人,大都是想借教堂的名义诈人土地吧?

  那人始终背对镜头,看不见他的脸,他显得神秘兮兮地说,是倒是,不过这回要诈的是一个大人物,弄得好可以发一笔大财!

  秦三问是谁?那人说是祁县的李员外!

  李员外?秦三大吃一惊说,那不是你们……

  那人急忙打断他,别的你别管,你只说想不想发这笔财?

  秦三想了想,疑问地,你是蒙我吧?听说李员外最近刚亏了血本,欠了一屁股债,他倒是曾经答应要捐八十亩土地给教会,现在怕也捐不出了,还能发甚的财?

  那人说,李员外家是亏了钱,可他女儿与康家的三爷可是定了亲的,康家有钱吧?

  三癞子眼睛一亮,你是说………

  那人低声道,我已经布了一个局,只要你能假借教堂的名义配合我,一准能让康家吐回血……

  三癞子犹豫着,可要是穿了,我……

  那人说,我想过了,只有你懂洋文,哪儿那么容易穿啊?

  秦三癞子将牙一咬,钱我当然想赚,但真能坑一把康三,是我现在最乐意干的事!

  那人兴奋地搓了搓手,到现在为止还没看清他的脸,

  只看见他手上有很大的一块朱砂痣!

  康家三爷房间

  杜筠清将一盒膏药递给三爷,说这是今日洗澡经过药铺,药铺老板向她推荐的最好的镇痛跌打药膏了。

  三爷急忙道谢,说伤已好得差不多了,有什么事叫自己过去吩咐就行了,千万不要再劳动夫人大驾了,以免……

  二人不语。

  三爷强笑道,为何一直不见夫人弹琴?是不喜欢?

  夫人说,弹琴全凭兴致与心境,虽然三爷有心,但那台琴放在这种老屋中一点也不和谐,自己一进这间大院便毫无了兴致与心境,更不想回忆起以前的那些愉快和不愉快的事,所以,不弹也罢了……

  三爷无语。

  老夏忽然进来通报说,不好了,李家出大事了!李老爷死了,李小姐病重,特派人来请三爷过去。

  三爷吃惊,李老爷好好地怎么突然就去世了?

  老夏说,李家最近做生意赔了大本,可能是刺激太深吧?

  他说,已叫了康旺陪三爷过去,看有什么事也好照应着……

  三爷有些尴尬地看了看杜筠清,

  杜板着脸起身走出。

  三爷无奈。

  李家灵堂

  三爷拜祭了李老爷子的灵位,

  老管家说,小姐正在房中等候三爷,

  三爷看了康旺一眼,只得硬着头皮跟老管家入房。

  李小姐房间

  李小姐病得不轻,一看三爷进来就哭了,

  说我知你心中不喜欢这门亲事,但事到如今,也只好请你来出头了……说罢泣不成声……

  三爷急忙安慰道,有什么事需要帮忙的,自己一定会全力以赴!

  老管家叹了口气说,老爷子临死前,吩咐将所有田产都卖给曹家,所的银两都拿去还债,我与曹家谈妥卖地契约,老爷亲手划了押,就去世了,不想这时秦三癞子带着教堂的人闯了进来,说老爷以前答应过教堂,一旦去世,就将全部田产捐给教会,小姐一听就急晕过去了……

  三爷问,秦三癞子手中可有凭证?

  老管家说,老爷子以前得过一场大病,是魏路易用西药治好的,为了感谢魏路易,老爷曾立过一张字据说死后愿捐八百亩宅基地给教堂建教会学校,

  他拿出那张字据给三爷看,说不知为何秦三癞子手中拿着的却成了与教会签的一份双方合约,八百亩认捐土地竟变成了全部田产!

  三爷愤然道,我早就听说这个家伙一向欺霸他人财产,今天竟敢欺到你们头上了!

  老管家说,秦三癞子看见小姐病了,表示只要李家肯出钱,他也可以私下解决!

  三爷大怒,这分明就是想欺诈!

  他对小姐说,你放心,只要老爷确未签过这份合约,他拿不出证明,就不能强夺你家田产!

  这时外边一片喧哗,

  下人来报,说众多债主在外边催债,都说李家已无田产可卖,怕李家的人逃债!他们已经闹进了灵堂,非要见小姐不可!曹家也派人来问,李家的田产到底还卖不卖了?

  小姐一听,又急昏过去了。

  老管家手足无措地望着三爷,

  三爷说,快请医生来抢救小姐,外头的事我跟你出去应付!

  老管家感激不尽。

  灵堂前

  三爷对那些吵吵嚷嚷的债主们说,李家的田产已经卖给了曹家,曹家的付款一到,立即就可以还钱!

  曹家的管事说,听说李家已将田产捐给了教会,万一有麻烦怎么办?

  三爷说,这纯属讹传,真有什么麻烦我愿意出面担保!

  康旺一时想拦没拦住三爷,

  众人笑道,真有康家出面,我们还有什么担心?

  突然一队官差来了,

  说秦三癞子已将李家告上了太谷县衙门,说李家违约,私卖已属教会的田产!县衙要带李家主事的人上堂回话!

  众人大惊,将目光一齐看向三爷,

  老管家顿时吓的没了主意,对三爷说,小姐病成这样,总不能让她出堂吧?

  三爷叹了口气,对官差们说,事到如今,我跟你们走一趟吧!

  康旺埋怨三爷太过鲁莽,不该强出这个头,

  三爷说,李家这种情况,从道义上他也要承担起来,再说,他早就听说了不少秦三癞子的劣迹,看来他是伪造合同,敲诈银两!自己要趁这个机会整一整他,为民除害!

  老管家欣慰地搓着手,对三爷说着感激的话,

  他的手上分明有一块大大的朱砂痣!

  县衙后衙

  知县客气地对三爷说,既然康家愿意为李家出头,那他就公事公办了?

  三爷笑道,大人一定要秉公治理秦三癞子的欺诈之罪!

  知县将脸一板,喝令升堂!

  县衙正堂

  三癞子理直气壮地对知县说,李家已将田产捐给了教会,有教会和李老爷生前立的合同为证!他呈上合同。

  三爷冷笑道,这其中有诈!老管家说李家写的明明是认捐八百亩的字据,怎么到了秦三癞子手中就变成了全部田产的合同了呢?

  县太爷喝令传李家管家上堂!

  三爷满怀信心地看着老管家。

  老管家哆哆嗦嗦地呈上了李老爷与曹家签的卖地契约,

  当堂验过是真的。

  又呈上一张认捐八百亩的字据,

  三爷说,秦三癞子单方拿出的那张合同不能为证!

  老管家却突然说,他刚才在老爷床头的柜中又发现了一张合同,上面写着除八百亩宅基地外,他还愿意捐出全部的田产为教会建学校……

  三爷大惊!

  知县厉声道,呈上来!

  师爷禀报,合同与秦三癞子的那份一模一样,各有一份洋文一份中文,均为魏路易当时的签名和李老爷的画押和手印!

  三爷顿时傻了!

  县府后衙

  县太爷对三爷说,既然文件都是真的,看来是李员外临死前病昏了头,又和曹家多签了一份卖地契约,弄出大麻烦来了!现在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公事公办,追究李家的责任!

  三爷急忙说万万不可,这样会害死李小姐的……

  知县笑了,说另一条路是与教堂私了,他已说服了秦三癞子同意,但秦三癞子开出了两项条件,一是索要十万两银子的活动费,二是要三爷摆一桌上等的酒席,亲自向秦三癞子敬酒道歉……

  三爷的脸色顿时变了。

  路上

  三爷不禁心乱如麻。

  康旺说,他已去教会问过豪莱士夫人,豪莱士夫人说以前魏路易和秦三癞子经手办的事,她都不知情,魏路易走后,只有问秦三癞子了……

  三爷又悔又恨,这次办的莽撞了,没打成狗,还叫这只癞皮狗咬了一大口!

  康旺忽然提醒道,老夫人懂洋文,能不能请她给看看,这合约上到底有没有什么漏洞?

  三爷眼睛一亮,随后又黯淡了,说老夫人怕不会帮这个忙的……

  杜筠清的房间

  杜冷着脸对三爷说,你说清楚了,是帮你还是帮李家?

  三爷的心中一阵刺痛,说,事是李家的事,但现在已经变成是我的事了……

  杜沉默,脸上的神情十分复杂。

  三爷告退,说,是我不该来麻烦夫人的……

  看着他走到门口,杜犹豫着,突然叫道,等等!

  我想知道事情的全部过程!

  县府后衙

  杜筠清仔细看着那两份合同的文本。

  她叹了口气,将文本交回师爷手上,对三爷说,洋文与中文的内容一样,看不出有什么破绽……

  三爷失望。

  知县笑笑,说,正好教会的一个巡视团三天后要到太谷巡视,现在反对教会的教案很多,上峰指示要严加办理,以免引起洋人挑衅的祸端。

  他的脸色一变,严肃地说,如果康家不愿出头私了此事,他将在三天之后严惩李家!

  李家

  李家小姐唯有啼哭,

  三爷不忍,安慰道,此事你不用担心,一切由我承担,总不能让你被扫地出门吧?

  老管家暗暗兴奋地直搓手。

  酒楼的单间

  老管家与秦三癞子高兴地碰着杯,

  秦三癞子佩服地说,你这个局设的果然精彩,连知县都收买了,我只是不明白,那份假合同上为什么会有李员外的真手印?

  老管家低声说,那是他死了以后我抓着他的手按上去的……

  他得意地笑道,我们就等着坐收康三的银子吧!

  康家

  四爷对四娘说,十万两银子可不是一个小数,这次一定不能让三爷这么轻易就逃脱,他闯下的祸,一定要让他自己承担一个罪名!

  四娘冷笑道,没想到他还会惹这种祸,真不配做一个精明商人的后代!

  前厅

  林二掌柜为难地对三爷说,这么大一笔数额,没有老太爷和孙大掌柜的亲笔交待,他真的做不了主!

  三爷焦急地说,这笔钱他三日之内一定要解决!

  四爷和老夏来了,

  四爷说,我反对你动用这笔钱去做这件事!因为我知道父亲大人回来一定会追究你的!但我又能理解你现在着急的心情,想来想去就只有一个办法了,不如你先签下一张字据,说明这笔钱是你逼林二掌柜拿出的,所有责任由你承担,与他无关!

  三爷的脸色沉了下来。

  林二急忙说,这不等于是逼三爷吗?这样太不合适了吧?

  四爷笑道,他希望三哥最好别签,大家平安无事!

  三爷看了看他,一咬牙,我签!

  四爷向老夏使了一个眼色,说,快去准备笔墨!

  三爷房外

  杜筠清走来,正想进去,又犹豫住了,这时房内传来说话声,令她停住了脚步。

  房内。

  康旺着急地对三爷说,这个时候他们这样逼你我看没怀什么好意!这不是分明在老太爷面前打击你吗?这次老太爷叫你回来掌家,对你是一个极好的机会,你可不能轻易犯事啊!

  三爷说,我难道还不知道吗?可票号有票号的难处,这事又是我惹得,总不能叫他们去背吧?

  康旺说,连你都不应该沾!李家的事你现在缩手还来得及!

  三爷愣了,你说什么?

  房外。

  杜筠清觉得不妥,正准备离去,里边的话却又让她再次停住了脚步。

  房内。

  康旺说,你不是根本就不喜欢她吗?你不是早就想退了这门亲事吗?李小姐现在是个病人,她家已经破产了,老爷子也不一定会再逼你娶她了,本来这正是你甩开她的最好的机会,可你为什么还非要贴着钱,担着风险往上贴呢?

  一番话说的三爷目瞪口呆。

  房外。

  杜筠清亦听得目瞪口呆!

  房内

  三爷沉声道,你说得对!我从来没有喜欢过她,我也早就想退了这门亲事!可现在我做不到,老太爷要是追究起来,我也只能硬着头皮娶了她!不为别的,就因为她现在已经是个病人了,就因为他们家已经破了产了,除了我,她在世上已经没有可依靠的人了……我还能做甚?我只能把她给背起来了……

  房外。

  杜筠清不由得有了几分感动,她急忙转身匆匆离去。

  夜晚杜筠清房间

  杜在焦急地踱来踱去。

  她自语道,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那份洋文合约她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但到底是什么地方呢?她又老想不出来!真急死人了!

  豪华酒楼的单间

  知县微服座席,向师爷点了点头。

  师爷将一杯酒递给三爷,示意三爷端给秦三癞子。

  秦三癞子大刺刺地看着三爷。

  三爷却将酒杯一放,瞪着三癞子说,爷喝酒也算是一绝,要爷向你敬酒,你还不佩!要喝自己倒!

  秦三癞子的脸色一变,正要发作,

  三爷掏出银票朝桌上一放,挑战般地望着秦三。

  秦三的脸色变了几变,终于笑了,讪讪地说,赔不赔礼也就算了,银票带来了就行了……

  三爷却将银票一按,瞪着秦三。

  秦三醒悟道,说好的条件我不会赖的……

  他掏出那份合约,说,银票一到手,我就将它当众毁掉!

  三爷的手渐渐松开了。

  秦三癞子正要去拿那张银票,

  “等等!”杜筠清突然闯了进来!

  她一把按住那张银票,

  大家都愣住了!

  杜筠清盯着秦三癞子冷冷地说,你别再做发财梦了!

  她将那张银票推回给三爷,“他那份合约根本就是假的!”

  众人大惊!

  秦三癞子大叫道,你诬赖好人!

  杜筠清拿出几张请帖,说这是当时魏路易亲自发给我的一些请柬,上面有他的亲笔签名,你模仿他的签名倒是很像,但是你疏忽了一点,魏路易的习惯,是先写日子,再写月份,最后再写年份的,可你的这份合约,却依照了中国人的习惯,先写年份,再写月份,最后再写日子!

  秦三癞子顿时脸色发白,他强词夺理地,也许,也许魏路易的这份文件是个例外……

  “你错了!”豪莱士夫人也走了进来,

  抱着一叠文件说,我们查阅过了,魏路易所有签署的文件都是这个习惯,毫无例外!

  杜筠清说,我和好莱士夫人还仔细核对了日期,在你的这份文件签署之前,魏路易已经离开这里了,这是你犯的第二个错误!

  秦三瘫坐在椅子上。

  豪莱士夫人说,你欺骗了上帝,一定要受到惩罚的!

  秦三扑通一声跪倒,哀求道,这都是李家的老管家谋划的,逼着我干的啊!……

  知县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三爷这才恍然大悟,感激地看着杜筠清。多亏了你呀!

  杜筠清有些不自然地避开了他的目光。

  李家小姐房间

  三爷与杜站在李小姐的病床前,

  安慰李小姐说,老管家已经下狱,秦三癞子被教会开除,为了挽回教会的声誉,豪莱士夫人正在清点他做过的所有坏事,李家的案子已经平息……

  李小姐感激着三爷,

  三爷说,自己险些上了大当,多亏了杜夫人及时揭穿了真相。

  李小姐真诚地感激杜。

  杜心情复杂地嘱咐李小姐,赶快养好病,尽快与三爷成亲。

  李小姐摇摇头,说自己没这个福分了,李家的事能办成这样她已经很开心了,可以安心去见父亲了……说着又闭上了眼睛。

  三爷看着她,不由得悲伤起来……

  李小姐突然睁开眼,强撑道,我能单独和夫人谈一谈吗?

  三爷与杜奇怪地互看了一眼。(叠出)

  (叠入)李家灵堂

  李员外的灵位旁新摆上了李小姐的灵位。

  冷冷清清之中,只有三爷和杜筠清前来吊唁。

  两人都有一种说不出的感伤。

  突然一位青年从外边冲入,抱着李小姐的灵位大哭失声……

  三爷劝导,这位兄台,还请节哀保重…

  那青年瞪着吃惊的三爷,你就是那个康三?

  三爷点头道,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那人突然变脸,大骂道,是你!是你害死了她!

  下人们急忙将他拉了出去。

  下人不好意思地对三爷和杜说,这是李小姐的表哥,远道前来奔丧,可能伤心过渡,人已有些不正常了……

  路上

  三爷骑马伴在杜筠清的车旁。

  他伤感地说,兴旺时的李家,也是祁县的一霸,没想到现在落得如此冷清……难怪父亲常说,商海艰难,一次翻船就可以致命啊!

  杜说,这是你们男人眼中的商海!商海凶险,男人们既怕商海,又爱商海,因为风险之中充满了欢乐和刺激,可是女人看商海,却只有一面!

  三爷问,那一面?

  杜说,对女人来说,商海就是苦海!

  三爷不以为然地,女人以夫为荣,男人辛苦,女人坐享,何谓是苦海?

  杜说,你大错了!男人是辛苦,苦的是利益,甚至可以为利益而死!女人则是心苦,苦的是心,苦的是生不如死啊!她说,李小姐难道活得不苦吗?

  三爷不禁内疚道,如果我能早点迎娶她,也许……

  杜冷笑道,你知道她临死前单独和我谈了些什么吗?她是无法向你启齿,希望我在她死后再告诉你……她心里是又感激你,又恨你!

  三爷一怔。

  杜说,她感激你,是因为你救了他们李家,她恨你,是因为她父亲为了贪图你们康家的财势,非要逼她嫁给你!以至她一拖再拖,积郁成疾……

  三爷大惊。良久,恍然道,莫非她的那个表哥……

  杜点点头,那正是她的心仪之人啊……

  三爷顿时无言。两人一路沉默……

  夜晚三爷房间

  三爷的心情十分纷乱,苦闷之中,吹起了一首凄凉的笛声。

  杜的房间

  杜听着笛声,不禁神色黯然。

  她吩咐吕嫂说,明天安排进城洗浴!

  笛声之中,她对自己说,一定要尽快洗去这些痛苦和烦恼!

  浴室

  杜筠清拼命地揉搓着自己的脸,似乎像洗去一切,但那凄悲的笛声始终在她的耳边回响着,挥之不去……

  笛声中出现了三爷在她病危时大叫的脸……

  在比武时坚毅的脸……

  送她风琴时真挚的脸……

  在李小姐面前无奈而又充满同情、可怜的脸……

  杜筠清无奈地闭上了眼睛……

  康家大门口

  三爷在焦急地等候着。

  杜筠清的马车从城中回来,

  三爷急忙迎了上去,他突然愣住了,

  洗浴后的杜筠清显得是那么娇媚可人……

  杜筠清惊异地问,有急事吗?

  三爷缓过神来,说太原府的师爷来访,说太原知府正在调查太谷知县的不法行为,其中涉及教会方面的贪赃案很多,有不少是洋文的卷子,没人看得懂,知府想请三爷陪同老夫人迅速去一趟太原府,帮助看一下这批卷子……

  杜筠清欣然道,这是好事,自己愿意帮忙,收拾一下,马上就可以出发!

  四爷房间

  四娘得意地说,自己猜测的没错,是狐狸就一定会露出尾巴的!她说,三爷命太好,总能逢凶化吉,看来用别的办法整三爷都无效。但三爷和杜以前一定有过一段秘密,如果真的是旧情复发,现在正是抓住狐狸尾巴的大好时机!不妨鼓励他们去太原,多住些日子!

  四爷叹了口气,说如果有其它办法的话,他还是情愿用其它办法……

  四娘哼了一声说,你也就是口头软,我早就知道你已经收买了一个合适的人,暗中盯着他们了!

  四爷一怔,又是佩服又是害怕地看着她。

  一僻静的之处,

  四爷吩咐着他的那个心腹,康家的人除了我没人认识你,你却能认识他们,这是我请你来办这件事的原因!做我的心腹和耳目,懂吗?

  他递过一张银票。

  那人接过银票,抖了一下!

  四爷命令道:你要悄悄地跟去太原,暗中盯着三爷和杜筠清的行踪和举动!不许透露半个子!

  随从咬咬牙,点头。

  四爷阴笑。

  第十五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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