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着“南方派作家影视精品”大旗的电视连续剧《偏不离婚》,第一单元《今日乱我心》刚刚开始剪接样片,第二单元《前妻来信》已经拍得如火如荼。被邀请去看过第一单元的片花之后,记者紧接着看见了第二单元的女主演,被称为中国最甜美超模谢东娜,而男主演侯长荣,也是一张几乎挑不出毛病的脸。虽然刚刚才为片花中美轮美奂的画面和极为煽情的剧情感叹,这下却又禁不住有些担忧,这号称要把电视剧拍成电影的《偏不离婚》,会不会像在形式上迷失了方向。
带着问题,记者采访了这个电视剧的策划、制片人、编剧,也采访了一部分观众。
奢华还是梦想
在剧组休息室里,记者首先见到了该剧总策划陶文瑜,当记者向他提出这个问题时,他幽默地答道:“如果我们的电视剧永远停留在那些简单而粗糙的画面上,那我们改革开放这么多年的成就体现在哪里呢?电视剧,也是要与时俱进的嘛。”说完的时候还拖着长长的尾音,标准的苏州普通话。
似乎陶文瑜是个比较爱讲话的话,不等记者再次发问,他已经自顾自地说下去:“其实当我们的电视艺术发展到了今天,形式也是个十分重要的手段了。观众看电视,除了剧情以外还能大饱眼福,这又何乐而不为呢?”
见他歇了口气,记者赶紧抛出下面的问题:“但是现在并不提倡电视剧的奢华风,你又怎么看呢?”陶文瑜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我们的电视剧注重形式并不就是提倡奢华。打个具体的比方,我们并没有使用奔驰汽车,也没有出现林肯汽车,我们用到的不过是广本和上海别克,这对中国每年以1%的速度增长的中产阶级来说,用这样的汽车应该是很普通的。从另一方面说,观众往往通过电视剧中的人物服装、家居装饰、庭院绿化等等,编织着自己对未来生活的梦,我们讲究画面,就是给观众提供一个能够触摸到的希望。就像我们的苏州园林一样,它是来于生活而高于生活的,从造园时代的古人,到今天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苏州园林始终是众人的一个梦想,你难道能说,作为世界遗产的苏州园林,是在提倡奢华风吗?”好看并不等于奢华,好看也不是为好看而好看,我们在做一些事情,就是将艺术生活化,将生活艺术化。
观众开心是硬道理
能在片场遇见制片人范小天,完全出乎记者的意料,采访却因此变得更加容易。当记者问道:“听说第二单元的故事十分浪漫和唯美,而且很多场景非常有情调,加上男女主演无可挑剔的外型,这会不会正像李陀批评的那样,你们脱离了老百姓的生活呢?”
范小天仔细地听完问题,几乎没有思考脱口道:“作为一个真诚的作家,是不可能不关注百姓的生活,我们既然称这个戏是“南方派作家影视”,就不会犯这样低级的错误,脱离了老百姓的生活,那我们化了这么多心血拍出来的电视剧给谁看呢?我们也不是没有过这样的失败,比如《东西奇遇结良缘》,就是因为我们没有关注到老百姓的生活,所以失去了太多观众,这是我们永远不会忘记的教训。但多年的电视剧制作告诉我们,电视剧就是要让观众开心,猪八戒之所以能获得高收视点,就是因为猪八戒能让观众开心,我想,我们的第二单元虽然结果是个悲剧,但在每个小的细节上,我们还是想做到让观众赏心悦目,让他们开心。”如果说陶策划爱讲话,那么范制片简直可以称为“话唠”了,记者暗暗揣测,他们两个人在研究工作的时候,不知道还有谁能插上一句话。
形式主义不代表情节简单
“当然,”这样的采访真是舒服,记者不用提问,被访者就自觉地转换了话题,范小天似乎能猜到记者接下来的问题,这不能不让人有些佩服:“《偏不离婚》是一个作家电视剧精品,能称为作家影视的,自然与我们搞笑神话剧不同。里面一定有着很多作家对生命的关注,有他们对周遭事物独特的理解和感悟。整个电视剧可说是作家有感而发,观众若有所思,我们也不想拍得多深刻,多让人有所启迪,让观众有那么一点感动,那么一点共鸣还有那么一点启发,我们就够了。”
我们制造的电视剧,不是组织大家收看的,大家自发地收看你的节目,就有了收视率,收视率高,说明大家欢迎,说明我们群众基础好。反过来讲,大家为什么喜欢看我们的片子呢,因为我们说了大家心里的一些想法,我们真诚地面对生活,给了大家一些安慰和体贴,给了大家一些梦想和信心,这是一个结合点,找到了这个结合点,我们的作品就有了成功的基础,找不到这个结合点,我们的作品就像很努力地吹了一股对任何人和物都毫无影响的风。
“但是形式主义一不小心就走向了内容单薄,比如说《十面埋伏》引起的两个极端的争议,你们怎么看?”记者问道。
范小天想了下,答道:“《十面埋伏》我特地约了不少作家朋友去看了,我认为如果有些观众觉得不喜欢,可能是因为那些台词和情节老套,跟形式主义并没有直接的关系。应该说,张艺谋是一个形式主义的电影大师,(当然他不仅仅是)他拍的《英雄》和《十面埋伏》形式感张扬到了极致。但这个戏不是作家电影,在刻画人物上,偏重了技巧,忽视了人物本身的价值,没有优秀作家作品独特的视角和立场(当然没听到他说《十面埋伏》是作家电影,所以他和我们南方派作家影视是不一样的),
这时候总策划陶文瑜插话说:“我觉得电影里刻画的是一个约定俗成的英雄,这就是说创作者本身少了点作家应该有的与众不同的想法。比如我的一个朋友,他以前是个比较散漫的人,几乎没有一份工作能够坚持下去,但现在因为他的儿子要读书了,他改变了自己,他去做很多以前根本不愿意做的事情,他要担负起将儿子抚养成人的责任来。我想,作家影视更重要的是,要看到前人没有看到过的英雄或英雄状态。
以女性的细腻理解生活
也许是范小天和陶文瑜本身都是南方派作家的代表,他们似乎更懂得尊重编剧的意见,在约好地点后,我们见到了《偏不离婚》第二单元的编剧袁利,和北方作家的爽朗和热情不同,看得出眼前是个标准的江南女子,袁利的热情也似乎带着一点点苏州人的含蓄。
“其实整个《偏不离婚》都在呼唤人与人之间的理解、宽容。”袁利说起话来声音很轻,记者简直怀疑采访机是否会对她的声音失效:“但是在三个单元中,只有我这个《前妻来信》最具悲剧性,当一对有过爱情和婚姻经历的男女,在遇见了自己一生至爱之后,本来应该十分珍惜这廊桥遗梦般美丽爱情,但仅仅因为一次意外的事件,两个深深相爱人就开始互相猜疑,互相攻击,甚至用比较极端的方式去试探对方,以至于殃及了可爱的孩子。当然,我相信在婚姻中,尤其是经历过一次婚姻以后,嫉妒和猜疑多少会存在一点,但是,越是这样,我们越是要多一点沟通,理解和宽容,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谈清楚呢?在人的一生中,能遇见一个自己真爱的人,那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情呵。《偏不离婚》第二单元里的人物,极俱丰富性,即使是配角,台词不多,但心理刻画却步步有戏,通过这些人物最终的悲剧性,我们试图呼唤人与人之间的理解和宽容。让宽和的精神弥漫在观众心中。”
观众答记者问
既然电视剧是要给观众看的,记者先行一步采访了部分观众(下文中均为化名)。
记者:在《偏不离婚》第二单元中,有一场电视辩论,题目是你认为前妻会影响现在的幸福吗?戏里的女主角费解,虽然很爱丈夫,但她因为要证明丈夫只爱自己,用极端的方式去试探……请问,你在生活中有过类似经历吗?你最后怎么选择?
张鸣 女 27岁 平面设计师
“过去的婚姻是否会影响现在的幸福生活?当然,我认为是会的。”27岁的张鸣很坦率,让记者不仅对苏州人喜欢扭捏作态的说法不以为然,张鸣继续说道:“我大学毕业那年,遇见了一个比我大十岁的男人,他以他的成熟和睿智吸引我,后来我们就同居了。本来我想跟他一直继续下去,直到生老病死。可是,他远在武汉的前妻因为要出国的原因把他们的儿子送到了我们家里。虽然孩子和我相处得也不算坏,可是每当我和他的温存的时候,他儿子那张酷似他前妻的小脸就会突然浮现在我的脑海中,我总是忍不住去想象,在8年的一个晚上,应该也是一张温暖的床上,他,现在抱着我的那个男人,该是怎样激情似火地拥吻着那个女人……半年后他提出分手。”
李陶 男 33岁 教师
“如果我的妻子曾经有过婚姻或者很亲密的男朋友,我相信是会影响我们现在的幸福生活。也许是我狭隘吧,我想,特别是每一次亲热的时候,越是幸福,妻子越是投入,我肯定越会猜想,她曾经也是这样投入地躺在别的怀抱里的吧?想着另一个男人曾经像我一样地抱着她,我想我嫉妒,我会疯狂。当然,最令人不能释怀的一定是我会这样想,会不会她在吻着我的时候,心理想着的却是她以前的那位呢?不过,虽然难过,我想我会克制自己的,我只会放在心里。”
程程 女 40岁 私营业主
“我曾经有过一次婚姻,前夫10年前去了日本,本来我也想出去,但是当时因为很多原因,被耽搁下来了。没想到爱情是这样的脆弱,8个月后,前夫跟我提出离婚。我是个心高气傲的人,虽然心里比刀割还痛,但我哭都没在他面前哭就同意了。后来,我就嫁给了现在的丈夫,说实话我不是很爱他,我只是图他老实敦厚,对我好。每次跟他亲热,我眼前出现的,一定是我前夫的影子,有时候,我会刹那间兴趣索然。虽然我丈夫从来没有问过我,也没有责怪过我,但我相信他心里也是有猜疑,也是不高兴的。但是我真的是也没有办法,天知道,我是多么想把那个男人彻底地忘掉。”
记者点评:听了三位观众的说法,记者感到很意外,看《偏不离婚》第二单元《前妻来信》的时候,记者还以为这在生活中并不多见,但事实上,这样的问题是如此普遍。看来,生活中,夫妻之间的宽容和理解,能够设身处地地为对方着想,这真的是太重要了。也许,《前妻来信》真的能够给我们带来某些思考和警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