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他停住了步子,独独站在路上。
汪洋在东海坐下,找了个靠窗的座位。点了冰激凌,还有菲力牛排,要八分熟。她宁可吃老到无法下咽的,也不要吃生到看得见血丝的。小姐刚刚问她要不要咖啡,她摇头。天晓得,她最讨厌咖啡这种饮品了。开始想要点些白葡萄酒的,可是,最后还是决定放弃这个念头,虽然说牛排配白葡萄酒是最完美的组合。
东海很古朴,毕竟它不再年轻。老老的,好像可以听到很久远的歌声一样,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她找了这里享用晚餐。
有老年乐队在台上表演着,奏的是老得不能再老的曲子。
临桌是一对外国夫妇。他们很幸福地一起享受着东海的招牌咖啡。环顾四周,外国人很多。东海果然还是很有名,老店了。
其实来东海的国人本来就很少,而且今天很多人选择了和家人一起迎接新千年的曙光,还有很多人选择王牌节目——观灯。
透过玻璃窗,汪洋看到人流如潮,好不热闹。东海的玻璃一向是茶色的,和五颜六色的彩灯光泽中和一下,倒是很让汪洋喜欢,和这里的香草冰激凌一样,让汪洋很是喜欢。
用手支着头,汪洋注意着窗外的风景。
侍者端上她点的牛排,汪洋很有礼貌地说“谢谢”。揭盖的时候,热腾腾的油飞溅出来,汪洋拿桌上的大块餐巾挡住。热的,很诱人的牛排。
整理好洁白的餐巾,汪洋开始很熟练地用刀、叉享用牛排。东海的刀、叉一如既往的重。很有金属质感的刀、叉。银白色,银质的。
总之,东海的一切汪洋都是很喜欢的。
曾经,父母也很喜欢这里的所有。
段砚知道找一个人是很难的——很难,很难——特别在这样的时分。他甚至突然想到了世纪广场上的大屏幕,但是他不知道该怎么用这样的方式去寻找她——他还不知道她的名字。
严澍祝他好运好像也没有什么用的样子。略略有点焦急了。他一直是个不懂得焦急的人,从容,是他的最佳写照。在他的生活中没有兵荒马乱,也没有手足无措。但是,此时的他却是——焦急着。他不知道用热锅上的蚂蚁来形容自己是否恰当。
段砚笑笑。
为了照顾一下自己跳动得有些猛烈的心脏,段砚决定到东海去坐会儿。看到东海的霓虹,他怎么能不进来坐坐呢?很喜欢东海,所以小小一个东海的霓虹就可以让他动心。
东海的霓虹,和整条路上的霓虹都不同。它很古老,却有着致命的杀伤力——特别是对段砚来说。
从东海的边门出来的时候,一眼就可以看到东海的霓虹,和闪烁缤纷的路上霓虹不同。很不同。这样的霓虹是不需要汪洋用茶色玻璃净化的。很自然、很柔和的光线。
把大衣裹好,汪洋可以说是酒足饭饱之后步出了东海的门。
更晚了,夜更凉了——凉到了人心里。
唉,不知道找不找得到?
点了菲力牛排,还有冰激凌,找了个靠窗的座位坐下。茶色的立地玻璃净化了外头杂乱、刺眼的霓虹灯光。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十点半。时间飞快地过着。
冰激凌要的是香草口味的。这样原始的口味,最能品评出冰激凌的优劣。这里冰激凌的名字让段砚想到了一部电影——《香草的天空》。不谋而合,还是有意借此东风呢?
看立地玻璃外的世界,还真的是和他身处的这个世界很是不同啊!这里安静了许多,段砚喜欢东海的安静。
表演着的是很出名的老年乐队,用的是老得不能再老的乐器,演奏的是老得不能再老的乐曲。
如果让严澍看到他出没于东海的话,他一定又要把他当成怪物看待了。严澍虽然是好朋友,但是和段砚不相同。严澍喜欢的流行,段砚不排斥,但是那并不代表他喜欢。他的房间里绝对有着花上万元买来的丹麦音响,却也有着在一家美国古董店里淘来的中国留声机。段砚当时看到它的时候就觉得喜欢,于是就很是爽快地买了下来,还和那位美国老板成了忘年交。他没有想到在美国居然可以买到中国的古董。音响是用来听轻音乐和交响乐的,他喜欢的是《生命交响曲》和肖邦的《黑键》,莫扎特他也喜欢,但只是泛听而已;古老的留声机是用来怀古的,听的是些很陈旧的曲子,好像东海里的乐队奏的这些。
段砚想起了上次有个女生从严澍那里打探到他的这个“癖好”,便疯狂地寻找着一切与之有关的资料,猛啃,而后在网上与他“偶遇”,猛侃,段砚却只是静静地“听”着,而后“告诉”她,已经有十六个女孩子用过这招了,她是第十七个,不过她准备的资料最为全面,而后他“说”了再见,下了线。
严澍那个家伙好像不把他推销出去就不甘心一样,可是,对于今天的那个女孩,严澍又为什么那么反对呢?
刚要想想这个问题,他的手机在衣袋里响了起来,是妈妈。
“段砚,开心吗?”妈妈的声音让段砚觉得听着很舒服。严澍曾说段砚的妈妈看起来就像是皇后一样高雅,像圣母一样光辉,但是段砚只是觉得妈妈很爱他,很爱很爱,爸爸也很爱他,很爱很爱。
“开心。妈妈,可能会晚些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