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立地玻璃,母亲看到停在别墅门口的那辆很豪气的BENZ,她笑笑,而后看着儿子:“妈妈等会儿要出门。哦,这家里就只有你可以用车啊?”她开着玩笑,看着儿子。对于这个说一不二的儿子,她也很无可奈何。谁让她生了这么个宝贝呢?
段砚听完,歉意地笑着:“对不起,妈妈,我只是不想让她被这个架势吓坏了。”
“唉!”母亲“重重”地叹了口气,“有了喜欢的女孩子就是这样子吗?连妈妈都不要了,留可怜的妈妈我一个人呆在这里。”
段砚的脸上挂上了帅气的笑容,算是对母亲的赔罪。他妈妈就是这个样子,好像永远都和孩子差不多大一样。不过,段砚很喜欢妈妈,挂着笑容的妈妈。
“好了,好了。”对于儿子的帅气笑容,段砚妈妈只能是投降的。换上母爱洋溢的笑容,段砚妈妈看着儿子说道:“自己小心一点。不要玩得太疯狂!”
“祝您新年快乐。”
边出门,段砚边和妈妈说,而后他的身后传来母亲的言语:“儿子,你的新年祝福报到得太晚了。”
汪洋坐在沙发上,面对她的是她的父亲。
“爸爸”?
这样的称呼一直没有从汪洋的口中说出来。
好陌生的“爸爸”。
父亲坐在沙发上,从烟盒里又取出一根烟,回到这个所谓的家里的第四支烟。
汪洋略略抬眼,看了父亲一眼,还是没有说话。
没有言语坐在客厅里——这样的情形已经存在了许久。
父亲抽烟很凶,很凶。自从和母亲吵架开始,抽烟就很凶。原来的父亲只是偶尔抽上一支而已——深夜,他伏案画他的建筑设计稿,为了提神,为了寻找与众不同的创意,待到父亲灭了那支烟的时候,那证明父亲有了新的灵感了。——那样的父亲,是汪洋的父亲。
什么时候开始,烟,成了父亲的最佳盟友了?
自从和母亲吵架开始。
父亲突然很激烈地咳嗽起来,是被烟呛了。
一边很剧烈地咳,父亲一边把烟头按在桌上那个晶莹的烟缸中。
客厅里缠绕的是缕缕青灰色的烟,还充斥着父亲的咳嗽声。
汪洋很关切地看着父亲,却没有说一句话。
待到父亲渐渐平复的时候,父亲终于开口说话了。
“被一口烟呛到了。”他说着无关紧要的话语,汪洋看着父亲,突然觉得一种前所未有的伤痛,她的感觉来自面前的父亲。这样的感受让她疑惑。她略略皱眉,看着父亲。
“你妈妈她不在吗?”
他的手再次伸向他面前的那个烟盒,迟疑了片刻之后,却收回了手。他静静地问道。
汪洋笑起来,很是嘲讽。
父亲抬头很奇怪的看着女儿,他不知道她为什么在笑。
汪洋收敛起笑意,看着父亲,还是没有说话。
“她不在吗?”他再问。
汪洋打量着四周。在吗?当然不在。否则,他——她的父亲怎么有这样的机会,那么安然地坐在这里。汪洋已习惯了用是否有争吵的声音来判断他们是否在家。
“她到你外婆那里去了吗?”他又问。
汪洋看看他,又露出了嘲讽的笑容:“您还关心她吗?”
父亲很讶异地看着自己的女儿,他没有想到她会说这样的话。他看着她,想起了他已经有多久没有这样近地看着他的女儿了。
两个多月?是吗?真的已经了两个多月?他没有那么认真地看他的女儿已经有两个月了?
被这样的确认弄得他吃了一惊。
两个月?!为什么会这样?!他为什么会有两个多月的时间没有这样近地注视过他的女儿?!
他最疼爱的女儿。
汪洋,他最疼爱的女儿。
“就叫汪洋吧!她长大之后会像汪洋大海一样广博,而且宽广。最重要的是这个名字里头有我们父母双方的姓。”
“汪洋,真的是很好的名字。大气,也很顺口。”
他像起了女儿刚刚呱呱落地时,他和妻子为她起名字的情形。
像汪洋大海一样广博,而且宽广。
他的女儿,他的汪洋。
冷得像是入夜的汪洋大海一样的汪洋。
没有波涌的一片汪洋,没有涟漪的一片汪洋,没有激荡的一片汪洋。——静默的,一片死海。
女儿,他的女儿何时成了这样?!
段砚看看腕上的手表,幽幽然地吐了口气。
她还是没有来。
19:35。
他们约在19:15,可是时间一点一点地走着,她却始终没有出现在他的眼际中。
仰头看天,很暗,不单只是暮色暗沉沉。
“您还关心她吗?”汪洋的眼光直直地逼向她的父亲,“难道您不是希望她可以早些消失吗?最好消失得无影无踪?”说完,汪洋照例露出她招牌似的嘲笑,她移开目光不再看向父亲。
父亲愣了许久之后,叹了口气,很重。汪洋不知道这样的叹气声说明了什么。
他站起身,从西服的内口袋中取出了一叠钱,放在几上:“汪洋,好好照顾你自己。把这些钱给你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