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洋抬眼,看看几上那叠厚厚的人民币,笑笑。
原来他回来只是为了给这笔生活费,仅此而已。没有任何别的理由地,来。
现在,他的任务完成了,所以,可以很是安心地离开去。
汪洋坐在沙发上没有动弹,在她眼角的余光中父亲静静地走到门口,止住了步子。他从衣架上取下自己的大衣,汪洋黑色的羊绒大衣挂在他的大衣旁,冷冷地挂着。
“天气冷,你穿得太少了。多加些衣服,别生病了。”父亲说着,又回头看了汪洋许久之后,走出了家门。房门开了,虽然只是片刻,但是灌进来的冷风依旧让汪洋不住地哆嗦。
她站起身,抬眼看客厅里的大钟——20:03。
新年,1月1日,父亲只是来了一个多小时。
这里冷冷清清的,虽然开了空调,开到了25度,却依旧冷得像是一个冰窖一样。
家,父亲,钱,还有汪洋自己,还有冷,很冷很冷。
汪洋重重地吸了口气,她觉得这次不舒服是她的心脏,不是她的胃。
刚要返身回房,有人按响了门铃。
汪洋止住了步子。是父亲?
她迟疑了良久之后,走过去开门。
门,打开,汪洋很是吃惊地立在门口,像是被按了暂停一样。
是气喘吁吁的段砚,和他最灿烂的笑容。
如释重负地吐了一口气,段砚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才开了口:“还以为你在夜色中迷路了。原来不是。”
汪洋定定地看着他。她想起了他们第一天的约会。19:15。在Friday。
“对不起。”汪洋恍过神来,淡淡地说了一句,而后她沉默了许久,才再次开口,“第一天,我想一个人呆着。”
段砚静静地看着她,而后挑起唇角,勾勒出很帅气的笑容:“那么,我选择单飞。”他说着,好像一点都不在意。“晚安。”
他转身向楼下去,却没有走几步就停了下来,转身,对正准备关门的汪洋说:
“新年快乐,我的女朋友。我想,我还没有对你说过。”他笑着说,笑得很漂亮,他的目光在汪洋家门槛上停留了片刻后,便再次转身下楼。
汪洋循着他的目光,低头,更是吃了一惊。她家门口,躺着的是很大束的向日葵,很新鲜,很多支,很原始的状态,没有包装,只是用绳子扎起来。
汪洋蹲下身,去抱它们。
花丛中是一张很素雅的卡片——
眼前浮现的是零点钟声响起时你的笑容,所以,我选择了向日葵。
汪洋捧着大束的向日葵,静静地蹲在家门口。
段砚回到家的时候,一看钟,21:00。
他的鞋踩着地砖,发出很清晰的声响。他的脑袋里想的依旧是那个空荡荡屋子里的她,连妈妈叫他都没有在意,浑然未觉,顺势找了个沙发坐下来。
他知道她是个很灰色的女孩子。可是,这是他第一次那么强烈地感受到她的颜色。
灰的,暗的,冷的。
他仰头,换个舒服些的坐姿,却很意外地看到了他的妈妈。
“妈妈?”
“站在你的身后已经很久了。”
母亲笑盈盈地在他身边坐下。
“对不起。”段砚坐正身,很是抱歉地冲母亲笑笑。
让向日葵很舒服地躺在她的书桌上,汪洋躺倒在床上,木木地看着那张小卡片。
他的字很洒脱,很大气,以为漂亮的男孩子写字也会或多或少带些女气,可是看来她的以为是错误的。至少他的字一点也没有沾染所谓的脂粉气——和他的人一样。
眼前浮现的是零点钟声响起时你的笑容,所以,我选择了向日葵。
汪洋在心里默念着这句话。
笑容?她的?还有向日葵?
21天
段砚穿着睡袍,斜倚在床上,捧着书,很是认真地看,但是,半个小时过了,他依旧没有翻过书页。
有人敲门,很轻的敲门声,打断了段砚的走神。
“请进。”他不用想都知道是谁。这栋大别墅中除了他,就是他的那个永远都和他差不多年纪的母亲。和他的父母一样,段砚也觉得家是不需要什么雇佣劳动力的,所以,造成了现在的局面——只有家人,没有别人。
果然!
段砚的妈妈笑着走进来,端着一杯刚刚加温过的牛奶:
“看不进书就别看了。不要对不起书籍。”
段砚微微叹了口气,果然还是没有逃过母亲的眼睛啊!他把书合上,放在床头柜上。
坐正身,段砚接过母亲递过来的牛奶。
“出了什么问题了吗?让我这个一直很自我的儿子也开始走神了。”母亲顺手搬了铁花凳,在儿子的床边一坐。她突然觉得有必要和老公商量一下,把儿子房间里的铁花凳、金属床,铁花几,这些成套的家具都换了,真的是很重的,她要移动个椅子都要费那么大的劲。不知道当初宝贝儿子和老公怎么会想到买了那么“沉重”的一套家具的。
段砚坐起来,看看母亲,有些迟疑,倒不是因为不好跟母亲讲,只是他真的不知道该和母亲怎么讲述他遇到的这件事情,这个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