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点,说得有道理。我敬你一杯!”董岭拿着酒杯,冲她笑。
气氛真的很好。
汪洋浅浅地笑了。
段砚挑了挑眉,看到她笑,真好。
“和你一样可爱的室友。”段砚笑着对她说。
汪洋微微扭头看他,略带笑意:“你不该用可爱来形容我。因为我不是。”
段砚笑得阳光极了,和外面的大雨瓢泼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像是被他感染一样,汪洋的笑意更深。他真的是有魔法的,是不是?为什么和他在一起会让汪洋觉得有种前所未有的舒服,快乐,开心?好像是很多年了,汪洋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了。
汪洋扭头,看着玻璃墙外的世界。被雨洗涤过,真的很是干净,有种净化人心的感觉。
雨,奇妙的雨。
汪洋的视线从外面转到火锅店里头,人很多,热闹却不吵闹,和另一家火锅店有异曲同工之妙。
汪洋喜欢这样的火锅店。
环视着整个火锅店,汪洋的视线停留在离他们不远的那一桌上。
汪洋定定地望着那里。
有说有笑的?
汪洋定定地望着那里。
父亲的另一个家?
汪洋定定地望着那里。
另一些家人?
汪洋的眉交织在额头上。
父亲?
爸爸?
汪洋静静地站起身,静静地走过去。
她是第一次看到父亲和这个女人——虽然母亲一直说着。
拿着一个空空的酒杯站在他面前的是他的女儿,他的汪洋。
汪博坐在座位上,满头满脸的啤酒,一滴一滴地,往下滴落。
女儿用酒泼了他?
是的。
坐在他身畔的女士在愣了许久之后,慌忙用白色的餐布为他拭去脑袋上的啤酒。
汪博只是盯着女儿,目光没有离开过。他分明看到女儿眼眶中积蓄的眼泪。他的心像是在被刀割一样,疼得厉害。
汪洋静静地放下酒杯,酒杯底磕碰到桌面发出受伤的声响。
酒,泼在父亲的身上,也泼在汪洋的心上。她方才扬起的对爱情的点滴希望,熄灭了!没有了!不在了!
汪洋扭头就走,快步走,推开门,门好沉,奔到雨里,没有伞,一个人。
她的父亲,在许多年以后,不再爱她,不再爱她的母亲!
她的父亲,真的像母亲说的那样有了别人,不再要她和她的母亲!
她的父亲,给予她和她母亲的不再是爱,仅仅是钱!像废纸一样的钱!
爸爸?!
汪洋在雨里狂奔。
自己有多傻?!
有多傻?!
汪洋你有多傻?!
有人从身后拉住了汪洋的胳膊,由于惯性,汪洋猛然间扭身,面对着他。
段砚没有打伞,拉着她的胳膊。
“汪洋……”
段砚的话尚未出口,汪洋已经很是粗暴地打断了他:“放开我!”
她很用力地试图摆脱段砚拉住她胳膊的手,可是段砚居然是那样不依不饶地拉着,不肯放手。她是第一次感受到段砚的强势。
“求你放开我。”汪洋的眼泪终于不听使唤地掉落下来,她停止挣扎,只是静静地看段砚。
段砚放松了力气,松开了拉她的那只手。看着段砚的手离开她的胳膊,汪洋转身要走。
“告诉我发生了什么。”身后是段砚不容质疑的声音。汪洋的步子止住了,她很是激动地转身,近乎于吼地冲着段砚说话:“婚外恋!你知道婚外恋吗?!”
她的激动让段砚吓了一跳,他静静地站在那里没有说话。
“你想知道什么?!想让我告诉你什么?!告诉你我看到我的父亲和一个女人很亲密地在一起吃饭,而那个女人却不是我妈妈?!还是想让我告诉你现在的我有多么的伤心?!”
他们之间是雨交织起来的屏障,段砚第一次觉得汪洋离他那么遥远。看不清她的脸庞,也看不清她的眼泪。什么都是朦胧的,关于她的一切。
“你知道我有多傻吗?”汪洋说着,笑起来,是她惯有的自嘲笑容,却又有着更深的伤痛,“我甚至被丁宁所感动,去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爱情的存在!我甚至还以为爱情伟大!我甚至会以为我父亲依旧爱着我的母亲!可是结果呢?!”她夸张地大笑起来。
段砚站在那里听她说着。
汪洋站在原地,眼泪静静地,往下坠。
“骗小孩子的,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爱情。”她轻轻地说着,对她自己说。
冷冷地,站在雨里。打湿她的人,也打湿她的心。
雨,顺着段砚的发稍滴落下来,沾湿了他的脸庞。
“你想回家吗?”段砚说话。
汪洋在那里摇头:“我没有家。”
21天
经由房间里的玻璃幕墙往外看,雨中的上海朦胧中透着一种沧桑。
薄雾笼罩中的上海,霓虹依旧闪烁,却没有了往日里的刺眼。
25楼。居然那样高。比汪洋家的30层还要高。看起来一切都很渺小,人,或者是事物都小。
汪洋湿漉漉地站着,身上的雨水沾湿了脚下的地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