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住了。姐姐、姐夫,我们晚上见。"
看着姐姐、姐夫远去的身影,我心底则暗暗在想怎么打发和那家伙出去的时间,跟着他一定无聊透了。
"你的脸怎么像霜打了茄子似的?一脸的苦菜花样?"
我翻翻白眼,对他的乌鸦嘴,也亦习以为常了。
"你要这么心不甘、情不愿的,咱们一起出去也没啥意思。不如我们各走各的?"难得他说了这么中听的话。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只要离你远点,我就要念'阿弥陀佛'了。
"不过你一个人出去行吗?据说你以前一直迷路?"
表姐干吗把什么都告诉他,这人实在讨厌,没事就爱揭人疮疤!
"那是小时侯,你小时候就没迷过路?"
"在我的印象里,恐怕没有。"他一脸的严肃表情,"你真的行吗,不会又像在火车站似的,再因为找不到路而哭得像个泪人?"
和他说话真是应该带瓶‘清心丸’,否则非得得高血压、气得吐血不可。我正待青春年华,还不想那么早死。看在我还想活命的份上,实在不愿再跟他多费唇舌。
“废话少说,表姐他们恐怕要10点才回来,我们就提早到9点半前回来。万一他们早回来,也免的横生枝节?你最好准时到门口,别到时连个人影都不见。"因为有前车之鉴,我的印象特别深刻。
"OK。"
我们一个向左走,一个向右走。
其实表姐的担心是多余的。现在咨讯业这么发达,即使是身处一个陌生的城市,只要有一本介绍当地的旅游指导书就不会迷路了。也亏得我有先见之明,离沪前还特地去书城买了本介绍去绍兴旅游的书。书里写得很详细,还标有出游的路线图,书中连乘什么公交车都写的很详尽。就算我是个路盲,至少还认识字。
第一天,我决定先去参观‘鲁迅故居’,再去看看那有名的‘三味书屋’。
参观‘鲁迅故居’前,总要先去‘鲁迅纪念馆’走一遭。
这是一座中西结合的建筑。大厅门口,嵌镶着‘绍兴鲁迅纪念馆’七个大字,据说它是郭沫若手书的。二米多高的鲁迅胸像是汉白玉雕塑而成的,由紫红幕帏衬托着,显得庄严而又肃穆。馆中陈列着鲁迅先生的手稿、信札、照片、书刊及各种版本的鲁迅著作等。我看得很认真,生怕漏了什么。
'鲁迅故居'则是幢朝南坐的中式二层楼房,周围环境整洁清净。
进故居前,门口的那扇古老的黑漆石库门让我印像深刻。这座石库门的历史悠远,它见证了一个家族的兴衰荣辱,怒其不争,哀其不幸。回想,鲁迅他这一生的三分之一时间都是在这度过的。身处在这种家道中落的环境里,一定自小就饱受了许多‘世态炎凉’,在他的许多文学作品里都能看到这种阴影。
我想起了他那句名言,“横眉冷对千夫指,….."
"俯首甘为孺子牛。"有人接了我的话。
这声音好熟悉,像是在那听过。我转过身,是他,那个火车站救我的人。
“是你。”
我楞楞地看着他,他很有书卷气,是很有气质的那种。
"昨天真是谢谢你!要不然我就得去亲吻大地了,不,应该是硬邦邦的水泥地。"
他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眉宇间透着温柔: "你真可爱,而且还很幽默!"
"您过奖了。你是什么时候看到我的?"
"刚刚在纪念馆里就看到了,见你看的那么出神,就没敢打扰你?况且如果那么唐突地出现,也不礼貌。"
"哪里,你过虑了。不过还是得再谢谢你昨天....."
"这已经是你第二次说谢谢了,加上昨天的,就是三次了。"
"那好吧,我不再说了。对了,你怎么会在这?"话一出口,我就觉得自己问了个白痴问题--到这当然是来参观的。
"你怎么一个人?你的家人,就是火车站的那几位怎么没和你在一起。"
"他们常来绍兴的,对这已经很熟了。所以我就一个人来了。"
"既然我们这么有缘,不如一起结伴同游。"
“好啊,我叫游由,很高兴和你同游绍兴。”
"我知道,昨天在火车站我听见你姐姐叫你了。你的名字念起来很顺口。你的姓是不是'优秀'的'优'去掉左边旁的那个'尤'吗?"
他问的还算委婉。这也难怪,每次别人听到我的名字,都会误解,他们总是问:"是不是'尤物'的那个'尤'?"
"不是的。我的姓是'游来游去'的'游',名是'自由'的'由'。"
"喔,是这样啊。我姓沈,单名一个畅字。那么我们走吧,游由。"
鲁迅的卧室很简朴,但他卧室的床倒很有特色,这在大都市的上海恐怕早已消失了。
"这种床现在可不多见了,以前我也只在电视上看见过它。"
"的确不多见。"沈畅回应我。
出故居后门就是‘百草园’,园地西边有一道嵌刻“梁界”石碑的矮泥墙。
"读中学时,我很是喜爱那篇《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据说鲁迅小时候就是在这一带的墙根捉蟋蟀,玩斑蝥的。"
"还有拔何首乌,摘覆盆子。"
"对。那曾是一个不谙事事的孩子的乐园。"
"也同时培养了一位文学巨匠。"
我们的目光聚在了一起,相视一笑。
"看来我们配合还算默契,一唱一和的。"
"现在我们去'三味书屋'吧。"我建议。
书屋正中,是塾师受业之处,左右还有八九张书桌,靠东北角的一张是鲁迅当年曾坐的。书桌上还有鲁迅亲手刻的一个“早”字。书屋面门梁上悬着一块“三味书屋”的匾,款署“钱塘梁同书”。下面挂着一幅《松鹿图》,两侧屋柱挂着一幅报对。
"你知道这'三味书屋'原来叫什么吗?"
想考我?这点还难不倒我。
“原来称‘三馀书屋’。所谓‘三馀’即‘冬者,岁之馀;夜者,日之馀;阴雨者,晴之馀’。意思是这‘三馀’都是读书的极好机会。后来,鲁迅的私塾老师寿镜吾的祖父寿峰岚将‘三馀’改成了‘三味’。”
“想不到你知道的还挺多的。那何谓‘三味’?”
“这个…."
“所谓‘三味’,即取‘读经味如稻梁,读史味如肴馔,读诸子百家如醯醢’之意。”
“你知道的也不少。”
“彼此彼此。”
随后我们又去了‘土谷祠’,这是座亭子大的小庙。
“‘土谷祠’,为什么要取这样的名字?”
“‘土’是指土地之神,‘谷’是指五谷之神。”
“原来这是座土地庙。”
“鲁迅笔下的阿Q人物,就是以这庙里的一个叫谢阿桂的无业游民为模特儿创作的。"
我点了点头,心里直佩服他的学识。
‘土谷祠’的斜对面,就是‘长庆寺’。
这间庙的香火很旺,今天庙里正好有人在做道场。我和沈畅各拿了柱清香,拜了拜。不管灵不灵,我是宁信其有。我虔诚地祷告:神啊,请帮帮我。让我能找到工作吧。
“时候不早了,我们去离这不远的‘咸亨酒家’吃午饭吧。”
“都中午啦。”我看了眼表。
临近中午,‘咸亨酒家’的生意很兴隆,里面坐满了人。沈畅和我只好坐在露天的桌椅上,这样也好,也别有一番情趣。
看着这'咸亨酒家'四字,我灵机一动,问沈畅:"你知道这'咸亨'是什么意思吗?"
"这'咸'是都、皆的意思;'亨'是通达的意思。"
"真是什么都难不到你。"
“菜上来了,我们还是先吃饭吧。吃完饭,我带你去附近的‘恒记当铺’看看。然后我们再去游‘东湖’。”
"你对这很熟,以前来过?"这话憋在我心里很久了。
他没有回答我。既然他不肯说,我也没再问。
‘东湖’的景色幽丽,很难想象它居然是人工开凿而成的。它耗经千百年来历代的能工巧匠攀悬架上,手胼足胝,经年累月,才开凿成这千奇百怪的悬崖峭壁和深邃广阔的深潭湖泊。
"真不敢相信这全是人工凿成?真是鬼斧神工!"坐在船上,看着着人工装点的东湖,我不禁感叹道。
"你听过郭沫若的《游东湖》吗?"
我摇了摇头。
“箬篑东湖,凿自人工。壁立千尺,路隘难通。大舟入洞,坐井观空。勿谓湖小,天在其中。”
"写的真好。虽然言简意赅,却字字精妙。我喜欢最后一句'勿谓湖小,天在其中。'。"
"沈畅你到底是做什么的?知道的那么多。"
他仍旧笑而不答。
"看你满脸的书卷气,一定是位学者。"
"我只是个生意人罢了。"
"生意人?你?"看他穿的衣服都不是名牌,不过质地却不错。
"那你以为生意人是什么样?满身铜臭气?"
"你是个儒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