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举了。"
一天的时间很快,我们玩得也很尽兴。我看了下表,已经晚上8点多了,"今天我过得很愉快。"
"我也是。谢谢你,游由。"
"谢我什么,应该是我谢你才对。这一天都是你带着我到处逛的。沈畅,你真是个好向导。"
"应该谢谢你陪着我逛了一整天,要没有你,我一个人会很寂寞的。如果你愿意,我明天仍愿继续做你的向导。"
"好,明天去哪玩?"
“我们先去爬‘会稽山’,如果时间来到及的话,再去游‘宋六陵’。明早9点半,我们在2路公交站的禹陵站碰面。你那附近有2路公交车吗,若没有,4路也可以。"
"我那有。"
从李老太老家走出来,对面那条马路就有2路车,幸亏今早我出门时顺便看了看她家附近的车站。
"那我们就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时候也不早了,我也得回去了。再见!"我要等的公交车终于来了。
"明天见。"
上了车,我转身向他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走了。可直到车开动了,沈畅也并没有离去的意思。我回过头,看着他的身影慢慢地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
到李老太家门口正好9点半,只是我没想到安睦已经先到了。
“你很准时么!”
“那里,守时是我的一向是我的优点。游由表妹,你今天看来过的不错?”
只要没有你,就是我积德了。你守时?守时还会在上海睡过头,差点错过火车。
"请别叫我'表妹',听得让人起鸡皮疙瘩。只叫名字即可。"
"你们也回来了。"表姐和表姐夫从远处走了过来,"今天过的开心吗?"
"玩的挺高兴的。"我和安睦配合还算默契,表姐什么也没看出来。
沈畅是个很趣的人,和他在一起一点也不感到拘束。一路上我们的兴致很高昂,谈古说今。第二天也就这样匆匆而过了,我们约好第三天去‘沈园’。沈畅建议说前两天玩的太累了,去‘沈园’调整一下心情。
沈园,因其园主姓沈而得,又因南宋诗人陆游和其表妹唐婉的爱情悲剧而使它闻名。园中的石碑上刻着那两首著名的《钗头凤》,前者是陆游写的,后者是唐婉回复的。
“红酥手,黄藤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世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晓风干,泪痕残,欲笺心事,独语斜阑。难,难,难!
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角声寒,夜阑珊。怕人寻问,咽泪装欢。瞒,瞒,瞒!”
多么有才情的女子,可惜天妒红颜!这么一对令人惊羡的神仙美眷,被这样无情的拆散了。
我在念高中时读过这首《钗头凤》。那时读时,只是觉得是个爱情悲剧,满惋惜的。而现在,当我自己身处‘沈园’时,再看着这满地的秋叶,又想起了自己的一事无成,不由得感到无限凄凉。我解下了脖子上挂的玉坠,抽出系玉的红丝线,把它记在碑旁的一棵不知名的植物上,希望月老能在天上再为他们系一次红线,让他们再续前缘。
这一天,我的心情很抑郁,园中的其它景致也无心看了。下午我们又去了其它几个景点,我也觉得索然无趣的。
沈畅大概是感到了我的不快,一路上也没有说什么话。漫步在夜晚的林荫道上,我们俩就这样并排地走着。
"对不起。看来今天的旅游路线让你很不高兴,你还在生气吗?"
"你怎么会那样想?今天的路线很丰富,我过的也很充实。"
"可你看起来很不快乐?"
"那是因为今天'沈园'石碑上的那两首诗让我有点触景生情罢了。"
“你失恋了?”
"什么?你从哪看出来我是因为失恋才不开心的?"
"我看你在那碑旁系了根红线,你不是在想念什么人么?" 沈
"那是为陆游和唐婉系的。"我笑了起来。
"那是我误会了。你看起来那么忧伤!还在为陆游和唐婉难过?"
"我觉得爱情太磨人了。"
"难道你不向往浪漫的爱情?"
"向往浪漫的爱情是每个女人的致命伤,而生活中五百年也遇不上一次感天动地地生死相许。"
"你说话怎么这么老气横秋的?一点也不像二十岁的人?"
“我那有那么小,我已经二十四岁了。我忧伤是因为我觉得自己是个无用的人。”
"怎么会?我看你'满腹诗书,才气纵横'。"
"'满腹诗书'不敢当,和你比差远了;至于'才气纵横',那更让我羞愧了,我若真是'才气纵横'也不会两年多也找不到工作。"
"原来你是为了这个烦恼,一切都会好的。不是有句话说的好,'天生我才必有用'。"
"下面还有句'千金散尽还复来'。我要真有千金,也不会为'生存'二字烦恼了。"
"人生在世谁会没有烦恼呢?"
"你事业有成、才华横溢、风度翩翩,还会有什么不如意?"
“我以前也是个爱幻想的人。我从小就对历史很感兴趣,那时的我立志成为一个历史学家。考大学的时候,我瞒着父母偷偷报考了历史系。放榜后,我的成绩名列前茅。父母们很不高兴,他们认为读历史是不会有什么出息,坚持要我重读一年报考经济系。考上经济系后,数学、管理、贸易,常常搞得我大脑团团转。所以理想和现实总是不一样。”他下意识地摸了摸手腕上的那块旧表。
这三天和他在一起的日子里,我就注意到了,他似乎很珍爱这块表。
"我明白。虽然我读得是计算机系,可这几年,我除了会打字外,其它一无所获。对了,你似乎很在意你手腕上的那块旧表。为什么不换块新表?"
"那块表是个对我意义深刻的人送的。"
"是你爱的人吧?"其实我早就该猜到了。
"是我爱的人,也是曾经爱过我的人。"
"看来那是一段浪漫而又惆怅的爱情故事。"
“谈不上浪漫?她叫程菲菲,是我大学时的同学。读大学的时候,我们就一直就对彼此有好感。毕业后,我们就确定了恋爱关系,开始了交往。那时刚毕业,我每天为找工作,谋生计忙碌着。工作后,我每天忙于应酬、交际,一直冷落她。在我事业上终于有点起色后,她却走了。没有留下只字片语,只留下这块表。她其实是个很善解人意的女孩,一直默默地陪伴着我。可是我却把她对我的好当作了理所当然,毫不珍惜。”
"就为了你太忙?"
"当然,还有些别的原因。你知道的,环境是很能改变人的。身处在那种纸醉金迷的地方,难免身不由己,需要逢场做戏。"
"我想她是想告诉你,她等的太久,累了。而你游戏人间的生活态度已经让她彻底失望了。"
"其实她一直都知道,却什么都没有说。是我辜负了她。"
失去的总是最好的。
"你没有再去找过她吗?"
"找过。凡是认识她的人,我都去找过。"
"你可以去她的父母家找啊?他们不肯告诉你吗?"
"她是个孤儿,家里什么亲人都没有了。"
"以后你没在见过她?"
"她走后,我就一直很后悔。这些年我用尽了各种办法去寻找她,可她就像凭空消失了似的,了无音讯。直到上个月,我在路上又遇见了她。"
"她好吗?"
"她早就结婚了,还有个3岁多的儿子。她对我说她过得很平静,她先生也非常地爱她,她已经知足了。"
"那她这些年到底去了哪?"
"她去了法国。离开我后,她就嫁给了现在的先生,跟他一同出国了,半年前才回来。"
"你一定很失落吧?"
"是有那么点。看她过得很幸福,我也就放心了。"
幸福,我不认为程菲菲过得很幸福。她既然选择了平静,就得学会坦然处之。这点,沈畅是永远不会明白的。一个女人的行为和灵魂是可以分开的。行为可以拘谨,灵魂必定是要自由的。
"所以你到绍兴来,就是为了来散心。"
"你以前问过我,为什么对这那么熟悉,因为我和她曾来过这。那时的我们是那么快乐,心里只有彼此。"
那一定是段很美好的日子,沈畅的眼神充满里深深地眷恋。我都有点嫉妒程菲菲了。
"那你是来告别的?"
"这么说也对。"
"别太失落了。我相信在程菲菲的内心深处有一片角落,是为你珍藏着的。"
"本来是我劝你,现在却变成你劝我了。"他苦笑着。
"这叫礼尚往来!"
"别谈这些不快的事了。明天我带你去'鉴湖',那里一定会让你心情愉快的。"
"听你的。对了,现在几点了?我的表好象停了。"一定是我早上忘拨了。
"11点多了。"
"这么晚了。"我一下子跳了起来,回家非得挨骂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