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着急,这么晚乘公交车也不见得有车,还是坐出租车回去吧。"
他扬手招了辆车,替我开了车门,"你一个人坐车回去,我有点不放心。不如我送你吧?"
"不用了。"我是怕表姐在外面等着我。她看到我深更半夜的回家,身边还有个陌生的男人,非得吓晕过去。
沈畅见我那么坚持,也就不在说什么了,"路上小心,明天我们就在这碰面。"
"你也小心,明天见。"
到了李老太家门口,我没有看到表姐。我松了口气,这么晚了,他们一定是睡了。现在的问题是,我怎么才能进去。敲门,必然会吵醒他们。不进去,难不成在门口站一宿。我看了一眼门,门居然是虚掩着的,真是天助我也。我推门走了进去。一走进厅里,六只眼睛齐刷刷地朝向我。原来他们都没睡。
"你总算回来了,安睦说他和你走散了。你表姐都快急疯了,非说你遇到了坏人,吵着要报警。"表姐夫站了起来。
"对不起。"
"你到底去哪了?"表姐铁青着脸。
"我......"我的脑子一片空白,不知该说什么。早知会有这种状况,应该先想好说辞的,我懊恼不已。
"好了。这么晚了,大家也累了,都去睡觉吧。你想问什么,明天再问也不迟嘛。"大概是看出了我的窘迫,表姐夫替我解围道。
"是啊,都早点休息吧。"安睦也帮腔着。
表姐是被表姐夫硬拖进去的,厅里只剩下我和安睦。
"刚才谢谢你,安睦。"
"我说你这么乐不思蜀地不想回来,是不是有什么艳遇?"他一脸的嬉皮笑脸。
这人管得也太宽了。好歹他刚刚还帮过我,我也不想让他太难堪。
"那有什么艳遇,你多虑了。"
"是吗?"看他一脸的不相信,我的气就不打一处来。这人是不是缺根筋,改天该建议他去神经科看看。
"你唠唠叨叨的没完没了干吗?我表姐都不问了,你凭什么盘问我?八公!"
"八公?"
"多事的女人叫八婆,多事的男人不是八公是什么?"
"小姐,我可是在门外等了你足足两个小时。难道我想要个合理的解释也错了。"
"好了啦,是我错了,对不起可以了吧。"我自觉失言。
"听起来一点也不真诚?"
“那你想怎么样?难不成要我端茶磕头认错吗?”
不再理他,我转身回了房。
躺在床上,我想着和沈畅的谈话。今天我们彼此敞开了心扉,谈得很投机。我期待着明天,明天一定是个好的开始。
早晨醒来,我的头疼的要命,起不来床。我觉得自己的身子很重很重,意识也渐渐地模糊了。醒来时,头上敷着个冰袋。
"好热!"我的喉咙干干,好想喝水。
"你怎么样?怎么这么不小心,晚上睡觉干吗不关窗。......"表姐的脸色很苍白。
接下来,我什么都听不到了,也不知道。
就这样时醒时睡的,但每次睁开眼,总能看到一直守护着我的表姐。
待再醒来时,我的精神好多了,只是没有力气。床边的架子旁还挂着个点滴瓶。
"烧已经退了,你好多了吧。你也好久没吃东西了,肚子一定很饿吧。我煮了点白粥,来喝点。"
喝着表姐煮的白粥,心里暖暖的。
"对不起,姐姐。我这一病,拖累你们了。"
"你少说点话吧,免得伤神。"
沈畅?我怎么把他忘了,我还答应他一起去'鉴湖'呢!
"我睡了多久了?"我不抱希望地问。
"快两天了。"
"两天......"我闭上了眼。
这算不算是天意弄人,我在床上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我又继续躺了一天。到了第二天,说什么我也不想继续躺着了。我决定去一次‘鉴湖’,或许沈畅会在那等我。一早起来用完早餐后,我就准备出去,表姐说什么也不同意放我走。
"姐姐,我真的好了。再待在屋里,我会发霉的。你就让我出去走走吧。"
"不行,你的病才刚好。怎么能到处乱走了?再说明天我们就要回上海了。"
"我陪游由出去逛逛,我保证把她平平安安地带回来。"这个安睦还算有点义气。
"是啊,她这几天生病闷在家也难受,出去透透气对身体也有好处。再说有安睦陪着,你还担心什么。"表姐夫站在了我这边。
三比一,表姐明显处于劣势。
"前些天,她也是跟着安睦出去的,结果他还不是把她弄丢了。"表姐显然还心有余悸。
"这次我保证寸步不离地跟着她。"
"上次只是个意外,况且今天安睦也保证了寸步不离地跟着她。"
表姐没开口,显然她的想法已松动了,不似刚才那么坚持了。
"安睦你可要好好看着她。今天你们也别玩得太累了,6点回来一起吃晚饭吧。"表姐夫朝我们使使眼色,意思要我们快走。
"那我们出去了,姐姐、姐夫再见。"
沈畅,我来了!
"你走慢点,游由表妹。没人追你?"安睦追了过来。
"不是和你说过,别叫我表妹。我们还是和以前一样桥归桥、路归路,6点前在李婆婆家门口汇合吧。"
"不行。"
"为什么?"
"我是奉命来陪你的,这次决不能丢下你孤零零地一个人。"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那咱们就一起走吧。"
这家伙怎么听不懂人话。
"不用。"我都快要失去耐心了。
"如果你坚持不让我跟去,那咱们就回姑婆家好好待着。"他居然敢威胁我。
"我们'道不同,不相为谋'。"
“你以为我那么愿意当你的‘跟屁虫’?自从那次你晚回来,你表姐和我表哥就怀疑我们那三天根本没在一块。那晚上,他们就一个劲地逼我承认。要不是我一个劲地打马虎眼和你后来又病了的缘故,你以为他们会那么顺利的放过我们。”
"今天是最后一天了,他们不会再怀疑什么,即使发现了也没什么要紧。"
"就因为是最后一天,我们也该实践这个诺言,免得让人觉得我们言而无信。"
"你也太夸张了!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
"反正我还是那句话,要不就回去,要不就一起走。你看着办吧。"这个混蛋!
"走吧。"你那么想当跟屁虫,我就成全你。
鉴湖果然名不虚传,碧水蓝天白云,东、西、南三面青山环抱。湖面平静详和,一到这心情果然舒畅了许多。
沈畅,我们的约定之地--鉴湖,我的失约一定让你很失望吧。可你现在到底在哪?
"你已经在湖边站了一个小时了,你打算继续这样站着?"
安睦的话打断了我的暇思,我叹了口气。
"我们上船吧。"
给我们划船的船工,皮肤黝黑,也许是常年在湖上谋生的缘故。这是我第二次坐乌蓬船了,只不过早已物是人非了。
坐在船上,看着这百里湖面。湖水一碧万顷,水天相涵,好一幅江南水乡佳景!据说鉴湖的水质清净甘洌,驰名中外的绍兴黄酒即用这鉴湖水酿制而成。相传黄帝在此湖铸镜,故鉴湖又称为镜湖。 我觉得还是叫镜湖好听,念起来也觉得又诗意。
“你让船工在这湖上来来回回的划好多次了,难道还没看够?”
有些事一旦错过了,就再也找不回来。
"老伯,划回岸边去吧。"
"我们接下来去哪?"
"回家。"
回李老太太家之前,我去了趟绍兴有名的'孟大涛'香糕店买了许多糕点。
"你们怎么那么早就回来?"
"游由说感到很累,我们就提早回来了。"
"病还没好利索就出去当然会不舒服。游由,你没事吧?"
"我没什么,就是有点累。"
"那你还是去房里多躺会儿。秋阳说晚饭我们一起出去吃,到时我来叫你。"
"喔。姑婆在吗?"
"在她自己房里。你找她干吗?"
"没什么。"
我敲了敲李老太的房门,"是我,阿婆。我能进来吗?"
"进来。"
推开门,李老太躺在一张很旧的藤椅上,闭目养神着。
"阿婆,我们明天就要走了。住在您家这些日子打扰了!我不知道您爱吃什么,就想您岁数大了,肯定爱吃些软点的,就买了些糕点。"
李老太太睁开了眼,微笑着看着我,"你叫游由吧,谢谢你惦记着我。至于糕点,你还是带回上海给你父母尝尝。"
"我买了很多糕点,只分了一部分给您。您就收下,好歹这也是我的心意。"
"那好,我就收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