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拍这戏的时候，经常给海岩(blog)发短信：‘我都快崩溃了。’海岩说：‘你担心什么呀。好好拍你的戏就可以了。只要作品好，超支没关系；作品不好，钱省下来也没用。’”
周一围(blog)的魅力应在于偶像派和实力派之间
问：完全用新人，你没有顾虑吗？
答：当然有顾虑。我当时一点底都没有。直到拍了三分之一后我才有点底。而《河流如血》也全是新人。
问：为什么不让一些明星客串一下呢？
答：这我们也想过，但海岩不希望他的作品出现熟脸。他认为熟面孔会影响真实性。这个戏我也觉得没必要请他们来客串。
问：你是如何调教这些新人的？
答：是啊，头疼死了。我是导演兼制片人，还要兼表演培训班老师。他们几乎都是第一次拍戏，除了童蕾拍过一点。有的拿着剧本问，“导演什么叫‘入内’，‘入外’呀?”有时拍两人对手戏，拍完了一个人的戏后就跑了，我说“人呢”，说“走了”，以为没有他的戏了就没他的事了，一点也不懂。我跟他们说怎么演，他们还是演不出来。我只能给他们做示范，因为我做过演员，我就让他们看我演。所以拍的时间很长，主要是花在演员的时间上非常多。
问：包括你正在执导拍摄的《河流如血》，你应该摸索出一套调教新人的有效方法了吧？
答：连哄带吓带骂，吃饭都跟我一个桌子，谁也不能多吃。对于角色，最简捷的办法是我演给你看，他们模仿能力总有吧。
问：你是如何调教周一围的？
答：在开拍前，我让他看了两部戏，一部是《玉观音》，一部是《永不瞑目》，这两部戏的男主角身上跟刘川有某些相近的地方。第一天拍戏，我觉得周一围怎么有点像佟大为(blog)，他说“没有啊”，他是下意识地学佟大为，包括那个北京腔，那个语言、作派都有点漫不经心的劲儿。我说不对啊，刘川不是这样的，他是公安大学毕业的，虽然是富家子弟，但奶奶对他管教很严，他不会是那种吊儿郎当的。我说你不能学这个。开始的时候老有这个痕迹，就让他边演边往刘川那里靠，很长时间才扳过来。他演激情戏的时候很好，但演常态的时候不够自然，有些做作，有些过火。我说一个角色大部分都是生活常态，但大部分的常态你要把握好，人物的基调主要靠常态来表现。就一点点纠正，一开始我对他没有信心，到了半个月以后，他才演得很好，我最满意的是他后半部分的戏。
问：是刘川犯罪入监狱之后?
答：对，人物内心的挣扎，对自身有一些反思。演得最好的是被关禁闭的几场戏。一个几平米的空间，要么躺着，要么坐着，没有人跟他说话，一种发疯的感觉。他把刘川那种希望有人沟通的感觉表现得非常好。这是他演得最好的一部分。
问：在拍摄现场有没有“灵光一闪”的东西？
答：经常有。如刘川释放时最后向监狱鞠躬，是剧本所没有的。刘川在秦水被人追杀，让他一个跟斗摔下来，坐起来就哭。这是我增加的，因为他毕竟还是一个孩子。加之前我一般都会给海岩老师打个电话。有时我就不管他，加了再说，不好再拿掉吧。
还有刘川进监狱的时候剪头发那场戏。我说从这儿开始，你要换一个人。头发剃掉以后，把你的人格也统统打掉了。他的情敌庞建东偶尔到这里，也看到了剃头后的刘川，是最受羞辱的时候。从这一刻刘川在我心里已经死了。后来再生的另外意义上的刘川。他那场戏也演得很好，我告诉他，从这开始他是表演风格的转变。推头发的推子已经旧了，有点毛病，会卡头发。给刘川推头就好像拽着头发连根拔出来。周一围演得非常到位，感情转换非常快，效果也很好。
问：周一围能通过这部戏一炮走红吗？
答：红不红有各种因素。红也分各种等级，红得发紫、粉红、淡红等等。刘川的戏份太多了，很少有一部电视剧把那么多戏集中到一个人身上。《阳光像花儿一样绽放》一共才1600多场戏，他有1500多场戏。要是不红，那真是没有办法了。
问：对刘川还有什么建议吗？
答：他长得没有陆毅他们完美，他最好的是眼睛和身材，也有“硬伤”，嘴唇比较厚，他不必要把这个当成负担。他的魅力主要靠气质。他要摆正心态，不要老把自己往“偶像派”上推，也不要完全放弃“偶像派”走实力派。他的魅力在于偶像和实力之间，这个度要把握好。
另外，还要注意做人。他其实心眼很好，但有点小孩子脾气，有时率性而为。但进入这个圈毕竟要跟人打交道，这点还是需要注意。
三个女人一台戏
问：三个女人一台戏。剧中三个女主角的戏份虽然不多，但很有特点，请谈谈他们。
答：童蕾稍好一些。演过一些戏，但也有一些毛病，首先是南方人，南方腔很浓，正音这一关就要先过。她的台词表现力也不强，比如说逻辑重音、情感重音等等老是念不对。这些都会影响到她的发挥。她的性格属于温柔的、传统的、不事张扬的、小家碧玉型的，我们一开始打算让她演小珂。她演季文竹有一定的难度。童蕾后来越演越好，尤其有几场戏，包括和刘川吵架那场戏。
问：最惹眼的女主角也许是王洛丹演的单鹃了？
答：单鹃这个角色本身就容易讨好，敢爱敢恨的那种。王洛丹在北京电影学院上大三，之前好像只演过一个小配角。一开始她从外表入手，把单鹃往女流氓那里靠。思路就是错的，应该从内心去演。她爱刘川，也爱她爸爸。她有她的一套是非和逻辑。王洛丹抓住了这点，后来演得非常好。王洛丹的爆发力非常好，演单鹃是非常需要爆发力的。王洛丹的自身魅力很适合演天性解放、心灵流浪的单鹃。
问：单鹃是不是有点像《永不瞑目》中袁立(blog)演的那个欧阳兰兰？
答：对。但比欧阳兰兰更极致。欧阳兰兰还有阴暗的东西，单鹃是黑黑白白很清楚的那种，要爱就爱，要恨就恨。王洛丹这个演员将来是很有前途的。
问：说说小珂吧。
答：屈?在北京电影学院刚过一年级，还很青涩的那种演员，天性还没有打开，表演技术上还比较稚嫩。她的性格也是这样，经常不吱声。我问：你同意不同意我这么说？她点点头。我问，那你有什么想法？她说：“没什么想法，反正你怎么说，我怎么演。”很难跟她交流，拍戏的时候也比较拘谨，放不开。好在所演的小珂跟她本身比较接近，是那种默默地爱一个人的邻家女孩的感觉，观众也很喜欢。
屈?最大的优点是气质非常干净，特别透明，眼睛里没有杂质。她很漂亮、朴实，没有任何妖艳那种东西。她后来演得非常好。屈?假以时日会很不错。目前还缺少锻炼，我跟她说一定要多拍戏，无论什么戏都要多拍。
问：这三个角色各有各的特点。
答：对，季文竹妩媚，可能还有一些俗艳的东西；单鹃完全是土生土长的，野生的，狂放的；小珂是很温和很传统的邻家女孩的感觉。
海岩深入了人类内心死角
问：《阳光像花儿一样绽放》的男主人公刘川具备了当代青年的一些优点和缺点，都很突出。
答：对。现在八十年代出生的小孩子，非常自我，把个性当成一种消费。他们很玩味、欣赏这个东西。其实，你真的融入社会后，是不能这么锋芒毕露，不能如此随性、率性的。刘川的成长是人格的成长，钟大教育他的很多话，对现在的年轻人都是很有启迪的。应该怎么做一个人？不能说我就是这样的，所有的人都应该围着我，我就这么干了。我最多对不起你，我还是要这么干。现在好多年轻人都有“宁可我负天下人，不让天下人负我”的心态。刘川身上就有这个东西，脾气暴起来什么都不顾。这跟从小的优越感都有关系。
刘川出狱的时候已经新生。出来的时候对奶奶毕恭毕敬，对所有的人都很谦恭。你看那个时候会感觉，既让人心酸也让人欣慰。
问：《河流如血》拍得怎么样了？
答：拍了四分之三了。
问：和《深牢大狱》比起来有什么不同呢？
答：《河流如血》写亲情，没有太多的爱情和案子；和《深牢大狱》一样，是海岩转型的作品。
问：从《阳光像花儿一样绽放》可以看出海岩剧的转型吗？
答：海岩剧具备了所有的商业元素，比如说俊男靓女、爱情、案子，受众面比较广，既有偶像的东西，又有案子，有残酷又有浪漫的东西。拍他的戏，要在现实和诗意之间找到一种张力。刘川那么小的年龄，几乎不可能遇到的东西，都要放到他的肩上了。他的戏，尤其《深牢大狱》就是一条线走，从一个人的视角来写，这太难了。他要把观众的注意力老集中在这个命运上。海岩的戏是慢热的，但这个戏是快热的。以前的戏是案情加爱情，但这个戏案情有，但爱情已经不是特别重要了。
原来海岩剧的风格偏甜，是浪漫的诗意的，但是这部戏里却不是，我觉得是冷峻、硬朗的。这个冷峻不完全是内容的，而是人生的冷峻，“深牢大狱”般的，可能会有一些压抑。
从这部作品可以看出，海岩对人生的思考更深入了，对人生有新的开掘，正往人的内心的死角去。
问：拍完这部戏，你对人生有什么感受呢？
答：有一种宿命感。一个很小的机缘，就可以改变一生。刘川出狱后我自己有一个悲凉的感觉，挺宿命的。不仅刘川在成长，我也在成长。 文/本刊特约记者 徐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