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触电”,她在冯小刚执导的电视剧《一地鸡毛》中扮演了一个小保姆。几年后,她在电视剧《贫嘴张大民的幸福生活》里扮演张大民之妻李云芳,获得当年中国电视“金鹰奖”最受观众喜爱的女主角奖。
头顶“后”冠,却从不耍大牌,只要是能打动自己心灵的角色,即便是配角,她也会接演。也因此,我们在广受好评的电视连续剧《家有九凤》中看到了那个“死倔死倔”的七
凤,在《浪漫的事》里看到快人快语的老二姑娘,在《我亲爱的祖国》里看到温柔坚毅的张芷若,在《孙中山》里看到端庄高雅的宋庆龄……
她的名字是朱媛媛。老艺术家黄宗江曾说:“我最欣赏的两个中国女演员,一个是已故的李媛媛,一个就是朱媛媛。”
在国内众多女演员中,她肯定不是最漂亮的,但观众早就熟记了她那虎牙微露的清新笑靥。圈内赠她“大青衣”的美誉,不仅是因为她似邻家女孩般的亲切容颜,更因为她不事雕琢却浑然天成的演技。
仿佛正应了一句话: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见到朱媛媛,是因电影《天狗》剧组造访上海。身为女主角的她,面对媒体,打扮十分朴素。
期待“国话”走得更好
记:根据数据显示,新近播出的《密令1949》在上海的收视率达到8.3,也是上视电视剧频道今年以来的收视制高点。
朱:真的吗?太好了。这是国家话剧院的第一部影视剧作品,能在上海取得这样的成绩,很不容易。
记:作为这部戏的女主角,也是“国话”中的一员,怎么看待“国话”接下去的影视剧作品?
朱:《密令1949》是开山之作,也等于为以后其他作品在各个方面提供了经验,随着经验的愈加丰富,应该走得更好。
记:正如国家话剧院院长赵有亮先生所言,《密令1949》的成功原因之一,是运用了自己的演员资源,从而保证了该剧的制作资金。现在,国内有许多电视剧制片方抱怨演员分去的酬金太多,以至于电视剧成本大升,制作质量没法保证,你怎么看?
朱:我还没遇到过类似情形,但我相信有个别事实的存在。演员演戏,一般总是奔着戏好去的。当然,演员也有生存的问题。另一方面,国内的电视制作人是不是也应该反思一下,自己有没有脚踏实地在做电视?而不只是抱怨演员。毕竟,现在的草台班子很多,承诺的和现实经常是两回事。
另外,制片方怨演员“价格”过高,其实很大程度也是人为造成的。就跟脾气一样,你惯着明星,人家脾气当然就长了。我看到过人艺的许多老艺术家,工作时从不带助理,也从不摆谱,不仅谦虚而且认真,但是他们在剧组并没有受到相应的尊重。制片方光哄着那些带两三个助理而且动不动就发脾气的演员。不能因为老艺术家脾气好,就不把他们当回事啊。我自己也经常觉得困惑,这个圈子是浮躁了点。比如电视剧,一些烂戏火了,一些好戏却没有声音。归结到我自己,还是老老实实做人,踏踏实实演戏吧。
踏踏实实演戏
记:像你这样年龄的演员好像很少能发出这般感悟的。
朱:这是一种悟性吧。一个人一辈子究竟要什么,每个人追求的终点和目标都不一样。有些人喜欢轰轰烈烈,也有些人追求平平淡淡。我清楚自己要什么。我喜欢演戏,这是工作也是发自内心的喜爱,但我又不喜欢这个圈子里功利的东西。当然我也有虚荣心,但是只要观众喜欢看我的戏,虚荣心也就满足了。
毕竟,人前的风光不会永远,每个人的容颜也会老去,我最大的快乐就是每天早上起来,想到家人都健康,自己做着喜欢的事。这个圈子注定会让很多人站在浪尖上,会让人浮躁,但人与人不能互相老比较,要满足于自己的快乐。
记:你是国家话剧院的演员,演过很多电视剧,也演过电影。对你而言,话剧、电影和电视剧分别意味着什么?
朱:三个我都喜欢。如果完全抛开所有的一切,单就演员而言,话剧的表演是最畅快的,也是任何一个真正的演员所喜欢的。而我真正对电影产生兴趣,是从演《天狗》开始的,虽然是小成本影片,但能感觉到大银幕的魅力,对演员来说,电影的机会毕竟难得。但是从实际收入和名气来说,可能电视剧比较现实。这也并非说电视剧就不是艺术了,比如《贫嘴张大民的幸福生活》,比如《浪漫的事》,为什么偏偏是这些戏的表演更得到认可呢?它跟创作团队有关,也和个人的努力有关。
接角色必须打动自己
记:许多演员把自己的365天都排得满满的用来演电视剧,但听说你却控制戏量。
朱:一般一年控制在两到三部电视剧吧。其实我有戏瘾,没有戏演的时候,会莫名地觉得无聊,难过。但是一个演员,必须控制自己的接戏量。一方面,一个人不能演太多戏,释放过多后,再多的激情也会变淡。更重要的是,现在有些剧本和角色实在太可笑了。
记:可是那么多可笑的戏也有人演。
朱:我其实是一个没有演戏技巧的演员,我接的角色必须是打动我的,也就是要过了自己的心理关。好角色会打动自己,然后让自己有一种冲动去努力塑造。如果角色本身可笑,又要演得不露痕迹,我是做不到的。当然表演是艺术,演得多了,我也会无意识地去运用技巧,但这种无意识还是停留在心理上的。毕竟,挣钱是次要的,真正能让自己内心感动的角色是最重要的。
记:你说你没有演戏技巧,可是你演过的这么多角色,每一个都并非是你亲身体验过的,难道都没有技巧?
朱:观察生活啊。在街上走,到菜市场转,都是人,只要有心都可以观察。我始终觉得现在一个不坐地铁的演员是很遗憾的,因为他会失去许多观察各种人的机会,很多角色还是得源自“生活本色”。而这种观察来的东西可能也不能直接用于角色模仿中,更多的是化成感觉,是那种已经在骨子里、血液里的东西,很不经意地在表演的一瞬间突然就冒出来了。
记:小时候,想到自己以后会成为一个演员吗?
朱:从来没想过,我是一个很随遇而安的人。初中快毕业那会,一个阿姨说有个青岛艺术学校,学演戏的。当时没仔细想,只是觉得挺有意思,就去试了一下,还真考上了,后来又上了中戏。
记:你演了不少角色,但给人印象最深的还是那些年轻母亲的角色,害怕自己会被定型吗?
朱:我没有特别想过自己要演哪种类型或者要扭转什么定型之类,一切顺其自然,实在不行,即便观众把我当成李云芳也可以,凭这种类型站住脚,没什么不好。其实就现实而言,这反而带给我更多机会,因为一些导演了解我后,反而发现我身上其他闪光点,倒是眼前一亮了。
因为可爱才美丽
记:现在圈内赠你“大青衣”的称呼,你自己认为呢?
朱:这是对我成长的肯定。我上大学时候,也被称作过“花旦”,现在被叫做“青衣”,至少被肯定有气质了,不是单靠外貌所能够达到的了。
记:你扮演的角色大体上都是亲切、朴素的普通妇女类型。别的女演员都希望戏里的自己越漂亮越好,你却不是这样,为什么?
朱:美的角色大家都想扮演,也确实有一些演员很介意自己屏幕形象。但我不这样看,演员要爱自己塑造的人物,而不是爱自己;要塑造人物,而不是塑造自己。
其实,跟任何行业一样,演员这一行里有特别艳丽的花,也有特别淡雅的花,但只要每一朵花都开得精彩,整座花园就更美。我不过是其中的一朵花而已。
记:熟悉你的观众都知道你的虎牙很有特点,但也有部分观众认为如果你把虎牙拔掉也许会更美丽,毕竟大部分人都希望自己的五官没有瑕疵,你认为呢?
朱:一个人最重要的是有特点。生活中,许多人长得很漂亮,但是一转身,很多人都想不起她长什么样了,这对演员来说是最可怕的事情。我想,我的牙齿可能就是我的特点吧,所以我也不想动它。动了它,我也未必就成了超级美女了,而且可能也有观众还喜欢我的牙齿,反而弄巧成拙了。
我一直相信一句话,人是因为可爱才美丽,不是因为美丽才可爱。
2006年6月9日(解放日报 李君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