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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兵突击》征文:狂想曲之史今的完美生活(3)

http://www.sina.com.cn 2007年12月04日18:46  新浪娱乐

  没有想到那一年的春节过去,伍六一并没有按照史今和绿菊的想法那样,用明天高校保安服务公司的模式去上海开创一片新的天地。伍六一对史今和绿菊说,你们的好意我心领啦,但这件事情实在不是很适合我,我本来就不爱学习,要去引导别人爱学习实在不是我的强项,还要和那些领导们打交道,文绉绉的话说得都难受。现在你这里也上轨道,一切顺风顺水了,问到了我该离开的时候了。此言一出,史今和绿菊的眼镜都睁大了,尤其是绿菊,觉得万分的愧疚。伍六一坏笑着说,不过你们也不要担心我,我有我的打算。

  伍六一离开明天公司也没有再回到建筑工地,拿张桂的话来说是你年纪也不小了,还以为是打得死老虎的黄金岁月啊。他开始走一条一早就看准的道路。这些年来伍六一也研究过自己的特长和爱好,他在部队的时候最喜欢的就是战车,对机械维修很有一套,比汽修班的那些还搞得精。于是他骑了一辆破助动车,在北京走街串巷地收旧家电,那些旧家电经他的手一修一整,重新焕发了无穷生命力。然后他再把这些旧家电运到三线城市和农村去加价卖掉。伍六一的手和心都不黑,所以卖的价都不高。但是想想啊,一台一切完好的旧

冰箱北京家庭怕占地方淘汰出来,只要三十五十就买来了,运到需要它们的那些地方居然可以卖到两百三百,伍六一的收入不用张桂这个做会计的核算,也实在是不菲啊。而最最重要的是,伍六一喜欢这种生活,收旧家电的时候穿过那些美丽的街道,到外地去的时候又可以看到不一样的人和事,随时仿佛都在路上。他觉得自己比史今的日子还要舒服,可不是吗?还不需要看人脸色,嘿嘿。并且,伍六一还觉得自己这件事情也很有意义,相当有意义。所以,他后来也越做越大,还拉了好几个退伍的兄弟一起干,俨然也是一老板。

  看到伍六一如此发展,史今和绿菊才松了一口气。他们俩的事现在越做越好,手头的高校客户已经扩展到了十几家,甚至包括了清华。去清华谈的那一天,绿菊一定要拉着史明一起去。她说她读书的时候简直觉得清华是一圣殿,类似于史今心里的天安门,轮也轮到史今陪她去朝圣了。在清华,尽管是秋天,荷塘一片衰败,绿菊还是拖着史今围着那曾经令她心驰神往的,朱自清笔下的荷塘转了好几圈,还抱着史明反复拍照,并且对史明耳提面命:“明明啊,你以后一定要考到这里来上学。”史明小朋友已经是小学一年级的预备生了,也就是那种俗称“学前班”的学生,人家已经有了自己的思想,他仰起头来:“不!我要考军校!”“啊?”绿菊的眼睛一下子睁得老大,不知道儿子什么时候被史今洗了脑,那边史今笑得象个神经病一样,说:“不关我事,同我没关系。”

  就是这一天,绿菊看中了清华旁边的一家小店面,她想把花店继续开起来。史今第一次提出了反对,他说,我们的钱已经够用了,我知道你想有你的领域,你的生活,可是我们还是要留时间给我们的生活啊,留时间给明明。你现在给酒店插花也很好啊,行业里谁不知道你绿菊?去年不是还拿了个北京市插花比赛的亚军吗?

  绿菊说那不是钱的问题,也不是领域的问题。我是想把花店开起来,给更多的农村姐妹提供机会,就象你的“明天”一样。史今的眼睛一下子变得特别特别亮,他一直觉得他早就明白上天对他不薄,给了他一个怎样的好女人,要到这一刻,他才知道这个女人到底有多么多么多么的好。

  今绿斋又重新开起来了,和上次的小竹屋不一样,这一次有了十几平米的正式店面,绿菊说,再也不用担心被收回什么占道经营啦。因为现在他们的资金已经不成问题,绿菊经验比前几年更加丰富,所以一切进行得非常顺利。只是绿菊没有想到,店是开起来了,和她的良好初衷却有了距离。绿菊的设想是那些女孩子们到了城里不是做饭店就是做保姆,挣几年钱回去结婚,生好孩子回来继续做饭店,继续做保姆,一直做到做不动了为止。如果能够在花店学到插花的手艺,走她走过的这条路,命运就会完全不一样。她有把握把她们教到回到任何一个中小城市都可以独立开店。可是她没有意料到这条路并不是人人能走,并不是人人愿意走。大多数女孩子出来打工挣钱是没有什么目标的,服务员和保姆虽然没有什么前途,但管吃管住,收入也就显得还可以。家庭条件好又踏实的把这个钱存下来做嫁妆,不踏实的就花光用光,就当在城里玩了几年。家庭条件不好的用这个钱贴补老家,她们叫这个为“挣净钱”。象花店这种工作,工资不高,又不提供食宿,对她们来说,并没有多大的吸引力。大多数女孩子觉得绿菊给出的前景描述无非是老板要她们安心干活的画饼,毫无充饥效果。有那么一两个单纯的愿意相信又觉得自己并没有绿菊那样的天赋。更有甚者,觉得要完成绿菊所说的目标起码要好几年,那时候回到老家连婆家都不好找了,实在是不合算。

  我大概是太理想化了。绿菊苦笑着对史今说。史今笑着安慰她,这充分说明你是多么独特,超越了你的环境超越了你的眼界。我们第一次见面你不同意我和红菊的那时候我就觉得你很不一般。绿菊听了这话心里乐开了花。一个人笑眯眯地半天,然后才对史今说,嗯,当初我看到你的时候,除了一眼就看出你并没有把我那宝贝妹妹放在心上以外,还看出了你不一般,红菊,红菊是有点配不上你。

  今绿斋没有成为明天保安公司那样的给许多人命运带来突变的转折点,但它还是起到了一定作用:绿菊通过调整,不再执著于招收农村姑娘,而是招收大学里那些有勤工俭学要求的女生。这个思路一转换,今绿斋用工方面的劣势就变成了优势:花店离学校近,打工方便。活不累,没客人的时候还可以看书学习,并且这些女生对向绿菊学习插花抱以了很高的热情。尤其是听到绿菊还在全市插花比赛上获奖,都以一种仰慕的眼光看着她。绿菊又重新高兴起来。

  我是不是有点虚荣啊?绿菊又问史今,史今笑啊笑啊笑啊地说:“不,渴望被人欣赏是每个人的正当需求。”说完了跑到绿菊拳头去不到的安全范围又补充:“当然,老婆,你是比较喜欢听表扬。”

  原本绿菊是打算把今绿斋开得同史今为之提供服务的高校一样多的,现在思路转变后就只开了清华外这么一家。因为那些需要勤工俭学的女生们的选择很多很多,对花店的需要并不是那么迫切。所以,花店虽然能赚钱,但绿菊觉得把更多的时间花在史明小朋友和史今大朋友身上是更有意义的事。

  转眼又是三四年过去了,在这几年里发生了很多事情,史今的父亲过世了。七十多岁的人了,过世已经可以称作喜丧,并且他是突然就过去的,既没有缠绵病榻更没有什么痛苦,大概类似于心脏病突发一类的。史今和绿菊、史明赶回去奔丧的时候,老史家的院子里早就聚满了来帮忙的乡亲们。史今的姐姐姐夫、大哥大嫂、二哥二嫂还有侄子侄女们胳膊上戴着黑纱,黑纱上缀了一小块红布。这块红布可得是又高寿又有福的老人过世才能戴的呢。父亲的灵柩就停在院子里,大哥说已经选好日子了,第二天就下葬。史今望着堂屋里父亲的遗像,想起父亲说的他是老史家最有出息的,不由得眼睛红了。大哥仿佛是猜到他在想什么,说:咱爹走的那天还说呢,老四干的是积德的事,我到地下去了,也好见你们的娘啦。听到大哥的叙述,史今觉得好受了些,想到在他最困难的那三年里过世的母亲又觉得心酸。虽然那回他和绿菊回来见病重的母亲的最后一面的时候,没有让老人家知道他们的难,但是,要是娘能够活到现在该有多好。

  二嫂走过来拉史今,要他去给父亲挖墓坑,说这个事一定要等到他这个最得意的儿子来挖第一锹。院子里热热闹闹的,大家都没有什么悲伤的气氛。一直要到了晚上,老史家四个兄弟姐妹和配偶孩子一起披麻戴孝,为老爷子磕头哭灵的时候才让人感觉这是一场丧事。二哥请了一台锣鼓和一群道士。在锣鼓声里,在道士咿咿呀呀的唱声中,史今忽然觉出了安慰。父母一定是去了一个更好的地方,自己好好活,过有意义的生活,他们就一定会开心。

  回到北京以后,史今多少有些沉默,绿菊知道他需要一段时间来反刍这个事实,并不担心。对他既不刻意照顾,也不故作轻松。倒是某个晚上躺在床上,史今忽然对绿菊说,我要到现在才能真正体会到一点点你十二岁时就失去双亲的感受。那么多年,你太辛苦了,要是我能早一点认识你就好了。听到这话,绿菊背过身去,拿被子盖了头,痛痛快快地哭了个够。

  这一点点笼罩在家里的感伤气氛很快被一个惊天好消息驱得无影无踪:史今大哥的儿子,就是当年跟着史今第一批出来做高校保安的那一个,史小龙,在北京拿到了本科文凭,本来一直在某公司打工的,这次回去参加黑土县公务员考试,笔试面试一路高歌猛进,居然考上了,成了县建设局的一名公务员。这是老史家第一次出了个吃公门饭的,据说史今的大哥买了两万响的鞭炮在屋门口放。大哥大嫂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给史今两口子打电话,大哥在电话里已经激动得语无伦次,史今也高兴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绿菊抓紧机会给史明洗脑:看,这就叫知识改变命运,你一定要努力读书!

  这些日子以来,唯一令史今他们,尤其是绿菊牵肠挂肚的只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张桂还没有孩子。眼看着史明都升上小学高年级了,张桂他们结婚也已经五六年了,这完全没有动静很令人操心。绿菊陪着张桂去检查过,医生也说不出什么,无非就是内分泌有点失调啥的,说要好好吃点中药。可一个个大医院看下来,也没见什么起色。绿菊忍不住想让史今带伍六一去查一查,活生生地忍住了。好在伍六一他们完全不计较这个,现在经济宽裕了,伍六一的旧电器回收生意做得风生水起,他现在早就不需要走街串巷,他只负责把下面收上来的,再根据各地的订单发到别的地方去就可以了。那些别的地方中的某一个包括老马的故乡。老马和伍六一他们虽然没有见面,但现在是常常电话联络。所以,伍六一和张桂非常之潇洒,经常借考察市场为名,去各地会战友兼游山玩水,比史今夫妇日子过得美得多啊。

  这些年大概唯一的遗憾就是李禹航渐渐疏远了他们夫妇。在他们顺利起飞以后,李禹航逐渐淡出他们的生活。史今和绿菊都感觉到李禹航是刻意这么做的,至于到底为了什么原因,夫妻俩其实隐隐约约也有一点明白,但谁也不说,谁都清楚就这样相忘于江湖对他来说也许是件好事,于是也就没有去联系他。只是偶尔会谈起他来,都觉得如果那一年,李禹航没有去佳木斯,一切会不会不一样?

  在史明十六岁的时候,发生了两件非常值得记叙的事情。第一,史今和绿菊在北京买下了一个100多平米的临街铺面。虽然在这之前,他们已经买下住房,并且因为史今的公司越做越大,交税达到了要求的数额一家三口已经取得了北京市户口,但是,夫妻两个现在对待户口这个问题实在是“平常心”,只觉得对史明读书什么的可能会方便一点,至于他们俩自己,总觉得自己还是佳木斯黑土县大岭乡大岭村人,并没有什么改变。但是这次大手笔地置下门面又不一样,因为这是他们为自己退休做的准备。是,退休。史今和绿菊从来没有打算要活到老挣到老,他们的梦想是当50岁的时候,就开着车去全国各地周游。要过这样的生活,就得有一定的积累。现在他们的积累已经到了这个程度,也就是说,分分钟可以放下手上的一切,出发。只是因为史明要读书才不能成行。

  另外一件大事是这一年,史明添了一个弟弟——不要误会,不是指史今和绿菊,而是伍六一和张桂。这一年,伍六一刚好四十岁。如何形容伍六一在产房外抱着儿子的表情呢?嗯,借用一下史今的话吧:我一看到六一那个样子就知道他完了,702团最爷们的那个完了,那还是人吗?那叫一团乐得化开了的泥巴。

  从此,伍六一再也没有了游荡天下的兴致,他最大的爱好就是给儿子把尿,喂奶。每次看到他的样子,史今都要取笑个够,可伍六一连还嘴的智商都没有了,只会咧着嘴笑。看来起码得等上三四年他才能从得子震荡中回过神来。

  相比伍六一的生活,史今他们开始轻松了,史明很懂事,并且已经成功度过了少年反叛期,现在一门心思地读书,对班上女孩子们仰慕的眼神不屑一顾,他说他有他的伟大理想。史今问他的理想是什么,可他就是不说。绿菊其实并不希望儿子如此少年老成,她老是对史明说,嘿,你也谈个恋爱什么的吧,不然青春多苍白呀,连个回忆啥的都没有。史明对他妈妈的这种话只能抱以白眼,同时是那个史今标准的头痛时的动作。遗传的力量真的很神奇,十六岁的史明长得跟刚到部队的史今那是完完全全一个模子里铸出来的,任何见过史今的人都可以从一千个人的大人群里认出史明是他的儿子。

  两年后,史明考上了大学。不是他六岁时说的军校,是他妈妈的梦想:清华大学。不过不是他妈妈喜欢的科目,而是物理系。至于他什么时候立下这么个志愿史今他们还真没发现。清华大学物理系?干嘛玩意儿的?史今开玩笑。然后搂着儿子的脖子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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