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田歌:那时候有这两个学校吗?
斯琴高娃:知道,当然知道,然后想演话剧吧,也捞不着,上话剧团呢,那些老同志都挺喜欢我的,说朗诵一个,我就朗诵一个,怎么着一个,我就怎么着一个,然后他们来看我们的演出,也就表示特别喜欢,这个姑娘,这个丫头怎么,可喜欢了,但是就是捞不着没有可能,就是那样就是10年当中,我觉得虽然说不正规,但是还相比之下我觉得不是那么太糟糕,我觉得。然后有很多次的一种演出什么的,还有上山下乡也都有,我觉得这个就给我奠定了非常坚实的一种生活的那种基础和积淀东西,所以我觉得这是怎么说呢,后面我全用上了,就是等于,甭管是语言,文字,历史,我全都,而且我本身生活的积累,都给我非常非常丰富的一种东西,就是非常养料,养分的东西。
田歌:当时可能是不自觉的,但是今天使用的时候才会意识到。
斯琴高娃:是不自觉的,但是就是因为喜欢艺术,你才那么去做,因为确确实实,很多一些表演数据,翻译过来的很少,你翻成蒙文的很少,所以我就觉得像斯坦尼的东西,斯坦尼斯拉夫基的这种东西你根本就不可能,红森的书籍你也不可能,你要看谁的什么这个,你不可能,所以我就觉得我通过一番努力,就好像是攻破一个外语一样,我觉得挺过瘾的,而且在舞台上不仅是汉语,或者是蒙语,两种语言去报幕,我觉得对我挺好,我觉得人家什么念报纸,什么喊口号的时候,我觉得在那报纸上念字,我觉得对我也挺好,一点没耽误工夫。
田歌:高娃姐,你那时候也是挺有心的了。
斯琴高娃:什么有心不有心,就是好学,我总觉得对我来讲,这个是学无止境,就像圆珠笔,不是叫圆珠笔,那叫什么,这叫什么,圆规,什么圆珠笔啊,我今天所有的都暴露,这蒙古人,对不起啊,不太会说话。
田歌:蒙族人,高娃的这几句话就透露出她的质朴。
斯琴高娃:那个圆规,你想画多少圈呢,它这个是随着这个轴走的,是不是?就是你的知识面同样是这样,你越走呢,这个圆规就画的圈就越大,你绝对如果你要是画的小了,你不会去开阔的话,你绝对是一个井底之蛙,我想是这样的。
田歌:当时你的那个轴是什么?
斯琴高娃:我觉得我的开阔的面,我的知识的面,就求知的那个。
田歌:就渴望知识。
斯琴高娃:渴望知识,我觉得其实我的婚姻也都这么延续的,我就是渴望知识,我就看见人家有知识,
田歌:你就爱慕谁,是吗?
斯琴高娃:我就爱慕谁了。
田歌:太好了。
斯琴高娃:真的,真的,我常常会心里有这种错觉,看见谁知识量那么深厚的话,我说不定我就心里就暗恋他了,就是这样的。
田歌:你今天还这样吗?
斯琴高娃:但是没有,没有成立。
田歌:实际上是对知识的爱慕。
斯琴高娃:是,让我喝一口水,行吗?
田歌:对,这水是可以喝的。
斯琴高娃:谢谢。
田歌:但是高娃老师,那时候你是不是就已经想的,我要当一个好演员,我要离开这里,我要去哪儿?
斯琴高娃:我没有说一定要当好演员,也没有说要离开这里,我就想干这一行,梦寐以求说我就合适了。
田歌:梦寐以求。
斯琴高娃:只要你让我表演,我就高兴,就是这样。
田歌:那你什么时候接触到斯坦尼夫拉斯基。
斯琴高娃:那个是我演完归心似箭之后,我做了一番总结,我的一个朋友帮我做了一番总结。
田歌:那好,那我们就把话题往回拉,今天这个主题是面孔,其实展示给大家的第一幅面孔,也是我认识您的那副面孔,当时我还是一个部队的文工团人。
斯琴高娃:你可漂亮了,我跟你说,你可扎眼了。
田歌:我们来看看这个漂亮的女人。
斯琴高娃:我不漂亮,我从来没漂亮过。
田歌:这个照片当时我们那个部队,我那时候在工程兵文工团,那个大众电影,我们大家就传阅,除了看完电影回来,还要争着看这个剧照,她是哪里来的,她是怎么找到她的,她是怎么走上银幕的,大家就有各种的说法,那你是不是来给我们介绍一个最真实的版本。
斯琴高娃:我不懂的,因为这部戏确确实实我不能说万人空巷吧,就在那一批戏里面,比如说像《小花》啊,陈冲的《小花》,还有《瞧这一家子》,反正前前后后这几部戏吧,包括我们这个,我觉得大家觉得好像似乎,那是什么,我觉得是爆炸性的。
田歌:那是一夜成名。
斯琴高娃:不是一夜不一夜,什么成名不成名,我觉得不是,等于成了,我是一个合格的演员了。
田歌:但是我们大家那一下全认识你了。
斯琴高娃:那肯定,因为这个我觉得是归功于什么,作者,叫李克毅,当时没拍完就去世了,还有就是我们的化妆师,等等等等,很多很多很多,没有他们,现在我一说这些名字,你们都会知道。真的是没有他们,这个是成不了的,这个戏是成不了的。
田歌:这个是1979年。那时候你多大岁数?
斯琴高娃:28了。
田歌:二十几岁,他们怎么会想到要到内蒙去找一个演员?
斯琴高娃:这是个老话题了,亲爱的,你太不关心我了,其实我早就跟很多人说过了。
田歌:对,演员都会觉得这个话题,大家都知道了,实际上一问好多人都不知道。
斯琴高娃:就是因为我刚才跟你讲的,我在内蒙歌舞团的时候,既跳舞,也报幕,也去朗诵什么之类的,同时就是还干一些别的吧,反正但是就那个时候我觉得是在我一个,我估计是年龄也有关系,或者是怎么说,还不错的时候,我想想,然后有一个导演叫张维嘉,是解放石家庄的导演,他就是作为李俊导演的副导演当时看我的演出,他说这个丫头很能表演,行,可以,马上就告诉李俊导演,然后李俊导演就毫不犹豫地就让我到八一场来试镜头,我很高兴,我还记得那一路上,呼和浩特到北京这一路上,我还自己弄了一大缸子奶茶什么的,一路上。奶茶,其实壮胆的吧,我想,带我的那个人说你别害怕,你千万别害怕,别紧张什么的,我说哦,进了八一厂大门以后,很多人左看我,右看我,我真说实在的,腿肚子有点儿串筋,后来这个张维嘉导演说,说要练一段小品,因为什么呢,有四五个魏德胜都要试试戏,然后说你要跟我挑一辈子,就刚才那个镜头,跟我挑一辈子那一组镜头,还有什么,反正就是那两段戏,就张维嘉导演就由他来负责给排练,那时候我记得在八一厂招待所,然后排练跟这个练一段,跟那个练一段,他们我看也够紧张的。我这个角色呢,好像似乎我没听见有别人竞争,但是后来才知道也是有人的,然后有一天就张维嘉导演说,今天就厂部里头主任什么的,厂长什么的就要看了,看完了以后,定夺是不是由你来演这个角色。我说导演,是不是去厂部之前,就在我这宿舍里头,咱们再来两遍行吗?他说行。然后就正在再来两遍的时候,李俊导演就把那个门吱溜一下就开了一个封,然后张维嘉导演就说,过一遍,过一遍,哦,过一遍,然后他把门掩上,就下楼了。不是,他说你等会儿下来一趟,就觉得好像就是反正招呼他下来,等到全都过了,过完以后,说好吧,不过你们等一会儿,我下楼一趟,没15分钟吧,这张维嘉,这导演兴奋的好像比我还兴奋,三步并作两步就跑上来了,高娃,祝贺你,就是你了,不用看了,不用上厂部了,就这么简单。所以就是说李俊导演也觉得可行,然后当时的那个李克毅先生,他本身就是参加过抗连的,所以他有很深厚的那种抗联生活,东北生活,所以写出那么好的一个剧本,这个剧本是64年的一个剧本,就一直是李俊导演,李俊导演大家应该知道,他是农奴的导演,闪闪红星,什么回民支队都是他的作品,我非常非常幸运,我觉得幸运得不得了,高兴的不得了,当时李克毅先生也说,他说我找的就是她呀,我找的就是这个模样啊什么这个那个的,反正就是这样,人家要是走起运来,大概就这么简单。你知道吗?遇上贵人了,我讲话就是李俊导演,张维嘉导演。
斯琴高娃:我说到这儿呢,我就想告诉大家,告诉田歌妹妹,我觉得人真是很奇怪,说走运她就走运了。就这一部戏,我觉得给我奠定了什么呢?你的前程,你必须这么走下去,等于李俊导演和那个张维嘉导演,送了我一个,什么,金饭碗吧,金疙瘩,金饭碗,我有饭吃了,我有这个戏饭吃了。我估计我这个饭是吃定了,而且吃的还不错,吃的饱,不断顿,我觉得挺好挺好的。所以至今我是非常非常感谢,非常感谢,但是也,我刚才说回来呢,就这个话要说回来呢,就是说跟自身的努力,就是糊里糊涂的努力,也是有关系的,我一直是没停过,什么都想学。
田歌:其实你刚才那么几句话,我就知道你是一个充满了感恩之心的人。
斯琴高娃:感恩,感恩。
田歌:但是实际上我们不能否认人有命运的这种垂青的这么一种说法。
斯琴高娃:你当然,你不相信宿命论啊,对不对?我是相信的。我觉得是这样。
田歌:我不否认有命运的关系,但是确实和你自己的这个实力和努力,这肯定是分不开的。
斯琴高娃:实力不实力不敢谈,就是说我努力了,努力了,真的,我那天跟桑日娜的爸爸妈妈说起来,因为他们两个是话剧团的老演员,那个时候他们还给我辅导朗诵什么的,那时候桑日那才这么点儿,六七岁吧,那背唐诗背的滚瓜烂熟的,我就觉得一个小孩子都这么厉害,我就觉得这不是人精子了吗,我想想,我那时候还在练朗诵,他爸爸妈妈给我,她妈妈是蒙古人给我辅导,我那天去祝贺桑日那,我就说,我说我真正地验证种瓜得瓜,种豆得豆的这个道理,种什么就是什么。
田歌:就是你的热爱,你种下了热爱。
斯琴高娃:我祝贺他的女儿,他女儿也是进行很多年的一种努力,是吧?吃苦,她才有今天的成功,一次又一次的成功。
田歌:所以说你今天表演事业硕果累累,就是因为你为你的事业在努力,在耕耘。
斯琴高娃:就是因为热爱。
田歌:刚才高娃说了,没有什么实力不实力的,其实今天在座的有和我们年龄相仿的观众,大多数都是年轻的朋友,我们来通过电视墙,看一段很短的高娃老师在《归心似箭》里的表演,好不好?
斯琴高娃:又是《归心似箭》。
田歌:就这个眼神,就这个眼神电死了多少人啊高娃我觉得好奇怪,我发现好多你们这样的演员,都是放自己这一部作品的时候,大家喜欢得不得了,可是你们坐立不安的。
斯琴高娃:我坐立不安,我特不好意思。为啥?不知道,我觉得我可能演的可能,那时候不懂啊,但是我觉得我遇上好导演,不过怎么说呢,不过那时候已经很认真了。
田歌:觉得那个表演很青涩,是吗?可能你用今天的这个眼光,和你的这个审美表演来说,你觉得有点儿这样那样,但是你再也回不到那个时候了,是。多么可贵的画面,多么可贵的面孔,是,那个时候那个主题曲,燕南飞也是流行到今天,应该说。
斯琴高娃:非常。
田歌:但是我其实特别关心的是那个时候,你拍这个戏要花多长时间啊?
斯琴高娃:这个戏也差不多一年呢,一年啊。
田歌:用一年的时间。
斯琴高娃:像麟子凤导演的那个骆驼祥子也是一年,好像那个时候都是这样的。
田歌:那时候真是潜心创作。
斯琴高娃:真是。
田歌:真是精益求精,没有说什么,那时候几乎应该说也有时间的这种规定,但是不像今天,一天必须完成多少多少。
斯琴高娃:不是,几个,就是几个场景,几个镜头。
田歌:你更愿意回到当时的创作环境,还是觉得今天这样,您也很适应啊?
斯琴高娃:我觉得我是一步一步的认识,一步一步学习,一步一步地成熟,一步一步地适应各种各样,可以这么说。这样我觉得挺好。
田歌:挺好,那个是你自己配的音吗?
斯琴高娃:是自己配的。是自己配的。因为它是写的东北嘛,我也是极力地那样要求,说一些东北口音那样的。
田歌:那时候已经在努力学一些北方口音了,真的听不出来是自己靠新华字典练出来的。
斯琴高娃:新华字典练出来的。
田歌:看不出来,听不出来,那个时候演完之后出去就不得了了吧,在大马路上。
斯琴高娃:他们喜欢这小寡妇,好像很多人。
田歌:在这个戏里你是饰演的一个,要今天的话来说就是一个单亲母亲。
新闻排行 我要评论
相关专题:“我们最熟悉的十张面孔”特别节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