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纪八十年代由首届茅盾文学奖获得者周克芹创作的小说《许茂和他的女儿们》曾是当时最轰动,影响最深远的文学作品之一。由“八一”和“北京”两个制片厂同时开拍同一作品改编的电影也开创了中国电影史上的先例。同年,由魏明伦改编的川剧《四姑娘》也获得了文化部政府大奖。这部作品给当时的几亿观众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三十年以后,我们再访本作品素材的背景地——四川简阳市葫芦坝村,这里已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我们感慨良多,突然萌发一个想法:为何不将周克芹未竟的事业再继续下去?续写一部反映四川农村三十年变化的电视连续剧呢?我们的想法得到了作家遗孀和女儿的大力支持,也得到了所有喜爱或记得《许茂和他的女儿们》的专家、读者和观众的支持,开始进行了对原著进行承前续后的再创作。四下葫芦坝村,耗时两年半,多位编剧、导演、专家参与创作,多家影视机构的论证把握,几易其稿,终于完成了电视连续剧《许茂和他的女儿们》的剧本创作。
审视该剧,本剧最大的看点是有三重期待。
第一大看点就是满足中国广大电视观众对主人公许茂和他女儿们命运变化的期待。剧情就是剧中人物命运的发展史,由于原作者给我们创造出了许茂老汉、九姑娘、四姑娘等一系列生动鲜活的人物形象,使我们的续写有了极好的基础和创作空间。我们高屋建瓴,用新世纪的目光回顾历史,既是再现,也是表现,不但续写了原著主要人物的以后命运发展,还挖掘展示了原作者没有写出的许老汉女儿女婿及第三代人更多的新时代生活图景。
本剧的第二大看点就是满足中国广大电视观众对中国南方农村、特别是中国西部农村改革现状的期待。在广大电视观众看了大量北方农村题材电视剧之后,隐约有一种审美期待,怎么没有一部反映中国南方农村当代生活的电视连续剧呢?人们希望观看到一部有别于北方开阔豪放特征、而具有南方风情韵味的农村题材电视连续剧。
第三重期待是能使广大电视观众从许茂家族的发展的经纬线中,真切地看到中央解决“三农”的历史轨迹。农村是中国改革的发轫地和最后的决战地,中国的一切都与“三农”问题有着千丝万缕的必然联系,我们还远远没有完成农村现代化,我们应该怎样进行新农村建设?这里有太多的问题与思考。
毫无疑问,中国农村的社会主义现代化过程是一部艰辛而壮观的史诗,象许茂这样的中国农民承载着过重的中国文化伦理传统,他的脸上刻满了罗中立油画《父亲》式的沧桑。我们把他一直安排到了近八十岁。作为一个中国农村半个世纪变化的见证人,他和几个女儿女婿外孙外孙女们的生活,涉及到了中国改革开放三十年的方方面面,形成了一个复眼观察世界和历史的多重角度和超宽的视野,虽然不精致,但不乏原生态的真实。我们特别塑造了九姑娘许琴从跳出“农门”到成为县级领导的人生经历,她风雨坎坷三十年到自我人格完善和自我发展的心路历程。
原著已属经典,这使得这部电视剧在创作上面临前所未有的挑战。既要超越经典,同时又要传承经典,这就需要在原著的基础上进行大胆的继承与摒弃。
在创作时,照顾到广大观众的欣赏习惯,在可看性和以情感人方面狠下工夫,我们采用“家庭纪事”的结构方式,不再以一个家庭的矛盾纠葛和人物命运的变化来反映整个社会的变迁和时代的足迹。而是以十一届三中全会后农村进行包产到户为切入点,徐徐展开一幅中国农村三十年改革历程的宏伟画卷。将原著中那种以小见大的艺术效果以及博大的历史情怀加以延展。形成该作品恢宏的史诗品格。同时通过对四川自然风物的描写,使作品染上浓郁的地方色彩,最大限度地保持小说原有的含蓄、蕴藉之美。
本剧挑选了最具代表性的历史段落作为主要线索,着重描绘亲情、乡情、爱情,而这一切情感,又都与葫芦坝这块土地紧密相连。
十一届三中全会召开之前,颜少春作为工作组长,来到饥饿混乱的葫芦坝。她甘冒风险,打破坚冰,支持以许茂、吴昌全为代表的乡亲们分地包产。然而这种勇敢的变革尝试遭到了上下一致的抵制,现任大队长郑百如从中作埂,连正直无私的金东水也不能理解。四姑娘和九姑娘也卷入了这场斗争,善良懦弱的四姑娘深爱着大姐夫金东水,却被前夫郑百如强暴怀孕,不幸出生的儿子在她和金东水这间引发了复杂曲折旷日持久的苦涩情愁。团支书九姑娘得到颜少春的赏识培养,她却在关键时候迷失方向,受人支使密告颜少春,这种歉疚情感将在以后岁月中一直折磨她。
进入二十世纪八十年代,葫芦坝面貌焕然一新,却又面临着新一轮的磨炼。商品大潮的冲击使农民逐渐脱离土地走向城市。农民种地负担过重,爱土地如命的许茂越种越穷,直至为土地所所困。已经代替颜少春主持葫芦坝工作的九姑娘试图为家乡寻找新的出路,她利用刑满释放的郑百如,兴办起造纸厂。一时间葫芦坝成了全县经济增长的一个亮点,九姑娘本人也因政绩突出而升任乡长,直至副县长。她与青梅竹马两情相悦的吴昌全,则由于发展观念的分歧产生矛盾。颜少春的儿子柏林对九姑娘一见钟情,最终与九姑娘结婚。四姑娘与金东水也历经磨难终结连理,而又在新婚之夜,被郑百如酒后强暴过的四姑娘发现自己有了身孕,这个意外给她和金东水的感情生活投下了浓重的阴影。
四姑娘难以割舍腹中胎儿,偷跑到三峡二姐家去。金东水与许茂追寻而来。经过一番痛苦剧烈的精神折磨,许茂和金东水容忍了这个不该出生的男婴,在以后的日子里,许茂竟然成为一个慈祥的外公。
郑百如顺应商品经济潮流如鱼得水,金东水却全付身心用于修筑葫芦坝水利工程。颜少春的丈夫柏川为水坝的建设献出了生命。然而金东水努力并未收到预期的效果,郑百如的造纸厂对葫芦坝造成了越来越严重的水土污染,葫芦坝变成了“毒坝子”。四姑娘的花卉种殖产业也难以维持。曾经带头签字和分土地,带头扩大承包的许茂忍无可忍,挺身而出,状告造纸厂和不作为的县政府。身心交瘁的九姑娘面临着父亲的挑战和丈夫柏林的打击。
全国首例民告官的官司以许茂的胜利告终,郑百如装傻躲过了经济追查,四姑娘的儿子长安,则将亲生父亲暗中交给他的存款送还给了造纸厂用于治理污染,这个出人意料的壮举让郑百如真的成了疯子傻子。柏林受案件牵连,因收受郑百如贿赂而锒铛入狱。
受到处分的九姑娘回到葫芦坝担任工作组长,在她提议下,吴昌全兼任造纸厂厂长,两人重新开始携手并肩,为创造家乡和谐更富裕的明天而奋战。在许茂八十岁寿庆之际,老共产党人颜少春走完了她为老百姓操劳的一生。临终之际,九姑娘向她忏悔,道出三十年前告密的隐情。
全剧跨越中国农村三十年变革发展的历程,着重于几个重要时期浓墨重彩的描绘,塑造了许茂、颜少春、九姑娘、四姑娘、吴昌全、金东水、郑百如……等一系列真实鲜活的艺术形象。本剧尤如一幅当代中国农村生活的巨幅画卷,一部恢宏繁复的交响乐章。剧中形形色色的人物,他们的沧桑命运,他们的是非恩怨,他们的爱恨情仇……这一切,都将使观众为之吹嘘感动,为之回首昨天,珍惜今天,向往明天。
傅晓阳
2008.1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