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鹏/文

　　奇怪。很多人重男轻女，李美仙的父母却是“异类”，喜欢姑娘。美仙出生的时候，美仙的妈妈很不好意思地看了爸爸，爸爸有些躲避她眼光的意思。和绝大多数初为人父母者一样兴奋，不过美仙父母的心情要复杂得多。美仙、美凤、美霞……准备的名字都是美美的、漂亮的，爸爸闭眼在宣纸上一划，就叫美仙吧。妈妈点头。

　　美仙的童年、少年、青年在和女孩的玩耍中渡过，当然他也和男孩玩。他不是那种学习好的人，甚至，很差。他不爱说话，也不合群。这种情形越发展越糟糕，就像你们知道的那样，他没了朋友，初中只念了一年半就退学。

　　后来，美仙找了一份工作，在超市打扫卫生。这份工作让他得心应手，不用和什么人打交道，惟一惹他心烦的就是负责保安工作的老太太，老太太很胖，总是用看贼或者看非正常人类的眼光盯着他。好在，每月有500元收入。好在，这么多年了，美仙很会自我调节情绪。

　　小区里面的适龄青年就差傻子没结婚了，当然，还有美仙。美仙很认真地对父母说，他不喜欢结婚，不知道结婚是怎么回事，他只想一个人，每个月用工资买几张胶木老唱片听。听唱片时，美仙感到非常自在，基本上，这是他最喜欢干的事。

　　有一天，在超市，一个姑娘晕倒了，就晕倒在美仙面前。美仙赶忙丢下水桶和拖把，把姑娘扶了起来。姑娘的眼睛慢慢张开，一下子就依偎在美仙怀里。后来，他们就结婚了。这姑娘晕倒那刻之前半小时，刚刚和前男友大吵一架，男友不知道，她已经有了身孕。姑娘觉得美仙很善良，抱着肚子跟美仙说，结婚吧。美仙把这事汇报给妈妈，妈妈说，把姑娘领家来看看。美仙照办了，妈妈点头了。妈妈当时说，这姑娘长得水灵，又白来一个孩子，赚了。没几天，美仙就和姑娘照相、登记结婚。

　　婚后，姑娘的妈妈开始发难。也就是洞房那天，啥也不懂的美仙被姑娘拖入房间，姑娘刚开始帮美仙脱衣服，窗户就响了起来。急促的声音、震动的窗玻璃，让一对年轻人慌忙地穿上衣服。看到屋里的灯亮了，姑娘的妈妈离开了。姑娘的妈妈嫌弃美仙，清洁工、学历不高。等到姑娘怀胎满10个月，孩子降生，姑娘的妈妈就把孩子送到乡下亲戚家去了。姑娘的妈妈劝美仙离婚，美仙死活不答应。美仙不答应，惹恼了丈母娘。丈母娘故伎重演，每天美仙和姑娘刚一脱衣服，她就在外面拼命敲窗户。丈母娘让美仙买菜、做饭、洗衣服、打扫卫生，美仙任劳任怨。可是美仙挺受不了她明里暗里的谩骂和侮辱。

　　姑娘和美仙私底下还是很恩爱的，所以美仙觉得值得忍耐。可是丈母娘变本加厉，这要放在一般人身上，早就受不了了。

　　有一天晚上，美仙送给姑娘一条很漂亮的内裤，姑娘穿上了，很高兴，两个人云里雨里很是愉快。第二天推门，发现丈母娘倒在门口，手里紧紧握着一块砖头。美仙赶紧打电话找急救车，车来了，车去了医院，丈母娘被抢救了过来，没几天就转入了普通病房。

　　姑娘工作忙，美仙没日没夜地照顾丈母娘。处理大小便失禁的结果，擦身，喂饭……美仙的行动看在病友眼里，大家交口称赞。您猜得到，肯定有人问这是不是亲儿子之类的话，久病床前无孝子嘛，何况他一个女婿。

　　丈母娘的病情急转直下，几次病危，几次抢救——成了植物人。一天深夜，丈母娘呼吸急促，其实很简单，给她插上氧气或者按钮叫护士就可以延长一些他的生命。美仙放弃了上述两个选择，他用手捂住了丈母娘的口和鼻。

　　当第二天太阳射进来的时候，美仙的嘴角挂着微笑。病友们一惊一咋，丈母娘去世的消息很快被传开。医生宣告丈母娘因呼吸衰竭死亡。

　　美仙上前一步，告诉医生，其实他杀了丈母娘。警察带走美仙的时候，姑娘赶到了医院，她有些看不懂眼前的一切，拼命阻挡警察。医生问美仙，病人再有几天也许就过去了，为什么美仙要下毒手。美仙笑答，如果丈母娘死了，他就永无掐死丈母娘的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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