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人赵宁:没错,很多网友看完这部电视剧,在看的过程中就说他们会瞬间忘掉这是陈宝国,只记住了剧中的人物。所以,想问一下宝国老师的是,您在塑造这个人物的时候有没有特别为他设计一些动作细节或者是属于他特定的东西?
陈宝国:不瞒你说,肯定要设计,一个演员接到剧本肯定要有设计,而且会有很多设计,最后会有一个筛选。但就是《钢铁年代》这个戏,我当时就感觉到,如果说它值钱,可能最值钱的就是二度创作的演员们抱着剧本最后完成这种创作,就是最终一定要是像一团火一样掏心窝,把心里的真情实感给观众,这是这个戏最值钱的东西。你说戏剧什么是高境界的?还是情感的传递。观众有这个娱乐的需求,他是有所取的。
冯远征:任何一个演员,只要接到自己能够全身心投入的剧本,让自己激动的剧本,可以忘掉一切。
我最近一直在看,因为有些场戏是他跟别人的,我觉得他最好的一点,他已经把尚铁龙化到自己身上了,下意识的,他实际上每天很受罪的,来了以后先要把脸打黑,手都要打黑,手指头缝里,吃饭的时候又不能洗手,洗完还得抹,他就算了。但是有些戏,跟他演红烧肉那个戏,真的特别感动,那个肉已经凉了,刚拿的时候热乎乎的,拍着拍着就凉了,那个肉渣,他没吃那个肉,肉渣抹到馒头上就往最里塞,而且是带着那种脏。如果讲究点的人会觉得太脏了,我得消消毒,已经化到人物身上。包括在家里,跟金虎的戏,他拿起就抓,已经把这个人物化到自己身上,已经不顾忌这些东西,能感觉到在骨子里渗透和散发出人物身上闪光的东西。
陈宝国:其实我们每次拍戏,像咱们这样都会有课题,都会给自己列一个课题,就这次剧本,这次人物的塑造,我们有些什么想法或者克服一些我们身上的弊病,我们想办法克服掉,或者我们还想在这个角色里达到什么艺术境界,都会有课题。
《钢铁年代》可能是给了我们一个很好的平台,像我们两个人演了这么多年戏,你说技术、技巧这些东西,他比我还什么,他还是两头跑,他是两栖,他是舞台、影视,舞台影视来回,我是很多年不拍舞台戏,但是我一直拿着电视剧当舞台戏跑,但是它跟舞台不同的是最终你要经过左设计、右设计,最终你做的课题要回到一个原始的生活状态,传递人物原始的真情实感。我一直老说我们在画一个圆,我们一直在走这个圆,这个圆一直没走到底,到了那个圆的交界点可能又有新的想法,我们还得往下走。人生也是这样,上一代人、下一代人,他们总是在画自己的圆。其实做艺术的也是,我们做表演的也是在画这个圆,一开始我们什么都不是,我们热爱了表演,我们去学习了,最终我们经过这么多年磨磨打打,有了技术、技巧,最终我们还想回到那个人物原始的状态,《钢铁年代》给我们提供了一个平台,这是我们在这儿非常感谢高满堂,有剧作家的功力。
这个戏说句老实话,我们没有口号,但是我们心里都在默默念着这句口号,“钢铁年代此戏非彼戏,拒绝行货”,你有行活在这个戏里你弄,表演也有行活,这没办法,但是你的行活搁在这个戏里可能就要显眼。
主持人赵宁:高满唐老师的很多作品都是反映了钢铁工人,五年前他的《大工匠》,到今天推出的《钢铁年代》,他表示还要继续写。《钢铁年代》诞生之初,有很多人说这个名字非常不适合商业电视剧的名字,会觉得跟大家有距离,还有人劝他起一个名字叫《两个男人和一个女人》。
陈宝国:太不靠谱了。
主持人赵宁:后来他说我不信这个邪。
冯远征:这是某些电视台,收片子的希望他改成这样。
主持人赵宁:后来满堂老师说我就不信这个邪,不信这个片子没人喜欢看,这是他自己透露的。两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确实是在片中三位主人公非常纠葛或者是一直贯穿一生的感情经历。在片中的这两个男人他们不光是生命当中的战友也好,朋友、敌人,他们也是跟一个女人一直联系的一个故事。
冯远征:这个戏实际上没办法,包括我们前一段开专家会,很多专家就说,一开始太抢了,尚铁龙牺牲了,杨寿山又跟麦草认识了,又结了婚了,又回来了,觉得很巧。但实际上这就是戏剧,那个时期有没有?一定会有这种事情,而且这种事情不是一个个案,因为战争完了以后,我前两天跟一个记者聊天还在说这个事情,我说如果好莱坞大片弄了一个很戏剧化的东西大家多不会挑,大家觉得是真实的。如果中国一个片子,把一些戏剧化的东西放上去大家会觉得不真实。实际上提这些问题的人是对那个时代不太了解。
陈宝国:一个是对他不太了解。一个是对我们现在的影视剧缺乏信心。过去老话讲无巧不成书,一个戏如果没有传奇,没有巧合,这个戏还有什么看头?可能以前我们的戏太缺少这种巧合和传奇。回到这个故事,也甭瞎去套,钢铁时代,硝烟未尽就开始建设新中国,那时人间会有多少巧合的事情、传奇存在?只不过这是搁在这个戏里,就人物关系来讲,这三个人的这么一段传奇,真正我相信天下传奇的故事还有的是,有的是。
冯远征:甚至有时我听到的故事都说这要写成戏人家都不信。
陈宝国:生活当中就是有。
主持人赵宁:就像曾经有人说现实比戏剧更荒诞。
冯远征:所以这个戏巧就巧在满堂老师用一个故事把这三个人物命运连在一起,无论是家庭、事业、工作,大家为什么能看下去?就像那天专家说的,是非常干净的一个戏,人物之间的感情没有那些脏的东西,也就是说我们俩之间没有那些,我们俩再斗嘴没有让人觉得很肮脏的东西在,包括这三个人的情感也是非常干净的。
陈宝国:这个戏里,我们俩都拍了这么多年戏,也看过那么多戏,在这个戏里没有阴谋。
主持人赵宁:两个性格不同的好男人之间的戏。
陈宝国:阴谋的什么什么这个、那个这种戏构制特别多,我们演过,我们也看过。这个戏为什么能够打动我们?可能最终我想是在这一点上,肯定会打动观众,这一点我们心里是有数的。当然你会说现在这个年代的年轻人,可能会对那一代,他的父辈或者是他爷爷辈的那一代人他们的生活不了解,这是肯定的,不理解也有可能,两代人甚至是三代人之间,社会形态都不一样了,没关系,那你们看看这个戏,这个戏说老实话,那一代人我相信他们当时活的是有滋有味的,他们真是有冲动的那么一种想法和思想,他们就想做好自己本分的事情,他们应该做的。其实我们这个年龄也有过一些直接和间接的体验,到了现在什么80、90后的孩子们,可能和他们完全不一样了。反过来我也很理解他们。但是我相信不管是哪一代人,不管是文化和历史递进到哪一步,人世间人与人之间那种真情的、纯净的这种情感永远会感动人,会一代一代的感动下去。
冯远征:没错。
主持人赵宁:这部戏拍摄的过程当中,是在冬天非常非常寒冷的季节。虽然我们看的时候会觉得在锅炉边应该是很暖和的。
陈宝国:前胸暖和,后背冷。那对我们来讲很奢侈,能够在高炉边拍两天戏太舒服了,可有暖和气了。
主持人赵宁:当时还有一个小插曲,冯远征老师跟您推荐有暖宝宝这个东西,您坚决不用,我以为您不怕冷,结果来直播前,您说您还挺怕冷的,您怎么克服的?
陈宝国:咬着牙,那怎么办,不算什么。我就说如果我演的戏,这个戏没受苦,这戏挺舒服,没遭罪,过程也不揪心,创作也都没什么压力,这个戏出来反响也不会大,成正比。所以,演员你该吃的那点苦,该受的那点罪,你都要去受,没有让人可怜的,应该的。
主持人赵宁:正常情况下寒冷的时候人说话会没有平常的状态,或者是会停顿,连不上等等,我不知道在拍摄的时候是不是你们会在另外一种境界里,你的情绪已经超越了现实环境的一些桎梏。
陈宝国:你说嘴都不瓢了,不可能,人胜不了天。
冯远征:但是演员可能有的时候会瞬间忘了我,所谓瞬间忘我,就是有时有的演员在拍摄中受伤,可能在投入角色的时候并没有想到疼。等喊完停才觉得疼。包括我们在冰面上拍我们俩最后我要自杀,他把我救下来的那场戏。
主持人赵宁:你要跳进河里?
冯远征:没有跳进去,但是很苦。实际上拍的时候,你真正投入进去,我觉得那场戏我还是蛮喜欢的,原因就是两个人都很投入的去创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