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前言:
山再高,海再深,路再远,
却无法阻断血浓于水的骨肉亲情;
却无法阻断小君与小杰寻找父亲的决心。
他们姐弟漂洋过海,翻山越岭,受尽风霜,尝尽冷暖,从台湾到厦门。
因为淑华告诉他们,他们的父亲在那里,他们的根在那里,那里才是他们的家。
(二)大纲:
一九三二年,台湾。
深秋的平安港,桂花飘香。
鸳鸯绣坊,港区一家很雅致的刺绣店,取名鸳鸯是因为女主人手艺高超,尤其是所绣的鸳鸯栩栩如生,盛名远播,此刻店内充满着温馨和幸福的气氛,因为,今天是主人世贤与夫人淑华的结婚纪念日,两岁的女儿小君和刚出生的儿子小杰展露着可爱的笑容,彷佛也感受到这浓浓郁芳的天伦之乐。
突然,店内闯进不速之客,是三名彪形大汉,虽然他们称呼世贤是少爷,虽然他们对世贤也真有几分敬意,但是他们却强行要把世贤押走,世贤虽拼命反抗,屋内的一些饰品和玻璃被撞倒、砸碎,两个孩子也吓得嚎啕大哭,让错愕的淑华不知所措,当她回过神来,世贤已被押上轿车,疾驰而去,只留下淑华悲怆的哭唤声在空间回荡。
经过打听,淑华才知道是厦门郑记洋行的老板郑老爷派人来把世贤押回厦门,郑老爷是世贤的父亲,当初世贤是和淑华私奔成婚,世贤是留洋的富家子,淑华只是靠刺绣维生的清秀佳人,门不当户不对,所以郑家的人根本不承认这门婚事。
世贤这一走,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音讯全无,而淑华也不知道世贤在厦门的地址,再怎么打听也没结果,一再的失望,无情地侵蚀着她的心灵。
美丽的夕阳就像一层黄金,洒在安平港的水面上。每当港口的船只汽笛响起,那声声长鸣总带着一点忧郁哀怨,似乎在呼唤着海的另一边,那未归的家人。
每隔几天的下午,由厦门抵达的船只靠岸,淑华经常背着襁褓中的小杰,牵着小君到安平港盼望着,望穿秋水,天涯犹有未归人,每次的等待都是落空,在落日余辉中默默然离去,身后的影子越拉越长,伴随着无限的惆怅和落寞……。
七年后,小君已9岁,小杰7岁。
淑华淑华经常为了赶工,不眠不休,一针一线地刺绣,就像精雕细琢的艺术品,靠着刺绣所赚的钱,刚好维持他们一家的生计。
淑华再怎么忙,都会把她们姐弟两打理得干干净净,教他们念书,写字。
当年曾目睹淑华与世贤被拆散的阿发,对淑华母子同情至极,总是尽力帮助她们,但为了避免闲言闲语,阿发能做的很有限,除了送点鲜鱼给她们母子补补身体,或是带些外地的小玩意给小君、小杰玩,除此之外也帮不了什么忙。
虽然小君和小杰很想要有爸爸,也常羡慕其它的孩子拥有完整的家庭,但在淑华面前,小君与小杰也乐观地珍惜淑华这份深厚的母爱,他们知道淑华的辛苦及心酸,平时不但非常乖巧,帮忙料理家事及顾店,还会表演逗淑华开心,虽然生活清苦,但有这对儿女的安慰,淑华的生活里也少不了快乐的笑声。
但淑华的身体并不好,长年的操劳令她的健康每况愈下,病弱而无法多赚点钱维生,只好开始变卖一些值钱的东西,最后实在撑不下去了,积欠房租而被房东赶出,孑然一身的淑华母子,只好收拾少得可怜的家当,搬去娘家。
不幸的是,阿发船长打听到郑家正在派人找寻小杰,而匆匆赶来找淑华时,却发现已经人去楼空,没有人知道她们去了哪里,留下愕然万分的阿发。
淑华的娘家在很偏僻的乡下,房子不大且有些简陋,仅能遮风蔽雨,正在门口喂食鸡鸭的白发老太太一看见淑华,不由得和淑华抱头痛哭了起来,原来她就是小君和小杰的外婆。
外婆拄着拐杖带着他们进屋,屋内阴暗简陋,外婆拖着不便的身子,把厨柜内珍藏的发糕拿出来给小君和小杰吃,还抱怨着问淑华为什么一直不带孩子回来?淑华苦笑欲言又止地,脸上有着难以掩饰的哀愁。
不久,一个看起来比淑华还老的妇人,以及一个黑黑瘦瘦的男子回来了,他们就是舅舅和舅妈。
舅妈一看见淑华,就十分谄媚巴结着,她还认定淑华是“嫁给厦门洋行少爷的大姑”,误以为淑华日子过得很好。当她知道世贤早已被郑家的人带走,淑华独力养大两个孩子,如今是前来投靠的,当场脸色便垮了下来,直抱怨诉苦地说,日子已经不好过了,又养了一个不做事的老人,现在还要多养三个,他们怎么吃得饱?吃不饱怎么下田?淑华赶紧塞了些钱到舅妈手中,舅妈脸上总算勉强露出一些笑容,淑华也承诺会帮着贴补家用!
舅妈无奈之下只好勉强同意让淑华母子住了下来,但只有牛棚旁边的小木屋可以让他们母子栖身。外婆把自己的被子让给淑华母子盖,天气越来越接近冬天了,外婆仍不让淑华母子知道,那床被子是唯一的一床,她每个晚上都强忍着寒冷,只为了让淑华母子好过些。
家里的食物不多,小君和小杰总是吃不饱,小杰更是天天喊着饿,外婆时常偷偷藏食物给小君和小杰吃,他们也知道绝对不能被舅妈发现,偷偷地躲起来吃。
在穷苦的舅舅家,小君、小杰常主动帮忙做家事,每当舅妈又为了生计大吵大闹,和外婆起争执时,小君与小杰便想尽办法,逗外婆开心,让外婆笑得合不拢嘴,常说这两个可爱的外孙,让她重新感觉人生的快乐,能和这两个外孙在一起,她已别无所求了。
那年的庄稼歉收,舅妈与舅舅非常担心无法熬过冬天,要求淑华帮忙做事,多赚点钱。淑华本想做她唯一拿手的刺绣缝补工作,但是,舅妈却说这里都是辛苦的人,哪会花钱买这些精致不实用的东西?淑华只好放下针线,拿起锄头下田了。只不过淑华原本身体就已极为虚弱,怎禁得起做粗活苦工?她平时强颜欢笑,努力地种田,私下却隐瞒着自己吐血昏倒的事,不想让外婆和两个孩子担心。
每当她下田回家,小君和小杰知道淑华辛苦了一天,便争着帮她搥肩、按摩,希望减轻淑华的负担。但见到淑华那虚弱的模样,小君与小杰便商量着,一起上田帮忙淑华,起初淑华不愿意让两个孩子做粗活,但小君与小杰却把田里的苦差事,当做游戏,快乐的做事,让淑华看了,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直到淑华又在田里昏倒了,被邻居送回家时,她身上都是吐出来的鲜血,外婆哭得眼睛都快看不见了。从那天起,淑华就只能虚弱地躺在床上,舅妈的脸色更难看了,不再在淑华背后骂小君与小杰“杂种”,而是当着淑华、外婆的面也会骂。淑华听了难过地流下眼泪,小君气极了,愤怒地顶撞舅妈,却被淑华打了一耳光,要她向舅妈道歉。小君又是伤心,又是生气,她跑了出去,再也不想回舅舅家。
她在外面待到三更半夜,肚子又饿,又不知道该往哪里去,才灰头土脸地偷偷回来。她看见她们母子所住的房间里面还有一盏微弱的豆油灯亮着,她小心地走近,在窗外朝内看,看见小杰已经睡着了,淑华坐在灯下,看着那张结婚照,不知道在想什么。
小君忐忑不安,低着头走进去,淑华并没有骂她,只是拿出外婆预先藏起来的馒头给她吃,慈祥地帮她把脸和手擦干净,小君饿得狼吞虎咽,淑华凄然一笑地说自己的病已经撑不下去了,可能随时会离开她们姐弟。小君哭着扑在淑华怀里,说妈妈妳一定要陪我长大,不能丢下我跟弟弟呀,以后我再也不惹妳生气…淑华替小君擦着眼泪,并感慨万千地说出往事……
当初,淑华是在一家刺绣行帮忙刺绣赚钱,刺绣都卖给一家洋行,而那家洋行是厦门本店过来台南的分行,老板的儿子郑世贤在这里管理,这位少爷是留过洋的,看了她的刺绣,惊叹不已,直说是高尚的艺术品,还带了很多外国的蕾丝花样来给她,让她做参考,是缘份,是心灵上的默契,两人感情一天比一天深,在厦门的老爷十分震怒,派人来接管洋行,并强迫郑少爷回厦门,千方百计要拆散这对恋人,但他俩真心相爱,再大的打击不仅没有拆散他们,反而两颗心更紧密地在一起,郑少爷为了逃避家人,和淑华私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