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秘香港无线电视台40周年台庆背后的现世危机

TVB40周年台庆颁奖礼热闹非凡，沈殿霞抱病而来摘取演艺大奖

　　今天（19日）是香港无线电视台(TVB)开台40周年台庆的正日子，今晚“万千星辉贺台庆”即将隆重登场，而前晚的“港剧奥斯卡”“万千星辉颁奖礼”，TVB动用全台力量制造了一番歌舞升平的繁华景象。不过，从抱病而来摘取演艺大奖的沈殿霞，到“封帝”的“中年小生”陈豪，以及“称后”的1960年代“香港公主”李司棋，TVB的盛世表象下已然是危机四伏。许多出身TVB的圈内人早前就曾毫不留情地拍案而起———名导杜琪峰公开炮轰TVB剧集缺乏创意，只会一味抄袭；英皇的执行主席吴雨在TVB总经理陈志云面前指出TVB的小生、花旦青黄不接。的确，上世纪七八十年代整个华人社会争看TVB电视剧，影响一代人成长的情景不再，电视台严重缺乏有真正创造力的团队，新生代演员也无法接班。TVB盛世不再，颓败之势已无法掩盖。“问世间是否此山最高？”盛极一时的TVB40大庆，却是困惑重重的现世光景。

　　困惑一：创意匮乏

　　无人竞争与轻视创作

　　借一个没有太大新意的家族争产故事，《溏心风暴》轻而易举成为五年来TVB港剧最高收视，不过仍未能打破韩剧《大长今》创下的最高50点的收视率。《溏心风暴》未能成功抗韩，但并不阻碍该剧在前晚颁奖礼上大出风头，一下收获六项大奖。因为在这一年TVB没有其他剧集如《溏心风暴》那样掀起“风暴”，收视排名第二的《师奶兵团》只是简单抄袭《绝望的主妇》未能引起话题，设想一下假如没有《溏心风暴》，TVB40大寿该是多么寂寥。据悉在明年电视剧巡礼中，TVB一连排出22部大剧计划，装帧之精美不亚于一本明星珍藏手册，但绝大部分是热门剧集“炒冷饭”推出的续集，如《溏心风暴》继续原班人马拍续集，以及《烈火雄心3》、《律政新人王2》、《法政先锋2》等，不禁慨叹港剧是否黔驴技穷？

　　昨天记者采访了TVB不愿具名的资深编剧。他指出这是内外环境造成的。外部环境是TVB在香港电视霸主地位无人动摇，亚视和有线电视无论怎样改革都无法改变TVB的“惯性收视”。于是在这个进取心不足的年代，轻松讨巧的师奶女人剧成为抢收视的最快途径。去年《女人不易做》和今年《溏心风暴》都是成本不高的女人剧，如此一来谁会花心思创造新的题材，编剧们只会一味沿袭“亲情＋笑料＋催泪弹”的成功方程式，哪怕写出一些桥段老土、低智的肥皂剧一样可以大模大样登上每周收视排行榜。从内部看，TVB全盛期是创作人在管理的，那时电视行业朝气勃勃，拍什么都有大量观众收看，所以有很多富实验性的剧集，造就了不少成功的电影人，包括香港电影新浪潮导演的主力军大多出身TVB。如今TVB创作部门收缩了，以前是制作、创意双总监制，互相制衡，现在创意部在内部架构中降了格，归制作部门管辖，由此编制的变动可看出如今TVB对创作的忽视程度。

　　困惑二：青黄不接

　　演员外出淘金不够勤奋

　　除了创意匮乏，TVB演员也面临严重的青黄不接。前晚举行的“万千星辉颁奖礼”上，这个40周年台庆颁奖典礼居然靠李司棋、关菊英(听歌)两个30年前的花旦与歌后大撑台面，佘诗曼、黎姿(听歌)等当家花旦都是靠边站。不得不让人慨叹花旦怎么了？即便是今年获得视帝的陈豪已经不是小生———1999年进入TVB的他已经算是“中生”。此外还有苗侨伟，尽管离开TVB多年转战“商场”，年近五十再回归依然稳居一线。而最新内地网络调查，内地观众最爱的TVB演员依然是梁朝伟(听歌)、张曼玉，新晋小生花旦不见踪影，可见TVB的小生花旦青黄不接。

　　昨天记者采访了曾指出TVB演员断层的英皇公司执行主席吴雨，他很客套地表示不仅是TVB面临青黄不接现象，整个香港都面临这样的尴尬，所以必须想办法解决。随后记者采访了香港多名资深经纪人，均指出TVB一手操控港姐、选秀节目，有自己的艺员培训班、影视制作中心，全盘把持着香港娱乐圈造星的两大源头，所以历来对旗下艺人都是“萝卜加大棒”，动不动就“雪藏”艺人，包括当年刘德华(听歌)、周星驰都有如此经历。而为TVB拍戏的片酬到现在也是少得可怜，不及到内地拍戏的1/3。所以面对内地、台湾涌起的新市场，艺人外面“淘金”机会增多，艺人不需要再看TVB的脸色，包括罗嘉良(听歌,blog)、郭可盈(blog)、陈慧珊(听歌)、宣萱等实力演员都选择离开TVB自行发展。

　　此外，当年演员们从艺员培训班出来，天天在片场泡着，给导演打杂，导演看你勤奋就给你个台词，让你演个匪兵甲、宋兵乙之类的，周润发(听歌)、刘德华、刘青云、周星驰都是这么熬出来的，而现在TVB目前力捧小生花旦一般不需要太多“煎熬”就可以当主角，如此容易“当家”，艺人们只要花心思维持好高层的关系就可以，演技倒是其次。由此可知为何新生代艺人和老演员演技上有如此大的差距。

　　困惑三：市场萎缩

　　韩剧、内地剧和台湾偶像剧抢市场

　　2005年《大长今》疯狂袭港，掀起连串“韩流”；2006年张纪中(blog)版《神雕侠侣》成为TVB全年收视第二高剧集，内地武侠剧、民国戏成为TVB引进剧的重中之重；今年台湾偶像剧又大举来侵，F4(听歌)、贺军翔、吴尊(blog)等人压境，造成“万人空巷”的追星盛况……原汁原味的“香港制造”反而瑟缩在夹缝中生存，大张旗鼓选出来的“视帝视后”也只是图个眼熟，哪一个有足够“型靓正”值得我们去投注青春的热情？而TVB剧集在内地发行现在也只是刚刚“回暖”，与2000年前内地卫视黄金时段播放TVB剧集“盛况”不能同日而语。

　　昨天记者采访了TVB一名资深监制，他透露香港只有300万收视人口，单单靠电视的广告是无法使一部投资过亿的戏收回成本的，而目前发片到内地又不能进入黄金档，在广东却又常年受到盗播，因此TVB目前还是主要拍一些小制作的戏以保证收回成本。而TVB也开始尝试与内地制作单位合拍，不过合拍片如何受欢迎还在摸索，今年《岁月风云》惨败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演义”无线40年

　　【第一个十年】《书剑》开武侠剧先河 “香帅”拈花

　　以1976年TVB首部金庸(blog)武侠剧《书剑恩仇录》的诞生为分界点，在第一个十年里，TVB为以后的发展打下了坚实的基础。首先是1971年演艺人培训班的建立，这个最初与邵氏片场联合创办的演艺人大作坊为香港影视界输送了不计其数的人才。而在1973年，TVB还启动了香港小姐评选活动，建立了另一个明星储存库。TVB旗下的华星娱乐有限公司还在1975年成立了唱片部，其第一个签约歌手便是张国荣(听歌)。

　　毋庸置疑，TVB是香港的娱乐大王国。不过，在TVB的40年峥嵘岁月中，最辉煌的制作领域还是电视剧。根据统计，从开播首日播出的自制电视剧《太平山下》到2006年的台庆剧《天涯侠医》，TVB累积制作剧集超过1500部，播放时间超过8万小时。早年的TVB电视剧中包括自制的首部长篇彩色电视剧《烟雨蒙蒙》(1973年)以及首部金庸武侠剧《书剑恩仇录》(1976年)，这两部电视剧捧红了TVB最早的当家小生———郑少秋(听歌)。

　　郑少秋最红的剧集应当是后来的《楚留香》系列以及《戏说乾隆》系列，但他出演的这套长达百集的《书剑恩仇录》在TVB的历史上格外惹眼。该剧由郑少秋一人分饰两角，更集合了郑少秋、汪明荃(听歌)、余安安等一批当时TVB的大腕，是TVB制作的首部金庸武侠电视剧。《书剑恩仇录》由TVB为了抗衡当时势头正旺的香港佳视电视台而特别制作。

　　【第二个十年】《射雕》打造巨星神话 “五虎”下山

　　1980年，TVB创始人之一利孝和去世，邵逸夫购入大量股份，成为TVB最大股东，并出任公司董事局主席一职。随之而来的，是TVB历史上的又一个电视剧制作高峰。

　　1982年，郑少秋主演的《楚留香》续集赢得70%的收视率，成为香港电视史上的一个神话。而在1985年11月，为了迎接18周年台庆，TVB推出云集旗下所有艺人的5集台庆剧《杨家将》，创造了另一个奇迹。该剧在故事上未必有惊人之处，但其演员阵容在如今看来仍可谓惊人。不仅有苗侨伟、汤镇业(blog)、黄日华、刘德华、梁朝伟“五虎将”的加盟，还有周润发、郑少秋、万梓良、黄日华、郑裕玲、张曼玉、汪明荃、赵雅芝、刘嘉玲(听歌)、曾华倩、周海媚(听歌,blog)、杨盼盼、邵美琪、吴镇宇、秦沛、陶大宇、吴孟达、曾江等诸多如今依然耳熟能详的影视界名人。

　　在TVB明星阵容庞大的这10年里，电视已然成为百姓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此时的TVB电视剧不再集中于香港、广州这些粤语地区播放。内地观众在1983年迎来了首部香港电视剧《霍元甲》(blog)，不过这部电视剧并非出自TVB的手笔，而是当时风头正劲的亚洲电视台。第一部进入内地观众视线的TVB电视剧是1984年播出的《射雕英雄传》，由黄日华与翁美玲主演。在1978年佳视倒闭之时，TVB收购了几乎所有金庸作品的改编权。因此，内地观众在上世纪80年代看到的200多部香港电视剧中80%以古装为主，《天龙八部》、《神雕侠侣》、《雪山飞狐》、《侠客行》、《倚天屠龙记》、《鹿鼎记》等TVB武侠剧风靡全国，成为在内地电视剧制作薄弱的1980年代最佳的大众娱乐方式。另一部1980年代在内地引发万人空巷收视热潮的TVB电视剧是周润发、赵雅芝主演的《上海滩》。

　　当时的TVB已经形成了郑少秋、万梓良、周润发与“五虎将”两代小生班底之间的对垒。在1983年的综艺节目《星光熠熠劲争辉》上，苗侨伟、汤镇业、黄日华、刘德华、梁朝伟合演“杂技”，TVB首次挂出了“五虎将”的旗帜。

　　【第三个十年】《大时代》掀商战剧热潮 小生走高

　　1997年，TVB在成立30周年之时首次设立了台庆奖。首个台庆最佳男主角奖由《难兄难弟》的主演罗嘉良夺得，女主角奖则由关咏荷凭借《苗翠花》胜出。从这一年开始，TVB真正有了“一哥”、“一姐”的争夺。

　　风光一时的“五虎将”在1985年的《杨家将》大聚首之后，因为约满相继离开。TVB之后尽管也曾再度翻拍金庸武侠剧，但水准及受欢迎程度都不及上世纪80年代，取而代之的是一批警匪剧和伦理剧：《猎鹰》、《警花出更》、《流氓大亨》、《火凤凰》、《义不容情》、《我本善良》、《灰网》、《法网柔情》、《大班密令》、《干探群英》……这些电视剧成了内地观众的新宠。

　　随着琼瑶(blog)剧、日本、韩国、美国的电视剧相继走入内地观众的视线，TVB渐不复早年的辉煌。进入上世纪90年代后，TVB的编剧们把目光更多地投向了现代都市题材，各行各业的人与事几乎都有所涉及。内地观众在这段时期内接受了《壹号皇庭》、《刑事侦档案》、《陀枪师姐》、《烈火雄心》、《冲上云霄》等电视剧，同时也开始接受一批新的TVB面孔：陶大宇、吴启华、罗嘉良、欧阳震华、宣萱、陈慧珊、林保怡等。

　　上世纪90年代，TVB的商战剧崛起，《大时代》、《笑看风云》、《天地男儿》等剧给了平民百姓憧憬豪门恩怨的遐想，展示了一个充满传奇色彩的香港。至今还有不少人记得1992年的《大时代》中的“小犹太”，记得其中丁蟹一家跳楼的场面……“大时代”后，1994年的《笑看风云》依旧由郑少秋主演，并加入了郑伊健(听歌)、郭晋安、郭蔼明、陈松龄(听歌)、古巨基(听歌)等年轻演员。“风云”过后，TVB的商战剧产量越发走高。与此同时，TVB的当红小生刘青云、罗嘉良、张智霖(听歌,blog)、古天乐、郑伊健、郭晋安等也都从《天地男儿》、《天地豪情》、《岁月风云》等商战剧里逐渐成熟起来。

　　【第四个十年】《金枝欲孽》翻身 “厚黑”畅销

　　2000年，100集的《创世纪》重磅推出，耗资高达1亿港元，几乎动用了TVB全台的精英，延续了之前一个10年TVB商战剧的辉煌。不过，彼时的商战剧已然在后亚洲金融风暴时代失落了气魄。近年来TVB已经不大拍这类题材，2006年推出的《酒店风云》虽然演员阵容尚可，剧情也没有大的纰漏，可是其中斗来斗去的焦点不过是一座酒店，与《大时代》中惊心动魄的人心角力相比，格局无疑小了很多；简单的家族关系比之《天地男儿》中蔚然壮观的角色群像，在场面上也逊色不少。

　　之后，TVB让人印象深刻的剧作逐渐减少，直到2004年在香港推出的《金枝欲孽》，在当时与韩剧的争斗中打了一次漂亮的翻身仗。尽管从首播之时起，该剧就被指责与韩剧《女人天下》相似，但是该剧一经播出，把《金枝欲孽》形容成港版《女人天下》或港版《大奥》甚至港版《大长今》都成了“不着四六”的论调。《金枝欲孽》是女人在皇宫这个特殊舞台的真人秀，它把女性在逼仄空间的相处之道展现得淋漓尽致，把现代社会办公室甚至演艺圈的争斗放在清宫背景中上演，它折射的东西远离这个时代又无比贴近这个时代。

　　一部《金枝欲孽》代表了香港电视剧的再度翻身，当年的香港电视界毫无悬念地成了“金枝欲孽年”。《金枝欲孽》不仅在播映期赢尽收视、口碑，在当年TVB台庆颁奖礼上更赢得了几乎所有大奖。它让黎姿和邓萃雯咸鱼翻身，让佘诗曼巩固一姐地位，让林保怡戏约不断，让TVB的广告收入“猪笼入水”。加上湖南卫视的力推，令《金枝欲孽》再次带动起香港电视剧在内地的行情，剧中几个主角的名字一度令年轻人将身边人对号入座，《黑厚学》一度畅销，几个内地观众原先并不熟悉的TVB花旦人气急升。由此，内地电视台开始全面复播港剧，沉寂多时的香港清装剧再度复苏。

　　【TVB的诞生】

　　1967年，邵氏出品，张彻导演，王羽主演的《独臂刀》成为香港首部票房突破百万港元的电影。同年11月19日，经过半年的试运营，由邵氏电影公司总裁邵逸夫以及当时“铜锣湾地王”希慎兴业大股东家族成员利孝和等人联合创办的香港电视广播有限公司，又称无线电视或TVB，正式进入香港民众的生活。TVB是香港第一家以无线技术制作电视、广播节目的机构。而在最初十年的功绩本上，TVB还有许多“第一次”。开播当天上午，利用微波科技，TVB实现了香港首次现场直播。第二年，TVB制作了首部长篇电视剧《梦断情天》，并为香港观众转播了第19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