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冬的上海,十一月底了,依然缺少一些北风的凛冽。
吴江路58弄,一条在上海最普通的弄堂。坐落在繁华闹市中心,掩映在高楼的背后,面对着嘈杂的小吃一条街,狭小,拥挤,破旧。电视剧《长恨歌》正在里面拍摄。在今天国际化大都市的上海,要找一处比较完整的上世纪六十年代的景物,实在太难了。导演丁黑说他们好不容易找到这里,作为平安里的外景。
穿过狭长曲折的弄堂口,里面则显得开阔些。
石库门,2层楼的洋房,顶上大多有着一个露天的晒台,隔着窄窄的弄堂,可以面对面地聊天……哦,这就是平安里,王琦瑶度过一生的地方!
一块“打针请进”的牌子指点着王琦瑶的家门,一扇普普通通的黑色木门。
晒台上,弄堂上空的晾衣绳上,零零星星地挂着一条灰色的洗得发白的棉毛裤、一件藏青色的中山装、手绢、还有一大块一大块的布料……在风中微微摇荡。我们恍然回到儿时,母亲要为我们做新衣裳,为防做好后的衣服缩水,总先要把新布料先下下水。
还有那黑色灯罩的老式路灯……
时光倒流,一股40年前的时代气息在空气中飘荡着……
“这里空调太多了,只能用这些布来遮挡一下。”导演丁黑一解释,我们才知道这些晾着的布料还有这些用处。
张可颐享受“细火慢炖”的过程
王琦瑶家的晒台上,出现了一个女子,青色的旗袍外罩一件淡灰色细羊毛开衫,微卷的齐耳短发,白皙细腻的皮肤,未施脂粉,却姿色过人。她落寞地收着晒台上的衣服,突然抬头看到了对面晒台上的邻居严师母,便矜持地微笑着打了个招呼。
这就是香港明星张可颐扮演的中年王琦瑶。
中午,弄堂里的人多了起来。围观的过路的,都推推搡搡地往镜头前挤,急得几位剧务人员好话说尽把人往外拦。这个剧可是同期录音。
“安静啦安静啦,实拍啦,开始!”这里大家闭紧嘴巴连气都不敢喘,那边却是“突突突……”摩托声惊天动地。工作人员忙不迭地上前拦截。“怎么啦怎么啦?”小伙子一脸不爽,但得知原因后又一脸好奇地推着摩托往镜头前冲,想看看电视是怎么拍的吧。工作人员赶紧拉住他……但已经晚了。录音师皱着眉取下耳麦……
“停!”
工作人员们再次清场,陪着笑脸向居民们又求又劝又哄……
同期录音曾是电影为追求声音空间的真实感而采取的一种拍摄手段,在外景拍摄时会增加很大难度。现在一些高品质的电视剧的拍摄也采用同期录音,但像《长恨歌》这样拍摄时间长又非现代戏,要搞同期录音,困难可想而知。
终于一个镜头拍完,张可颐披上衣服回到“休息室”休息。这是一个石库门中的前客堂,原是一个居委会的办公室,现在被剧组借来作为休息室兼化妆室兼服装间兼堆放道具……一个小小的房间,已挤得几乎插足不下。张可颐在自己的躺椅上坐下,很快地吃完了她的中饭——剧组发的盒饭。她带上耳机,坐在那儿闭目养神起来。
今天都是分散的过场戏,所以她时不时地换上一套衣服出去,于是我们看到了各种面目的王琦瑶:
穿着一套素花睡衣,站在晒台上,和楼下康明逊打招呼,脸上是含情脉脉的微笑;
穿着一件格子旗袍外披一件湖蓝羊毛开衫,在晒台上收衣服,听着跟上来的母亲的责备埋怨,一脸淡漠和我行我素的坚定;
深夜,昏黄的路灯下,她挺着大肚子(肚子里塞了个大毛巾),穿着一件宽大的格子两用衫,用一块头巾包着脸,在程先生的搀扶下坐上三轮车去医院生产;
……
中年王琦瑶这个角色曾有过很多人来争取,最后落在了张可颐的头上,连可颐自己也觉得幸运。据说丁黑看中她的原因之一就是因为她的在英国读书的经历,她身上的那种洋气和当年的王琦瑶相通。但今天,当张可颐穿上各式旗袍出现在摄影机前时,她不用演,王琦瑶的气味和风情已直逼过来,举手投足间的清高和优雅,外表的淡定和内心的好强,眉宇间的沧桑……都让你感受到一个上海女人的气息。而王琦瑶的种种神情,可颐也拿捏得十分准确。
曾当选过香港小姐、现为香港TVB一线艺员的张可颐这次是第一次和内地合作拍戏,因此格外努力。在拍她的戏之前,她就早早来到上海,穿街走巷,深入弄堂体验生活,她住进了上海的居民楼,访问上海老婆婆;为了和少女王琦瑶接戏,在黄奕演王琦瑶时,她也常常在边上看着。她坦率地说,希望这部戏给她开个好头,让她得到内地观众的认可,以后可以多来内地拍戏。
丁黑导演善于慢工出细活,许多演员被他“熬”得叫苦连天,可颐倒是很享受这种“慢”;“香港的拍戏进度快,这边很享受拍戏的过程,没有被催逼的感觉。让我们有很多时间有很多心思去讨论。我很喜欢这样。”
又拍完一场,张可颐披上自己的黑色长棉楼,进来休息了。助理给她买来了生煎馒头、奶茶。门口就是美食一条街的吴江路,这可让爱好上海小吃的她好好过了一把瘾。
徐峥进来,可颐朝他举起手边的生煎馒头;“要吃吗?”
徐峥瞪起了双眼:“你又在吃!我看你从早上吃到现在了,你怎么吃不胖啊?”
金梦 用上海话过滤严师母
严师母穿一件绛红丝绒旗袍,抱着一个毯子包着的东西,低头匆匆往弄口走去。弄口,她丈夫,一个穿一身中山装,拎一个老式黑皮包的中年男子刚从一辆轿车上下来。低头急行的严师母差点撞到她身上。
“又不是白娘子盗了银库你这么慌张作啥?”
“哎哟,你怎么又回来啦?哎哟,吓得我魂都掉了”严师母吓得直抚胸口。
“停!”
演员的表演没有到位。丁黑上前,向两位演员讲着,示范着,并让他们排演一遍,又一遍……终于实拍了,又调整,再拍,再调整,再拍……那辆笨拙的老式轿车只得在窄窄的弄堂里一遍遍地艰难倒车、调头……
七年前的悄然退隐
眼前的严师母好眼熟,那俏丽的丹凤眼,那甜甜的瓜子脸……那不是久违了的金梦吗!
从《风雨丽人》到《巾帼悲歌》《紫藤花园》,金梦曾是活跃于一线的当家花旦。但不知何时起,金梦突然从银幕荧屏上消失了。
“我休息了7年,女儿现在7岁了。”
金梦说她是在1996年悄然退隐的。
“促使我退出的原因是那段时间拍戏比较密,工人也演什么少女啊也演,所有的发型都用遍了,有一天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这个人是谁呀。很陌生。我好像在角色里已经流尽了自己的眼泪,欢喜呀悲哀啊好像都给了角色。恰恰把自己给丢了,到底自己最喜欢什么颜色什么发型,这些好像都很模糊。没有自我了。还有一件事是有一次我抽空整理东西时发现抽屉里先生的袜子、内衣塞得到处都是,常年在外拍戏使我不但找不到自我,好像对家也很生疏了。当时就想如果连自己、连家都丢了,还拍什么戏?”
率性的金梦就此来了个急刹车,刹车的最好理由是生孩子。
“那个时候我就想着要孩子,怀孕的时候我就跟我老公说要是个儿子我就不带,要是女儿我就亲自带。结果生的是一个女儿,那我就遵守我的承诺,一直陪着我的女儿,带她。带她过程中我也做了很多事,开饭店啊,健身啊,学英语啊。很开心。几年下来我发现我的节奏包括心态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前几年都是哇!冲啊!那种绷紧的状态,现在就是很松弛。”
金梦的丈夫是在广告业界颇有名气的导演傅敏,闲在家的金梦也没少助丈夫一把力,帮着他看剧本啊,一起策划啊,那句著名的广告词“女人,由内而外的美丽”就是来自金梦的创意。
完美过渡
悠悠地过了7年,丈夫忽然发现金梦有了脱胎换骨的变化,半开玩笑地告诉她:“哎,你现在风韵悠悠啊,思维体态都非常好,不出去拍戏可惜了。”确实,7年时间,让金梦从心态到体态都从少女转型为少妇。直到今天,金梦还庆幸自己当年“急刹车”的英明:“当年我要硬是一直拍下去,我肯定是一直都拍垃圾戏,少女不少女少妇不少妇,现在这样我等于是非常悠闲地完成了一个演员的过渡。”
重出江湖
复出后的金梦很“俏”,已拍了《说出你的爱》《现在开庭》《我的泪珠儿》好几部剧。但从难度来说,都比不过现在的这个“严师母”。“当时导演找我的时候,我说给我一个轻松一点的,最好戏少一点的,当我一看剧本完了完了,那么多台词,人物跨度那么大,从30岁演到50岁,但把我的戏瘾都勾出来了。人就是这样子的,越有挑战越觉得来劲了。”
金梦说严师母在全剧是个串联式的人物,比小说中的分量大多了,她觉得最重要的是要演出她的神韵,那种有钱人的矜持,留恋旧生活,自傲,又胆小谨慎的感觉。每天演戏前,她总是把台词先用上海话说一遍,“因为上海女人说话很不一样,不用上海话来琢磨这个人物,你都出不来的。”她要把自己这些年的上海人的感觉、积累都融入严师身上。
“重返片场,一开始有不适应吗?”
“下马威一样!拍《说出你的爱》时,第一天我就从早上8点一直工作到凌晨3点,回去我就哭了,我跟我老公说赔钱吧我不演了。我老公说你没发病吧,怎么可能?合同已经签了!我这些年已经习惯了生活中和我女儿面对面很真实的说话,忽然摄像机离我八丈远,吊我一个近景,周围什么人也没有,哎哟,演得很难受!但就像你本来会游泳,很长时间没游后,再把你扔到水里,三天以后状态马上就恢复了。蛮有意思的。”
徐峥:康明逊要“收”着演
昏黄的路灯照着寂静的弄堂,在王琦瑶家的门口,一个男子在徘徊。米色灯心绒便西装,黑色高领毛衣,分头,这就是徐峥扮演的康明逊。在得知王琦瑶生了个女儿后,康明逊想来看看,又自知负不起这个责,犹犹豫豫不敢上楼。
“捐款了捐款了!”刚才这个镜头一条过,徐峥一高兴,回来抓起了那个原来就在社区办公室的“爱心箱”,挨个讨捐。讨得一把零钱后,对剧组的一个小姑娘说“拿着,明天买小杨生煎。”“小杨生煎”是弄口的一家生煎小店,今天早上徐峥一来就告诉大家,那是全上海最好吃最有名的生煎馒头。因此到现在为止,几乎全组的人都已去尝过那里的生煎。
在童年玩乐的地方工作
作为地道的上海人,徐峥对这部《长恨歌》有特别的亲切感。
“我自己是上海人,从小在上海长大,我爷爷奶奶我外公外婆我爸爸妈妈他们那一辈人,包括他们身边的一帮朋友一帮亲戚的故事,我听说过不少。所以它里面的很多细节是我听说过的,非常有亲切感。难度是在于进入那个年代,进入那个时空,变成那个时代的人。因为我爷爷过的日子和我过的日子简直是差得太远了,完全就没关系。所以对我们年轻演员来说,特别是那几位香港演员,理解那个年代的背景,理解那个年代都是有很大的难度。我自己在这方面还是蛮有优势的,我耳濡目染经过很多事情,看到过很多事情。我不说别的,我就是想要知道那个时代人什么样子,我只要去让外公外婆把老的相册翻开,看那些照片就会很有感觉。”
拍这部戏对徐峥来说有点回味童年的感觉。那天剧组拉到一个石库门弄堂拍戏,徐峥一看,就是小时候经常和同学一起玩的地方,他马上用手机拍了一张照片传给同学。“那些景我是太熟悉了。所以我就好像能闻到那个时代的味道。”
以前都是打虎的,忽然要打太极了
对康明逊,徐峥的理解是:“康明逊是一个资产阶级的少爷,他又有点像二手货一样,因为他是小老婆生的。这种人呢我真是碰到过,他内心很善良很柔弱,外表很优雅,有一些小资情调有一种贵族气质。这个人物的性格可能是被隐藏在所有的表面现象下,他看上去是没问题的,什么都挺好的,但是一到出了事,有了问题,他和她有了孩子,那么多的家庭的观念家庭纠纷家庭背景对他的压力,就让他身心隔绝。使得他和王绮瑶必然是这样的一个悲剧结局,悲剧就在于谁都没错,结果却弄成这样,这就很悲剧。因为有这种成份在,意犹未尽,所以我觉得会让这部电视剧看起来和别的电视剧不同。”
尽管是演绎自己熟悉的那种气息,但还是有难度,“原本戏剧有很多戏剧性的元素在,它必须有冲突,正动作反动作。但这部戏没有,它的故事都隐藏在人物心理的默默的那条河流的下面,看上去两个人在那边说话没什么,但是有心事。这个很难演,就是你不能去“哇!”那样演,这是这部戏最有难度的一个地方。因为这个是由它的结构来决定,你没有办法,你自己的把握就变得比较重要。以前我演喜剧,就是放开来演,但是这个戏你要极端地控制住自己,我觉得就像以前都是打虎的,忽然要打太极去了。所以我觉得是锻炼我的另一份肌肉。”
“康明逊身上的特点是不是上海男人的特点?”
“我觉得其实在哪都能找到这种男人。康明逊身上是有上海男人的特征的,但这只是他的一点。寻找他的时候还是得从他的环境背景历史背景来找。所以我觉得他最后还是要还原成一个人,而不是简单的,噢,那是上海男人!”
羡慕张可颐
谈到和香港演员的合作,徐峥说:“我进组才二十多天,和张可颐最重的对手戏还没有开始。之前都是拍我家的,还没有进王绮瑶家。对我来说,同每个演员合作都需要一种交流。我一开始是跟谢君豪。我觉得和他们的交流还是有些陌生的,我要从他的语言里获得一种信息获得一种交流。但说老实话一开始我都不明白他在说什么。我等于是去适应他们。”
对张可颐,他首先的印象竟是:“她很厉害,她吃很多东西,但是一点都不胖!”佩服中带着羡慕:“我要减肥。为了这个戏,我有减下来一点,但是回到上海以后呢,吃得太好了,又有点胖。”
谢君豪:演绎一份不多见的爱
夜深人静,一辆黄包车出现在王琦瑶家楼下,程先生一手拎着一只装着热水瓶、钢精锅的大网兜,一手小心翼翼地搀着挺着大肚子、裹着一条线毯的王琦瑶走出门来,将她扶上黄包车,车夫放下布帘,拉着车跑了起来……
“停!”
丁黑要求谢君豪搀着张可颐走出来的速度还要慢,又调整了他们上车的顺序、节奏……
再来一遍。“开始!”
突然旁边的居民楼里传出一声怒骂:“还吵!还让不让人睡觉啦,我们明天都要上班的。再吵,我浇一盆水出来!”
大家吐吐舌头,赶紧压低了声音,场记压着嗓子报场次,副导演轻轻喊“开始”……
一幅黑框眼镜,一条围巾总是规整地一半在胸前一半搭在肩后,一件老派的黑色中大衣,谢君豪在《长恨歌》里好“土”,土还土在他的神态上,总是规规矩矩,满脸的认真。即使在休息室候场,他也是静静地坐在角落,看台本,轻轻地用普通话念着台词。这个香港的金牌话剧演员,曾以电影《南海十三郎》、《千言万语》一举夺得“金马奖”和“金像奖”的“双料影帝”,如今展示给我们的,除了认真还是认真。
当我们提出采访,因为导演和副导演、摄影等正在屋里开会讨论,谢君豪把我们拉到了弄堂口,路灯下。昏黄的灯光把我们在地上拖出长长的黑影,远处传来上海话的吵闹声,看着眼前一身程先生打扮的谢君豪,真有一种时光倒流的感觉,我们似乎闻到了平安里的气息……
谢君豪说为了“程先生”,他提前一个月到上海体验生活。他去弄堂访问老上海,看书看碟,尽可能多地了解这个城市,了解那个时代。
但谢君豪没有刻意地去演一个“上海男人”,“我没有把上海男人这么大的帽子扣在自己头上,形成压力来影响自己。演戏不是一个符号。”同样,他也认为没有必要刻意地去“再现”那个时代,“四十年代到六十年代是什么样,现在年轻人都没见过,知道的都是老人了,就是他们今天回忆起来也未必准确了,所以我不管那个。既然找了我来演,我就用我的感受我的理解来演出来,老老实实地按剧本按我的理解,和导演沟通,他也给我意见,双方共同把这个人物创作出来。”
“那您理解的程先生是怎么样的呢?
“程先生是一个所有事情都说‘是’,都是YES YES YES的人 ,他不懂、不会去拒绝,他看事情都用一种正面的态度去看,这个态度影响他很怕伤害人,很怕麻烦,也影响他不去对抗不去争取。他一生都在王琦瑶旁边默默帮助她,但如果有别的女的过来,他也不懂拒绝。但是也不接受,所以就把事情搞乱了。他几十年一直在心里暗恋着王琦瑶,却从未表白,甚至连手都没有碰过,那种感情很美,内心很复杂,但是没有激烈的情节和动作,所以很难演。我就体现一种人类的单纯的爱,这么单纯的感情,可能有人说没有也可能有人说有,我觉得应该还有,希望将来观众看到这个人物时,能够理解这样一份感情。”
“演得累吗?”
“不累,非常过瘾。现在演到解放后了。我从解放前演到解放后,我现在再看看开机时的剧照中的我,再看现在的我,我觉得这个人真的是变了!哎哟,我好象看着程先生慢慢成长慢慢变化,由年轻看到老,我真的有点这样的感觉,真有点感动!”
“和内地导演合作适应吗?
“丁黑导演非常认真,对演员要求很高。他很懂戏,把人物关系分析得很透。他能帮我,我也能帮他,我们互相有些碰撞,会互相提升。”
顾艳:演而幸福着
王琦瑶家的门开了,王琦瑶母亲和程先生一起走出来,边走边诉说:“我的命好苦……”伤心地抹起了泪……王琦瑶生了个私生女后,让她破灭了对女儿曾有过的一切幻想,现在她只希望程先生能成为她的女婿,让她女儿能终身有靠。
梳得纹丝不乱的发髻,板板挺挺的呢外套,顾艳扮演的王琦瑶母亲一看就是那种不穷也不富、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中产阶级的上海女人。顾艳说这个人物就是那种典型的上海女人 ,幻想挤入上流社会,发现丈夫靠不上,便把希望寄在女儿身上。在家中地位比丈夫高,整天唠唠叨叨……顾艳为她设计了很多小细节:身上别一朵白兰花,随身带着手绢和扇子。顾艳还专门从家乡杭州定做了手绢和扇子。
顾艳也是一名资深演员了,当年是上海戏剧学院的高才生,因主演黄建中的电影《贞女》而出名。十几年前她留学日本,在那儿学服装设计,结婚成家。在过了十年富裕悠闲的生活后,她突然特别怀念在舞台上、在摄象机前的生活。“97、98年吧,我憋不住了,就想演戏,有一种不让我演我就死不瞑目的感觉。”做贸易的日本丈夫为了成全她,把公司搬到了上海,只要求她拍戏不要跑得太远。“所以我一般就选在江浙一带拍的戏,一般拍3天5天,最多不超过10天。回来就拼命干家务,心里觉得塌实一些。”顾艳笑道。
回国后,顾艳演了电视剧《浦东歌谣》、《雨季不再来》,话剧《今生有约》等。远隔十年后再回来,等着顾艳都是母亲角色了,但顾艳演得很开心。现在的顾艳享受的就是演戏的过程,“站在摄象机前就觉得很幸福”,不在意宣传,不在意片酬,就纯粹地想演。顾艳觉得自己现在从心态到演技都到了一个最佳的状态。
顾艳有一个幸福的异国婚姻,“老公很迁就我,我和任性,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两个儿子如今也都在中国上学。
夜深了,石库门里的灯光都灭了。静静的弄堂里,就剧组的人们还在寒风中忙碌着,大家裹上了羽绒衣,压低着声音……(孙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