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休伊特 美国著名电视制片人 袁鸣 东方卫视主持人
以下访谈中,唐·休伊特简称为休,袁鸣简称为袁
袁:我今天早上听了你的主旨演讲。
休:你听了?那好,告诉我,你觉得还行吗?
袁:你在演讲中曾强调说,新闻节目必须兼具娱乐性。
休:绝对是这样。你只有找到有意思的人才行。当你要采访一位政治家,但他特别无趣,那就想办法找别人。你永远只找那些有意思的人。现任英国首相布莱尔很有意思,前首相威尔逊就很沉闷,所以你就不要挑威尔逊,因为没人会特别关注他。前首相撒切尔夫人朋友很多,树敌也不少,但她很有意思。我们要找一些可以从屏幕中跳出来、站到你面前的那种人。
袁:当年你首创了总统候选人电视辩论这种宣传模式,那时的你是怎么想的?你是不是认为肯尼迪要比尼克松更有意思?这是不是你做节目的初衷?
休:不,其实不是。因为他们是两位候选人,也是第一次可以这样做节目。就算他们两个都很闷,我们也会一样做下来。但结果证明,他俩不是寡然无趣的人。那天晚上,肯尼迪到达(节目录制)现场的时候,他看上去就像一个哈佛的本科大学生,他穿得很体面,他很英俊,有几分像当时的加里·格兰,他简直是个电影明星候选人。尼克松那天身受葡萄球菌感染,他看上去很阴沉,很痛苦,还有点不修边幅,他的样子糟透了。而且他还在乘车抵达时,撞伤了膝盖。所以肯尼迪可以说是不战而胜。从现在看来,当年我们还是选对了总统,但选择的理由却是错的。我们选了肯尼迪,因为他在两者中更具魅力。我可不认为这是人们选总统的基础。但我们很幸运,那个更好的选择恰恰是其中更有魅力的一位。
袁:你有没有听过一种说法,那是在他一本叫“娱乐到底”的书中提出的。他说,对于电视人物来说,你的吹风机要比你的智慧来得更重要。你同意这种说法吗?
休:不,我觉得这有点言过其辞了。我认为有些人可以很生动,跳出屏幕来,站到你的面前,你会被他们迷住。无趣就是无趣就是无趣,你永远无法让无趣的人变得有趣。所以我们的毕生追求就是找到有趣的人。杨澜就是一个例子,她很生动,可以从屏幕上跳出来。在她身上,有一种活生生的个性。那正是造就她(今天成就)的条件。这就是造就优秀主持人的条件。所以人永远比话题来得重要。很多时候,我会派人去报道某位著名医生。然后他们会打电话回来说,“我已经见过他了,我看你还是忘了他吧!但那医生旁边的护士棒极了!”我会说,“那就报道护士,甭理医生了。”永远记住报道更有意思的人物,有意思的人才能变成有意思的节目。无趣的人只能变成无趣的节目。
袁:我完全同意你的说法。那你能不能告诉我,在获悉伊拉克监狱虐俘丑闻时,你的第一反应是什么?
休:我们是第一个把这件事报道出来的媒体,就是我们曝的光。
袁:但你们拖了两个星期。
休:但……报这样的新闻,你不能犯错,这是每个人的责任。每个人都因此感到痛苦,受到折磨。
袁:好吧,那你们为什么会拖了两个星期?
休:因为我们要保证那些不是假照片,我不想一头雾水时就嚷嚷出来。
袁:但真实原因是不是因为迈尔斯将军给哥伦比亚广播公司打了电话,要求你们拖延两个星期?
休:是的,是的,然后我们同意这样做了,因为那也让我们有时间来确认(这些照片的真实性)。记者最不愿意做的事就是,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却贸然放出耸人听闻的消息。任何时候,只要记者能够“慢慢来”,来确认自己的报道内容。他就已经在这一行胜人一筹了。我曾花上许多许多小时,来说服手下的记者和制片人,让我们先把某个报道放到一遍,我要了解更多的相关信息,我要确保我们没有让自己处于一种“死穴大开”的被动地位,那样会让别人指责我们误导。误导正是从事新闻业务的一项大忌。你不想为了任何利益误导观众。所以,我们会很小心谨慎。
袁:我听了你今天上午的演讲后,有一个这样的印象。当时有记者问你,做好新闻报道的关键是什么。你的回答是直觉。你对此还想补充什么吗?比如说谨慎,认真求证,好奇心等等?
休:不,我想我这里没有你想要的答案。我自己也解释不了我与生俱来的天赋,我没有受过很好的教育,大学一年级我就辍学了,因为我想进报社工作。我在《纽约先驱导报》当记者,最后成了欧洲战场的战地记者。我生命中的每一步都是这样,是个神奇之旅。我也不明白为什么。我并不是饱读诗书,也不是高材生,甚至比不上99%为我工作的手下。但我有一个原则,我这辈子从不雇用不比我聪明的人。因为如果他们没有我聪明,我为什么需要他们?为什么你要雇用一个比自己还笨的人?我只找聪明人。
袁:那要领导这些又聪明又有文化的人,一定不太容易吧?他们都跟你一样聪明,甚至更聪明,那一定很难。
休:不,他们都很尊敬我。因为我可以说有些技巧,我的生存秘诀是“跟着感觉走”。他们都很吃这一套。我必须向你承认一点,我的短处很可能要比大多数我认识的人要多,没有大学文凭,没读过什么书,我就是……如果没有电视的话,我可能还在什么地方挖马路。我觉得电视和我是天生一对。
袁:你问过自己,这是为什么吗?
休:是的,我问过,但没问出来。
袁:你和电视之间的缘分究竟是什么?
休:我真不知道。我想生活中的一大问题是很多人不敢说,“我不知道是为什么”,我不怕。我真不知道为什么。我不明白为什么我能有如此精彩的人生,今天上午我在演讲的最后说过,某个在《60分钟》节目组做前台接待的年轻人曾对我说,“休伊特先生,我以后就要成为你那样的人。”我的回答是,“真有趣,我也一样。”
袁:真好,你的生活一定很有意思。而且到最后,你对自己的一切是那么心满意足。那的确很棒!但你听过什么批评吗?
休:哦,当然。他们认为我是个没文化的思想侏儒,很多人说我的智力发育不全。
袁:我也听到过很多学者谴责今天的电视,他们说电视让“傻人更傻”,他们说看电视让你只会赖在沙发上,不用一点脑子。类似的说法很多。
休:这也没说错。
袁:有人把《60分钟》称为“新闻娱乐节目”吗?你对此感到满意吗?
休:反正我不会把这种说法视为侮辱。能做“新闻娱乐节目”,并不就是低人一等。你刚刚也同意新闻应该具有娱乐性。不过,你知道吗,我其实没把自己太当一回事,就像我今天上午在演讲中所表现的那样。我很幸运,我的生活很精彩,我一手创办了美国电视史上最成功的节目。这是不是我应得的?我也不太肯定,但我做到了。我不是很喜欢进行自我分析。有些事就是自然而然发生了,好事就这样找上我。
袁:我有一个感觉,人们之所以喜欢你和你的节目,可能就是因为你跟他们是一样的普通人。你是他们中的一个。
休:是的,完全就是这样。我很愿意相信自己就是一个普通人,跟这里的每个人一样,我有同样的担忧,同样的希望,同样的梦想,我的婚姻很幸福。我的太太是个很出色的记者,她曾到中国来采访周恩来,是最早来中国的美国妇女之一。她其实没把女权主义很放在心上。有人曾经问过她,“作为一个经常出现在电视中的女人,你感觉怎样?”她回答说,“我不是一个经常出现在电视中的女人,我是一个经常出现在电视中的记者。只有不上电视的时候,我才是一个女人。”我觉得这可以说是她对自己一生成就的看法,也是我的看法。美国人有句老话说,伯乐相马不看牙口。要是有人牵一匹马到你面前,别看它的牙口,那什么也看不出来。我看人从来不看所谓的硬件,对自己这一点我很满意。
袁:你满意就好。
休:你一定希望我能爆出什么料,最好在采访中批一通布什,我知道你想听到什么?
袁:不,我并没有抱这样的指望。当然,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也不反对。我想知道在去年的总统竞选辩论中,你觉得谁更有意思?布什还是克里?
休:谁都没意思。
袁:我喜欢这个回答。最后,因为你这次是来出席这个主持人云集的盛会,大家都想向你讨点成功秘诀什么的,想向你取取经。怎样才能成为一名成功的主持人?
休:我刚才已经说了,我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造就了我的成功,我不知道。你只要放松地跟着感觉走,就能成功。我就知道这条秘诀。
袁:那你能不能列举出3条你认为关键的特质?在你招聘新人的时候,你看什么?这很重要。
休:我需要具有想象力的人,有好奇心,不会轻信自己听到的一切,富有调查的精神,能够公正地报道事实。我认为《60分钟》成功秘诀在于,我拥有好莱坞导演那种挑选角色的能力,我能挑对人。我挑的那些人其实就是电视里的电影明星,像凯瑟琳·赫本,格里泰·嘉宝,玛丽莲·梦露,他们具有明星气质。这正是我们这一行的本质,要挑选那些可以跳出电视屏幕、站到你面前的人。如果你能做到这一点,你就赢了。谢谢你,你很可爱。
袁:谢谢!
莫利·塞弗 美国资深战地记者
袁:你最近的报道是关于什么的?
塞:眼下我在做一个关于欧洲恐怖主义的报道,关于欧洲潜在的伊斯兰极端分子。我刚完成了另一个报道,是关于纽约的一场艺术展览,这是法国的一对艺术家夫妇,他们在中央公园树了375座门。
袁:我也在电视上看到了,红色的门。
塞:这个展览一直进行到2月28日。那些红门看起来很美,特别在冬天。
袁:这让我很吃惊。因为看起来你突然从一个极端走到另一个极端。从这样一个令人厌倦的、血淋淋的战争话题跳到这样一个宁静的主题。
塞:记者是世上最好的职业,不是吗?
袁:为什么你认为这是最好的职业?有些时候难道你不认为这行很难让人理解吗?
塞:不,这份职业可以让你拥有生活可能拥有的各种体验,可以在工作的时候接触令人赏心悦目的事务,就像是艺术展览;也可以接触全世界关注的严肃话题,特别在现今的艰难时势中。所以这份工作很有意思,可以轻松到周末的一场芭蕾,也可以严肃到伊拉克战争。
袁:我今天上午听了你的演讲,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你对自己有点儿太过顶真。从你所讲的内容来看,我有这样一个印象,你对电视行业的现状不是很满意。因为观众需要看不懂复杂的内容,所以你必须把一切简单化。还有就是,现在的战地记者都只凭直觉来报道,缺少对现实的反思。这是不是……
塞:我让我忧虑不安和失望的是,电视有着如此巨大的能量,可以告诉人们这么多的信息,但电视(行业)并没有抓住这个机会。所以我们就有了片言只语、支离破碎的新闻报道,当中还夹杂了广告和最无聊的娱乐节目。但我认为在当今社会,人们迫切地需要了解更多的信息,尤其是在一个像美国这样的国家里。获得信息是至关重要的。这个国家把年轻人送上战场,人们应该知道他们是为了什么上的战场。我是说,真正地了解背后的原因,而不是轻信任何政客的说辞。
袁:你曾报道过多少战争?我说起这个词来有些困难,因为我痛恨战争。你一生报道过多少战争?
塞:哦,我从来没数过。越南,阿尔及利亚,两次中东(战争),尼日利亚,印巴,塞浦路斯(好几年),也门亚丁……我记不清了,可能一打吧,十次或十二次。这些战争其实到最后都一样,真的,都是夺走人命,都不应该的。
袁:你对战争的态度有变化吗?当你年轻时,第一次被派为战地记者,那时候是不是很兴奋?
塞:当然!我那时还年轻,而战地报道又是重中之重。但兴奋的心情很快就减弱了。你知道,我很尊敬今天的战地记者,他们都很有勇气,也都干得漂亮。但战争的一个特点是,作为战地记者并不需要很好的身手,因为一切就是那样发生了。这里边需要很多的运气,也需要一些勇气。但或多或少,一切就是在你面前发生,让你来报道。不过这次的伊拉克战争很不一样,这次的任务很艰难,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无论是报道,还是保命。这当中最没有意义的一点就是战地报道会让人感到无比压抑。作为战地记者,你不能想得太多,不要想这一切为什么发生。只要埋头干活就行了,闭上眼睛,停止思考。
袁:那你有没有想过要拒绝这份工作?
塞:没有,没有。
袁:为什么?是不是你认为这是你的责任来告诉人们战场的真相?
塞:不是。这个游戏就是这样,你要么上前线,要么就做门外汉。所以,我从来没有拒绝过类似的机会。
袁:你感觉是不是很糟糕?
塞:我痛恨战争!这是最应该被憎恶的人类行为。
袁:那你对战地报道怎么看?
塞:战地报道当然是必要的,政客们需要在一些地方制造战争,我们需要尽可能了解真相。要了解真相,就必须派出战地记者,因为从政客的嘴里是得不到真相的。永远得不到,不管是什么样的国家。
袁:那你是怎样避免主观报道的?
塞:我想假如你从事新闻行业的时间足够长,又做得不错的话,你通常不会让自己的主观立场影响到报道内容,这需要通过努力来避免。可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总能够把自己的主观立场置于报道之外。我的意思是,要是一个年轻人在你面前死了,你能有什么更多的想法?你能置身事外吗?当然你会有想法,否则就不是人了。他不应该,他不应该在那里,他不应该死。你怎么可能没有想法呢?你当然只可能有一种想法。
袁:那你是否认为,成为一位战地记者是人生一大成就?
塞:不,我不这么想。我觉得自己完成了派给我的任务,还干得不错,但我不会认为这是一桩成就。要说成就的话,很多年前我在美国做过一个报道。一个年轻工程师被指控抢劫了一家饭店,并因此被判终身监禁。当我们研究这个案子后,很明显他没有犯下这一罪行,他是完全清白的。我们花了半年来调查这一案件,节目播出后两个星期内,他就被无罪释放了。警方之前的调查太烂了,检察官的调查也太烂了。所以,这才是那种会让你对工作感觉很好的报道。
袁:谢谢你,我很欣赏你的正直。你上午的演讲让我动容,祝你好运,希望你能做出更多更好的报道。
塞:谢谢,我也这样希望。
爱丽丝·鲁塞特 法国著名新闻主播
袁:你的节目是主要关于政治话题的吗?
鲁:不仅仅是政治报道,也是一个调查类新闻杂志节目,我还报道每周一和每周二晚上07:30的新闻。这个节目我已经做了15年。就在法国3台,这是法国的一个公共电视频道。所以我做的内容很广,政治但不仅限于是政治,还有社会新闻等等。在我新闻调查类杂志节目中,我们有时也会做类似伊拉克战争这样的国际话题,但不是只关心大事,我们事事关心,新闻随处可见。新闻可以发生在法国,在亚洲,在美洲,我们不受限制,但并不是只有国际时事。
袁:首先我要祝贺你。我们都知道30%的节目占有率代表了什么,这有多难实现。
鲁:如果一个节目做了许多年,也许就不会那么难了。我做这个节目足足15年,一开始当然没有30%。但做了这么多年后,又有一支这么好的队伍,你的成功会随着岁月累积,这才有了30%的占有率。但我认为每个人都应该了解,长期的努力工作,终会带来成功。
袁:你认为这么高的收视率是取决于什么呢?人们是不是认为你很权威,值得信赖,或许还很有趣,还有什么吗?
鲁:你知道,很难搞清楚人们是怎么看待你的,所以我不是很清楚。但是我觉得观众们知道我是为他们服务的,每次我提问,我都记得自己是要问,所有人都想问的问题。我代表我的观众,我想这是为什么人们喜欢我的原因。因为我代表我的观众。
袁:那你如何避免让自己的主观立场来影响你的报道呢?新闻必须是客观的,可观众个体又是如此不同,你无法代表所有的人,每个人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鲁:这的确很难,但我认为最重要的是必须聆听,聆听每个人的声音,总是聆听。许多记者到后来都忘了聆听。一开始他们还会聆听,但天长日久后,他们不再听了。但一直保持聆听的工作方式,恰恰是最重要的。只有听取每个人的说法,才能做到更客观。当你做这一行,你会遇见很多人。某人会对你说,“我认为这样,因为那样”,而前一天,另一个人的说法却截然不同,所以你要在其中找到平衡。这才是保持客观的作法,要听每个人怎么说。
袁:的确。你知道现在美国总统布什正在访问欧洲,这是他连任后的第一次正式访欧。
鲁:是的,他还和希拉克总统共进晚餐。
袁:既然你人在上海,就更能畅所欲言了,你能不能告诉我,跨大西洋关系究竟出现了什么问题?
鲁:我认为美欧的观点不尽一致……
袁:在什么问题上不尽一致?
鲁:关于伊拉克战争,关于我们如何看待阿拉伯人和阿拉伯国家。这其实比单单伊拉克来得更重要。问题在于,我想三年前的美国人,特别是布什,不可能聆听所有(国家的)观点。而我们与他们意见有分歧,我认为对法国人,也是欧洲人来说,尽管英国、西班牙与我们意见不一,但表达不同意见是至关重要的,要试着来解释分歧发生在哪里。问题是三年前,我们想解释的时候,布什不想听。现在,他看到了在伊拉克发生的一切,意识了大事不妙,然后他开始聆听欧洲国家的想法,听取不同意见。美国就应该听取不同的意见。我并不是说我们就一定对,我是说这个世界那么大,那么不同,也许法国人要比美国人更了解阿拉伯人。
袁:为什么?
鲁:因为我们有着与阿拉伯人、阿拉伯国家打交道的传统,我们很早就去到那里。我们有很多共同点。你知道,很多阿拉伯人都住在法国,在6千万法国人中有6百万阿拉伯穆斯林,差不多是十分之一。所以也许我们会比美国人更了解他们。我认为大家应当彼此倾听,法国人要听美国人怎么说,法国人要听亚洲人怎么说,法国人要听南美人怎么说。但更重要的是,美国人应该听听别人怎么说。我感觉这一点正在发生改变,我希望是这样。
袁:你做电视新闻已经有很多年了……
鲁:20年。
袁:你是否认为电视正越来越对我们的生活产生影响?你觉得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鲁:我觉得在法国,电视媒体还是很法国,但还是把目光投向世界的每个角落。这很有趣,既要放眼世界,又要立足法国,还要反映不同的生活侧面。既有法国人的生活,中国人的生活,美国人的生活。最要紧让每个人明白,我们是世界人。世界人应该更好地了解世界。
袁:这是不是挺难的?你们也有了越来越多的好莱坞电影,越来越多的英语节目,越来越多发生在英语国家的新闻。
鲁:是的,我也觉得很难。当我试着想象30、40年前,在法国人们只有一个频道可选,那时候还是新闻年代,很了不起。但那时的新闻最多来自世界上4、5个国家。而现在,法国人,中国人,或者说亚洲人,很难理解世界每个角落的新闻,必须有一些理解的钥匙。对于我们记者来说,很重要的一点是,当你在提供信息的同时,要给观众理解的钥匙,这很重要,如果你只给他们信息而没有钥匙,那等于什么都没说。能让人看懂新闻,才是难得。
袁:我同意你的看法。既然这是一个主持人的盛会,我想你能不能与大家分享一下自己的成功心得?主持人最重要的素质是什么?
鲁:我想努力工作是关键。当你看节目时,很容易就可以看出谁是真懂,谁是不懂装懂。他们的努力被看得一清二楚。只要你不努力,2、3月下来就会在屏幕上露怯。要知道,看出一个人没做功课是多么的容易。所以在工作时要尊重别人,尊重你的采访对象,尊重你的衣食父母。我想主持人最好知道一点,我们的工作是很重要,但也不是那么重要。在法语里,我们说要“谦恭”,主持人就要谦恭。主持人要明白一点,能坐上主播台是因为人们对你感兴趣,而不是你对人们感兴趣。如果你要问我成功心得,这就是我的心得。
袁:谢谢!这一点的确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