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国立在杭州的第一晚做了个梦,他梦见《济公》开拍了,自己站在一个高台上下棋,直晃悠,有人一推,棋子掉了,结果掉的还不是棋子,他着急啊,和摄制组的人打架,嚷嚷着:“我要的就是那股劲儿。”描述这个梦的时候,张国立兴奋得直比划。
这一切都发生在《济公》开拍前夕——一个阳光明媚的春天。
就在前几天,张国立和邹静之连夜从横店赶到杭州,约上杭州编剧杜文和,继续聊济公(之前已经聊了几个月),结果是越聊越兴奋,聊到子夜。
据说在两年前,浙江华新影视的总裁赵依芳就琢磨着把《济公》拍成系列剧,计划拍100集,现在已经磨出30集的故事大纲。张国立不但将担任新版《济公》的导演与监制,还将出演剧中反一号,与儿子张默演对手戏。
眼看着这四个人在杭州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人手一杯飘着香气的乌龙茶,坐而论道,这事儿眉目越来越清晰。
激荡·不要济公的表
“《济公》已经被拍滥了,重新拍,我们想拍出个新样式。”张国立一贯的声音声调,“以前的济公都是以民间故事为素材的喜闹剧,戴着破帽子,拿着一把破扇子,找趣味和乐子。在我看来,那是一种表,我不要这种表,我希望和观众能达到一种内心的交流,我要的是‘会心’,所以我们不想找乐子。”
邹静之和张国立合作已达到默契的程度,他顺下去说:“最大的困惑是如何从一个凡人到济公,来由在哪里?为什么姓李?为什么出身大户人家?这些以前都没有交待过。”
编剧杜文和坐在张国立身边,寡言,偶尔也说几句。
“善使济公的法力越来越大,我想从济公身上寻找到一种精神、一种美好。”
张国立把他们之间这种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称之为“脑力的激荡”。
严峻·电视剧市场
“韩剧《大长今》在央视的收视率达到38%。”赵依芳无意间透露了一个数据。
这是一个让所有电视剧制作人眼红的数据。张国立果然听了有些恼,“现在的中国电影、电视剧、戏剧越来越缺乏感动,全在讲商业运作、情节和画面的漂亮,而它们是空洞的。中国人一直认为自己的文化底蕴厚重,以前也拍一些厚重文化底蕴的戏,为了适应市场,改——加快节奏,情节曲折;后来,又改——开始打,打得不亦乐乎。我们内地的电视剧现在被香港导演和台湾导演弄得支离破碎。人家韩剧倒是开始踏踏实实讲一个故事,讲人情,讲礼仪廉耻,等人家的收视率‘嗖嗖’上去的时候,大家全傻眼了!”
讲着讲着,张国立有点急火攻心,这似乎违背了他一贯的做人原则,“我有时并不想讲这些话,讲得头头是道是没有用的”。
归根结底一句话:拍一部好剧,既要有钱又要有时间。
假象·电影的繁荣
“去年中国一共生产213部电影,其中《江湖》没有通过电影局的审查,所以一共是212部电影。在212部电影里,其中有3部电影票房过亿,赢利的只有十几部。”去年中国电影票房15个亿,很多人觉得中国电影的春天来了,张国立却最听不得“繁荣”这两个字,“我觉得这些都是假象。就好比旗杆,只有光光的杆子,远远看过去风头很好,但它不是金字塔状的。”他的理论是:在212部电影里,假如有150部电影保本,“我才敢说那是繁荣”。
“假如中国电影称得上产业的话,我觉得这是一个失败的产业,这个产业应该倒闭了。去年几部过亿票房的电影全靠明星,刘德华赚了两个亿,周星驰赚了一个亿。
“我怎么敢在这个时候拍电影?我不敢赔本啊!我不是那种给我3000万,跑到国外得个奖便以为自己全胜的那种人,我的承受力不行,所以只能拍电视剧。照我看起来,我们的电视剧再不找个标准,也快完了!”
说到自己的几部电影,张国立很突兀地笑了,“我发现我这个人一沾电影就特倒霉。那一年,好不容易得了个金鸡百花影帝,报纸说了:中国根本就没有影帝一说;后来《一声叹息》在开罗国际电影节获奖,我想这回总该是名正言顺的影帝了吧!结果人又说话了:这是第三世界的电影节;《手机》上映以后,所有人都说我演得好,可是专家偏偏没有把奖给我。所以,我现在不敢说自己哪部电影最好,有待继续努力!”
末了,张国立又补上一句,“我要向那些至今仍致力于拍电影的人致敬,要是都像我那么现实、清醒的话,就没人拍电影了。”
张国立的左手腕上系着一根细细的红色带子,本命年,似乎是应景系一根红绳。 记者宋笑梅/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