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归戏《岁月风云》热播 如妃邓萃雯回首来时路

　　她是《侠客行》里可爱的叮当，她是《我和春天有个约会》里的天涯歌女小蝶，她是《金枝玉孽》中八面玲珑、心狠手辣的如妃娘娘，她是《岁月风云》中从小依赖别人长大的、任性的小女人汪绍芬。她的成名在20年前。在这20年中，命运处处与她作对，从少时走红到中途出国，从热烈爱情到猛然情变，从挥金如土到资产一夜变负数，广受欢迎却总被打压……种种磨难，人生如戏。现在，这些经历在她眼中都是浮云(blog)。女人四十，她需要的只是一间小屋，一杯热咖啡，以及一个到了白发苍苍的时候依然可以牵手的男人。

　　18岁飘飘然

　　“在训练班，导师没有说谁最突出，两个月上堂，两个月考试，头尾都不够半年，我那班是速成班，成千人才选几人，我心里有数，选得出来，都是公司觉得高质素的，毕业后一定有戏做，只是当时不知道，原来这么快已经可以做主角，训练班刚出来，我什么都不知道，觉得入娱乐圈，就是拍电视剧那么简单。”

　　1985年，邓萃雯18岁。童年时父母离异的阴影尚未消散，她从无线电视艺员进修班毕业。她开始踏入这个深浅莫测的娱乐圈中，无数的浑水在等着她。

　　邓萃雯说，那年训练班，论漂亮，邵美琪、黎美娴都在她之上，能够顺利跑出，只可说是幸运，天时地利人和配合得宜。“入行时，TVB最红的花旦是翁美玲和张曼玉，我拍《薛仁贵》时，翁美玲还在，怎知到我拍第二套戏，她已经过了身，她不在，公司很焦急，原本为她度身订造的角色，落在张曼玉身上，而我，又顶了张曼玉原来的角色，之后我有份演出的都是做女主角。配角，应该未做过。”

　　1985年，邓萃雯拍了第一部剧集《薛仁贵东征》，接着就是梁朝伟(听歌)版的《倚天屠龙记》，一开始便是电视台的花旦。她站立在这浑水的高处，集万千宠爱，演女主角，不用从低层挣扎攀登，似乎一切阴暗、争斗、流言与悲伤都与她无关。

　　在她头顶，是“翁美玲接班人”、“最佳古装美人”各种美誉。这些光环的强大诱惑，让年轻的邓萃雯飘飘然不知身在何处。当时邓萃雯很尽力，也很喜欢演戏，觉得自己有热情，很有才华。回忆起当年的辉煌，邓萃雯一笑，她说，那时每天都是记者围着，整天报纸头条封面都是她，不飘飘然才怪！不像现在，很多人称赞她演戏好，她反倒觉得自己没有那么好了。

　　那时候的邓萃雯，年轻漂亮，性格乖巧，要演什么就演什么，仿佛就将这样红下去，终其一生。在灯光镜头前，她骄傲璀璨，为“不用付出太多努力就能演女主角”而洋洋自得。

　　然而，当邓萃雯在独处沉思时，也会涌上委屈的情绪。“那个时候我很红，却很穷，收入太少了！我做了五年女主角，人工都不过六千，刚好够交房租够交停车场费同管理费，”幸亏每天都连轴工作，不给她花钱的机会，就像胡思乱想的时间一样，少之又少。她不懂名牌，也没有钱买名牌；她不认识什么有钱的朋友，于是看别的年轻女演员交了有钱朋友，也会觉得好奇，去跟一些公子吃饭，试着让公子追求，在灯红酒绿中买欢。这样光怪陆离的生活，充斥着邓萃雯在工作之外的时间。不久她就发现，她的性格“真的不太适合过这样的日子”。

　　25岁从头来

　　邓萃雯入娱乐圈，压根儿不是为兴趣，理由现实却很充分。有点像粤语长片女主角的对白──好想过另一种生活。“去读书，是因为发觉，在香港娱乐圈混了几年，都没遇上好角色，我知道游戏规则，不想坐在那里被选，于是我想可以出去看一看。”四年后，她又返回香港娱乐圈，是有点身不由己。“是钱不够用，在美国，要交学费、也要生活费，又要寄钱返香港给阿妈，面对现实，不是你想怎样，就可以怎样。”

　　每个人都有过小时候，梦想一夜成名，锦衣玉食，万众瞩目。但很少有人思考自己究竟因何而生，什么才是自己的快乐。邓萃雯并不避讳那段被名利冲昏头脑的日子，但她在入行7年、事业初成之时，却发现自己“真的混得很厉害，这样下去，红也就是那几年”。1992年，她放弃拍戏，去美国读书。

　　时过境迁，身外人，甚至当事人也很难知晓到底是什么原因让邓萃雯“一切从头再来”。邓萃雯说，她只是觉得要充实自己，当时她已经拍了7年的戏，就像一条牛，整天工作，没有时间睡觉，这不是能让她快乐起来的生活方式。

　　而间接的原因，是梅艳芳(听歌)的影响。在邓萃雯出道的时候，梅艳芳很红，但邓萃雯看到她并不是很开心。“我想到自己也是一样，不停地拍戏，演着无数人的命运，却不知道究竟自己是谁，自己该干什么。”

　　邓萃雯知道，自己的性格那么硬，又不会哄人，“如果我离开无线，没人捧了，没戏演了，要怎么养活自己？”因为从小父母离异的关系，邓萃雯很小就要为自己打理生活，没有家里人为她安排，没人为她负责，没人可以让她依靠，她也很没有安全感。于是，邓萃雯想趁年轻的时候多读点书，如果以后不再演戏了，也可以为自己留条后路。

　　不过这也只是一个懵懂的想法，邓萃雯毕业的时候只有18岁，一下子就成了大明星，7年没有过正常人的生活，自己都不知道要追求什么。为“钱途”，她读过商业课。为兴趣，又读过室内设计。而使她成名的演戏，变成了赚学费的职业。“每逢暑假、过节，我都回来拍剧赚学费。”

　　没有压力，爱演就演，并不理会人家怎么看待，演戏头一回让邓萃雯觉得轻松。几年边学边演的生活体验，让她懂得用对待艺术的态度看待演戏，尊重自己的工作。演戏之外，她每天搭公车上学，花很少的钱，过着简单的生活，是一个快乐的学生。这种简单和快乐，让她感觉很适合自己。在这期间，她也考虑过要转行，总觉得娱乐圈不会干一辈子。

　　从美国回来后，邓萃雯本来打算赚几年钱就移民，结果却还是继续演戏，“好奇怪，(电视台)偏偏就给你很多从未有过的好角色，很看重你，以前渴望的时候却没有。这不止是虚荣，是终于被人承认我可以做到的满足”。

　　30岁 误终身

　　再过多年，对于逝去的恋情，邓萃雯觉得，过去每一段感情都是错误的，自己那个时候是太不成熟，又任性。因为家庭的关系，从小她就对爱情追求得很厉害，特别勇敢，不管不顾，什么都去试。如今，在时过境迁之时，邓萃雯也不禁感叹，自己真的是付出了很大的代价。“现在我不会再这样了，我已经知道自己的脆弱在什么地方了。以前我认为激情最重要，现在我更喜欢慢慢地谈恋爱，先从朋友开始了解他，再想想我们是否合适做情侣。人是需要慢慢了解的。”

　　这满足还是来自于演戏，不过老板却换了。留学回来后，香港亚洲电视拉走了邓萃雯，不光用好角色，还用高片酬。换了新东家，邓萃雯最大的感触就是，“片酬太多了！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么值钱！”

　　那两年，邓萃雯接了200集戏。赚钱容易得跟印钞机一样，她仿佛成了暴发户，疯狂买衣服，买毫宅。但穿着名牌睡在豪华大床上，她还是那个女人，那个依旧不快乐的女人。钱对于邓萃雯来讲只是个数字，没有价值，没有感情。

　　除了对名利的厌倦之外，感情受挫也是让一个女人悲伤落寞更重要的因素。那一年，那一夜，一个快30岁的女人，还是孑然一身，还是忙忙碌碌，遇到了一个为之痴狂的人，却是有妇之夫。

　　这折磨邓萃雯的男人，是她去亚视接的第一部戏《我和春天有个约会》饰演男主角家豪的江华。因为江华是有妇之夫，两人绯闻曝光之后，媒体大肆报道，最终江华和妻子站在了一起，把所有责任都推给了邓萃雯一个人。

　　邓萃雯不是没谈过恋爱，相反她对爱情炽热而勇敢。20岁刚出道的时候，她好得意，追她的人也很多，那时候邓萃雯喜欢谈恋爱，一谈恋爱就要求对方百分之百，要时刻都想念她，黏着她。邓萃雯有过相当多的一见钟情，有时候心跳都要用专业演技来控制了。

　　青春少艾时，邓萃雯与大自己九岁的成熟老练的万梓良相恋，没有结果。这时，她与江华太太麦洁文(听歌)还是好友，更深知两人发展绝无可能。然而，爱情是一种让飞蛾扑火的毒药，不烧到遍体鳞伤，总会以身投火。

　　她试图雪藏这段感情。可有一次，在公司庆功宴上，邓萃雯酒后吐真言，竟当着TVB众多高层和同事的面，对江华倾吐倾慕之情。席上一片寂静，继而哗然。公司内部掀起轩然大波，狗仔队更是集体出动，将此事渲染得沸沸扬扬(blog)。TVB紧急收回她接的片子，减少她的通告，这些都没有让年轻心傲的她后悔。让她后悔的，是最终和江华的陌路———尴尬的江华，有意无意地减少了和她的接触往来；和她曾为好友的江太太麦洁文，从此视她如同路人。

　　邓萃雯说自己是个孤独的人，她性格太独立，什么事情都自己扛。开心没有人分享，不开心也没有人分担。在失恋的时候，也会一个人待在家里，一个人去痛。“喜怒哀乐都是人生的体验，没有人可以帮你扛过这些，只有时间。”不过，时间有时候并不万灵。直到多年以后和刘晓庆(blog)会面，邓萃雯提起江华，仍然落泪。

　　邓萃雯说，现在她心中最理想的恋爱，就是白发苍苍的时候，还有个老头(blog)在身旁，愿意牵她的手。

　　36岁 再红过

　　《Lovi(听歌)ng You我爱你》中邓萃雯演一个过气女星，和新生代女星争宠，这个角色在剧中看着电视对杨思绮说———你看我以前的作品，我以前多红啊，我一定要再红一次。剧中的电视放的是邓以前和万梓良演的《陆小凤》。一时，戏里戏外，人戏不分。邓在剧中最后死在杨的怀抱，对着漫天彩霞，对杨说———我一定要再红一次，彻彻底底地红一次，随后的镜头是一天一色的红云。

　　上帝的平衡法则无处不在，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多段失败爱情，让邓萃雯的感情戏大为精进。短篇剧集《Loving You我爱你》让她再度走红黄金档。与郑少秋(听歌)合演的电视电影《红杏劫》中，她大胆的红杏出墙情欲戏，让秋官都看傻了眼。终于，邓萃雯凭《Loving You2》获得“我最喜爱实力非凡女演员奖”，演技受到肯定。

　　2004年，接拍《金枝玉孽》，让她迎来演艺生涯中的转折，转向另一个难以触及的高峰。

　　TVB清宫大戏《金枝玉孽》有4大女角，其中较受瞩目的原是张可颐、佘诗曼、黎姿三人，可是邓萃雯演的如妃娘娘却被圈内圈外一致叫好。导演李力持、同剧男演员林保怡，都大赞如妃。更有意思的是，TVB当年台庆亮灯仪式按惯例主持人应是郑裕玲、沈殿霞、汪明荃(听歌)这些阿姐级人物，却因如妃娘娘实在太过气势逼人，TVB综艺竟然首度找来剧组的邓萃雯担此重任。而郑裕玲等人，也丝毫不生气被抢了饭碗，反而说，“她演得真好，希望台庆夜能拿奖!”

　　邓萃雯的演戏生涯，不知不觉已近20年。在影视圈里浮浮沉沉，邓萃雯演技渐渐出神入化。这几年香港TVB最红的几部戏———《金枝玉孽》、《女人不易做》，以及7月1日起在央视和TVB同步播出的《风云岁月》，她全是女主角。但令人奇怪的是，她总是难以成为TVB的“当家花旦”。

　　大家都说，TVB女演员———郭可盈(blog)、邓萃雯、蔡少芬(blog)、佘诗曼、黎姿……合起来就是一部活生生的《金枝玉孽》。每年的“TVB最佳女演员”的评选，都被很多人视作是这些TVB女人间“争风吃醋”的一个集中表现。当年，挟着《金枝玉孽》“如妃”的余威，加上观众的强力支持，邓萃雯本有望成为TVB最佳女主角，结果却出其不意地败给同一剧的另一女主角黎姿。观众非常不满，但游戏规则就是这般残酷与无情。次年，邓萃雯又以一部《女人不易做》的大热，再一次角逐最佳女主角。尽管观众支持邓萃雯的呼声颇高，不过，这一次她又败给佘诗曼，仍然跟“最佳女主角”大奖无缘。

　　虽然不是TVB的“一姐”，但这并不影响邓萃雯在观众心目中的地位。2006年，香港演艺人协会为了表扬艺人在过去一年的成就，特别增设了“第一届金棒奖”，由会员投票选出多个奖项。其中，钟景辉、邓萃雯、欧阳(blog)震华获得“2006年度电视最杰出表现艺人”奖。这个奖由行内人选出，对艺人来说，意义更为重大。邓萃雯多年的努力，总算收获一个光辉的证明。

　　20年过去，这个承认似乎来得太晚了点。说起这些是是非非，邓萃雯也曾抱怨，认为TVB“现在选女主角也不管演技如何了，只要脸蛋漂亮就能挑大梁。”而当有人说她是“实力派”时，她又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自己一向自视甚高，那个“实力派”的头衔，她看得很轻：“一个自视那么高的人，不会觉得奖项能证明什么。有是个鼓励，没有也不会否定自己。”

　　41岁 煮煮咖啡，洗洗睡

　　有种女人，三十岁后，更爱自己。一个人生活，总比较容易控制快乐与悲伤。正如邓萃雯名言：“安全感不是从人身上寻找的，而是从心而发……我爱自己，欣赏自己，已经够了，不假外求。”这个世界上，只有她自己，才最懂得欣赏邓萃雯。这个时候的邓萃雯说，她是一块不碎玻璃，能承受风吹雨打。但这个时候的她也说，我们始终是人，有软弱的时候。

　　在短暂的情绪爆发之后，邓萃雯更多的是历尽沧桑的平和，在这个圈子生存并不是一件难事，关键是你想要得到什么，“如果想要如妃得到的那些，那就会比较辛苦，要拥有这些名利，就需要很累地去经营，而且会失去朋友；如果你只是把演戏当做一份工作，不去做最红的、最有光芒的，就会容易许多。这个圈子其实就是这样，有时候红，有时候不红，有时候默默无闻，有时候光芒四射。每个人都是刘德华(听歌)，那怎么可能啊？”

　　邓萃雯也曾这样安慰自己：“口碑”对于一个演员而言，其实比“得奖”还重要。所以，她虽败尤荣，她还是观众喜欢的“最佳女主角”与“最受欢迎的女演员”。可是，谁也不能否认，邓萃雯的运气实在太不好了。

　　命运处处与她作对，从少时走红到中途出国，从热烈爱情到猛然情变，从挥金如土到资产一夜变负数，广受欢迎却总被打压……种种磨难，人生如戏。许多人就此倒下，爬不起来，销声匿迹。邓萃雯运气不好，但她爬了起来。

　　今年41岁的邓萃雯，已是行至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现在，当年那个被看作“翁美玲接班人”的美少女已经开始扮演少女的母亲了。邓萃雯笑言，自己曾在一部戏里演母亲，戏里女儿的同学都叫她伯母。“一开始我被吓了一跳，但没有关系，我现在的年纪的确已经不是小女孩。其实，什么样年纪的女人都可以很漂亮，看我就知道。而且，我没有想过自己必须要得到一些什么，最重要的是，我活得很轻松。”

　　20年光阴，改变了这个女人很多，她的生活，她的情感，都一天天变得更加简单、淡然，然而，她独立、倔强的性格依然如故，她还是那个不会依赖别人的邓萃雯。以至于在《岁月风云》中她要塑造一个从小什么都不干、就是依赖老爸、老公生活的“幸福小女人”时，邓萃雯会感到有一些不知所措，她要刻意去体会“依赖”的心情。拍戏的时候邓萃雯就去问刘松仁、苗乔伟，依靠男人的女人是什么样子的，有什么行为，“这时我才知道，小女人就是在男人有意见的时候，自己是不能有声音的，男人给自己的就是最好的，这些真的跟我自己的性格差得太远了！”

　　性格所致，虽然41岁的邓萃雯在这个圈子越来越受欢迎，她的生活却仿佛离这个圈子越来越远，从小邓萃雯的性格就比较像男孩子，这个圈子的很多是是非非，她都不理，旁边有人在说这些是非，她就会跑开，故意不听。邓萃雯明白，自己现在不是小孩了，不会有人再把她当做新人一样捧了，“但是这些我觉得都无所谓，我也是从新人过来的，这个圈子我待了20年，什么都经历过。”

　　现在不拍戏的时候，邓萃雯就在家看看书，做做美容。邓萃雯说，她喜欢一个人待在家里，头发也不梳，煮煮咖啡，累了就睡觉。这种生活在她看来，就是在娱乐圈这20年沉沉浮浮之后，最好的回报。

　　B08-B09版采写 本报记者 刘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