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在哪里》播出 王雷与青春剧有关的日子

马伊俐、白百何

　　著名摄影师王雷独立执导的第一部电视剧《幸福在哪里》正在中央八套播出，在这部戏里王雷释放了自己历练已久的经验与才华，采用高清技术，画面既简洁洗练，又唯美考究，同时也表达了王雷对“青春”这一命题的独特理解。

　　如果从《将爱情进行到底》算起，中国青春剧已经走到了第十个年头，十年间，青春剧从模仿日本偶像剧开始，不断与当代城市文化和本土文化语境相融合，逐渐形成了有中国特色的青春剧。这其中的代表人物，最为我们所津津乐道的是张一白、赵宝刚、叶京、沈严等著名的青春剧导演，而如果要追溯青春剧唯美、干净，清新而略带伤感的影像风格的形成，不能不提到的还有摄影师王雷。

　　生于1969年的王雷，毕业于北京广播学院文编系，从赵宝刚的《像雾像雨又像风》开始，参与了多部重要青春剧的拍摄，比如《玉观音》、《别了，温哥华》、《平淡生活》、《与青春有关的日子》、《我们遥远的青春》等。王雷在影像方面不断探索，几乎每一部戏都试验了国内首次使用的新技术和新手法，他拍摄的作品推出了一大批青春逼人、气质鲜明的偶像明星，如陈坤、李小冉、罗海琼、孙红雷、孙俪、佟大为、赵琳、沈佳妮、江一燕、文章、白百合，可以说，王雷是中国十年青春剧历史的见证者、探索者、建设者和亲历者。

　　《幸福在哪里》是王雷多年积累的结果，从影像风格上来说，由繁到简，由华丽到朴素；而对于青春的理解，王雷提到了“付出”和“责任”，这种以前很少被青春剧提及的词。8年的时间，王雷是一步一个脚印过来的。

　　《像雾像雨又像风》 2000年 导演赵宝刚

　　把室外戏拍得像棚里的一样

　　2000年赵宝刚找到了在广告界颇有建树的王雷，希望能为这部洋溢着青春气息的新戏带来新鲜的元素和气息。当时的王雷还是一个毛头小伙，赵宝刚第一次见他时抱以不信任的眼光，但拍了一场外景之后，赵宝刚就大吃一惊：怎么会把室外戏拍得像棚里的一样？王雷回忆说，因为他加了色片，调了色温，用了很多电影的手法，当时电视剧的摄影还没人这么干。因为表现的是三四十年代的上海，有点怀旧色彩，这部戏的色调偏暖，比较华丽。

　　“当时特别有热情，觉得这是自己的作品，不能把任何一个不好看的镜头留给导演去剪。”这部戏拍了100天，王雷每天就睡三个半小时，最高纪录是赵宝刚和王雷连续35个小时没睡觉，王雷带的7包烟都抽完了。

　　赵宝刚：王雷和我合作有三四部戏，他担任摄影或者执行导演。他在光、影调方面的控制能力都非常强，善于用色调烘托人物，营造氛围。他非常讲究摄影语言的运用，比如移动摄影，帮助演员来完成人物塑造。同时他非常用功。

　　《玉观音》2001年 导演丁黑

　　第一次尝试后期调色

　　因为看了《像雾》，《玉观音》的原作者海岩钦点王雷担任这部戏的摄影。

　　“记得丁黑逼我写摄影阐述，我就想这部戏时空错乱，为了让观众看得更清楚，三段时空的色调应该区分开，云南是蓝色，比较冷酷；北京是暖色，暗示温暖和亲情；国外是青色，表现清爽和新的感觉。”

　　王雷印象最深的是拍吊脚楼安欣被追杀那场戏，吊脚楼搭在悬崖上，为了找到更好的角度，先在悬崖外面搭了一个高台，作为外拍机位，再在河里搭桥，演员在上面跑，摄影机在上面铺轨道，用了三台机器，水里有一个(王雷专门在香港买了摄影机的防水罩)，水面上有一个。“孙俪在水里跑，我拎着机器在后面追。”这样必须计算水位的高低，水下摄影是为了让观众身临其境的感受安欣的情境，摄影机就不仅仅是记录，而且参与了剧情。《玉观音》也是王雷第一次尝试后期调色，用胶转磁的机器来磁转胶，用的是广告拍摄的程序。

　　丁黑：好摄影不光是要懂构图、懂光、懂情绪，更重要的是要懂戏。懂戏的摄影不多，王雷肯定算一个。

　　《别了，温哥华》 2003年 导演赵宝刚

　　肩扛摄影使镜头有一种呼吸感

　　赵宝刚和王雷等商量拍摄方案，为了符合人物在国外那种漂泊不定的感觉，决定用肩扛摄影。“摄影机都没落地，最辛苦的是我，摄影机扛在肩上，不停地变换姿势，经常是偷拍，直接就是一体力活儿。我去的时候120斤，戏拍完长到了140斤，因为体力消耗太大，必须不停地吃东西，差不多每过两小时就得吃一个汉堡，每天工作16个小时，能不长肉吗？”肩扛摄影使镜头有一种呼吸感，王雷却因此拉伤了背部，到现在背还经常疼。

　　《别了，温哥华》留给观众的是一种惊人的清冷中的美丽，其中赵琳、陈坤、李小冉都被拍出了最动人的一面。关于如何拍摄人物，王雷也有自己的心得：必须有感觉，用心去感受每个人物的特点，时刻都得琢磨，秘诀就是你的重视程度，你必须喜欢这个角色，不管男女，但不能过度，变成爱慕就不行了，因为你的感觉会被蒙蔽，既要喜欢又要保持一定的尺度。还有一个因素就是我占用的剧组的资源，比如别人打光用10分钟，我要用半个小时；别人需要4个灯光，我需要6个；别人5000瓦的灯就够了，我需要3万瓦，这是一个剧组综合能力的体现。

　　《录像带》 2004年 导演赵宝刚

　　过于自信的教训

　　当赵宝刚打来电话邀请王雷担任《录像带》的执行导演时，王雷特别兴奋，“你终于发现我有导演潜质啦？那试试吧，尽量让你满意。”拍摄分两组，赵宝刚和王雷各带一组。回忆当时的情景，王雷说当时自己太自信了，说怎么拍就怎么拍，不拍任何一个多余的镜头，剪片时才发现镜头不够，跟想象的有差距，最后20集的戏只剪出了18集，但赵宝刚并没有责怪王雷。这是王雷从摄影到导演的一个学习过程，他开始学习如何从导演的角度考虑问题。

　　《中国式离婚》 2004年 导演沈严

　　摄影机不干扰演员的表演

　　沈严也是广告导演出身，和王雷很早以前就认识，彼此之间也特别有默契，《中国式离婚》是沈严拍的第一部电视剧，演员阵容强大。严格说这部戏不算青春剧，但对王雷的影响却很大。

　　《中国式离婚》用冷静客观的视角来讲述发生在生活中的平常故事，重要的是发挥演员自身的价值，摄影机就安安静静地摆在那儿，尽量不靠摄影机的运动或者剪接点去帮助演员演戏，需要创作者既冷静，又有内在的激情，真正把幕后工作做在幕后。“这部戏的卖点是演员，所以我们尽量不去干扰他们的表演。拍的时候没有太多花哨的东西，但这次尝试让我感受到了什么才是真正好的创作，拿着摄影机乱转，不断变换机位，努力去打光，不一定就是最好的摄影，把自己藏起来，客观冷静的诠释一个主题，是更成熟，更含蓄的拍摄方法。”

　　《与青春有关的日子》 2005年 导演叶京

　　重要的是质感和氛围

　　王雷是叶京签约的第一个主创人员，叶京的坏脾气是出了名的，剧组上上下下都被叶京骂了个遍，唯一没挨骂的就是王雷。

　　对这个戏来说，摄影考虑的不是如何拍得漂亮，重要的是质感，还得拍出北京和广州的不同特点。北京的戏要找到70年代的质感和氛围，原汁原味的还原，但又不能显得旧。后期调色时要消色，把握好分寸，不能太饱和，太华丽、太艳就会显得假。广州的部分是用歪水平拍的，线条不是水平的，暗示那个时候人们心态的不平衡，一般的观众可能看不出来，但王雷还是觉得这样做非常有必要，因为故事是通过每一巾贞、每一格的画面去讲的，必须一点点去积累。

　　叶京：我们的电视剧创作经历了一个红军两万五千里长征的艰难过程，王雷是其中为数不多的跟我最终胜利到达陕北的主创之一。他在创作中大胆地给我提供了许多富有创意的宝贵意见，并且每当剧组遭遇艰难困苦的时候，他都能一如既往地坚决站在我身边，我从心里很感激他。听说他的戏即将在央视黄金时间播出，如此的高干待遇我从未享受过，这让我很是忌妒。

　　《我们遥远的青春》 2005年 导演沈严

　　用胶片拍的电视剧

　　王雷说，沈严的美学概念和自己特别接近，那就是干净，协调，更喜欢做减法，而不是加法，追求的是简约而不简单。

　　陈道明是这部戏的监制，他提出用35毫米胶片来拍这个电视剧，沈严和王雷都很兴奋，觉得很有挑战，没人这么干过啊。但制片方几乎要求他们了，因为用胶片的费用是一个无底洞，这所有的压力最后都集中在王雷一个人身上，必须保证技术安全，因为没有补拍的时间和资金。王雷每次看冲出来的样片都提心吊胆，对每个部门的要求都比平时严谨得多，时刻都有一种下意识的紧张，感觉非常熬人。

　　沈严：一个摄影能成为大腕，在我看来必需具备两个要素：一是过硬的技术水准，二是透过他的视线理解剧本，找到甚至导演都无从发觉的角度，用画面来叙述故事，抒发情感。当然后者更为重要，王雷轻而易举地做到了。

　　《立春》 2005年 导演顾长卫

　　朴实才是最有价值的

　　《立春》的风格就是朴实加朴实，尽量不做表面漂亮的东西，朴实才是最有价值的。

　　王雷说，顾长卫导演是一个特别认真的人，摄影的各个环节都做得很细致，他们分别做了高清和胶片的试验，调色用的是一种数字调光方式，在国内也是第一次正式开始使用。

　　顾长卫：王雷是非常敬业且细腻的摄影师，真诚乐观的性格感染着剧组的每个人。

　　《幸福在哪里》 2006年 导演王雷

　　高清还原自然色

　　做导演，王雷早就做好了准备。《幸福在哪里》不想讲什么大道理，王雷更想含蓄一点。对于都市情感，他痛感现在的人对自己的思考太少，要的太多，给的太少。青春不只是无所顾忌的张扬，青春也应该有责任，有付出，才会得到真正的幸福。王雷很认真的说，真正的幸福是奉献。

　　《幸福在哪里》用的是高清拍摄，贵出50万元，韩国CBS电视台来探班的时候都傻了，没想到他们会用这么高的成本。王雷说，因为想表现的是平常生活中的平常故事，这部戏用的是经过消色的暖色调，如果用标清，色彩还原太强劲，不够自然，高清就比较接近自然色。多花的50万元就用在自然色上了。

　　青春剧还停留在表层上

　　参与了这么多青春剧的创作，但王雷对青春剧的现状并不满意，他认为最大的问题是创作者包括观众都往往只停留在青春的表层上，很少有人去深入体会青春的本质，“我们展示给大家的经常都是表皮，没魂儿，以为穿得新潮一点，说几句拽话就是青春了，这是很肤浅的，青春剧还没找到真正的根，大家从中很少得到真正值得思考的东西。”

　　将来，王雷打算认真地做一部让自己和观众都满意的青春剧。

　　目前王雷正在筹备自己的第二部导演作品，根据麦加的小说改编的电视剧。虽然青春剧是他最拿手的，但他更想尝试一下不同的东西，侦探、间谍、战争，这是他更感兴趣的题材。他说，下面要做的是颠覆传统的电视剧，从结构到讲述方式、画面，都更像一部电影，更厚重、更紧张、更残酷，他希望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本报记者 白郁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