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99天》剧照 张涵予 李玥

　　汪：道具服装上讲究的事情很多。从试装开始，演员都是一遍一遍地试。第一批我都不满意。我们要拍48年的上海，我当时对他们的要求，就是要往20年代的欧美靠近，衣服质地是麻的，拍出来效果特别好，特别有质感。因为是年代戏，不一定非要完全写实，可以做适当的夸张，我希望不要把它弄得像快到解放的时候，因为那个时候的服饰与现在区别不大，尤其是西服的款式。我希望它复杂一些。包括旗袍，也有一些复古的感觉像《花样年华(
)》。男士的西服也是这样的，全是麻质或者是尼子的、很厚的、粗纤维的，拍出来的质感好。从整个造型来说花费了很多精力和财力。道具也是，每张桌子每张椅子都是精心挑选的。我们特别行动队的造型上，像美国空军那样的军装。段奕宏的夹克、马裤、皮靴都是美式的，很酷，演员穿上也自信。

　　问：我们再来比较一下两位男演员。张涵予和段奕宏都是绝对的实力派，作为导演，应该也很高兴和他们合作吧？他们有什么不同的特点，一般在现场都怎么交流的。

　　汪：这俩人的表演路子完全不一样。张涵予的特点是他“不演”，他内敛。有些演员喜欢塑造距离自己远的形象，或者说他需要靠“演”来完成角色塑造，张涵予则相反，他是以气质取胜，他也许脸上的表情并不多，但你又没有觉得他不够，这是因为他本身的气质，就是他往那一站，不用说话，大家就相信他是一个哥哥，相信他是一个地下党，相信他有征服别人的能力。男人那种刚强和充满自信的东西，在他身上被充分地体现出来。他和段奕宏搭戏的时候，一冷一热。段奕宏是要塑造人物形象的，是要靠演技的，这跟角色也有关系。我觉得他俩很互补，两个人都演，戏就太满。恰好一个“演”，一个“不演”，你反而觉得那个特别像哥哥，那个就是弟弟，你会觉得特别对。

　　他们俩的用功方式也不一样，张涵予每一次到现场都要跟我掰扯，我一看就是他已经做过功课了，他脑子里面全都有了。哪些细节、哪些话他该怎么说，我一听就知道他做了充分的功课。段奕宏是他每次来，一翻剧本就把我吓一跳，密密麻麻的剧本，他功课做的非常细。非常用功，拍了这么多年戏，很少见到这么用功的一个演员。他每天睡觉前都要做一两个小时的功课，他的戏很“结实”。你能够感受到段奕宏内心体验的东西非常准确，他研究了前后，把握很到位。

　　问：在对角色的理解上，您和演员之间有没有大的分歧？

　　汪：我们没有什么大的分歧。就是刚开始觉得段奕宏在把握角色的时候稍微有一点单一，是刚开始头十来天的时候。我看了一下剪接出来的效果，因为在现场看非常好，可是连起来看会显得单一。我就跟他说你不能老是这样，要有变化。你虽然很酷，很有张力，很有力度，但是如果通篇这样就会显得很没层次。我们俩一块儿往回找感觉，抓他的另一面，把他柔情的一面、温情的、开朗的，甚至是孩子气的一面抓住及时把它们都表现出来。后来整个接起来就非常舒服，因为有了很多面，就很饱满。我们在理解上及时沟通，我和段奕宏沟通多一点，在人物处理上每一场戏怎么弄。人物基调不变的基础上，让他更有色泽、更丰富一些。张涵予也是这样，看他平时挺平静的，突然一下爆发出来人物的立体感就出来了。包括他和李玥跳舞，谈情说爱的风月场也都把握得比较好。造型上和他的“谷子地”判若两人，我唯一遗憾就是他头发短了一点，他头发一短，就有点“谷子地”。开机前他说放心吧，我这个头一个月就垂到耳朵了。结果到了快结束时，涵予头发还是那么短。(笑)他俩无论从外形和表演上非常匹配，我开始还有点担心两个硬汉形象放在一起会有点······我想象的一个是老生型的，一个是小生型的。我想让张涵予尽量脱离“谷子地”，我要让他柔。我就说你能不能眯起眼睛来，一瞪眼就显得没文化。你稍稍把眼睛眯起来，戴上眼镜，别那么“实”，这样你显得有内涵。张涵予最让人放心的地方是他不会过。他经常问我：“我这演得傻不傻？”我就告诉他挺好的，他又问：“会不会让人恶心反胃？”，我说：“你这个戏最大的收获就是在于你创造了另外一个形象！”

　　问：相比较男性角色，这次女性角色可能不够腕，女孩在我们的戏里是怎么样的一个位置？我们这部戏里的爱情和别的戏很不一样，是这样吗？

　　汪：我和车晓、李玥之前都没有合作过，我觉得这一次发现了两个好演员，非常有灵性，表演也很有感染力。李玥演的很准确，和规定情节很贴。好多演员一上来，你头一个感觉是这个人怎么会这么演呢？不对啊！她从没有这种时候，基本上都是你想的那个小感觉——李玥是一个悟性很好的演员。车晓的特点在于她很大气。不仅是外形上，包括演技，没有一些年轻演员的毛病，她内心的活动不空也不虚。有些演员你从眼神上看，就觉得内心是很空洞。所以她和段奕宏的情感演得尤其好，因为她比较善于去抓住那个角色。这挺难演的，共产党爱上一个

国民党，你要时常克制和压制，不是说随性的情感。只有克制才感人，她的阻力来自于她的身份。命运不可能让这两个人相爱，她又要争取他，把段奕宏拉到我们这边来。这就是风筝和线的关系；老猫叼小猫，你叼着它又不咬死又不掉下来，这个劲很难拿。有一场戏段奕宏和车晓的，段奕宏喝醉了，他俩都有点忘情。但是段奕宏一说：“你跟我去台湾吧！”，她马上又意识到他是另一个阵营里的人，脸一下就掉下来了。到最后还得丢给他一个“诱惑”的微笑……这个戏最高就在它又有真情的流露，又要完成的“任务”。那场戏拍的很有意思，车晓拿捏准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