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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力维杨昌平

　　新闻事件：《团长》引发抢播大战

　　北京卫视、云南卫视、东方卫视、江苏卫视四家电视台组成购片联盟以百万元一集的高价买下《我的团长我的团》(以下简称《团长》)的集体首播权，但让人意想不到的是，3月5日，这一联盟因为江苏卫视的零时抢播而终告破裂。此后遭遇“突然袭击”的各卫视纷纷变阵应对江苏卫视，收视争夺战疯狂上演。

　　原本卖了片子可以稳坐钓鱼台的出品方华谊，前天也终于惹火上身。东方卫视放出口风，以不付制片方尾款相要挟，实是让出品方以合同为据，起诉江苏卫视违约。可在买方市场的国产电视剧行业，制片公司哪敢与电视台叫板，考虑到将来一揽子电视剧的“钱景”，华谊不敢。一些电视台也正是吃准了买卖双方的利益关系，才霸道到底也无所顾忌。这本是不为人道的行业潜规则，也是因为《团长》的高关注度，外人才可窥得冰山一角。

　　记者走访了东方卫视、北京卫视等单位负责人和制作方代表，详细揭秘《团长》大战的始末。

　　怎样播出早有约定

　　2008年3月，《团长》在云南腾冲开机。北京卫视、云南卫视、上海东方卫视、江苏卫视联合买断了该剧的首轮上星权。2008年11月，距离原定2009年3月的开播日期还有4个月，《团长》一剧篇长最终确定为43集。根据具体的集数，北京卫视确定播出计划，并立即通知合作各方，建议将开播时间定为2009年3月9日。

　　2009年春节过后，江苏卫视突然宣布3月2日播出《团长》，而此时北京卫视的《北风那个吹》已开始播出，不可能在12天之内播完35集，事态一下变得十分严峻。江苏卫视的临时决定给北京卫视出了个大大的难题。直至《团长》开播前一周左右，在经过与出品公司华谊的反复协商后，四方同意首播时间改为3月5日，并约定每日首播两集，各方进度保持一致，同时约定，北京卫视在不早于3月5日的情况下，自行安排首播时间。

　　华谊兄弟在协商过程中早已察觉到了些许端倪，在2月25日提出要各家卫视签署《首轮播出确认函》，否则拒绝提供播出带，该确认函除了再次重申合同中关于每天播出集数的约定外，还特意规定：本确认函由各播出单位盖章确认，一经确认即视同确认单位对其他三家播出单位作出同等承诺。

　　抢播大战激烈上演

　　3月5日，《团长》正式开播，混战一片。江苏卫视、云南卫视调整了播出时间，而东方卫视则第一个对《团长》动了刀子，将三集压缩至两集剧情领先；于是，江苏卫视、云南卫视打破合作协定，一天播出三集，称只是为了保护自身利益，在内容上追齐东方卫视。

　　对此，东方卫视的解释是，因为在开播第一周只能播出12集，所以才会把14集的内容精简为12集，以保持在周末能与其他两台内容同步，并早在播出前就取得了其他三台的谅解。而《团长》的制片人吴毅也称，东方卫视剪片子并不违反合约，只是有可能会对作品有一定的损害，但是无论东方卫视剪掉的内容是多少，都会按照43集付款，那也就是说，单单是第一周这两集戏东方卫视已经损失掉了数十万元。

　　江苏卫视、云南卫视改为一日播出三集后，前天，东方卫视对外声称，如果合约得不到维护，将拒绝支付制片方尾款，因为各家卫视彼此口头协议，和制片方华谊各自签有合约，也就是说，只有华谊有权申诉电视台违约。眼下，这场抢播大战的火盆，被扔给了最弱势的制片方。

　　新闻链接：抢播事件早有先例

　　其实，从去年以来，类似的抢播事件就发生过多次。

　　去年3月10日首播的《金婚》，由5家卫视约定同时播出，每天播两集。但是，在开播后，东方卫视等3家遵守了约定，而安徽卫视每晚播了5集，重庆卫视则每晚6集。“最离谱的事发生在今年初。”一位业内人士告诉记者，《北风那个吹》定于今年2月18日由北京台和山东卫视同时播放。没想到山东卫视在2月18日的零时就播了两集，下午又开始播放，到晚上黄金时段，已经播放了7集！“大家都没诚信了，谁还能相信谁？”

　　业界说法：不能光看经济利益

　　诚信原则不能违背

　　《团长》火爆荧屏后，四家卫视“不正常”的首播大战引起了业界关注。记者在采访中了解到，法律专家认为“抢播”等行为涉嫌侵权，而各电视台因担忧下部热门剧《潜伏》又遇此问题，拟呼吁行业自律。

　　“诚实信用原则是合同行为的最高原则，而所谓的擦边球恰好违背了这一原则。”北京的赵三平律师分析说，江苏卫视“诡辩”称“大家规定统一在5日播，可没说是统一在5日的几点播，因此在5日的零时开始播不算违约”，这一说法首先有悖诚实信用原则；其次，根据合同法61条、62条的有关规定，履行方式约定不明确的，应当依照交易习惯确定，不能确定的，要根据有利于实现合同目的的方式履行。

　　因此，四家卫视签署的《首轮播出确认函》，本质上是四方对于播出时间、方式的一份合同，从习惯上讲，所谓首播，应当是在黄金档播出；从合同目的上看，这份合同正是要达到四方同时播放的目的，而江苏卫视的做法正是破坏合同目的的行为。因此，江苏卫视的行为已经构成违约。

　　随意删剪观众“受伤”

　　江苏卫视利用零时首播抢先后，输在起跑线上的东方卫视为了赶上进度，把三集删成两集播，让原来第三集出场的主角龙文章提前至第二集亮相，把收容站一些细节描写情节删除。

　　赵三平律师认为，东方卫视播放删节版的剧集，从法律上说有侵权之嫌，因为作品完整权是著作权的基本权能之一。但是，根据电视剧从制作到电视台播出的行业规律，电视台如果有权对电视剧进行编辑、修改，而且删减行为也得到制作公司的肯定，那么从法律上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不过，制片方为了经济利益而放弃保护作品完整的权利，是对自己声誉的损害，也是对观众的不尊重。

　　超限播放构成侵权

　　根据四家卫视的约定，每天播放的《团长》应以两集为限。但是，在东方卫视播放删节版的《团长》后，江苏卫视开始连播三集，并把这种行为称之为“被东方卫视逼的”。赵三平律师表示，就《首轮播出确认函》来说，作为四方当事人之一，江苏卫视的说法是站不住脚的。他方违约不能成为己方违约的理由，而是应当通过法律程序追究违约方责任。否则，就直接侵害了其他守约方的权利。

　　恶性竞争后患无穷

　　“不会打官司的。”一位资深业内人士摇着头反问：“你觉得各省市电视台作为兄弟台，会为了播放电视剧的早晚去打官司吗？”

　　该人士直指目前省级电视台的最大问题，那就是缺乏对法律的最基本的敬畏和尊重。“其实大家都应该按合同来，不守合约就要承担侵权责任的，但是大家都不把合同放在眼里。为什么呢？就是因为国内电视台当老大当得太久了。比如说，有的台为了抢时间，把片头片尾掐掉了，最起码这是对演出人员署名权的侵犯吧？”该人士说，制片公司为拍摄投入巨资，想收回投资就要有电视台购买，因此，想在这个行当里混下去，就没有制片公司敢得罪电视台。每次在热门电视剧上映前，首轮播放的几家卫视均会协商，但协商完了，总会有人不遵守，而不遵守的人总是能占到便宜，所以大家就群起而效仿。

　　赵三平律师表示，此类恶性竞争事件不可避免。如果没有电视台站出来通过法律途径维护自身权利和市场秩序，那么制片方的著作权得不到保护，电视台的声誉也会受到损害，而观众也不能在正常时段收看电视。因此，希望各卫视以及制片方多考虑观众的感受，考虑大众媒体的诚信，不要钻进钱眼里不能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