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电视台新闻综合频道近日播出的电视连续剧《大掌柜》引起了广泛关注,这部以移民城市哈尔滨为背景的年代戏,获得了同样是移民城市的上海的认同,收视排名一度达到上海地区第4位。《大掌柜》改编自黑龙江作家、高级编辑李五泉的长篇小说《街上有狼》和上海作者李清川的电视剧本《风雪商街》,讲述了清末民初,山民陈九闯进新兴城市哈尔滨,历经多年的奋斗和商海沉浮,最终成为哈尔滨毛皮业的巨头。就城市历史和电视剧创作等问题,在世博会某部门任职的李清川日前接受了本报的专访。
本报记者 郦亮
黑土地上也有商道的宏大
记者:《大掌柜》和我们熟悉的东北题材电视剧似乎有较大不同。
李清川:提起东北,很多人想到的都是寒天雪地和广袤黑土,其中自然有气候和地域特点,也有历史偏见和现实偏颇。一方面,北方民族的崛起让山海关之外几乎成了流人流放地的代称,文学作品也花费了较多的笔墨去刻画土匪、流民和荒蛮的角色;另一方面,近几年热播的东北题材电视剧中农村戏比重很高,一定程度上模糊了人们对这一区域的全面认识。
记者:所以您是想给观众一个全新的认识。作为一个东北人,您认为东北文化究竟是什么?
李清川:事实上,东北地区有着厚重的历史积淀和文化积累。自上个世纪以来,数以千万的山东、河北破产农民跨过山海关,涌向广袤的黑土讨生活、谋发展,在这一过程中,东北地区的民族工商业人士书写过辉煌,其中交织着商人、商业和商道的宏大,民族觉醒与抗争列强的厚重,也有着挥洒智慧和感悟人生的鲜活。但遗憾的是,这一段历史和这一群体没有得到特别关注和深入挖掘。
城市历史常在身边温婉提示
记者:您在《大掌柜》里写到哈尔滨工商业的崛起。这座城市工商业曾经的兴衰,是否也是东北文化的缩影?
李清川:若论东北文化,哈尔滨是一个比较出挑的城市。沈阳受外界的影响比较小,长春也是如此。哈尔滨却是一座移民城市,各种人才交汇于此,带来了各种文化。可以说哈尔滨是东北文化的一个范本。
记者:在您看来,促成哈尔滨崛起的那种力量究竟是什么?这力量对今天有何意义?
李清川:哈尔滨是一座崛起自近代的城市,有着独特的风格和气质。这种独特的形成有这样几种来向:首先,历经半个世纪的“闯关东”为这座城市输送了勃勃生机,也塑造了移民城市的大气和宽厚;其次,中东铁路的建设为哈尔滨带来了工业文明的急促碰撞,也为城市的崛起铺垫了国际化、现代化的基础;再次十月革命后,大量的外国人涌入这里,他们兴起社区、建起教堂、兴办教育、经营商业,丰富了哈尔滨的多元文化,让城市风物多了异国情调。
历史总是不忍忘却的。选择用小说和电视剧的表达来架构这座城市的过去,再现那一段历史,有一种渴望——生活在现代的都市人能在抚今追昔中找到从容,汲取一种力量。这是写作的最大快慰。其实,城市的历史并不刻板,也不单以史料的方式存在,它一直就在我们的身边温婉地提示着每一个人。回想起来也正是这样,我小时候常去的教育书店原是日本松浦洋行和俄国侨民会,曾就读的哈尔滨三中“驻扎”过伪满洲国第四军管区司令部,我的大学哈工大更是彻底,就是为中东铁路培养工程技术人员而建的。至于美国花旗银行、苏联远东银行、犹太国民银行,它们的旧址在今天的哈尔滨还可以找到。
创作年代剧更多是兴之所至
记者:您没经历过剧中故事的那个年代,是什么触动你要写这部年代剧?
李清川:一座城市的崛起浸透着很多普通人的辛劳和汗水,电视剧《大掌柜》中的陈九身上就有我祖父一辈的影子。他们可能缺乏严密的哲学逻辑和精微的学术头脑,但不失目光远大、讲究信义、敢作敢为、义无反顾的精神。我的祖父李枝荣先生是哈尔滨的第一代移民,年轻时离开山东老家到北京学做生意,学徒期满后进入哈尔滨的工商业谋发展,那时正是哈尔滨开埠兴市、工商业迅速发展的时期,他有过的奇幻梦想和实在足迹都留在了这里。就是在正阳街上,他摆过地摊、兑过贴水、办过麻袋和毛皮生意,还涉足过地产,靠着心力智力拼搏出了一番事业。作为商人,他经历了旧时哈尔滨商业的兴盛和衰微,有着艰难时局中抗争的复杂体验。作为早期哈尔滨移民的代表,他用自己的聪明才智和鲁莽愚昧,浇铸出一个城市的童话。
记者:作为青年一代,您如何把握年代剧的准确性?
李清川:离开哈尔滨已经八九年了,但对发生在那里的一切我依然很关注。这里不仅留下了我祖父一辈的人生足迹,也有我童年、少年和青年时代的记忆,是我成长的所在。电视剧拍摄前,我曾专门去过一次正阳街,那里早已失去了它曾有的繁华声像。但就在十几年前,还可以在附近找到祖父经营商行的历史陈迹,他经营地产时建造的房子也一直有人住。可惜的是,在多年前的城区改造中,它们都消亡殆尽,荡然无存了。我不是职业的作家或剧作家,我的写作更多是兴致推动,如果时间允许,我希望还能做一点尝试。在特定的历史中,时代和个体的波澜壮阔和起伏跌宕会交错出很多动人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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