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国强：改编《茶馆》没那么难 解编剧思路(图)
电视剧《茶馆》一石激起千层浪，爱者如潮，批评讽刺者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记者昨天专访该剧编剧杨国强，这位老北京为读者详解电视剧《茶馆》的编剧思路，并对观众们提出的诸多问题答疑解惑。当提到有媒体用电视剧《茶馆》对比话剧《茶馆》时，杨国强幽默地说：“拿电视剧《茶馆》对比话剧《茶馆》，那就是关公战秦琼……”
改编《茶馆》
我是把房子装修了一下
观众为电视剧《茶馆》的精彩编剧拍案叫绝。剧中不但老舍笔下的人物都丰满立体，新增的人物也是个个性格鲜明，给人一种一气呵成的淋漓畅快之感。其实，电视剧《茶馆》的剧本创作历经四年半的时间。编剧叶广岑先撰写了20多集的电视剧剧本，但因剧本结构等问题，又由编剧杨国强重新写过。
“叶老师是作家，写小说可以含蓄，就像花儿刚一开就缩回去了。但是写电视剧就得花儿盛开，哪怕开过了都没事儿。”杨国强说。在叶广岑先期撰写的剧本中，寡妇张秀英、常四爷和松二爷的家眷这些新增人物就已经有了具体的艺术形象，杨国强又添了点儿掌柜之类的人物。“我们两个编剧，叶老师是盖起一个房子来，没装修，没家具，然后我又把这房子接出两间来装修一下，让它能住人了。”
通过只言片语拓展情节
在观众眼中，把话剧《茶馆》剧本改编成电视剧《茶馆》那真是个高难度的浩大工程，但杨国强却告诉记者说，改编《茶馆》没那么难。“《茶馆》里的很多人物都让人有似曾相识的感觉，老舍先生在话剧《茶馆》里写的人物不多，但他的小说里可有很多类似的人物形象，所以大家可能看到《茶馆》里的常四爷就觉得非常熟悉，好像你以前认识他。我打小儿就看老舍先生的作品，看着《茶馆》里头的人，就能想起很多老舍笔下的人物来。”
杨国强说，他的另一个编剧方法是透过老舍先生在话剧剧本中的只言片语来拓展故事情节，“剧中的常四爷随便说过一句，我参加过义和团，打过洋鬼子。有了这句词儿，电视剧里常四爷打洋鬼子的故事就有了。”在编剧过程中，杨国强还特别注重分析人物性格：“比如松二爷，在剧本中他拿小黄雀当命，把玩儿当命，他把玩儿放在一切事情的前头。这种特别喜欢小动物的人肯定是特善良的人。你掌握了他的性格特征，就能分析出松二爷他这种不在乎自己吃喝住，却在乎小黄雀的人，不可能干出恶事儿来。这样分析一下，编起故事就不难了。正像老舍先生说的，有了人物就不愁故事了。”
真想为老舍先生做点事
观众们都觉得敢改编《茶馆》的编剧勇气不小，杨国强则说，当时他没想过什么压力、什么批评。在报国寺附近长大的杨国强是地道的老北京，他家离老舍先生笔下裕泰茶馆的所在地只隔着两条胡同。
像很多北京人一样，杨国强也深爱着老舍作品，“我打小儿就看老舍的作品，看了很多遍，到现在还在看。我对老舍特熟悉，以前我也写过电视剧《龙须沟》等老北京戏的本子。我没想过《茶馆》不能动的问题，经典不是不能动的。话剧《茶馆》才几万人看，我们把《茶馆》改编成电视剧是真想为老舍先生做点儿事儿。我也没想过能不能弄好的问题。我们这个戏可以说是集体创作，大家都特别认真，我觉得态度认真就没人会说你，除非你打着老舍旗号干自己的事儿。”
重塑人物
最想表现 王利发强势一面
在改编过程中，杨国强惟一有自己发挥之处便是王利发这个人物。很多观众说，电视剧《茶馆》里的王利发比他在话剧剧本中要显得更有“霸气”，他似乎应该八面玲珑、明哲保身，但他到中年、晚年却很有正义感，很讲义气。“老舍先生说要按人物走。话剧因为舞台各种限制，没能告诉我们王利发强势的一面，所以我们这次把他的这一面也写出来。老舍先生给咱们写的王利发是一个逆来顺受的弱者，但他相对于当时的政府是弱者，相对于在他底下的人他就不是弱者。老舍先生给我们写明了，裕泰茶馆是闻名四九城的大茶馆，就像现在一个能开大饭店的人，他不可能见着谁都请安。老舍先生在剧中不是要表现老百姓和老百姓之间的斗争，所以王利发在警察面前是小人物，但是他不可能怕唐铁嘴刘麻子那两个混混，现在一个能开大饭店的人也不可能怕两个吃白食的。我因此就编了大扳指那段故事，王利发就敢扣下唐铁嘴的大扳指，不还欠的茶钱就不给你。”
“王利发到晚年确实显得厉害了。因为这会儿的王利发已经受了一辈子气了，他也不想发家了，人到了这种份儿上就谁也不怕了，什么都敢说了。在话剧里头，于是之在第三幕里的表演开始厉害起来了。你不求谁了，你就不怕谁了。我们编剧是顺着人物走的，让王利发越来越强势，敢嘟囔了，也敢骂人了。”杨国强说，电视剧中的王利发是个很有主动性的人物，这点和话剧剧本中不太一样，“话剧中的每一段故事中王利发都在串场，但电视剧不可能再让他做个串场人物，他是剧中的一号人物，所以他要有主动性。”
回应质疑
人物太多注水？“这么多人物拍50集也不多”
改编电视剧《茶馆》其实风险挺大，保持《茶馆》人物繁多的风貌被人说注水，但要是你把人物删得就剩下那么几个，肯定更是骂声一片。电视剧《茶馆》丰满了老舍笔下的人物，老舍蜻蜓点水带过的王淑芬等人物也跟着立体起来，新增的常四爷、松二爷的家眷们更是活灵活现地出现在观众眼前。但电视剧《茶馆》还是遭到了人物注水的批评。对此编剧杨国强表示说：“这么大的题材，老舍笔下这么多的人物，20多集太少，39集也不嫌多。这么多个人物就是拍个50集也没问题，因为剧中的每一个角色都是个‘人物’，每一个人拎出来都够写上个20多集。现在有的电视剧就三四个人物就敢拍个20多集，老舍先生给我们留下这么多人物，拍39集怎么就是注水了？”
陈宝国不如于是之？“重点是陈宝国演得像不像”
说起陈宝国演的王利发，杨国强是啧啧称赞，但他同时也挺为陈宝国鸣不平：“有人说陈宝国演得不如于是之。宝国自己都说过他在于是之面前就是小演员，他都已经说了这种话，很多人还说他。如果宝国演的是话剧《茶馆》你可以这么说他，但人家演的是电视剧。这种把于是之当王利发的说法，完全是拧巴了。现在给人的感觉好像你不像于是之，你就不是王利发。还有的人说陈宝国在刻意学于是之。学也不对，不像也不对。梅兰芳先生说，学我者生，似我者死。你完全没必要说他像不像于是之，你评价他像不像王利发就成了。我觉得陈宝国演出了自己的王利发。”杨国强还透露说，陈宝国在拍戏时特爱钻研人物，比如现在观众们看到的老年王利发，腰板儿是直的，原来那是陈宝国刻意所为。“宝国对人物有他自己的理解，这点挺可贵的。”
电视剧不如话剧？“这种事儿，那就是关公战秦琼了”
这种批评让杨国强哭笑不得。“说电视剧《茶馆》永远超不过话剧《茶馆》，这更可笑了。这两种艺术形式不能比啊。我们从来没说电视剧是要抄袭话剧《茶馆》。还有人说电视剧《茶馆》把话剧《茶馆》里的故事打乱了，那不打乱就还是话剧，就不是电视剧了，这不就是抬杠吗？这种‘批评’要当着我面儿说我都不带反驳的。老北京话儿讲，宁跟明白人吵次架，不跟糊涂人说句话。我们欢迎有理有据的批评。比如我看老北京网上的网友批评剧中的一些细节问题，话说得也挺讽刺的，但事儿是说对了。但是像拿电视剧《茶馆》跟话剧《茶馆》比这种事儿，那就是关公战秦琼了。”信报记者 王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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