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西游记》张纪中追求真实 裙带关系自古就有
○“我还曾经想过把猪八戒的腿做成真的猪腿！”
○“如果你说我特技做得不够逼真，这还算专业。乱骂人实在没意思，我还不知道哪里做得不好么？”
○“过去讲‘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但今天还是这样啊！我们为什么不能够表达一下呢？”
○“我们只停留在表面讨论台词、造型，怎么不能沉浸下来看看人生是什么东西？”——张纪中
昨日，张纪中版《西游记》在广州举行首映礼“大胡子”张纪中携主演吴樾(微博)、臧金生、徐锦江出席。面对网上对《西游记》的各种质疑之声，张纪中不改直率本色，表示根本不存在抄袭国外游戏及电影场景：“外国人很多图都是从《山海经》里面来的。我建议大家都去看看，你就不会说我们总是学外国人。”
从最初的设想到最后成片，张纪中无疑是这部电视剧的灵魂所在，为此，他还专门写了长达20多页的创作阐释手册。“2007年的时候，我带着二三十个美术师开始做造型，做了整整一年，光道具就做了1000多个。”对于张纪中来说《西游记》可算作他的新起点，进入准备的电影《美猴王》也是脱胎于此。他是如何看待这部电视剧的？前晚，南方日报记者对张纪中进行了专访。
焦点一 造型不像人？
接招：我追求的就是动物的真实性
南方日报：有网友评论说，与1983版《西游记》相比，新版《西游记》孙悟空和猪八戒的造型“兽”的成分多于“人”的成分。
张纪中：我要求《西游记》是真实的，逼真的。六小龄童版本的孙悟空是人的脸沾点猴毛去代表猴子，这个是戏曲的方式，假定性太大，但我们这一版的孙悟空就完全是“猴脸”，这也是我为什么坚持用塑性的原因。我曾经希望让猪八戒的腿都是真的猪腿，但后来由于条件所限只做了身体和脸。
南方日报：孙悟空和猪八戒的塑形花了很多钱，但实际效果感觉面部有些僵硬，特别是演孙悟空的吴樾的嘴让人感觉总是张不开。
张纪中：这种面具的质感和皮肤特别像，你五官动的时候它会动。但这里面也有问题。吴樾的嘴巴张不开，是因为里面粘得不紧。他一直在感冒，而且他的鼻子眼不是他真的鼻子眼，他的脸整个是鼓起来的，他鼻子下面塞的都是纸巾。
南方日报：《西游记》的观众很多都是小孩子，现在感觉妖怪的造型有点狰狞，特别是蜘蛛精变身时。
张纪中：妖怪都很漂亮，但是女妖怪变脸的时候不漂亮。吃人肯定得先露獠牙，这是真实。蜘蛛精变成蜘蛛以后，有黏液从尖牙利齿上方流下来，这也是真实。如果我们还是像以前那样找几个女演员装模作样打两下，露个肚脐眼吐个丝，这才是假，才是真正糊弄小孩。
南方日报：你觉得现在的造型还有什么缺憾？
张纪中：孙悟空的原画设定时，我们是希望能做得更真实。但是发现很多地方技术达不到，比如说孙悟空手臂的肌肉感，我本来是希望做出纹理，但实际上大家看到的还是一条毛茸茸的手臂。
焦点二 特效有点假？
接招：与国外相比做得还太不到位
南方日报：这次的特效应该说是亮点，现在成片效果出来了，你怎么评价？
张纪中：估分的话，我就给自己打80分。按照我的想法，能实现60%就不错了。创作是一件很艰难的事情。你必然要妥协。比如说，我设计的蟠桃会，所有柱子都是云彩做的。把松散的云彩挤压成云的柱子，要有纹路。神仙过去没事，孙悟空过去，云就散开了。等他人过去了，云彩再自己合成柱子。如果做成这样，奇幻的程度就有了，可是我们现在做不到。现在还是立了个柱子。再比如说水，在龙宫的水里面用金箍棒打人应该是有阻力的，但现在这种物理感觉还是做不到。
我们看《哈利-波特》第四部在水中打斗的场景，包括幽灵出现都做得非常好，现在我们做得太不到位了。如果他们给我挑这个毛病，我觉得还行，还算专业，还算对我们有所理解。我觉得乱骂人，实在没有意思。我还不知道哪里做得不好么？
南方日报：和好莱坞合作了新《西游记》的哪个部分？
张纪中：我去了美国好几次，和好几个团队洽谈，例如制作《星球大战》的团队。我们一开始想请外国的团队做造型，结果发现根本没那么多钱。做塑形的硅胶材料虽然是全进口的，但我们买来之后发现怎么都做不出效果来，软硬把握得不到位。最后只能请一个外国的化妆师指导了两个月。人家教你，先要搅拌，两分钟200转。两分钟一到，立刻换1800转。如果没有别人指导，我们怎么会知道？说明书上就写着“搅拌之后”。这个东西对我们来说是一种提高。
焦点三 对白太现代？
接招：“裙带关系”这种现象自古就有
南方日报：新《西游记》中的对白非常有时代感，比如说猪八戒说的“都是圈子惹的祸”，是让人能会心一笑的。是不是在台词设计上有意地借古讽今？
张纪中：这种“官本位”思想、“裙带关系”，过去也是讲究的。过去讲“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但今天是不是还有这种现象啊？我们为什么不能够表达一下呢？《红楼梦》讲了半天讲了什么？讲的是四大家族。这就是中国的缩影啊，所有都是亲戚。今天不是这样的么？
南方日报：您把样片拿去给卡梅隆导演观看，他给了您什么帮助？
张纪中：卡梅隆先生对我们非常赞赏。他看了觉得这是很好的中国故事，要保留中国文化精髓，而不是完全西方化。我们有些人说，你怎么让外国人写剧本啊？文化，不仅仅是你的地域。这是一个文化交融的世界，也是一个分享的时代。我们能不能够把中国哲学带到外面去？因为你不带，别人现在就给你弄《功夫熊猫》。
南方日报：西方在抢我们的资源？
张纪中：不是在抢我们的资源，是你笨蛋，你愚蠢。中国最有名的两个元素，一个功夫一个熊猫，虽然是外国人写的剧本，但是人家就能够把最好的东西放在一块，并充满了中国哲学。你们应该去除这种偏见，使得我们的文化真正地走向世界。也许我退休，我不干了，我可能走不到更远，我希望能够有更多的人有这样的意识。
焦点四 审美太西化？
接招：东西方都在讲如何战胜“心魔”
南方日报：《西游记》不仅是一部神话，甚至也可以是一种精神的启蒙。您认为，在《西游记》这部电视剧中，最值得珍惜的精神内涵是什么？
张纪中：其实就是“心魔”的问题。中国“佛儒道”三家都讲“心”的问题。佛家说，明心见性；儒家说，修身养性；道家说，存心炼性。外国人也讲“心魔”，他们讲的都是人类共通的一个问题。《西游记》的取经路其实就是把心魔外化，外化变成各种不同妖精，让你去克服。降妖的过程，实际上也是在克服你自己的心魔。我们在生长过程中都会感受到对钱、权利、女人、吃的欲望，这些都是人的心魔，一辈子你都在和这些东西搏斗。它具有很强烈的现实意义。我们只停留在表面，说台词是什么样的，造型怎么吓着我了。你怎么没有好好沉浸下来看看呢？表达的是什么东西？人生是什么东西？
南方日报：西方人能够接受《西游记》这种中国古代文学所表达的观点么？
张纪中：西方当然能接受，他们觉得这是中国古代人的智慧。关键问题是，你怎么让他看懂，要找到东西方的平衡点。比如说孙悟空觉得受了侮辱，因为没人请他去蟠桃会，于是他就去会上捣乱。在西方也许别人就会问，这部电视剧怎么教育孩子的？而我们不在乎，我们觉得孙悟空就应该这样，但如果现实中真的出现这样一个孙悟空，你受不受得了？这样难度就来了，我们怎么让人家接受？人家不接受，你还传播什么？
南方日报：《西游记》这部电视剧会卖到西方吗？
张纪中：我也在和西方谈。这里面还有一个欣赏习惯问题。中国人的收视习惯是章回小说，戏剧连台本，“且听下回分解”。老外是“季播”，一个星期播一集。你一集没跟上，你下星期还能继续看。所以在拍的时候，你要想好，怎么能够做成一季13集。这次我在美国，一个主流电视台也在和我商量，能不能够再做剪辑，因为我们没有办法播你这个。中国电视剧有60多集，不是说看崩溃了，而是根本没人看。(西方)一个礼拜只有礼拜六播一集，一个半小时，跟看电影似的。
南方日报记者 吴敏 蒲荔子
摄影 刘力勤 龚名扬
实习生 徐丽
(责编： 捷菲)
